近年来,关于古代、近代历史剧不断充斥整个娱乐市场,历史剧的真实性和客观性也被历史界、文化界等频频质疑。比如肖复兴曾针对《生死线》这部电视剧指出,我们中国的大众似乎天生就愿意和历史亲近,有着浓重的历史情结。历史上,戏曲和话本小说就是一般大众的历史课本。人们,特别是年轻人更多的是通过电视剧来了解和认知历史的,并通过这样热播的电视剧,借助历史浇铸胸中块垒而指点江山的内心诉求,甚至无形中传播给下一代,误以为历史就是那样子,战争中他们的先辈就是那样子。

把历史当成戏说般代代相传,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且这种现象并不是个别,有越趋严重的态势。比如很多人相信陈世美是个花心无情汉,但据历史考究,陈世美却是清官一名,是被污蔑的,《铡美案》确实是戏剧舞台上的历史“冤案”。

又如很多人相信岳飞是被秦桧害死的,但事实上是宋高宗赵构挑起秦桧与岳飞的矛盾,让秦桧替自己担当了陷害忠良的千古骂名。秦桧的这个历史“污点”,让我们忽视了他的政绩和书法成就。

这些林林总总的历史碎片,使我们不得不相信:权力秩序的安排是中国历史一个神话源头性的根本问题。而历史的书写与教学也必将建立在“历史就是宣传,就是关于当下的宣传”这一信条之上。

由于史学、史家和时代的不同,许多历史就如小姑娘般被随意打扮。朝代的更替以及意识形态的需要,让这个小姑娘不得不经常变换造型,博得当权者的欢心,可一经细看,小姑娘却早已金玉其外、遍体鳞伤。对当权者编撰历史的不信任感,让当下许多对历史存在狐疑却无法确定真相的人们,转为对一些解读历史另一面的缺乏理性的膜拜。譬如,袁腾飞现象。

袁腾飞之所以能够迅速热起来,就是由于他让当下人们发泄了对历史史实的迷失和对篡改历史的不满,并且手法极其简单——在勒庞的《乌合之众》中就有这么一个心理论断:做出简洁有力的断言,不理睬任何推理和证据,是让某种观念进入人群头脑最可靠的办法之一。一个断言越是简单明了,证据和证明看上去越贫乏,它就越有威力。

这并不是全盘否定袁腾飞的历史观。而是提醒我们,袁腾飞现象不是要让我们一味引申到政治问题上,我们要思考的重点在于树立正确的历史观,不让历史沦为某些人的垄断工具。

但往往面对“什么才是正确的历史观”这个问题总让我们失语,因为史实遭到肆意修改后,已经很难得知真正的历史面貌。所谓正史,却难免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心理作怪,反而让野史冒头并受到追捧,这不仅是史学家的耻辱,更是历史见证人的耻辱。

因此,必须坚持的是,历史学家和历史教师都只能充当确切历史的播放器,而不是历史的化妆师,法国的Voltaire就曾警告历史学家不要拿死人开玩笑,历史是不容伪造的。也只有走出历史中毒状态,文化生命才会焕发青春。相反,一个历史失真、历史思维偏差的民族,必然会扼杀文明的生命力。

想起袁伟时教授在《帝国落日晚清大变局》中说:文艺是想象的特区,小百姓冀求饭后一笑,舒压解乏。市场催生戏说历史,人们毋庸苛求。但是,学术是没有国王的王国。一再有人挟权势书写历史,宣布这是惟一真实,留下的却是一堆垃圾和炮制者令人发噱乃至憎恨的丑态。又想起charles beard所说的:历史是个高贵的梦。我们应该捍卫历史的清澈如水,而不是人为地玷污和践踏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