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邦(本名王治晶),广西桂林人,198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是八九民主运动中高校对话代表团成员,1993年考上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后因八九问题入狱。现为独立撰稿人,关注中国维权运动,《零八宪章》签署人。
《公民论坛》:11月8号,中共十八大如期召开,中共总书记胡锦涛所作的《政治报告》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不同反响。与会代表一片欢呼,宁夏代表李健说自己在听报告的时候,“流了5次眼泪”、河北省委书记张庆黎则公开表示“胡锦涛的报告通篇都是关键的话、管用的话”,就差点说出“字字是真理、句句是真理”了;但民间人士则多有批评。您能否用几句话概括一下您对这个《政治报告》的总体印象?
王德邦:这是份总结过去十年的报告,也指望规制未来相当时间内中国社会发展路径,其中宣示的理念以沿袭过往为主,当然也参杂起近十年来的一些新说词,在具有代表性的“坚持”上,由过去的“四个坚持”扩展到“八个坚持”:“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必须坚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必须坚持推进改革开放,必须坚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必须坚持走共同富裕道路,必须坚持促进社会和谐,必须坚持和平发展,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也可以说这是份让欢呼者继续欢呼,让愁苦者依旧愁苦的报告。
《公民论坛》:中国的改革开放在八十年代还是比较健康的。但8964之后,对所谓“和平演变”的恐惧,使得政治体制改革被束之高阁,民主法治长期缺位,也因此使得开局良好的改革开放事业进入九十年代后逐渐蜕变成一场权贵集团瓜分国家社会财富的盛宴,并造成种种积重难返的社会危机,如今两极分化严重,官民矛盾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但十八大报告几乎让所有关心中国政改的人士感到十分失望,请问您认为在政改问题上,十八大报告存在哪些问题和缺陷呢?
王德邦:将十年中已经说过的话集中起来再说一遍,大而无当依旧是大而无当,只是相信的人更趋稀微了。这种口号代替具体实施细则的作法就是得过且过。
《公民论坛》:2008年12月18日,在执政党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的大会上,胡锦涛明确提出“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将近四年后在十八大报告上,胡锦涛再次强调“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强调要走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请问您如何解读胡锦涛的“老路”和“邪路”?包括欧美国家在内的民主化道路真是“邪路”吗?
王德邦:中国今日困局乃是在“回到毛泽东与超越邓小平”的角力拉锯中,这种“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的实质就是原地踏步。至于文中所言“邪路”应该就是指普世价值下的宪政民主。一条以伸张公民权利约制公共权力为主旨的宪政民主之路,当然是权贵集团所深恶痛绝的,斥之为“邪路”自然在情理之中。
《公民论坛》:自从89年学生提出“反官倒、反腐败”之后,执政党的历次代表大会都强调反腐败的重要性,十八大也一样,认为“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就会对党造成致命伤害,甚至亡党亡国”。但实际情况是腐败问题已经成为执政党挥之不去的恶梦,“越来越腐败”几乎是执政党留给全世界的印象。请问为什么会出现“越反越腐败”的情况?怎样才能解决执政党的腐败问题?
王德邦:中国腐败主要是制度问题,这已成为世界共识,但为什么反腐却坚决拒绝对制度的质疑,这就说明反腐只是应付民意的口号。事实上,更深层次而言,腐败已经成为缺失合法性之下聚合统治力的工具。对于这种“极端权力必然导致极端腐败”的铁律的解套,当然就是结束极端权力,厉行宪政民主。
《公民论坛》:纵观十八大,执政党主动政改的道路几乎被堵死,在此情况下,“改革”是否还有出路和前途?后十八大的中国是否会面临更为严重的官民矛盾和社会危机?中国民间应该做何种准备和努力?
王德邦:中国今日最主要的问题是民间成长严重不足,故历史变局迟迟难启。中国民间急需在“启蒙公民意识,培育公民社会,积累民主实践”(宪政学者张祖桦先生语)的“新三民主张”上着力。
《公民论坛》:最后一个问题——十八大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执政党以习近平为首的新的中央领导集团也已经产生,作为同样关心中国现代化转型并为之付出很大努力和牺牲的国家公民,您能否对新产生的执政党领袖谈点希望?
王德邦:清理历史遗恨,纾解民间积怨。开启“民权”时代,落实“权为民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