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9日,我出狱六周后第一次前往刘霞家,实现在狱中的心愿。我见证过很多政治犯家属的困境。中共专制统治下,政治犯的家属也是政治犯,从高智晟律师妻子耿和,到陈光诚的妻子袁伟静,还有我自己的妻子曾金燕……这些女性遭遇的痛苦和无助甚至超过政治犯本人。现在是刘晓波的妻子刘霞。
我进入单元门就看到了与我家BOBO自由城相似的非法拘禁布局,床板放在狭窄的楼道里。夏日里一个保安穿着背心坐在床板上,当我举手要去按501门铃时,他突然站起来阻挡我。我直言要找刘霞,他将我推搡出单元门,并且呼喊小区北门外白色警卫室里的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一副严厉的样子,问我的姓名,我直接说我是胡佳,他让我到正门口去登记,声称是物业管理的规定。我迅速赶到南侧的小区正门做登记,但是小区保安的步话机里已经传来了防范拦截我进入小区的命令。我被八名保安拦在了小区大门口。
我要求警察出来解释为什么不能看望刘霞,在与保安交涉半小时之后,他们最终叫来羊坊店派出所的警察和国保,将我带往该所扣留。期间专项负责刘霞事务的海淀国保支队宋姓警察专门来和我接触。他们没办法对长期拘禁刘霞和此刻拘禁我做出合理解释。只是以“上面的命令”为理由,坚持这样的国家犯罪。
从那时起,春夏秋冬、寒冬酷暑、风霜雪雨、白天黑夜,已经去过不下十次。2012年8月拍摄了刘霞在窗口吸烟的视频发布给世界。12月28日我和徐友渔老师、郝建老师的呢个朋友一起突破看守的封锁近距离接触了刘霞。2013年1月1日我在24小时内两次前往,考察看守的方位。随着实践也总结了一些经验。2012光诚从黑狱内部突破家狱关,2013年让我们自由刘霞和更多处于政治犯境地的政治犯家属们。
前往京师古的朋友们应该预知以下事项:
地理方位和路线
去之前可以通过Google电子地图输入地址“北京海淀区玉渊潭南路9号院17号楼”,查询方位。更推荐使用中国大陆的“Sougo地图http://map.sogou.com/ ”它把该院的每个楼号和小区内道路都标注得很具体。
探访刘霞通常的公共交通是地铁一号线“军事博物馆站”下车,出A出口。沿军博西路向北300米就是玉渊潭南路,然后右转向东350米就是9号院财政部国家公务员公寓。这个小区在中央军委(八一大楼)的正后面,小区北面是京密引水渠,跨过此河是玉渊潭公园,地理位置优越。
此小区在玉渊潭南路上有东中西共三个门,从中间的正门进入后,直向正北200米走到底就是刘霞家所在的17号楼。此楼在小区的最北边中间位置。刘霞家在这栋楼的最东侧4单元顶层5层的东端501室。4单元东北方向10米就是小区唯一的北门。门外是公共的树林绿地。
如果是自驾车或出租车,实际上探访刘霞最方便的是从小区北门进入。玉渊潭南路与京密引水渠交界处有一个小路口可以驾车向北,沿着河边的路西北方向开行500米,就可以看到刘霞家小区后面树林外的大宣传牌。沿着小树林的东西两个入口即可到达小区北门。
小树林的中部有一个监控探头,北门外的白色房子是看管刘霞的保安队长的常驻地。进入小区北门后右侧有一个白色单人岗亭,这里面的保安带有步话机,他的职能是监控刘霞家单元门口外的情况,随时呼叫增援。
每天晚上23:00,小区关闭其他所有出入口,只留中门进入。
刘霞家的四单元门内,通常有一到两名保安值守。他们监控刘霞之外主要职能是拦截来访者进入。
法律和心理准备
你无需扮装成游客或打酱油的,尽可坦坦荡荡自自然然地从小区任何一个大门进入。你也不必在意小区里密布的监控探头和偶尔出现的巡逻保安,看望刘霞是阳光事务,合情合理合法。
你无需怀着忐忑和悲伤之情,带着关怀和热情去反而更好,如同去看望一位老朋友,或者探视一位病友。记住你要传递的信心和希望。对困守孤城的抵抗者而言,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援军。这有助于医治刘霞的绝望之症。
监狱中的囚犯尚有探监的权利,而自由的刘霞却被与世隔绝,囚禁于家狱。如此违背人道和法律的行为,人人有权干预之。玉渊潭南路9号院17号楼的“京师古”是另一个东师古。在刘霞家楼下的北京保安,和在陈光诚家院外的山东政府雇佣人员的性质完全相同。法律上刘霞和我们每个人一样是自由公民,自由公民当然可以自由的相互探访。阻挠合法行为即为非法。刘霞家楼下的保安长期在执行政治警察下达的非法拘禁任务,他们和政治警察整体涉嫌非法拘禁罪。在一个公民的权益受到正在进行的非法侵害时,你有见义勇为的权利,你有正当防卫的权利。公正站在你一边,人道站在你一边,法律站在你一边。
看守或很凶悍,并非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他们自始至终错得心虚,知晓自己非法行径只是一时依权横行,他们仅能使用恐吓和暴力。保安皆为中青年的男性,根据我们的几度交手,他们大部分并未受过什么搏击训练,与常人无异。本质上他们也是外来务工的农民工,无非被当权者驱使而已。他们对女性一般不会近身拉扯,只是阻拦和言语恫吓。对男性会采取拉拽、推搡、抓住手臂和手腕等动作,但未出现过更加激烈的攻击方式。总体而言,京师古远没有东师古村凶险。北京最寒冷的冬季,活动活动筋骨对健康有益。你与雇佣保安之间是猫鼠关系,但你才是猫。
团队配合
去探访刘霞,最好三人以上。相互配合照应。一个人专注和刘霞说话,另一个人拿摄像机或者照相机记录,另一个人负责观察四周警戒,以免前两者被保安突然袭击。人数多多益善。小区的保安五分钟内最多可以呼叫来12个保安到现场。如果你能有10个人就堪称与他们旗鼓相当。他们并不敢造次。离开的时候不要落单,要大家一起走。如果想迅速离开小区,就从北门出去。
刘霞家楼下从2011年开始就没有警察,都是海淀国保和羊坊店派出所雇佣的社区保安。其中穿便衣的中年人是保安队长。此小区出入无需登记。当保安队长以来访者未作登记而要求你离开时,你不必理会,那是他们屡试不爽的骗局。
刘霞所在的单元与小区内其他单元的不同之处是门口有厚厚地帆布门帘,且夜晚单元灯长亮。里面常驻一名便衣保安。单元内有一道门禁铁门,进出的住户都自己有钥匙,来访者只能按房间的门禁号码。而刘霞家的门禁已经失效,她无法从楼上遥控开门。
到访刘霞家,现场最严重的“后果”无非是被带往羊坊店派出所做笔录,面对这种情况,要让警察出示证件,当面大声读出他们的警号和姓名,并予以书面记录。其他大部分人是受到保安的拦截和驱逐。无论你从小区的后门还是前门离开,受到保安阻挠时都要义正辞严,谴责他们对公民的非法拘禁行为。气势上你完全有理由压倒对方。同时,一定要在楼下大声呼唤刘霞,让她知晓大家的来访。这对她是安慰和鼓舞。这甚至比你看到她更重要。我们每次去都呼唤她,且直接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国保让小区保安首要防范国际媒体的记者,外交部在国际舆论面前频频感知压力,就责成国保减压,“斩断新闻源”。国保则要求保安不要再出纰漏。防范记者的目的是为遏制真相流出。请携带数码相机和数码摄像机,或者至少带上你的智能手机,每次留下到访证据。把你探访的经过记录下来,无论文字、图片、录音、视频,在第一时间通过网络分享。还原真相需要证据,你的镜头能让千万人成为目击者。纪录就是反抗。
去和刘霞说什么
刘霞通常在她的客厅和主卧活动,都在公寓的南侧。所以进入小区后从南侧呼唤她更为方便。当然在北侧楼下也可以,只是保安肯定会迅速干预。这时即便你是退出小区,也可以到北门外的小树林里呼唤她,那里不是9号院辖区。保安仍然可能出来想喝止你,但不必理会他们的无理要求。朋友呼唤朋友的名字,这是你的权利。而当保安指责你惊扰其他住户时,你可以直接指证其长期非法拘禁行为是对一个女性自由公民的犯罪。
刘霞在长达两年多的非法拘禁中形成了很深的心理创伤,孤独、无助、绝望、恐惧。当局会刻意制造一些“后果”让刘霞来承担,比如拿她视若命脉的与刘晓波每月狱内会见权作为要挟。2012年12月28日我们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里应外合,但鉴于刘霞的精神压力,她是否再能为来访者开门成为未知数。多半情况是来访者既难以碰到美联社的幸运,也难复制我们推开保安强行突入的方式。那么至少可以在楼下问候家狱中的刘霞。
1.告诉她你的支持。
2.不必传递悲伤,反而传递快乐。让她听到你的笑声。
3.唤起正常的生活。“刘霞,我看了你的摄影展。”“刘霞,出来散散步。”“刘霞,我们带你去喝咖啡。”“刘霞,一起来吃顿饭。”“刘霞,去逛逛新的万圣书苑”“刘霞,听说你有腰痛和腿疾,我带去做理疗把。”“刘霞咱们去798看画展吧”……她的内心需要这些春天的话语慢慢解冻。
4.问她需要什么书籍。
5.告诉她你来自哪里。如果方便,你可以说出你的姓名,甚至机构。
6.写一个条幅,或画一个画,拉起来让她看到。
7.带着吉他,在楼下弹唱一曲《Hey Jude》……
香港的市民无论是旅游者还是学生,到京师古和家狱关一游对你了解基本法23条立法之后香港的前景大有益处。台湾中华民国的公民可以从这里以旁观者的角度重温动员戡乱时期的白色恐怖。
探访陈光诚时有四名微博网友被治安拘留,如果有人因为探访刘霞被拘留,那么这不是什么坏事。只能让社会和世界更加清楚中国政府迫害政治犯的家属到何种程度。临沂当局后来矢口否认曾经拘留过网友。当然当局不会对香港和台湾公民采取这种针对大陆公民的措施。
回到香港和台湾,你还可以做:
写信给北京代市长王安顺和公安局长傅政华,要求他们停止侵权。刘晓波的入狱这这两名酷吏也有直接关系,现在对刘霞的非法拘禁,这两名中共的官员有直接责任。你完全可以把他们看作薄熙来和王立军在北京的翻版。如你在港台参加人权游行,请打出这些刽子手的名字和照片。
负责拘禁刘霞和拦截公民探访的保安队长曾经说自己属于物业公司,“受委托看管刘霞”,从暴政的性质上,北京和山东临沂的公权黑社会化一般无二。负责管理玉渊潭南路9号院财政部国家公务员公寓的是万通物业(http://www.vda.com.cn/)。这家公司由香港惠朗投资有限公司独资成立。港台的朋友可以查询这家企业母公司的背景,直接向参与中共羁押政治犯家属的该公司提出抗议,如果你本人受到保安的粗暴对待,甚至可以向法院提出诉讼。
中国如果长久一党专制而不走向民主,香港和台湾的自由、法治和民主迟早会被软的收买和硬的武力所吞噬。香港和台湾公民与中国大陆的公民的同盟者。欢迎你们的参与,为并肩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