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5月3日北京京温商场女子坠楼案发时起,此事所引发的舆论风潮已经延宕了半个多月,在5月21日,官方的新华社发布了有关此案的最新消息,该消息不是证实坠楼女子袁利亚死前曾被轮奸或是被人推下楼,而是称其男友等13人因为网上造谣和聚集生事而被刑事拘留。

女子坠楼,按说不至于让京城的警方如临大敌,但是,就是这桩看似普通的案件,却在北京城乃至整个中国掀起了轩然大波。在事发5天之后,上千人在京温商城门前抗议,抗议者均认为袁利亚死因是因为死前被人轮奸,不认同北京警方作出的自杀结论。为了驱散抗议人群,北京官方出动了大批警察、武警,甚至还出动了直升机。

一件坠楼案为何令北京官方如临大敌?显然,在官方看来,此案所引发的现实抗议已经威胁到了所谓的社会稳定,于是,便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希图将这种“不稳定因素”扼杀在初始状态。官方在采取强力措施后,的确如愿以偿,但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抗议浪潮依然汹涌澎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抗议,袁利亚的家属和同乡之所以不依不饶,显然不是因为他们不通情理、无事生非,而是因为警方作出袁利亚“自主高坠”的结论过于草率,而且案件的疑点本身就不少。人命关天,在这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自主高坠”一词在北京警方的公开通报和新华社的报道后迅速成为热词,可以跟此前王立军的“休假式治疗”相媲美了,之所以会热起来,显然不是因为该词多么有文学水准,而是因为让人觉得太可笑,太具有讽刺意味。从多家国内媒体的报道看,袁利亚在生活和工作中乐观向上,而且与男友的关系很好,绝无轻生之念,正常情况下袁利亚不可能自杀,而商城的设计也不至于让袁利亚失足坠楼,所以,袁利亚坠楼的最大可能,要么是被人推下楼,要么是在被强奸后绝望跳楼。

起初,北京警方与官方媒体并未发布袁利亚的照片,但是,从民间人士发布的袁利亚照片看,她的确长得很清纯靓丽,这无形增加了她被人强奸的可能性。虽然风生水起的色情行业早已冲淡了强奸犯罪,但是,强奸、轮奸事件依然时常见诸中国媒体,所以,公众依然倾向于认为袁利亚死前被人轮奸过,因此,才有了舆论对此案的穷追猛打。

面对广泛的质疑,为了平息舆论,官方一直没有拿出过硬的证据,比如说不经删修的录像证据。另外,在案件本身存在疑点的同时,官方在处理此事时,还出现了新的疑点,如不允许媒体私自报道此事,即使是微博消息,也得以“平安北京”为准;再就是,商城方对袁利亚的家属给予了40万元赔偿,既然是“自主高坠”,为何要给这么多的赔偿金?另外,袁利亚的尸体在警方的压力下早早火化,这明显有湮尸灭迹之嫌。

袁利亚死讯传到家乡之后,当地政府相当重视,中共庐江县同大镇党委书记受县委、县政府委托,在5月8日赴京处理袁利亚相关事宜,并表示要通过法律途径给死者及其家属一个交待。可见,庐江方面对北京警方的结论也是持质疑态度。只可惜,北京作为京城,级别比庐江高多了,在坠落案上,北京警方可以完全不让庐江方面插手而我行我素。

一般的社会热点事件都热不过一周,而京温女子坠楼事件却持续发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种情况是极为少见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对此事极为重视,官方重视是因为担心节外生枝,而民间重视则是因为探寻真相。虽然官方一直咬定袁利亚是死于“自主高坠”,但民间却一直认为此案不明不白。

局外人尚且能看出此案的各大疑点,袁利亚的男友等人就更不可能看不出来了,他们在探寻真相的道路上比局外人走得更为执着。在这个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时代,他们无法通过官方媒体发声,只能通过互联网传递信息和表达不满。然而,他们的言行让官方如坐针毡,厄运最终也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北京市丰台警方5月21日发布信息称,袁利亚的男友彭某等13人利用互联网散布、传播袁利亚“离奇”死亡谣言引发了严重后果,妨害了社会管理秩序,经检察机关批准,他们均被依法执行逮捕。不难预料,在不久以后,此案就会有审理结果,彭某等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少女“离奇”坠楼死亡,男友等人因为质疑官方结论而被以“造谣”为名刑事拘留,这并不能说明这些人是真的造谣了,反而更加增添了此案的疑点,因为官方的这种举动明显是在进一步封口。在“六四”24周年即将来临之际,此举还有杀鸡儆猴的目的,为的就是警告其他民众不要发布与官方相悖的言论,否则,将可能赴彭某等人之后尘。

京温少女坠楼案或许会以彭某等人的被刑拘而告终,但是,此案在公众的心目中并未结束,因为距离真相还很遥远。在官方的强力压制下,我们可能永远无法从警方那里,从官方媒体上得到真相。不过,公道自在人心,事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更宁可相信有关此事的传言。不难设想,对于此事的知情者不少,他们当中应该不会缺少良心未泯者,终有一天,当他们勇敢地站出来时,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

2013年5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