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在有些人看来也许该掌嘴的话,中国眼下所谓主流社会,没一个“道理”能说得通。对此,已经108岁的老知识分子周有光先生就深有感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就了不起!现在往往强迫大家去相信一种理论,不知也要装着知道,这不科学。……一种思想,一种理论,如果科学,如果先进,自然能得人心,还用去强迫吗?”你看说得多好。不是我们这种制度,真想选周老先生当国家主席,带领我们做个明白人。




自1949年后,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中国人一次又一次欺骗忽悠国内可怜的人民,最熟悉不过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主要指生活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怜的中国人民居然“有责任去解救他们”。不过可笑的是,后来全世界都知道,此乃超级谎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恰恰是中国大陆人民自己,而那三分之二的人们过的是中国百姓连做梦都不曾梦见的幸福生活。

就这样欺骗大半个世纪还不算完,某些人的坏毛病至今改不掉或说也不想改。近日,从互联网上又读到近期《红旗文稿》刊载的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曹锦清与凤凰出版中心主笔玛雅对话录《百年复兴:关于中国共产党的“天命”的对话》。说来不信,读这种对话,就像是在听两个骗子或疯子的超级谎言或疯话。这次只不过换了一种说法,不再说西方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改了,改成说西方政党并不代表人民利益而“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天哪!真不知西方国家的那些人民是怎么过活的,又如何能生活得下去!一个国家的政党不代表他们的利益,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然而,在信息时代,骗子也好,疯子也罢,人们对他们那些话如风过耳,随风而散,绝不会当真。

让我们看看曹锦清教授是如何说的。他认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知识分子之所以都被吸引到了延安,或说共产党之所以能捕获知识分子的人心,是因为共产党“满足了当时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需求”,是因为“共产党建立了意识形态的制高点”,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制高点,它是一个新的历史观。因为有这个历史观,毛泽东就引领这个民族一步一步往社会主义的方向走,他执政就非常有自信,因为真理在自己手里。”估计任何人读这些话都能明白曹教授之意,不过是说,当年共产党之所以那么人心所向,是因为共产党的意识形态是最进步的,真理就在共产党手里,在毛泽东手里。

然而,别的不说,只要是上世纪五十或六十年代出生在大陆的中国人,一定都有体会,毛泽东生前所作所为真的是在“引领这个民族一步一步往社会主义的方向走”吗?他真的相信真理就在他的手里吗?在毛泽东引领下,几千万子民成了饿殍,这也是什么社会主义道路?人类500年的社会主义历史中有这样引领的吗?再说,毛泽东真要有那么自信,又有什么必要“引蛇出洞”打那么多“右派”,并且要大搞“阶级斗争”还年年抓月月抓天天抓呢?

现在虽已时过境迁,本人也还是要说:毛泽东时代就是落后领导先进,毛泽东及他领导下的共产党肆无忌惮地把中国人民往绝路上引,公开宣言“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谁穷谁光荣,谁富谁狗熊”。自己在先前一篇文章中甚至相信,如果由当年拍摄上演的电影《青松岭》中的那个说“谁富谁光荣,谁穷谁狗熊”的所谓落后分子组织一班人马领导中华民族,中国至少要早二十年实行改革开放,可怜的中国人民也会少受很多罪。如此说来,曹教授的观点显然不靠谱了。那么你说曹教授说错了吗?也不,只是他在说谎。正因为是说谎,也就很难自圆其说。

比如,当他谈到中国的自由派时,上面的观点就变为“现在中国的自由派……有几个口号:政治民主化——采用西方民主制,三权分立、全民选举;军队国家化;经济进一步私有化。这些口号整齐简洁,很能捕获人心”。

这是什么话!既然“很能捕获人心”,也就说明自由派的思想理念或叫意识形态是最进步的,真理在自由派手里,至少也表明自由派思想理念顺应了民意,是人心所向。不然,总不能因当年延安人心所向就说共产党是进步的,就说真理在共产党手里在毛泽东手里,而一到自由派人心所向就不是因为真理而只是因为“口号整齐简洁”了吧。

合理解释,也只能是,延安时代,一些不明就里的知识分子向往共产党所宣传的那些观点(且不考虑瞒和骗的成分。不然,王实味是怎么死的?他不就是就他在延安所看到的中共情形写了几篇说真话的杂感吗),而今天,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人们向往的变成了自由派所倡导的这些思想理念了。堂堂大学教授,怎么可以如此不实事求是呢?用慕容雪村2012年7月在香港演讲中的话说就是“如果你是学者,就应该坚持真理、拒绝谎言”啊。

再说,那几句口号哪句错了?“西方民主制”难道不代表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趋势?“三权分立”难道不是让司法独立为了更好地少出冤假错案?“全民选举”难道不是人心所向?“军队国家化”不正是为了防止像希特勒那样的法西斯分子建立党卫军吗?至于“经济进一步私有化”就更不用说了,没有进一步私有化,西方是不会承认中国完全市场经济地位的。本人不知道,这些十分浅显的道理,一个大学教授居然也搞不懂。

 二

尤其让人看不下去的是,曹锦清教授认为西方政党“它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而“中国共产党是人民利益的领导党”。事实果真如曹教授所言吗?西方政党,特别是执政党,如果仅仅代表某个利益集团,他们为何能得到他们国家人民的支持?西方发达国家的人民——而不单是所谓“某个利益集团”——又为何那么幸福快乐?要知道,在西方,某个党派要上台执政,并不像我们这样是铁定的,而是一定要经过国民投票选举。

所以说,与其说西方政党“代表某个利益集团”,不如说他们更能代表本国人民利益。否则,也不会发生这场金融危机。估计连曹教授也难以否认:西方的这场金融危机,说到底,就是西方的政党太代表本国人民利益了,他们总想让他们的人民过上天堂般生活,而不是只让曹锦清教授所说的只让他们代表的“某个利益集团”过上好日子。只是由于人民过得太幸福,有点超前,国家财政吃不消,才引发这场金融危机。说你不信,什么时候在中国,也能因为人民太享受太幸福而发生一场金融危机,中国人民也算没有白活。

此外,据最新报道,在曹教授所谓政党“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的美国,道琼斯指数在今年连创历史新高之后,这两天又再创新高。而英国经济学人智库近日发布《全球食品安全指数报告》,美国、挪威、法国分列前三位,中国在107个国家中居第42位。也就是说,那些“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的西方政党总能把他们国家的食品质量管理得让人民放心,而我们这种“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党却又总是把食品质量弄得怨声载道。为此,请教曹教授:这种现象你怎么看?能不能拿出一个让中国人民能以接受甚至信服的解释?

还有,既然“代表人民利益”,为何人民居然不相信代表他们利益的人,大陆老百姓都成了“老不信”?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天下奇闻啊。而《人民日报》麾下《人民论坛》一项有关《“信心?信念?信仰”调查》的民意调查,其中就“您赞同‘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带领人民走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说法么”,选择“不赞同”的为82.56%;对“您对中国‘一党执政、多党参政’的制度怎么看”,选择“不赞同”的为79.94%。

至于说到西方的“集团”二字,本人也与曹教授的理解有所不同。在西方,有单位的,自然都有工会组织保护;即使没有单位,由于允许自由结社,可以说也都是一个个“集团”。不像中国,人民只是一盘散沙,即使有单位,那工会也只是聋子耳朵,工会领导绝不会站在工人一边,更不会为了某个工人的利益与单位与政府据理力争。于是,无数的中国人有了冤屈也就只有去各地政府乃至京城上访,如此这般,曹教授是如何证明西方政党“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而中国政党又是“代表人民利益”的呢?一个教授,总不能红口白牙说些连自己也未必相信的话吧。



也就在自己敲这篇短文的当口,忽然从互联网上又读到一则图文并茂的新闻,中国驻美大使馆门柱发现几个“拆”字,“有美国媒体称,这或许是抗议中国某些地方(政府)强拆的人用涂鸦方式表达的不满”。我们的媒体在刊发这则新闻时为了替政府遮丑,跟着解围:“中国中央政府曾经出台过多份文件,强调不允许暴力拆迁和强制拆迁,但是在发展经济的冲动下,某些地方政府依然存在着强拆等违法问题。”

如此辩解,且不说有多大说服力,无论地方政府不听中央的,抑或中央政府管不了地方政府,都不是中国百姓操心的事,作为百姓,他们只想知道,那些中国地方政府为何不仅不代表“人民利益”,而且还如此对待人民,有没有制度设计的原因?难道用一个“在发展经济的冲动下”也能解释得通的吗?在今天,像代表人民利益的中国地方政府这种类似强盗的野蛮强拆行为,你问问那些被曹锦清教授称作“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的西方政党也好政府也罢,他们敢不敢为?

我很奇怪:敢于强拆民宅的政府竟然被曹锦清教授口口声声称作“代表人民利益”,而对于强拆国民住宅连想都不敢想的西方政党却被曹锦清称作“只代表某个利益集团”。真他妈活见鬼了!中国大陆居然有这样的教授!这种人也能当上教授!本人对生活在有这种教授的国度,深以为耻!可以这样想,曹教授如果把他的这些话在西方社会说,不仅那里的政党或政府说他是诬蔑是诽谤,估计很多国民也一定持反对意见,支持政府将这种毫无实事求是之心甚至不说人话的所谓中国教授驱逐出他们的国家乃至驱逐出整个西方。

说到这里,又联想到对话中曹教授认为中国共产党改变了“中国传统的历史观”之一即“历史循环论”。是怎么改变的呢?无非是说,“循环论就是一个王朝取代另一个王朝,加上天命说,有效地带来一个新的统治者,给予他统治的正当性”,而“共产党加以改造,用马克思主义的语言进行了阐述,核心还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可奇怪的是,我不知全国各地方政府到处强拆民宅,是得了民心还是失了民心?所以说,就中国当下而言,本人是反对说得天下者一定得了民心的。

曹教授在文章中自相矛盾处当然远不止这些。大家知道,市场经济可以说是西方资本主义“专利”,按说,中国执政党完全可以不相信西方“那一套”。然而,曹锦清教授又认为中国的执政党要通过实行市场经济“把追赶作为目标”,并且“只要追赶的任务还没完成,对执政党来讲,这就还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意思不就是说中国执政党要加把油学习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吗?

再比如,我们都知道,包括曹教授在内,总是说西方制度不好,西方政党更不好。那么本人就奇怪了,西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为何人家的文明程度总是比我们高?人家的社会政治怎么总是比我们进步呢?更重要的是,曹教授即使带着对西方一肚子意见也不得不在对话要结束时说道:“总之要富强,(就要)学习追赶西方,而且时间要短。”

西方那么不好,曹教授为何还念念不忘要学习西方?曹教授要学习西方的什么呢?就是为了追赶GDP?好像现在中国执政党也已经意识到了,单是为了GDP,不仅不能给中国人民包括一时半会儿尚未移民到西方的大陆官员带来美好的幸福生活,很可能还因为一味追求GDP,害了这个国家,害了没有资格移民的中国绝大多数百姓。

如此说来,西方制度不好,西方政党不好,曹教授还希望中国执政党学习西方,只有一种可能说得通,这就是西方人民好。可西方人民为何就那么好呢?是不是与他们的制度与他们的政党有关?这难道不值得曹教授和玛雅主笔以及所有中国共产党人深刻反思吗?

2013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