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年前的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一样,该全会同样是强调要用深化改革来解决民生、环境、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但结果仍停留在口头上,而不是行动上。今天,习近平提出的“中国梦”依然是口号上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如果按新华社所说1978-2013是一个“逐梦”的35年,那么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政治体制改革没有实质性启动,又怎么能说2014-2049是一个“圆梦”的35年呢?难道“中国梦”就是中共建党100周年和中共建政100周年这两个隆重的“一百年”吗?“中国梦”岂不是一个长期执政的“中共梦”?
当然,中共是一个精于计算未来的党,因中共的历史太黑暗使它善于遗忘过去,而不是善于计算历史、反思历史。近三十年来,中共善于忘记过去和眼下充满矛盾和纷乱的一切。当前,它正计算2014-2049年这35年的“美好未来”,其中,一个是中共建党100年,一个是中国建政100年,中共当下的领导人试图把未来的“中国梦”装饰好,涂抹好,让人们忘记过去,只展望美好乌托邦的未来,同时把一切荣耀都归于党。眼下的这个十八届三中全会,正是传递这样一个信号,未来是美好的,中国人所有人都要跟着共产党走,才是正路,其他都是邪路,都是颠覆。
而中共正在告别的前35年,是否真应了中共所强调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呢?我们不妨仔细看看1978-2013这35年间,中共到底有哪些“丰功伟绩”:政治改革只是在上世纪八十年底昙花一现,邓小平最后也葬送了政治改革,他怕改掉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共产党的既得利益;农村土地改革,也是“半拉子工程”,把收归国有的土地使用权再还给农民,但土地所有权却至今都没有还给农民。数了数去,中共建政后的所谓“政绩”只能是一个城镇化,但也被土地国有、高房价、权贵利益集团所绑架,城镇化并不彻底,甚至还加剧了中共权贵利益集团对民众尤其是农民和城郊农民的利益掠夺、权利剥夺和奴役。
本来,城镇化改革可有效缩小城乡差别,各国也都有这样的城市化过程,中共也不能避免。假如没有中共1949年的建政,中国的城市化肯定比现在成功。但是历史不能假设,中共走错的路如今要恢复起来实在艰难,因为中共1949年之后就大大拉大了城乡差别,包括经济收入、社会福利等,以及就业、各种法定权利等都有了巨大的差别,差别在“九天九地”。1949-1978年是中共产党这个毛泽东式无产阶级政党专政时期,以阶级斗争为主,停止发展经济,它们在斗争中突出工人阶级地位和利益,经济上保住城市,但牺牲所有的农民利益,把农民捆绑在土地上,即使饿死几千万人也不能动摇这一执政方式。因为农民的利益被剥夺被牺牲,工人被利用,中共的政权在牢牢掌握枪杆子的情况下,勉强执政了30年,中共在1976年“文革”结束之后自己也承认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三十年是毛泽东式共产党祸国殃民的三十年。
“文革”结束之后,农民起来要饭吃,就有了安徽农民自发的“土地大包干”,邓小平、万里、赵紫阳顺应民意,使土地的使用权暂时归农民,这就是解放了生产力,有了中共历史上农民最自足的十余年,那时工商税务刚刚恢复,“猛于虎”的经济“苛政”还未形成,很多法律还没有出台,合法的乱收费、乱罚款还刚刚开始,农村的农民收入和城里的工人收入差别虽有,但不是太大,那时人人都比较穷,刚吃饱肚子,官员寻租和贪腐不像今天这么严重,那个时候若是启动城镇化,三十年后,恐怕今天的中国,和日本、韩国的差别也不大。但是,中共的政策从来不是为缩小城乡民众收入差距而设计的,中共的政策一向不估计民生,中共只是清楚地算计其执政的地位、权力运作,如何一直执政下去,它们的关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权力。
所以,中共执政前三十年,结果是政治斗争不断,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下降,几乎人人都饿肚子,一个国家简直是一个大监狱。接下来,从1978年到2013年,这三十五年,不能不说人人都吃饱了肚子,可以勤劳致富了,但并没有实现本为解决城乡经济差别的城镇化的目标,并没有实现真正的城镇化和市场经济。邓小平所谓的顺应民意的经济改革,只是对毛泽东式无产阶级专政的反动,如果说1949-1978是毛泽东乱世时代,那么1978-2013年就是邓小平造反时代,就是邓小平把毛泽东倒行逆施的道路逆转回来,就是从政治、经济上造毛泽东的反,除了把毛泽东的名号留了下来,中共的各种政策就是与毛泽东时代的政策相反的,毛泽东让人吃不饱肚子,邓小平让人吃饱肚子,虽然毛、邓都叫共产党,但是两个不同并相互否定的共产党——前者是以无产阶级为旗号的暴政共产党,后者是以发展经济为旗号的后暴政、半威权的共产党,毛泽东时代是通过让人吃不饱肚子树立自己的权威,邓小平时代是通过让人吃饱肚子树立自己的权威,但对民主、自由、法治、宪政敬而远之,一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民众吃不饱肚子,当然是不能长期持续的,但仅仅吃饱肚子也是不能长期持续的,可是如今到了习近平时代,居然把两个不同并相反的时期拼成一个“整体”,叫“两个不能否定”:2013年11月8日,《人民日报》用整版篇幅“阐述”“两个不能否定”,即“正确看待改革开放前后两个历史时期”,文章署名是“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习近平提出的“两个不能否定”,意思是指“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但全文却是讴歌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共产党执政和治国的合法性,若不是实在绕不开“文革”,恐怕文章连“文革”也不会提,根本不是反思历史,而是继续打造“中国梦”、“中共梦”。这两个时期,前后加起来不过是64年,但中共不去反思这64年的弊端和失败,却又画了一个大饼充饥,借着十八届三中全会把2014-2049年的未来给规划了,就是中共能够实现强国梦、中国梦。对于民众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善良的人们所期待的政治体制改革再次落空。
梦总是虚幻和虚妄的,中共不敢面对现实,那么任何未来都注定是不切实际的。如今,64年之后,中共在现实面前何去何从呢?城镇化本是中共走出后暴政、半威权政权的利好极端,城镇化可以使两亿多流动劳动力进入城市安家落户,成为新市民,给予他们法定权利和购房、户口、医疗、养老等福利待遇,让他们融入城市,成为被解放的真正自由的生产力,但是这次三中全会并没有土地私有化和摈弃户口制度的制度顶层设计,城镇化仍然无法深入。所谓经济体制改革,三十五年改过来,政治体制不改革,任何改革都终将证明是失败的。当下,中共的政策只是自保,并没有真正对民生和政治体制改革的利好消息,中共没有能力也不愿解决城乡的巨大差别,既然土地不能私有,土地流转就是一场空,高房价就只能靠印钞票来维持,土地财政也只能继续维持到真正崩盘为止,农民及城市流动人口的收入无法与城市居民接轨。城镇化本来是一条正路,数亿流动人口和城市居民一样都是社会最稳定的力量,但中共不去朝着这个方面努力,中国的城镇化发展只能是跛脚的,不平衡的,土地是国有的,这是今天和将来最大的祸端。土地不能私有,只许国家掠夺;户口不能自由迁徙,医疗、社会保险、教育、养老等都受户口限制,国家才是最后的赢家。这样下来,经济发展只能是“国进民退”,或者权贵利益集团持续“一夜暴富”,中共的疯狂就无法阻挡,结果无论是这一次“三中全会”,还是十年后的下一个“三中全会”,甚至2012年中共建党100周年、2049年中共建政100周年,都与民生无关,中共在实现自己强国的“中共梦”,除非它自身彻底失败和崩溃,否则没有任何新生,别说真正的城镇化,就是名义上的政治制度改革,也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