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上，接连传来学者、律师、作家、宗教界人士和前媒体人等被传唤、抄家、拘捕和失踪的消息，而且，多是因聚会、聚餐等原因，在私人场合集体“出事”。

继维权律师浦志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郝建、网络作家刘荻、学者徐有渔、作家胡石根等5人，因“寻衅滋事”罪被北京警方刑拘之后，仅相隔不到一周，5月13日晚，温克坚、王五四、刘军宁、莫之许等11人在杭州聚餐时，被30馀名警察和便衣包围后带走。虽然除了温克坚之外，其他10人当晚就获释放，但吃个饭都要惊动如此之多的国安和警察，这样的消息已足以令人震惊。

几乎与此同时，国际传播促进中心高级顾问吴薇和一位日本媒体驻华记者的一名中国助理，也传出失踪的消息。吴薇曾多次采访浦志强，与浦私交甚笃，据称她系因声援浦志强被拘。

5月14日，微博上还曾广泛流传一张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发出的逮捕令，称着名历史学者袁腾飞因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决定对其逮捕。袁腾飞随后在微博出面否认，称逮捕令系伪造。正如袁腾飞所指出的，这样的消息，反映了幕后策划者“怀念的是‘砸烂公检法’，想抓谁就抓谁的时代”。

撇去假消息制造的烟幕弹不谈，频频传出的抓人消息，反映了当下的政治环境确已是风声鹤唳。律师、学者、作家、记者这些知识精英，是社会的良心，他们的存在，“是这个国家最为坚强的脊梁”。正如学者崔卫平所说，“我们把这个国家视为自己的家园，谈论了一些家园的往事，回忆离去的亲人和同胞，将逝者看做我们民族不可丢弃的一部分。我们想找回人的尊严，认为这才是国家的尊严。”当这些社会的良心、想找回人的尊严的人被当作“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或“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犯罪分子被抓，受伤害的绝不是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亲戚与朋友，而是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我深切地感受到是我的国家遭受了伤害。”

一个政府频繁地动用国家机器，对发出独立声音的知识分子进行人身拘禁和肉体打压，无非是敲山震虎，恐吓其同类，威胁其他人不得再有类似举动。这种动作与疆独分子近期在昆明、乌鲁木齐和广州等地制造的暴力恐怖袭击所产生的效果并无二致。只不过疆独分子是为威吓政府而制造恐怖，执政当局则是为威吓民众而制造恐怖；恐怖分子使用的手段是赤裸裸的暴力，执政当局使用的则是被冠以法律名义的刑事指控。恐怖分子和政府的目的都是要让公民感受到恐惧，给这个社会制造紧张感，破坏社会的文明。然而恐怖分子只是制造地区性或局域性的恐怖，极权政府却是要制造整个国家和整个社会的恐怖。

从短期结果而言，恐怖分子和极权政府都能在一定时期内达到其表面目的，但长期看，也可能激发对立面的更大反弹。面对国家机器的强力打压，思想活跃的知识分子们可能暂时停止和暂缓其“聚餐”、“聚会”等活动，但是，国家机器能拘禁这些社会良心的肉体，又如何拘禁得了他们追求自由的灵魂？当监狱里关满了社会的良心犯，监狱外的世界，就已注定不会再平静。那些被抓进去的学者、律师、作家、记者……正在监狱外带来一个个能量不断积聚的爆裂弹，必将炸裂这个极权政治的铁幕。

我想起台湾70年代末和80年代戒严时期，包括律师在内的那些不断被抓捕的知识精英和社会良心。他们不畏强权，不怕坐牢，他们的辩护律师曾经这样在法庭上宣告：“审判官们，今天你们在法庭上审判8名被告，别忘了，全国同胞在外面审判你们。而明天，历史会审判你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