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APEC会议上,中国对日本采取了变脸外交。
中国大陆过去参加外交和国际文化、体育交流活动时,要是碰到中国台湾也参加,在身份、名称、旗帜等方面发生争议时,如果和活动组织者交涉无效,往往会退出抗议。但大陆退出了,台湾照样讲话、比赛、表演。这种退出活动的做法,就像传说中的鸵鸟一样,情况不利于己的时候,就把头尽量埋在草丛沙堆里,以为看不见、听不到就躲过去了。其实大大的屁股还暴露在外面,既不安全,还成为人们的笑柄。
中国过去实行这种鸵鸟外交,也是不得已的办法。经济上实力不济,政治上革命斗争,没有太多的朋友。策略上又僵化落后,进攻时冒险主义,退却时逃跑主义。因为没有太好的办法,又害怕犯政治错误,所以碰到和台湾同时出现的情况,作为一项原则,要么斗争使其退,如果不行就自己退。
但是现在的情况则大为不同,中国大陆经济政治上都很强势,总体上对台工作有实力采取高压态势,具体实践中也找到办法避免被动。中国在国际上,不管是涉台外交还是其他外交,不再采取鸵鸟政策,而是主动出击,积极应对,有时甚至是相当的强硬,比如对日外交。
在最近的北京APEC会议上,中国就对日本采取了变脸外交。习近平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参会领导,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握手,摆好姿势,愉快合影。可是一到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出现的时候,脸色一变,僵硬地握手,板着脸合影。在事后官方媒体发布的标准合影照片中,习近平和其他领导都是满脸笑容,但是和安倍的合影却是一脸冰冷,有一张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抬起来,一看就是不愿搭理的表情。
官方的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也是变脸播报。其他领导都有画面和解说。到了日本首相,没有画面,只有语言介绍,而且非常简短。
中国对日本并不总是这样的冷脸外交。看看历史照片,1972年毛泽东接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时,笑脸相迎。1978年邓小平访问日本时,陪着笑脸。1980年代的中共两任总书记胡耀邦、赵紫阳,见日本领导时都是笑脸盈盈。甚至2001年上海开APEC会议时,江泽民也是微笑着和小泉首相合影。
可是为什么在13年后的北京APEC上,习近平就变脸了呢?
表面上看,是由于钓鱼岛争端引起的中日关系紧张。但钓鱼岛问题早就存在,怎么过去不变脸呢?深层次地看,是国家实力的此消彼长和国际态势的变化,加上新仇旧恨的表现。
中国的经济总量早已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在这次APEC中,中国已成为财大气粗的出资者、踌躇满志的规则制定者和雄心勃勃的未来领导者,而2001年开会时,还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争取各方满意的首次主办APEC的成员国。
过去对日本陪着笑脸,不仅是经济贸易有求于日本,而且在战略上要联合美日,抗击苏联。而现在政治上和俄罗斯眉来眼去,日本已无足轻重。战略上暂时不能拿最大的对手美国怎么样,正好可以拿美国的小伙伴日本练练手,时不时地敲打一下。再加上历史怨恨,近年来由于日本国有化钓鱼岛激化矛盾、集体自卫权的宪法解释问题等,对日变脸就是在所难免。
国家元首公开对日本变脸,固然能迎合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但多少也有失大国风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尽管由于世易时移,不把日本当朋友了,但既然邀请人家来,总还是客人。来的都是客,北京欢迎你,场面上不应冷淡。
而且这么变脸,对内会怂恿极端民族主义者,再有打砸抢烧日本厂商的暴力行为,会坏了政治稳定和贸易投资的大计。对外可以不怕日本的反制,但至少会给其他国家很不好的导向,毕竟中国的发展需要韬光养晦、互信友好,忌讳咄咄逼人,相互猜疑、敌视。
大国有风范,大将有风度,才能做大事,成大业。甩脸子,使性子,下绊子,能取悦于一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