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叫「夕陽西下」的網友聽到新聞聯播裡所謂的專家解釋什麼叫「中國特色的法治──就是堅持黨的領導」後,在跟帖中這樣說:「中國最突出也最被忽略或者有意無意在掩蓋的悖論是: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但主人上面還有個領導,等於是主人的主人。那麼,誰是國家真(正)的主人?」問得好。其實中國大陸的「悖論」絕不僅限於一個「中國特色的法治」。

 

  「絕對領導」:不許非議

 

  話說近日大陸全軍政治工作會議在福建省上杭縣古田鎮召開,報道中告訴人們:「習近平深刻指出,黨指揮槍的根本原則和制度是我軍政治工作中的優良傳統。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是強軍之魂,任何時候都不能動搖。」這樣一種意思是否也能稱之為「深刻」,我不知道──只想說,如果把這樣一句話就稱之為「深刻」,那麼,真正「深刻」的話會羞得無地自容。

 

  其實這句話中最有意思的是「任何時候」。什麼叫「任何時候」,就是不論在什麼情況下,就是「始終」、就是「永遠」。真不知道這是什麼邏輯。在中國大陸,現在對鄧小平對毛澤東乃至對作為「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多少都能「議一議」,唯獨對「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黨指揮槍」、「反對軍隊國家化」要中國十四億人無條件接受、絕不許有「非議」。彷彿這是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就不肯鬆手。誰反對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誰支持軍隊國家化,誰不贊成「黨指揮槍」誰就犯了「天條」。

 

  合而為一:黨國不分,黨在國上

 

  這是什麼道理!前不久,知名政治學者,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任劍濤在接受一家論壇專訪時說:「我們必須開放國家的前途討論,放開權力分享和個人發展的廣闊空間,釋放民族的智力,提升民族的心智,中國才可能成為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社會。這些問題,需要我們動心忍性,認真面對,理性思考,求得解決。而孤芳自賞,是極端有害的,是對民族不負責任的表現。」「軍隊」是否應該「國家化」難道還算不上「國家的前途」嗎?對這麼大的話題都不許中國人討論,還算不上「對民族不負責任」的表現?

 

  曾記否,幾年前著名經濟學家茅于軾就發表過文章,直指中國社會不講理,而中國社會不講理正是因為政府不講理。那麼誰又代表政府呢,只能是黨。所以說,在世人眼中,我們這種國家,黨國不分,黨政不分。黨高高在上,領導著一切,也監督著一切。

 

  可一不講理,問題就來了。我們不可能讓十四億國人都加入黨組織,都成為「黨的人」。更多的國民雖然不能說「只知有國,不知有黨」,但黨畢竟不能代替國民心中的國。愛黨是什麼意思,對於大大小小的貪官而言,就是要愛「我」呀!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你至少在表面上要大家愛國,還說國家利益高於一切,那麼你現在又說「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就會讓人們覺得哪裡不對勁──比如,難道在中國大陸一個個軍人心中,黨在國上,國家還不如黨?你當然會說,在中國大陸是黨國合而為一。就算吧。可無論再怎麼合而為一,黨還是黨,國家還是國家,我們不可能說國家的利益就是黨的利益,也不可能說黨的利益就是國家的利益──國際上也更不會這麼看。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你讓國民如何理解黨和國家的關係。

 

  再退一步,就算黨的利益與國家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就算「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國家利益,那麼,為什麼卻又那麼反感「軍隊國家化」呢?難道只要軍隊一國家化,就會損害國家利益?這種結論是如何得出的呢?能不能公開說給十四億中國人聽聽?

 

  網友呼聲:軍隊國家化才是正道

 

  就在那篇要「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黨指揮槍」、「反對軍隊國家化」的報道後面,眾多網友跟帖都是持批評態度,網友們普遍認為「軍隊國家化」沒錯。

 

  有網友說:「按說,民族利益,國家利益,高於任何利益!可現在是黨的利益高於一切。」還有網友說:「黨每天都在談改革、談依法治國,為什麼改到自己頭上了就要旗幟鮮明的反對呢?黨的利益為什麼不能為人民利益讓步?」有的網友想得更遠,認為由於黨同樣有可能會犯錯誤,因此「如果黨犯錯誤了,軍隊也要盲從黨的指揮嗎?」還有網友從學術的眼光卻又不無諷刺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嚴格意義上來說,軍隊就應該是國家才有的,如果每個政黨都擁有軍隊,那是要天下大亂的。不過我國的特殊情況是黨就是國家,國家就是黨。」

 

  現在給人的感覺,愛黨就是愛國,愛國就是愛黨,黨國幾乎不分了。因此,有網友認特別反感這樣一種現象:「一說愛國不是愛黨,就批這是把國家和黨對立起來。可你又要『旗幟鮮明的反對軍隊國家化』,那麼,請問:你到底要人怎樣理解國家和黨的關係?」、「黨是國家的,還是國家是黨的?」也就是說:黨在國上,還是國在黨上?還有網友從依法治國提出自己的觀點:「軍隊除了屬於國家,說屬於其他均違法。」「軍隊國家化,是國家現代化、民主化、法治化的標誌之一。」當然,也有網友說得更尖刻:「軍隊不應該被用來保護某個政黨,無論理由再冠冕堂皇。」

 

  更多的觀點認為:「軍隊不是國家不是人民養的?軍隊花的那些錢是不是納稅人的錢?讓交稅的時候,就說是必須應盡的義務,可說軍隊的時候,就把軍隊說成是黨的,這是什麼道理!」還有網友說:「國家財政供養的軍隊居然不屬於國家?國家由人民組成,難道解放軍不是人民的軍隊?」

 

  當然也有人戳破那層窗戶紙:「因為國家是由黨指揮,所以軍隊自然是由黨指揮,反軍隊國家化是為了在思想上把黨和軍隊聯繫在一起。」說來說去,還是黨國一體。可這是違反人類社會進步的啊,難道有人真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