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运动当然要面对维稳措施,当反抗者积极地扩大着影响力的同时,政府也会在最大范围内消除反抗者的影响,让他们消失在记忆里。
 
 
 
 
反抗运动持续如此多年,为何极少见到反抗运动中能如同国外发展的一样,有着极好的传承与发展呢?而反抗运动中的新鲜血液往往不屑于故人的经验,但又常常不可避免的重复着同样的错误呢?反抗运动为何无法有效传承而常常令人扼腕的低效?
 
对于先行者而言,当他们在与强大的敌人对抗的过程中,积攒了弥足珍贵的经验与教训,每一次反抗都是一个珍贵的案例。每个案例都因为复杂的社会环境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中的外部条件,从而并不能如同稳定社会所预期的那样,能够成为一个正式的案例和模式,并且能够寻找到相近的环境中进行复制。但每个案例所传递出来的,都是对抗极权的勇气与荣耀。那些愿意追寻公平与正义而牺牲的人们,会在这样的案例中寻找到力量。从过往的反抗案例来看,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一个地方出了一个维权领袖,那么在这个地方的周边地区又会冒出数十个也专注维权的领袖;一个地方出了一个选举精英,那么十里八乡的都会有热心人来取经学习;一个地方出了一个赤脚律师,不用多久,周围同样的冒出一批赤脚律师。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反抗运动在蓬勃的萌芽和生长,形成一片片的小气候。
 
然而,美丽的露水应对不了大旱。当在更广阔的时间与空间范围内看反抗运动时,就只能悲哀的发现,案例对于勇气的激发几乎是不存在的。
 
反抗运动当然要面对维稳措施,当反抗者积极地扩大着影响力的同时,政府也会在最大范围内消除反抗者的影响,让他们消失在记忆里。个人历史的传承与国家强制的遗忘,在短期内或许可以对抗,但在更大的范围内就很难有效。选举领袖可以带动相邻县市的民主选举,但当整个主流传播渠道被切断以后,在维稳强压下的口口相传有一定的传播效果。但是如何让一个远方渴望民主选举的热血青年,相信另一个远方几乎很少听说的选举领袖呢。即便他们能够建立联系,但是没有相应的信任与坦诚。
 
而即便那些最为顶尖的反抗者,能冲破政府对于传播的垄断,然而时间又会无情的抹去他们的一切。反抗者因为有勇气而挺身而出,得到关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或者因为勇气而入狱,被人为地切断与社会的联系,或者转为更为低调的行动,因为维稳让一切高调成为不可能。而新鲜出炉的反抗者们,则往往拥有更大的勇气,敢于不顾后果的挑战强敌。一个不忌惮于让勇气溢于言表的新生代,面对更为老成而有所保留的故人,在被切断的历史与记忆之下,实在无法在一个相同的层面进行有效地对话。即便是最为谦卑的新生代,也往往在急剧变化的时空之中,对于故人的经验不屑一顾,因为或许故人身上有经验可以挖掘传承,而在新的时空下,旧浪不过是死在沙滩上的一粒沙,看不到任何珍贵的光芒。旧瓶装新酒的效果好不好没人确定,但是来一把看起来更新的尝试往往更令人向往。
 
为此,反抗运动在小范围内有效地因传承而发展,可又在更大范围内因无传承而发展缓慢。这种现象,是弱小的反抗群体在强大的政府面前无奈的困境。如果聊以自慰,或许可以安慰自己,只要反抗的勇气长存,未来就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