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的山东水泊梁山有108将聚义,开展劫富济贫活动。按照中国今天的逻辑,水泊梁山就是一家公司,每年要公布业绩与财务报告。果若如此,大家猜猜结果会如何?梁山的钱来得容易,但它却注定会是一家亏损企业。

一个现实版的水泊梁山是中国的收费公路。交通运输部6月30日公布的数据称,2014年全国收费公路亏损1571.1亿元。除西藏、海南两省区没有收费公路外,其他29个省区市都有收费公路,其中25个省份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承诺赚了钱的,只有安徽、广东、浙江、上海四地。
收费公路虽然收费,而且价格似乎也不低,但亏损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收不收费,公路总得养护,这就有不菲的开支,还有养人养设备。其中养人不仅要发工资资金,办理医保社保,按照中国大陆的惯例,还要建“职工宿舍”等等,那个开支不容低估。
关键是中国现在本来就是一个法外之地、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各种成本开支没个谱,如果有谱那才是中国的一件怪事。很多地方的收费站,办公楼、职工宿舍建得跟童话世界一样富有设计感,辉煌壮丽,因为他们不差钱。由此一点即可推知,公路运营机构在人员工资福利、保险、住房、职务消费上不会心慈手软。
有媒体以A股上市公司山东高速为例搞了个“解剖麻雀”:这家高速公路公司在上市企业业绩方面表现平平,今年一季度归属每股的盈利只有8分钱。但过去十年间,其净利润总额累计达到137亿元,毛利率50%以上。更令人惊奇的是,据山东省政府称,山东省内政府还贷公路“一线收费员工月平均收入2000元左右”,但山东高速员工的平均薪酬2013年高达13万元。而国家统计局山东调查总队发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山东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8264元。山东高速员工的平均薪酬,是山东省城镇居民人均收入的接近5倍。
如果水泊梁山非要进行财务核算,以向全宋人民证明自己的公开透明,证明梁山好汉是“替天行道”而是发财致富,那核算的结果,它百分之百会是一家亏损企业。水泊梁山的收入来源,一是打劫各地向宋徽宗进贡的生辰纲和作为税收的各种财货,二是接收被解放了的州府的财政,三是抢劫各地富豪,四是向经过的商旅收取买路钱,收入应该不菲。但108将加上他们各自的队伍,每天的开支谅非小数目,加上与官军作战加上主动出击,就算换成大宋朝廷也负担不起。水泊梁山的造反事业,实际上就是烧钱。
事实上还不只开销大,腐败现象恐怕也是水泊梁山难以避免的,财务上的腐败更不会少。平时,108将难免克扣士兵生活费,抢到财货私分的情形必定很普通,高层还会多拿多要多占。既然要成本核算,各种人头经费就会多起来,给宋江、晃盖和吴用发发年金、加班费、房贴、车贴不用多说。军师吴用出了点子,梁山要给咨询费、版权费。阮氏兄弟使用了家里的打渔船,梁山也要付船租。这样下来,梁山泊不是一个亏损大户是什么?宋徽宗决定招安梁山好汉,就得帮他们填补巨大亏空。
不要以为这是玩笑话,在今天的中国大陆,企业是盈是亏,就看企业公布一本什么样的会计帐单。6月是旬,广东省交通运输厅公布的2014年全省收费公路统计情况,数据显示全省收费公路亏损28.8亿元。此结果受到舆论质疑和抨击。6月29日,广东省交通运输厅又发布一份《2014年广东省收费公路统计公报》,显示全省收费公路盈利3.9亿元。奥妙在于,第一份公报中的“运营管理支出”为106亿元,第二份公报中此数字变成72.9元,相差居然有33亿多元。
由此可见,中国的财务制度是何其混乱,领导想怎么发钱就怎么发钱企业想怎么算帐就怎么算帐。是亏是赚,全赖领导干部“私字一闪念”。由此推想宋徽宗时代,经济社会更无章法,就财务状况而言,水泊梁山一定是一个烂摊子。
对经营活动作财务总结,目的在于追求效率。但在社会的某些领域,适不适合作盈亏计算,这是更根本的问题。108将是被逼上梁山的,他们矢志于替天行道,根本不属于经济范畴,而是标准的政治问题。政府修建公路,本质是向社会提供公共产品,以盈利为目标本身就是政府的歧路。让收费机构员工多拿多占之后,再来告亏哭穷,显出一副可怜相,更是欺世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