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峨边县沙坪劳改农场旧址(网络图片)
 
 
左为严家伟先生,右为林宪君教授,中间是谭国忠夫妇。(作者提供) 
 

极权统治者不仅要用暴力“维稳” 与谎言欺骗的手段来维护其政权的稳固,还要用隐瞒和纂改历史来掩盖它自身的罪恶。从而以达到它作恶不为人知的目的,与伪装出的“伟光正” 形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人物,正在被流逝的时光之水淹没,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再加上当局刻意地掩盖、隐瞒最终而不为人知。这正是极权统治者梦寐以求的目的。也就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名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但是随着科技的飞速进步,尤其是人们的公民意识不断觉醒,互联网的横空出世,极权统治者这个极具“特色”的“梦”,正在越来越难以好梦成真。“胜利者”可以大肆施展“瞒”和“骗”的伎俩以阉割、纂改历史。但不是“胜利者”、以及广大的受害者,由于越来越多的人有了觉醒的公民意识,他们同样有权书写历史,更有权把历史的真相告诉后世的人们。

 

2015年炎夏7月,笔者与当年被送往四川省峨边县沙坪农场大堡作业区“劳动教养”,近四年历尽苦难,九死一生的“右派”幸存者林宪君教授结伴而行,重新来到这个当年曾造成六千多人“非正常死亡”,(其中含两千多未成年的“少年劳教份子”)的魔兽之地,死亡之谷。就是为了重忆和揭示那一段已逐渐淹没而鲜为人知的血腥罪恶历史。用我们七老八十的古稀之年,去完成一次公民的社会调研活动。

 

“劳教”,是毛泽东暴政年代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乱整人“仁政”中的一朵奇葩。但它又非国产货,而是照抄照搬苏联“老大哥”的“先进” 经验而孕育出来的“混血儿”。其实质就是连检察、司法这些在极权专制下本已成表面文章的“过场” 都不要了。警方就直接将人送入不称为“监狱”的监狱(劳教队)去“劳动改造”。1957年毛泽东发动所谓“反右”运动,定了几十、上百万的“右派份子”。当局在中共的法典里也找不到给这些“右派”定罪的法律依据。于是照苏联的样儿给这些“右派” 量身定制了一个“劳动教养”的条例。美其名曰“最高行政处分”。便据此剥夺了成千上万“右派份子”的人身自由,由中共的警察押送劳教场所。就这样无法无天地剥夺了千万中国公民的人身自由,将其变为事实上的“劳改犯”。

 

当局如此扯下“遮羞布”大肆践踏人权后,由于它对内残酷高压,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因而虽如此大肆作恶,却未引起多大反弹,整个中国万籁无声任其宰割。世界上其他国家根本不知详情。这就更增强了作恶者的“胆量”。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叫“刀把子、印把子都在我们手里” 谁敢反抗?而极权统治者从来都总是以全民为假想敌,哪怕孩子也不例外。都想要全部牢牢加以管控。1958年所谓“大跃进”、“ 全民炼钢” 运动 开始了。许多家庭中的成年人被强行弄去大炼钢铁背井离乡。丢下未成年的孩子无人照管。这些孩子有的失学,有的游荡于市井,有的原本就比较调皮,于是有个别人便做了些小偷小摸之类的事。这令家长既十分担心也无可奈何。

 

这时有关当局便将眼睛盯上了这些孩子,认为这些孩子已成了“不稳定”的因素,甚至潜在的敌人。此时中苏尚未交恶。苏联老大哥的先进经验还是很吃香的。 而苏联内战中收容流浪的少年、儿童被集中起来组成“高尔基工学团”, 还拍成了电影《教育的诗篇》在中国到处放映。 据说其中还培养出了个叫马特洛索夫的大“英雄”。后来成了被大肆神化的韩战“英雄”黄继光的精神支柱与榜样。一时成为“红色的经典”。中国某些爱管控人已经成瘾的官员,自然不能不有样学样,于是打起了这群处于“脱管” 状态或小有过失的少年儿童的主意。想要在中国也搞个“高尔基工学团” 之类的东西。把这些孩子“收容” 来集中“改造”。 此举 说不定会 一举成名,在那年代就叫:在政治领域又放了个“卫星”。

 

此时中共警方当局正掀起所谓“公安大跃进”。号召打破常规与框框条条。于是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员便“打破” 了起码的法律与社会常识之规,用卑劣的哄骗手段,把他们的魔爪伸向了孩子。他们对这些孩子的家长说,“国家愿为你们免费管好这些孩子。让他们进入一个半工半读的学习场所,将他们培养成为有用的人才……”当时的中国人穷得叮当响,有这种好事自然如同天上掉馅饼-般。再加当时人们对所谓“党和政府” 还心怀崇敬, 绝不可能把这些穿着制服的人和拐骗儿童挂钩,甚至想都不敢这么想。许多人便爽快地答应下来,甚至连声说“感谢党和政府”。 对稍有疑虑的人,他们便花言巧语加以欺骗。例如在重庆他们便说学习场所就在沙坪埧附近。家长一想,走路去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自然放心。谁知最后被押送去的是峨边县沙坪农场,一字之易,谬以千里!对个别明显不愿接受的家长,他们便加以威胁说“国家帮你教育好孩子你拒绝,将来孩子危害社会你要负责”! 最后家长只好勉强答应。更有的小孩只是在学校逃学、调皮不听老师的话,学校讨厌他们。或者偷了一只钢笔之类的小过失,便被学校开除,公安局立即“跟进”, 孩子便落入“虎口”。至于家庭出身不好,父母是“反革命”或“右派” 的,那更会“优先” 入选。 以上不管哪种情况,只要一被送“劳教” 便 注定九死一生,万劫不复

 

有人说,人是一种健忘的动物。在中国大陆更有一大批“学者”、 宣传家、帮闭文人,他们的工作任务就是千方百计如何“诱导” 人们进行选择性的遗忘。忘记那些官方羞于启齿的亊。这是官方交给他们的“政治任务”。所以半个世纪后,当笔者与林教授重来大堡时,那天早晨,正值“赶集”。 这里是个彝汉混居之地,所以一时之间男女老少,汉人、彝胞在狭窄小街上川流不息人头攒动 。我们立即随机向不同年龄段的人以拉家常的方式进行询问。我们先从四十岁以下的中、青年男女问起“兄弟(或小妹):你们这里有个沙坪茶场当年关右派和小劳教的,你听说过吗”? 然而得到的回答几乎清一色的是“不知道哦”、“没听说过”。 或不断地揺头一脸茫然,好像我们在讲外国话似的。 有的甚至还反问“啥子叫小劳教啊”? 偶尔也有个别年轻人回答“听家里老人讲过一下,但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面对此种情景,我们不得不由衷的佩服,我们伟大的党在控制民众头脑的智慧方面确实下了很大的苦功夫,而且成效斐然。特别让年轻这一代人的头脑全被“洗”成空白而“纯洁”。自然在他们心中,党和政府也许就绝对是伟大、光荣、正确了!

 

于是我与林教授改变“策略”,转而去问那些五、六十岁或年纪更大的人。随着年纪越大,知道的人也就越多。他们把“右派” 叫“城里头来的读书人”, 对“小劳教” 他们叫“劳教娃(儿)”,他们说“知道,知道,那些人遭得惨啊!好多都活不出来就死了”。又说“特别是那些劳教娃(儿)更‘遭孽’(可怜)啊!饿死好多啊!一窝一窝的软埋(不用棺木便埋了)在山上,盖的泥巴又少,没几天,尸体便被野兽刨出来了……”这是他们亲见、亲历的,再强势的政治谋略家,也无法把这些罪恶事从他们脑海中清洗干净。

 

随着我们不断与民众交流,吸引来更多的围观者。他们看见林教授手中拿着摄相机,便说“你们是来拍电视剧的不是”? 未等我回答, 一位年轻姑娘热情地说“把我拍进去好不好? 让我也上回电视嘛”! 我们只好报以苦笑. 这时我见有位一脸沧桑大约六十多岁的男子, 便小声对他旁边的人说“这是上面派来了解情况的, 少跟他们说, 谨防脱不倒手”! 他们警惕地望了我们-眼便匆匆离去. 但也有不怕的. 一位卖小莱的老年农民对我们说“你们去问高书记嘛, 他最淸楚”。 在她指引下我们找到了高书记的家。

 

这位高书记叫高文淸。今年已八十二岁,是当年大堡乡的党委书记。当年沙坪茶场就在他这个乡的地盘上。老人问明来意后,热情地接待我们。他是亲眼目睹当年那些右派份子和小劳教娃娃如何受罪的活见证。他说:“那些小劳教都是被武装押着送来,有些才十二、三岁,完全就是个娃娃。结果弄他们上山去开荒,挖板土。而且规定有任务,每天要挖3分地(合18平方丈)挖大半尺深。这些孩子有的连锄头都举不起,如何完得成?完不成就不给饭吃。外加斗争”。 高书记又说:“到了过‘粮食关’ 的1960年,那些娃娃饿得像猴子-样。什么草根、树皮、癞格宝(即癞蛤蟆)都往嘴里塞。结果好多娃儿都饿死了。人人都有父母儿女,看着太惨道了。但当时哪个敢说?政府说那些娃儿是坏人……”髙书记说到这里只是摇头,说不下去了。他是个老党员,自然有党性立场,但良心让他讲了真话。

 

我们离开高家,在-家小麺馆吃碗麺。老板娘是个四十上下的人。我们又和她闲谈起来。问她知不知道1960年大饥荒。她说“我年轻,没有碰上过‘粮食关’,但我听家里老人说过,好惨道!饿得吃草根、树皮、观音土,饿死好多人啊……”这时外面走进来个顾客约六十多岁。老板娘便说“你问他,他肯定知道”。 同时又对那顾客说“谭国忠,你知不知道过‘粮食关’ 是咋回亊”? 林教授-听“谭国忠” 三字像触了电似的放下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对那人说“你叫谭国忠呀?我叫林宪君,当年你妈妈给我南瓜吃,救了我的命,你想得起不”? 那人一听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拉着林教授的手说“哎哟,是林叔叔吗!记得起,记得起。那时我才十二岁。我妈多少年后都还在提到你,她去世三十多年了”。

 

这意外的重逢,又引出了许多心酸的话题。我们一起来到谭国忠家。他的妈妈谭大娘当年家中有两架磨子,常年提供给劳教队将包谷(即玉米)磨成玉米粉。然后由劳教右派们挑去十多里外山上的劳教队伙食团。当年林教授就在这挑运队伍中。有一次在挑运粮食的过程中,林宪君饿得头昏眼花,路都走不动快倒下了,任务还没完成。就在这危难时刻,也一贫如洗的谭大娘虽没文化,却明白事理,她常说“这些右派都是知书识理的好人,遭冤枉的”。 看着林宪君饿得奄奄一息,她毅然将他家仅剩下的一个南瓜拿来煮给林宪君吃了。救了林一命。

 

“焉知五十载,重上君子堂”。半个世纪后,我们再来到谭家,大娘已不在人世。破败的旧房仍无声的立在那里,似乎在看着这冷酷的世道。林教授百感交集,声泪俱下的对谭国忠说“当年谭大娘救了我的命,可是我当时身上分文俱无。今天老人家已走了。我已报不了老人家的恩,但吃南瓜欠的债我得还”!拿出200元来不由分说,硬塞入谭国忠手里。我们在场的人都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当天谭国忠老人又陪着我们驱车来到官料河畔,隔河便是当年劳教农场二队、三队、五队等旧址。但人家已把这些罪证之迹彻底清除干净,不剩一堵墙,一间房。全给种上树木,美其名曰“退耕还林”。 可是看着那一株株指向苍穹的树干,却像冤死的小劳教娃儿高高举起小小的双手,含冤带恨的在高呼:“妈妈,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这大概就是他们最朴素的中国梦吧!然而却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当年不少家长得知自己的孩子在沙坪茶场受虐待、挨饿,便跑来找到茶场当局要求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去。却被劳教干部悍然拒绝。家长不服说“我孩子不过就是调皮逃学,又没犯法为啥不准家长领回家”? 劳教干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孩子当初是没犯法,但现在已经犯法了。他在茶场地里偷东西吃就是犯法”。 饿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在地里偷生玉米、胡豆、土豆来吃竟然叫“犯法”了,就必须留下来再“改造”,再挨饿,再偷吃,再“犯法” 直到饿死,才能“离队”。 多么严谨而高明的逻辑,多么伟大的劳教事业啊!

 

据林教授回忆,当初各劳教中队看着饿得已快“不行” 了的孩子,便叫右派把孩子往茶场卫生所送,送去那里死了就叫“病死” 属“正常死亡”。 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但中队距茶场卫生所十多里,又无交通工具。于是便叫右派人员背着送去。每送一孩给个小玉米粑。可许多时候半路上孩子就死了。背的人既无锄头更没气力挖坑掩埋。于是只好向山下官料河里-抛。当年此河浊浪滚滚,孩子顷刻便“回归大自然” 终于“解脱”,“ 回家”了。 林教授多次遇到这种情景。印象最深的是个叫肖复兴的小劳教,就为偷了生产队几条红薯便送来劳教。被锇得像个骷髅。他在林教授背上一边哭一边说想见妈妈-面。说着、说着就喊不答应,放下一看—-死了。如今这官料河由于生态被破坏,已干涸见底,全是横七竖八的乱石,茣非就是当年2600多冤死孩子的白骨么?!

 

当年沙坪茶场高达一万多人,最后幸存下来只有四千多人,死的除小劳教娃儿,就是“大劳教右派” 了。有的右派更死得冤。一个叫傅景德的是重庆公安校教员,被打成右派后送来劳教。长期的饥饿、折磨与疾病,使他双耳失聪。一日他往山下走,一个兵叫他站住,他耳聋没听见。这个兵说他要逃跑,无任何警告便连开两枪,将他打死。死就死了,像杀只鸡-样的简单。事后未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还有个叫王孝明的是重庆朝天门码头搬运工。一字不识。他的单位抓右派的“指标任务”完不成。単位领导便哄他说“我们培养你去当右派,将来你就是知识份子了,可以成为干部。你现在去劳教茶场锻练一段时间。那边可以领一份工资,我们再发一份工资给你家里,你看好不好”? 他一听高高兴兴就答应了,来到沙坪茶场劳教。直到饿死在茶场,他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种千古奇冤,使窦娥也只好自叹不如了!

 

由于死人太多,最后当局不得不将该茶场场长判了个有期徙刑,做做样子。听说几年后又被保外假释。其余大小作恶者,无一人受到追究。这就是中共官场特殊的豁免潜规则。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大堡沙坪茶场当年的罪恶历史,正在被人巧妙的刻意掩盖隐藏。哪怕在当地,如今也只能是少数白发翁媪茶余饭后偶尔会提及的谈资。中青年一代早被瞒、骗而浑然不晓。但是制造这类悲剧的土壤却依然存在。在归途中,我听见一处大概是小学里传出的《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声。其中竟然有“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这样煽动仇恨、血腥味十足的唱词,竟拿来灌输给孩子!如果那些冤死的小劳教与右派份子,在天之灵有知,他们听见,肯定会不寒而栗的。我们每个活着的公民能对此熟视无睹吗?!

 

“人们,我爱你们。但你们要警愓啊!”—-谨录此语,献给我亲爱的读者!

 

2015年8月6日完稿

 

 

附:沙坪农场当年部份小劳教、“右派” 及“管教” 干部名单

 

(林宪君教授提供)

 

(一) 沙坪农场大堡作业区三、四、五中队劳动教养的右派分子名单

1958年3月25日至1961年11月7日

序号

姓名

年龄

单位

说明

1

林宪君

23

四川省团校

1966年4月因保留公职回到原单位

2

李山川

28

四川省团校

1976年4月因保留公职回到原单位

3

傅景德

24

重庆公安局公安干校

1961年10月1日在三队劳动因逃跑被枪杀

4

蒋柏龄

29

重庆公安局公安报

2007年骨癌去世

5

刘祝焕

29

重庆公安局

1960年饿死

6

张正

28

重庆公安局

1960年饿死

7

章声烺

32

重庆公安局保卫处

1998年肺癌去世

8

何跃明

30

重庆公安局

1958年10月调415筑路支队

9

赵光达

23

重庆公安局

1958年10月调415筑路支队

10

毛同辰

23

重庆公安局

1958年10月调415筑路支队

11

陈恒

35

重庆公安局

1958年10月调415筑路支队

12

张庆昌

40

重庆公安局

 

13

李志昂

35

四川省公安厅秘书

1957年为关押右派设计了沙坪农场场址,1958年自己也被划成右派关在沙坪大堡,生死不详

14

田英

28

重庆公安局

 

15

陈恩民

27

重庆公安局

 

16

黄绍熙

23

重庆公安局

1979年回到重庆

17

龚定一

30

重庆公安局

1960年饿死

18

唐步明

31

重庆公安局

1961年11月7日在沙坪森工局礼堂因饥饿倒毙

19

刘玉琢

28

重庆公安局

1960年饿死于沙坪

20

沈启余

23

成都空军学校

1979年改正后在成都从事技术工作

21

左孝寿

25

成都空军学校

1979年改正后返回浙江

22

陈吉平

26

成都空军学校

1979年改正后返回浙江

23

于勉

48

重庆银行干校校长

1960年饿死于大堡,2006年我为他写了一篇纪念文章《一个不该被遗忘的预言家—于勉》

24

陈华万

20

重庆银行干校学生

 

25

张绍先

21

重庆银行干校学生

 

26

杨钟岫

35

重庆广播电台

1961年清放回重庆,改正后回原单位

27

李宗禄

36

重庆广播电台

2007年在重庆去世

28

景献忠

35

重庆总工会

1979年改正回原单位,已去世

29

向贤杰

28

重庆总工会

1979年改正回原单位,2006年去世

30

江虹

28

重庆总工会

1961年饿死于沙坪

31

李文浩

30

重庆总工会

1961年饿死于沙坪

32

杨炳宇

48

重庆房管局

1961年清放回重庆,打煤球为生

33

李辉绪

33

重庆房管局

1979年回原单位

34

王文尉

33

重庆房管局

1961年回重庆拉板车为生

35

王少敏

29

重庆中级法院

1961年回重庆做零工,改正后在茄子溪木材厂任教育科长

36

衡德

25

重庆中级法院

 

37

姚振帮

35

重庆中级法院

 

38

刘盛亚

43

重庆作家协会副主席

1960年在沙坪饿死,饥饿时曾把家中寄来的2000颗酵母片一次吃完充饥。

39

裘唐云

33

重庆铁路局货运室主任

1979年改正后回原单位任教员

40

樊楚云

35

重庆铁路局医生

1979年改正后回原单位任医生

41

孔祥庚

28

成都铁路局

1960年解教后在成渝两地诈骗右派家属后被判刑

42

彭清亮

31

成都铁路局

1960年饿死沙坪

43

张辉明

26

成都铁路局

 

44

张安庆

28

四川省团委

1960饿死沙坪

45

黄宪忠

20

雅安农学院学生

1979年改正后安排在宜宾畜牧局

46

廖承忠

20

雅安农学院学生

 

47

周兰新

19

雅安农学院学生

1959年饿死于大堡

48

刘天模

38

小学教师

1959年饿死于大堡

49

罗志荣

40

小学教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0

陈重寅

57

南京大学教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1

陈坚

45

江西老红军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2

夏诚

29

重庆税务局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3

候世俊

31

重庆体育老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4

兰藻

32

南充体育老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5

贺星寿

26

简阳小学老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6

吴辽

25

重庆纺织站

1960年饿死于大堡

57

吴中杰

24

重庆纺织站

1979年改正后回原单位

58

王正礼

30

南充法院

1979年改正后回原单位

59

李美廉

28

简阳小学老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60

李维康

27

重庆市政府

1960年饿死于大堡

61

陶在廉

33

留学英国史迪威翻译

1979年改正后重庆凯旋路中学任教

62

郭病魂

36

重庆师范大学教授

2008年病逝于重庆

63

刘庸

30

南充小学老师

1961年清放回家

64

杨禾

43

重庆大学副教授

1961年清放回家

65

马健

30

 

1961年清放回家

66

郎先瀛

31

 

1961年清放回家

67

杨清白

32

 

1961年清放回家

68

陈炳太

30

成都派出所民警

1961年清放回家

69

王泽仁

24

王瓒绪将军的七儿子

1979年改正后成都教育学院

70

彭兆亮

28

重庆煤碳设计院

1979年改正后回重庆城建校

71

陈昌正

42

重庆南岸皮革厂

1979年改正后退休

72

郭心辉

44

重庆电影公司

1979年改正后退休

73

金智声

31

中学老师

1979年改正后定居成都

74

王孝明

30

重庆朝天门码头搬运工

被党支书和队长动员当右派和劳教,1960年饿死于沙坪

75

石邦彦

29

重庆房管局

 

76

马龙潭

23

狮子滩水电站

1961年回老家长春

77

宋乃湘

22

重庆医学院学生

1979年改正后在浙江开玩具厂

78

唐文孝

25

重庆公安局

1961年回重庆做零工

79

杨守祥

27

成都军区温江军分区医生

治好林宪君的烂脚使其死里逃生

80

张新时

25

 

 

81

叶文博

19

南开大学学生

1979年改正后定居新津县

82

黎树辉

30

重庆小学老师

1960年饿死于大堡

83

梁朝辉

24

 

1960年饿死于大堡

84

张孝时

25

重庆江北法院

1960年饿死于大堡

85

魏明远

35

重庆江北医院

1960年饿死于大堡

86

郎述云

30

重庆电台

1960年饿死于大堡

87

徐异

32

 

1961年清放回家

88

徐本元

28

 

1961年清放回家

89

韩泽忠

24

 

1961年清放回家

90

刘有余

28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1

柯尔敦

45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2

陈中伟

17

重庆中专校学生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3

钟梦觉

25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4

董斌

50

成都铁路局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5

涂万夫

28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6

朱玉炳

41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7

刘勋

35

大堡作业区医生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8

孙传贤

36

大堡5中队保管

1960年饿死于沙坪

99

万平章

38

大堡4中队保管

 

100

秦彪

35

大堡4中队炊事员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1

项锡忠

28

大堡5中队炊事员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2

范进善

30

大堡3中队炊事员

1961年清放回重庆

103

蔡恒杰

40

大堡3中队炊事员

1961年清放回重庆

104

刘振华

35

大堡3中队炊事员

1961年清放回重庆

105

陈天祥

27

重庆嘉陵厂技术员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6

梁伯涛

52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7

雷伯符

55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8

陈德军

23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09

余少模

28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10

李德民

26

成都民警

 

111

马德荣

42

 

1961年饿死于大堡

112

张茂青

28

 

 

113

曹志昂

55

重庆小学老师

1961年清放回重庆

114

李发

40

 

 

115

李育灵

58

四川美术学院教授

曾在大堡镇作画,大堡公社党委书记高文清(82岁)了解此人,1962年饿死。

116

曾国栋

39

 

1961年饿死于沙坪

117

王春

28

 

1961年饿死于沙坪

118

韩兆富

28

重庆码头船员

1961年饿死于荣经

119

张思成

28

重庆铁路局

1961年饿死于大堡

120

赵发云

23

 

1960年饿死于沙坪

121

王吉辉

42

重庆南岸拉链厂

1961年清放回重庆

122

车化南

42

 

1960年饿死于大堡

123

荣海珠

40

 

1960年饿死于大堡

124

陈纪钢

45

 

1960年饿死于大堡

125

关向忠

50

大堡4队干部厨房炊事员

1960年饿死于大堡

126

刘维福

26

大堡3中队卫生员

《大堡小劳教》记录片被采访

127

陈自修

33

西昌哲学研究室

1976年回重庆当石匠,改正后安排在石桥铺供销社

(二)沙坪农场大堡作业区三、四、五中队少年犯、小劳教名单

1959年1月1日至1961年11月7日

序号

姓名

年龄

地区

说明

1

肖复兴

17

新都

1960年冬天送卫生所途中死在林宪君背上

2

刘永清

17

长宁

1959年替人贴“吃不饱”标语判七年,1960年死于大堡

3

邱建华

15

乐山

 

4

王永强

16

乐山

 

5

施维钊

14

大邑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公社南瓜

6

李建华

15

宜宾

1960年饿死于大堡,侮辱毛泽东

7

陈远富

16

成都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农作物

8

谢正发

13

江安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农作物

9

曹复兴

10

成都

1960年饿死于大堡,逃学,母亲送来

10

肖华新

13

成都

1960年饿死于大堡,打架,学校送来

11

万发云

14

成都

1960年饿死于大堡,惯偷,派出所送来

12

费长生

15

成都

1961年饿死于大堡,扒手

13

刘永青

16

邛崃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羊子,被吊残废

14

刘俊才

15

泸州

1960年饿死于大堡,放火烧老师房子

15

虎光甫

14

大邑

盗窃

16

方具云

13

宜宾

1960年饿死于大堡

17

沈全保

14

金堂

偷盗,清放回家

18

王志

15

自贡

反革命攻击人民公社,1960年饿死

19

唐智贤

15

洪雅

1960年饿死于大堡,生吃蚯蚓

20

郭德元

16

洪雅

1960年饿死于大堡,烧炭组成员

21

兰正治

15

乐山

1960年饿死于大堡,随李育灵大堡作画

22

叶新尧

12

乐山

1960年饿死于大堡,将邻居小孩放水缸淹死

23

冉发云

14

乐山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盗

24

龙保华

16

乐山

1960年饿死于大堡,偷盗

25

蒋志俊

14

内江

1962年因杀人抢钱被枪决

26

靳朝辅

16

自贡

1960年饿死于大堡,用小刀剜去毛泽东画像双眼

27

荘成富

16

新都

1959年国庆十周年少年犯代表场部开会

28

梁永才

14

成都

父母因其逃学送来劳教

29

杨元林

17

大邑

大堡5中队炊事员

30

邓洪仕

17

大邑

大堡5中队炊事员

31

楚云章

14

大邑

大堡五中队打柴组

32

王俊刚

16

成都

 

33

谭中全

13

重庆

1979年清放回重庆

34

张培厚

17

重庆

1979年清放回重庆

35

陈安义

17

重庆

1979年清放回重庆,后来入党在企业当官

36

张达武

17

成都

清放回家

37

陈德全

13

上海

1979年清放回上海

38

高水天

14

成都

会写打油诗

39

马梦湖

14

云南

其父为云南省厅级干部,数次由劳改队干部陪同回云南昆明与父母团聚

40

颜嘉森

14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41

杨泽云

13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42

陈桐均

13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43

张正洪

12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44

杨友元

13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45

代福全

14

重庆

70年代清放回家打零工

(三)沙坪农场大堡作业区三、四、五中队管教干部名单

序号

姓名

年龄

职务

说明

1

王大发

40

三队中队长

1962年死于中川铁厂医院,京戏迷

2

谭文华

35

五队中队长

经常强拆劳教人员来信没收粮票

3

韩体宏

42

五队中队长

将供应小劳教的猪肉、黄豆、菜油贪污,藏在床下供家属享用

4

杨应清

30

四队干事

最具有人性的管教干部

5

王拐棍

40

四队中队长

常以拐棍打小劳教,故得此美名

6

赵世谦

50

三队中队长

外号“赵老头”,常毒打小犯人,心狠手毒

7

邱惠堂

35

三队干事

被少年犯,小劳教称为“邱老虎”

8

聂华俊

28

五队事务长

因贪污囚粮被送劳教

9

涂干事

28

作业区干事

我母亲来大堡探望时,只能在他办公室交谈

10

陈干事

25

三队事务长

奸污女劳教被判刑于中川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