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 辽宁师范大学教授
计划生育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优生优育,而是为经济发展服务。
现在放开二胎生育政策,是一件好事。放开总比不放开好。但是,放开二胎政策,来得太晚了一些。这是因为,原先独生子女已经放开,并没有带来生育高峰。年轻人生存压力大,生孩子成本高,平均养育一个孩子,成本都在百万以上。农村计划生育政策对流动人口管理失效,多生的没有受到影响。富人生孩子罚得起的人一直在生。发达国家经济条件好,人口出生率却在降低,中国也不会例外。原来不想生育的仍不想生育,原来想单身的仍想单身,原来想搞两人世界的仍想搞两人世界。
有人会说,计划人和计划经济不是一回事,可在中国,就是一回事。取消了计划经济,搞了市场经济,经济有了大繁荣。但计划经济最本质的东西却没有放弃,那就是对人的计划。对人的计划,才是最大的计划经济,是计划经济最为核心的一部分。计划生育不取消,市场经济终归就是残缺不全的。
计划生育在中国,已经成为一种产业,一种以计划为主导以市场经济为形式的巨大产业。这种产业,带动了经济的畸形发展,如同房地产畸形发展一样。
计划生育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优生优育,而是为经济发展服务。当时官员们担心,人口的增多影响经济的发展和繁荣。所谓的优生优育,只不过是计划经济的晃子。从事实上来看,计划生育也并没有带来优生优育的结果。如果没钱,即使优生了,也不可能优育,优育是要花巨大的成本的。优生的问题更取决于基因,取决于偶然,取决于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因素。而很少取决于后天,更不取决于必然。
最严厉的暴政,是对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暴政,计划生育就是这种的暴政。在计划生育的过程中,所有人几乎都成了受害者,但受害最大的,是体制内人。体制内人不敢多生,多生的工作丢了,还要受重罚。体制内人想生也不敢生。计划生育对体制内人的伤害还远不止于此,他们曾经是体制的宠儿,现在,体制内人却成了计划生育的弃儿。计划生育给体制内人带来的次生灾害是,没人为他们养老,他们在成为体制内的弃儿的同时,也成为家庭的弃儿。
体制内人,既是计划生育的制定者、执行者、拥护者,也是计划生育的受害者。这也算是报应。人们都希望这种报应发生在别人身上,没想到却是放枪打着了自己,且正中靶心。也可能,这种事,体制内人想到了,也看到了,却阻止不了。随着体制自行运转,却被体制的内在逻辑狠狠地甩出去,计划生育就是这么残酷。这也是计划生育者的悲剧。
体制内人,更像是斯德哥尔摩患者,总是为体制着想,总是为体制着魔,总是喝上体制的蒙汗药,总是吸食体制的可卡因。他们不但不知其害,还总是喊上几噪子计划生育就是好,还意淫着政府来养老,做着颐养天年的春秋大梦。
那些直接搞计划生育的人,哪敢有第二个孩子?除非腐败包二奶,如果没有腐败包二奶的水平,也就只有一个孩子。他们举着一个孩子的牌子,去把人家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孩子给引产而没有任何耻辱感,没有任何人权的意识。在计生干部的眼里,多生一个孩子,只不过是多生一个政绩指标、多了一个罚款的对像而已,多了一份挣钱的机会。他们为了政绩,为了钱财,也真是拼了。
现在,计划经济终于要走到尽头,放开二胎终于由可能变成现实。在此背景下,人们不禁要问,人们真的还愿意生吗?真的还能生吗?生了之后后果如何?
人的理性终归是有限的,计划生育无顾人的理性有限的常识,独断地给理性插上了狂妄的翅膀,人为地制造了计划生育的乌托邦,结果把中国带进了无尽的深渊。理性的狂妄总是与理性的灾难并行。计划生育的狂妄总是与计划生育的灾难并行,制造生育的不平等。有钱的人,到国外生,到香港生,一个都没少生。没有钱的人,被禁生,即使生了也不能上户,成了计划生育政策的直接牺牲品。
有一个段子说:「今天和老婆商量生第二胎的问题,老婆说,你爱和谁生就和谁生。我的天,国家政策和家庭政策同时放宽,谁能受得了呀。」段子是段子,段子反应的事实真相则是,想生孩子的六十年代生人,已经不可能再生。七十年代生人,上有老下有小,已经无力再生。八十年代生人,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生育的主力大军,就是九十年代生人,可这些人,还愿意生吗?他们的生活没有保障,他们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和坐标,他们对未来的生活还没有做好准备。
生育是文明问题还是野蛮问题,是自然问题还是社会问题,是自由问题还是强制问题。生育的价值观搞不清楚,为了计划而生育,把人当成生育的工作,当成实现经济发展的工具,显然不是文明的生育观。把生育当成政绩,把生育当成谋财害命的工具,那就不但是计划生育问题,而是反人类的暴政。
愿意生者,仍然在生,不愿意生者,仍然不生。这就是中国的现实社会,这种社会现象,靠人为干预,只能解决得了一时的问题,却解决不了千秋万代的问题。
解决计划生育问题,放开二胎还远远不够。要让放开二胎变成自由地生,取消计划生育政策,取消计划生育部门。自由地生,才能让人口自然和谐,才能带来生育上的自生自发自由秩序。只有落实自由生育权,人才有尊严,人权才能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