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这个体制本身就是制造胡家兵们的温床,整个政治社会的不公正互动,源源不断地推动他们走向极端。
与江西南昌只有个把小时车程的宜春市奉新县,19日早间发生小汽车冲撞学生的事件,截至当天15时,已有3人在事故中死亡,十多人受伤。据信制造这一自杀性交通袭击的胡家兵自杀未遂,已被警方控制。相关的消息在网上流传,网信办已经下发禁令。
据媒体报道,胡家兵是个老访民,而上访因由是他早年跑运输路过珠海时,因为超载问题与路政发生推搡,而被被当地借口殴打公务人员,被判刑一年半。出狱后,多次去珠海上访未果,政府承认是冤狱,愿意赔偿几万块了事,胡家兵拒绝。
即使现在还没有官方的定性,但大致可以猜到这个惨剧背后的因果关系,是在不公正的司法政治下,遭到不义折磨的访民实施的又一次无差别攻击行为。这与此前银川案中讨薪者马永平在公交车上纵火攻击案如出一辙,显示出大陆极具代表性的社会危机。
对大陆社会新闻稍具了解的人都会发现,有一条绝望国民针对政府与平民的无差别攻击线索始终没有断绝,隔三差五地掀动社会关注。在这些造成重大伤亡的事件中,嫌疑人的身份特征都有一致性:社会最底层人士,长期遭受不公正的体制折磨,犯事前的挣扎无人理会。
胡家兵选择学生作为报复的对象,就像其他人那样带有冷静的理性,其行事逻辑是把这些无故人当作“武器”,通过造成这些人的伤害,出发体制内的问责,以血淋淋的人命为代价,试图将官员扳倒。换言之,他们是要用无差别的平民伤害,实现无差别的官员打击。
在大陆看待类似的事件中,一个惯常的评论是:再怎么冤屈也不能伤害无辜。但是,在胡家兵、马永平等人采取的终极手段中,是没有“无辜”这个概念的,他们跨越了界限,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拎起汽油、撞向学生。世界对他们而言,只剩下同归于尽。
进一步说,他们在人生可以做出的最后选择时,攻击目标是放在事件引发的链条末端,那就是被他们认为要为其悲剧命运负责的官员——不是具体的官员,而是“能影响到的官员”,只要是官员即可。所以,要理解类似的杀手逻辑,关键词不是“无辜”,而是“无差别”。
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无法否认这个模糊的事实,胡家兵这样的人、抱着类似同归于尽的人在大陆有千千万万。实因,这个体制本身就是制造胡家兵们的温床,整个政治社会的不公正互动,会源源不断地推动他们走向极端,他们很可能将其视作是最后的解脱。
与“无辜—谴责”相对应的评论逻辑不同,马永平、胡家兵这些人的疯狂,并非懦弱所致——或者说到了某种地步已经不再是懦弱可以涵盖的了——而是切切实实地自认为是反抗:算计得失,算计官员的怕,算计自己的无意义,最后给予最后一击。
类似胡家兵的事件也可以观察到,大陆所谓严密的维稳制度,甚至是更严酷的国安制度,在胡家兵们这样的冲击之下,根本无法防范,只能被动接受伤亡。也实在是因为,表面上看,谁也不知道是“胡家兵”或“马永平”,千千万万个绝望的人,在等待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