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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我国在发展对外关系上,正在大搞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一些国家领导人每出访一个国家,就轻松地同受访国首脑发表联合公报或联合声明,宣布两国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或把“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同个别国家,甚至发展到了所谓“全天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最高水平。而我国领导人又是世界上出国访问最多的国家,再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领导人能超过他们的出访频率。于是在国际国内首先是国内就营造了这样的印象:中国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国家,影响最大的国家,中国的朋友遍天下。
 
遗憾的是,面对这样一种虚假的对外战略,国内媒体几乎没有提出过质疑和探讨,所以笔者要冒昧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所谓战略(Strategy),通常是指对一个全局性整体性或根本性长远性的事物的考量和安排,它是与做好某件事的具体方法和技术手段相对应的,但前者是主体,后者是附着物。所以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一定要双方在全局和整体或根本和长远利益上比较一致才可能形成。即只有两个国家在根本的政治经济制度和价值观上比较一致,才可能建立上述那种关系。而制度和价值观根本不同的国家则不可能建立这样的关系,它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对抗而不是合作,更谈不上战略合作。
 
典型证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形成的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同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民主阵营的对立和对抗。有人会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社会主义的苏联不是也同美国为首的民主国家形成了反法西斯同盟吗?不错。但这仅仅是因为当时他们都面临一个更凶恶的共同敌人——德、意、日法西斯同盟的致命威胁,为了各自的生存和发展,不得不暂时联合起来消灭共同的敌人。一旦这个共同敌人消灭了,它们之间内在的固有矛盾和对抗必然重新出现,以致形成了战后两大阵营的冷战局面,最终导致社会主义阵营的瓦解,苏联社会帝国的倾复。而这仍然证明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只能在根本制度和价值观上一致的国家之间存在和发展。
 
那么,近年,中国作为幸存的少数社会主义国家之一,为什么又同越来越多的不同制度和价值观的国家建立了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呢?可以说,主要原因有三:一是中国自上世纪80年代为了挽救社会主义被消失的命运,不得不部分恢复资本主义所有制和市场经济,出现了打入世界市场的条件;二是由此中国成了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一个具有最多人口的最大市场,从而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三是中国政府可以利用这个大市场磁铁般的吸引力以及由于经济大发展而掌握的雄厚资金,用大肆撒钱的办法,迫使很多国家的政府和政客就范,以建立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但是,这种中国式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毕竟因为中国实行的仍然是政治上的一党专政,经济上的国有制主导和政府的严加干预,思想上的一元化管控,中国式腐败的输出,等等,而变得名不符实。除了与委内瑞拉、津巴布韦、古巴、朝鲜等少数专制独裁国家算得上一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外,其他都不过是通过经济上的收买而换来的战略合作伙伴外壳。
 
这种虚假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中国与一些民主自由国家的关系上表现特别明显。因为真正的民主国家虽然为了短暂的经济利益也可以给中国一个虚幻的冠名,但它们不会放弃根本的制度和价值观。2015年12月10日,联合国安理会讨论朝鲜人权问题,会议就是否召开此次会议进行了表决,结果:中、俄、委、安歌拉四国反对,美、英、法、西班牙、新西兰、约旦、智利、马来西亚等八国赞成,其余三国弃权。而赞成和弃权的11国中有三分之二以上与中国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中国既然反对讨论朝鲜人权问题,与中国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国家也应与中国站在同一立场。但事实却相反。这不证明中国与这些国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虚假的吗?
 
随后,联合国大会通过谴责朝鲜恶劣的人权状况的决议时,有110多个国家投赞成票,中、俄、古巴、委内瑞拉、津巴布韦等19个国家投反对票,其他60多个国家投弃权票,投赞成和弃权票的170多个国家中,有几十个是同中国有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这些国家都属程度不同的民主自由国家。这不又一次证明这种关系是虚假的名不副实的吗?
 
最能证明中式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虚假性欺骗性的是新近冒出的TPP。TPP最先是由亚太地区的小国新加坡、新西兰、智利、马来西亚、汶莱等国发起的,随后美、日、澳等国加入,并主导了这个经济圈的发展,它将从根本上改变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加速世界民主化进程。它的入约标准实际上是阻止中国的加入。而上述首倡小国却都是中国的战略合作伙伴国,它们正是因为不满意中国在世界经贸活动中的不守规则,不愿与之为伍而另起炉灶的。由此又可证明,中国现在与这些国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非真实真诚的关系。
 
近年,中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被炒得最热闹和火爆了。实际上,无论从历史和现实背景看,中俄两国的制度和价值观、利益和矛盾深沉而又错综复杂,根本不可能建立真实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它们之间只是为了短暂的利益而暂时形成一种表面上的合作关系,以对付美欧国家的挑战。一旦这种挑战和威胁不复存在,中俄之间的矛盾和对抗就不可避免要爆发。
 
正是这样的背景,普京不断表态,俄罗斯不会与中国结盟。俄罗斯愿意与美国和欧盟缓和和改善关系。最近,俄罗斯专家和媒体甚至公开撰文谈论中国是俄罗斯的潜在敌人之一。俄罗斯对亚洲的东海和南海争端及紧张局势一直不公开表明自己的立场。明知印度、越南同中国有领土领海争端,关系紧张,俄罗斯却不断向印越两国出售重武器。这一切不都证明中俄之间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也是一种极其虚假的关系吗?
 
由于去年11月我国最高领导人访问英国,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英国又率先并引领一批国家加入中国主导的亚投行,我们的媒体竟大吹特吹中英两国取代美英长期的特殊联盟关系而成为当今世界上两个最好的不同制度国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有评论甚至称英国已成了中国的一个棋子和中国正在组建一个新的世界反美阵线。
 
实际情况是,英国由此得到了中国给予的400亿美元的巨额援建贷款和其他巨大的实质利益,而事后却并没有在重大实质问题上支持中国,同其一贯的态度一样,英国仍然我行我素。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如前所述,英国仍然同美国站在一起,同中国的立场对立和对抗。前不久,英国外相和防相访问日本,同日本举行二对二的会谈,并发表联合声明,公开在东海和南海问题上支持美、日,反对中国的立场和作为。最近亚投行正式举行开业仪式,中国原本有意用人民币作为结算主币,但在英德法等西方国家的反对下,仍然只决定以美元作为结算主币。前几天,欧盟理事会仍然决定推迟讨论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问题。这表明,不管中国如何慷慨大方向民主国家撒钱,他们在原则上是不会动摇或改变其民主自主立场和价值观的。
 
那么,中国为什么要在世界许多国家中发展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呢?我认为目的有四:1、中国是当今世界仅存的一个社会主义大国,在世界日益民主化的大潮中,她的一党专政制度和价值观越来越显得异类和孤立,所以最高权力当局必须尽可能同更多的国家建立这种关系,以掩盖和消除自身异类和孤立的阴影。
 
2、中国的一党专政制度和价值观及其政治上的腐败,在国内越来越失去民心和统治基础,最高权力当局必须更广泛地发展国际上的表面的友好合作来抚慰和挽回国内民心的缺失,维护和巩固其统治基础。
 
3、中国经济正在失去以前的增长势头,下滑不可逆转,而保持稳定的经济增长,不断改善民生又是中国执政党执政合法性的唯一理由或依据。为此,最高权力当局必须尽最大努力,通过这种广泛的国家战略合作关系来保证原料进口、产品输出的稳定市场,以确保经济的中高速发展。
 
4、中国最高权力当局旨在通过发展最广泛的国家之间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网,来打破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对中国专制政权的围堵,同时广泛推广中国的制度和价值观,为中国与美国最终争夺世界领导权打基础。
 
那末这个对外战略方针能不能取得成功呢?应该说在少数不发达而又带有某种专制独裁性的国家中会取得一定成功。因为这些国家更需要中国的经济财政援助和政治支持,需要中国这个庞大无比的市场,它们在政治上和国际事务中就不得不坚定地跟着中国走。
 
但对世界大多数国家来说,正如本文前面所说的,它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一是世界民主化进程加速,世界绝大多数国家走上了民主道路,中国对这样国家以经济手段换取政治上的支持更加不可能了。二是中国经济下滑不可逆转,市场吸引力会逐步削弱,以经济力量换取他国政治支持和合作的能量会越来越小。三是中国对外大量撒钱,大大削弱了民生工程的投入(如教育、医疗卫生、社保的预算支付严重不足,上学难,看病难,坐等死亡,住房难等仍未解决),又引起了民众的广泛不满和反对。最近政府宣布公务员退休前要交付一部分退休后的社保资金,引起广泛的反对和不满。有人公开发表文章要求某某某夫妻不要出国了,意思是一出国就是向外国撒钱,老百姓受不了。有的说,请多关心国内民众的死亡和痛苦,不要对外国人太过慷慨大方!这对当权者是一个严重的警告信号。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中国政府为什么敢于如此大方,如此放肆地对外撒钱,以建立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根子在于一党专政制度。
 
正是这个制度使得它的体现形式的国家政权,一方面必须要去同世界很多国家发展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掩盖它在制度和价值观上的异类和孤立形象;一方面,由于它是专制制度,其政权是不受任何外力监督和制约的,所以才敢慷慨大方拿百姓的血汗钱去换取外国的政治和经济支持,帮助它装点门面。而这种现象在世界是极其罕见的,在发达的美欧民主国家更是不可想象的。在民主国家,任何外援和国与国之间的经济交换都必须经议会或立法机关审议批准,中国的外援则从来不经人大审议批准,更不用说让老百姓知道了。
 
由此,我们也可看出,克服这种虚假的不顾民众疾苦和死活,大量对外国撒钱的所谓“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根本途径就是改革政治制度,变一党专政为民主自由制度。一旦建立起民主自由制度,就根本不需要去广泛建立什么“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需要拿金钱去换取他国的政治经济支持,只需要遵守世界经济市场规则,通过平等公开的自由交易获取经济上的好处和政治上的平等。而最大的好处则在于可以大量地用这些钱来改善国内民生,实现社会和谐。
 
所以,中国目前推行的这种虚假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应该休矣!
 
 
2016年1月21日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