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要捐款汇报社会的时候,他的慈善信托注册地在新加波。马云说,因为中国有关慈善捐款的法规”还不完善”。
在新加坡注册了慈善信托,要在中国上项目花钱,马云发现仍旧困难。去年九月在北京大学他资助的社会企业管理毕业生典礼上,马云感慨:“把钱捐给慈善组织比挣钱还难”!
捐款少 捐款难
感觉钱“砸”手里捐不出去的不止是马云。
中国过去三十年的经济起飞,不但造就了大批富豪,而且,整体国民的经济收入也有大幅提高,兜里有俩闲钱人是越来越多了。
但是,拿出钱来作善事,似乎并不踊跃。统计显示,去年中国给慈善组织的捐款不到经济总产值的1%,而美国相比占到了5%。
基地设在伦敦的非政府组织慈善援助基金对全世界慈善行为的调查排行显示,中国人行善排144位,世界倒数第二,仅好于布隆迪。
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艾什民主治理与创新中心对2015年中国大陆前100位捐赠者“谁在捐,捐往何处,如何捐”的慈善行为的专项研究显示,“新兴富裕阶层非常关注如何更有效并有意义地进行捐赠”,“因为他们是第一代富起来的人,所以他们对什么是回馈社会的最好方法了解并不多。”
研究中心主任康义德对哈佛大学学报说:“中国正处在镀金时代,而中国缺乏美国在镀金时代的宗教基础和价值体系……因此并不存在关于如何及怎样捐赠的行为守则,”
康义德说,现在中国的慈善家们已经积攒起大量财富,“但是他们要跟政府打交道,而政府尚未建立起允许这种职业化行为发生的法规,” 。
“他们在充满挑战和困难的政策环境下运作,因此尚不清楚他们如何得以可持续地发展” 。
难怪,比尔·盖茨和巴菲特5年前到北京鼓励中国富豪向他们学习,并说要把大部分财产捐给慈善机构。多少个中国富豪在他们的倡议书上签字?零。
十年磨一法
明天(3月16日)中国人大将通过的《慈善法》草案,正是要试图从根本上解决由于法律的缺失,中国的慈善领域乱象丛生的局面。
中国国际公益学院院长,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所所长王振耀教授对BBC中文网记者说,新的《慈善法》旨在将中国的慈善捐款纳入法律的框架,把个人和组织的慈善行为纳入法律的监督、规范和保护之下,并试图与西方社会成熟的慈善管理操作接轨。
《慈善法》怀胎十年,十年“难产”。早在2005年中国民政部就开始牵头起草《慈善法》,2008年年底曾将草案提交国务院法制办。不过,由于在“慈善”如何定义、慈善事业姓“民”还是姓“官”等多个问题上存在争议,未能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
几经周折后,中国人大直接接手慈善法立法相关工作,给慈善法立法带来转机。2013年10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公布的五年立法规划中,慈善事业法被列为优先立法项目。2014年2月全国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列出了立法时间表和路线图。
2015年10月和12月,经过10年酝酿的慈善法草案两次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审议后的草案两次向社会公开征 求意见。
中国国内的舆论基调对慈善法草案以“点赞”为主,认为草案已经相当程度上回应了慈善领域的一些具体问题。但同时争议之声亦不少,诸如慈善定位还不够清晰、慈善与公益混为一谈、宗教慈善组织缺失等。在北京召开的两会上,甚至有部分政协委员联名表示,“如果慈善法不成熟,建议暂不颁布。如果给一些不法分子钻空子的机会,将带来极其负面的后果。”
你什么动机?
中国国际公益学院院长王振耀对BBC中文网记者说,对于一个现代社会,没有一部慈善法就很难正常运转,所以世界发达国家都有相关的立法出台。王振耀说,英国早在1601年就通过了一部慈善法案。
王振耀说,中国过去是计划经济,一切国家包了,不需要慈善法,也没有慈善。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富豪起来了,他们要捐款、公众要献爱心,就出了问题了。谁一捐款,马上就有人质疑你的动机。你是想掩盖劣迹?沽名钓誉?逃税漏税?王振耀以富豪曹德旺的捐款经历为例。曹德旺夫妻捐款30多亿人民币,因此却被要求交6、7个亿的税款,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王振耀教授认为,新的《慈善法》把个人和组织的慈善行为纳入法律的监督、规范和保护之下,对于促进中国慈善事业的发展,其意义不可低估。王振耀甚至称,它将引发一场“公共伦理革命”。
公共伦理革命
王振耀教授说,从广义上说,新的《慈善法》解决了三大块。一是“小慈善”和“大慈善”的关系。过去中国的慈善概念 主要是救灾、扶贫、济困。而像教育、文化、科技、体育被认为是公益不是慈善,这一次从法律上明确了这也是慈善,是“大慈善”。
二是,中国的慈善事业以往最尴尬的一点是它没有与社会服务,比如养老、儿童等联系起来。《慈善法》把慈善与社会服务“打通了”。
第三,《慈善法》从法律上明确了慈善信托的地位、慈善机构的免税等优惠待遇,把组织和个人的慈善行为纳入法律框架。
王振耀相信,新的《慈善法》不但对中国的慈善事业,也将对中国的社会经济文化产生重大影响。王振耀透露,英国慈善委员会以及美国、欧洲、日本、香港等世界各地的许多专家都参与了这部草案的讨论、咨询。
王振耀说,慈善就是博爱,是普世价值。他相信,《慈善法》将推动中国公共伦理领域的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