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转型与网络时代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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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民主转型的路径(网络图片)

 

 


 

不同视野下的民主前景

 

基于深入云端的互联网络科技的发展,同时伴随着全球民主化浪潮的递进,已经无法回避的一个重要事实乃是,民主与个体价值也即公民的独立意义得到了广泛的争论、探讨和实践。这和大部分思想精英充满偏见的理解有所不同,其原因在于,不以独立个体的视角来审视全球范围内的民主形态,包括其相对恒定、持续扩大的具体领域,也就必然无法澄清处于急变中的有关人类制度的当代趋势。

 

福山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以一种自以为是的口吻,以貌似极其严谨的推断陈述了民主的困境,他以为就事实而言,当代世界的民主道路出现了停顿,表现得很糟糕,正处于凝滞而止步不前的状况中,其原因非常复杂,甚至危言耸听到了要考虑民主合法性的程度。

 

然而在实际上,纵观全文,福山并没有意识到的是,民主这个概念已经随着对个人价值的争取而获得了全新的延展和制度分化。民主不是一种基于文本意义上的理想国诉求(这和共产主义这个弥天之谎没有什么两样),而是更为直接,互联网络使得民主作为一种真实的生命存在和行为状态,确立于当下全球的政治和社会图景中,并且不但如此,民主已经超越了政治和哲学的景观,和生活本身构成了新的衔接。

 

这种思维结构的改变,其来源毫无疑问是建立在抛弃精英政治的范式上。精英要求的民主是一种美轮美奂的状态(实际上讲究的依然是尊卑有序),这比在大陆现状下用心灵鸡汤来提供虚假希望更没有道德。并且在事实上,在当下大陆包括非民主国家,一个普通民众个体的意愿首先是建立在对生命大地的觉醒中,他们对民主的理解更符合人道主义的架构,也就是尊重人本身,尊重个体独立价值的含义和由此并进的人权形态。

 

又因此,民主在阿拉伯之春以后,其真切的状况是,民主首先获得了认清、甄别和抵抗极权的时间,同时又催生缔结了一种高于旧式民主的人权主张。也就是说,并不像某些悲观派所说的那样差劲、糟糕。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这个答案是明显的,也是需要阐述清楚的。因为,不存在一种高于人本身的所谓美好民主,而只存在必须和人产生密切关联的社会性真实民主。如果看不清这一点,那么,一切都只可能是被动的政治性解说,甚至很有可能不具有任何思想的启发作用。当然,毫无疑问,这也是不道德的。

 

两种截然相反的视野之下,还存在着更多的相对模糊的地带,比如,何清涟批评莫之许,但实际上何清涟从来就没有理解过什么是民主。何清涟批评莫之许激进,但实际上这是批错了。首先,何清涟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到,何清涟的意识是一种专制意识的残留,这种意识最明显的特征是,无论在哪一篇文章中,都能够看到以言说之名,为极权担忧、伸张并出谋划策的影子。

 

而紧接着,何清涟说莫之许激进,其实莫之许在我的理解中非但毫不激进,反而还非常保守,因为莫之许的每篇文章都在告诉我们,极权非常厉害,民主无力反抗,我们最好等死。这能说明什么呢。能说明莫之许很清醒吗。我看不是。这只能说明莫之许非常消极,并且毫不清醒,更不用说激进了。因此,此类种种模糊的情绪化争辩混淆了有效的论争,浪费了口舌,消耗了精力。非但如此,还变成了我们争取民主以最终实现的负担。而由此带来的则是,我们要考虑,如何确立反抗极权的信心,包括力量、勇气、策略和资源。

 

转型与民主空间

 

对转型这一思想战略的误解构成了另外一种对民主的实质性伤害,很多人以为转型仅仅是一种所谓的温和主张,与实际会产生的革命相比,要更显得令人可以接受,甚至已经开始想当然地将转型狭隘地理解为上层策略,沉浸在极权领袖和专制机器就要转向民主的美梦中。紧接着产生的误解是,很多人又认为革命天然地要加上暴力的前缀,一提革命,就会联想到暴力和暴民。转型与革命就这样成了截然对立的路径,殊不知,这种偏见既抹杀了转型的积极意义,又削弱了革命的正当含义,完全不能理解转型就是革命并且具有着相互依托、转化和支撑的时代价值。而这种混乱思维之所以长期存在,即是在于从没有意识到自身早已受制于极权毒素的入侵,也无力摆脱来自专制的诱惑,从而难以澄清误区,更缺乏足够的力量,以认清并识别、信任来自民众的民主理念,作为奠定现代民主社会基础的可能性、重要性和当代性。

 

同时,转型并不意味着仅仅是一种政治单一性质的转变,换句话说,民主转型作为人类社会的必然途径,既不会也并不可能以某种刻意的模式而形成,也即转型首先是为了以民主体系充盈人类社会的政治空间。这一点,对于大陆的现状而言,尤其显得重要。大多人之所以缺乏信心,或者试图通过逃避现实来作为抵抗暴政的姿态,是在于他们所接受的民主训练中缺乏一门重要的功课,那就是,他们不能够理解和极权的对抗是从无到有的,不能理解民主资源的积累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无效的策略和臆造的幻想从根本的意义上构成了大陆民主进程的真正危机。而将民主的涵义置换成一种民主式的玄学,又是其中危害最大的一种。但是好在,随着社会群体在高效运转的网络时代的快速互动,这种障碍已经不会成为我们走向民主的羁绊。

 

相反,出于一种思维的惰性,日复一日形成的对极权的依赖却是我们必须要耐心面对的事实,因为从根本而言,在当下全球政治的走向中,我们已经看到的是,极权的无效性因为民主动力的误读,从而反过来使得极权的无效竟然获得了继续流动的可能,一方面,人们对自由主义思潮的崛起和观念充满敌意,在另一方面,时代精英则故意扭过脸去,无视社会底层中群体性反极权力量的存在,动不动就以素质论和国民性,诋毁民众基于自身人权和自由信念所展开的反抗斗争,这种状况造成的必然是民主力量的内耗将会变得无限大,而越是如此,作为反人类文明的极权则越为暴虐。

 

而要勘破暴政的当下形态,则又需要开辟对民主进程和道路的理解,极权同时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以极权沙化作为其巩固统治安全的手段之时,极权又不得不同时进入到日益恶化的社会生态中,因为极权的存在本质即是掠夺性的,极权无法扭转自身走向终结的命运。

 

因此,我们与其讨论或焦虑民主合法性的危机,不如从真实社会出发,开掘个体生命中所包含的正当力量。缺乏这个理论基础,任何一种社会形态的构成都不会具有人本身的价值。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权之所以重要的原因。是在于人权不仅是现代民主体系的核心,也是人类社会延续的动力。因此,对转型这一含义的重新审视和深入阐述,就意味着要将视线从固有的专制循环中解救出来,以当下作为世界的坐标进行考量和深化。

 

现代平民在转型时代的反抗和希望

 

在文明的序列中,专制极权首先意味着与人性的不可对话性质,也就是说,极权的历史是一种割裂形态,因此,与其去谈民主是否存在差强人意的后退状况,不如从社会图景出发来讨论极权之下,大陆当局所持守的维稳格局的崩溃。

 

这是因为,民众维权运动已经在时间和现实的锤炼中上升到了公民独立运动,这就是在事实上的对极权的普遍反抗,也更是民主转型在大陆的具体表现。因此,任何一种意图预设民主化前提的推论,都将是一种对民主的伤害。诚然,在极权的版图上,我们看到的是,威权形态与极权结合所产生的来自权力的暴力,但这依然不能说明的是,在民间的民众革命潮流中,极权体系存在的长期性。因为众所周知,被割裂的历史势必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又要求这个解释具有正当的人性和道义。凡此种种,极权所呈现的仅仅是自身的脆弱和不堪。极权无法绕过来自人的追问。

 

同样,在现代社群的生存和抵抗行动中,民主的含义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民主所意味的不是某个特殊阶层的符号(一直以来,民主似乎成了上流社会的游戏),而是与此相比更为直接,民主即是现代平民在时代空间之下的人生希望所在。

 

这种归结将会破除在利益驱动下,极权与西方民主世界的平行关系,也就是当利益驱动已经无法取得平衡的时候,极权将必然导向一种政治性溃败,这种溃败不仅是社会意义上的,也同时连带着经济、技术与资源的溃败。这就为现代民主如何反制极权提供了一个足以进行生长的全新空间,是因为现代民主更多的是基于一种人性情势的回应与发展,尤其是当个人价值与民主形态的轨道重合时,这种效果所产生的对极权的抵抗力将会变得非常强大,每年在大陆有数十万起的民众反抗运动的发生,就充分说明了这种状态的合理性和现代化程度。

 

因此,探讨全球民主态势的发展趋势与当前困境,就不能仅仅着眼于一些令人沮丧的悲观情绪,也不能就民主合理性的迷失产生退缩和沮丧情绪,以争取并强化弱势者的权利和平权观念,塑造现代世界中有关于民主前途的场景,恢复被极权所割裂的历史和被抛弃的文明之源,从民众革命的趋势中延伸未来民主的格局和信心,给予处在权利失重中的公民以普世价值的光芒,才能够真正梳理出转型时代下,民主民生与极权暴力之间的斗争策略。

 

当民主空间递进为更细化的人权主张时,这种转变将具有时代性的标志意义,也就是冲破民主意愿的误区,回到人间大地,将希望确立为民众价值的回归和崛起。如果上帝的世界是天堂,那么我们就要说,人类的世界就是家园,惟有通过民主之桥才能最终得以实现。由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激进从来就不是民主的前提,而是要更进一步,民主将包含一切,包括对极权的抛弃和对历史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