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人士的观点

▲中国资深媒体人李大同在BBC发表文章《争论中闭幕的北京奥运》

围绕着北京奥运,发生了多少争论?有多少措辞严厉的批评?有多少媒体的高度关注?笔者相信绝对创下了历史记录,而且这些争论和批评是高度政治化的,政治到了足以让人忘记这只是一场竞争性游戏,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一场愉悦身体和精神的国际大PARTY而已。

“奥运会能改变中国吗?”

这是多达几十家外国媒体共同向笔者提出的问题,表明西方媒体对中国发生变化的一种焦急的心理。可是,历史上奥运会真的改变过一个国家吗?我看没有,从来没有,就连常被人们提起的1988年汉城奥运会,也没有改变过什么,韩国的民主化进程早已从国家内部发展壮大,军政府垮台在即,奥运会顶多能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有什么根据说奥运会能够改变中国呢?一个背负着三千年文化积淀和专制统治传统的泱泱大国,怎么可能被一个十几天的奥运会改变呢?

因此,如果人们发现北京奥运会后没有立竿见影的变化,大可不必惊讶和沮丧。只要不是过分焦急,应该看到,北京召开奥运会本身,已经是一种积极的变化,这表明当代中国的执政者,愿意并且有些急迫地想尽快融入国际社会,并力争成为国际社会里受尊重的一员,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不惜作政治上的妥协,不惜付出巨资,而奥运会,无疑在强化这个进程,这有什么不好呢?

可以肯定,奥运会使中国离世界更近而不是更远。

自然,在这个进程里,还有不情愿,还有羞羞答答,还有表面文章,还有说一套做一套,譬如为适应\”国际惯例\”首次开设的示威场所,最后证明连一个人的示威也未能实现,尽管有70多起申请。

不过这仍然是在向国际标准靠拢,至少,在发生了一次警察干涉境外记者采访的事件后,高层下令不得再发生此类事件,也确实没有再发生;以往被封堵的境外网站,在奥运会期间也开始解禁。

在新疆发生恶性袭警事件后,美国一家著名报纸的记者告诉我,中国有关部门竟然主动询问他们是否要去采访,愿意提供方便,这在过去也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政治“脱敏”

总体说来,中国执政者为举办奥运会,前所未有地关注自己的国际形象,只要能做到,他们愿意妥协。这是一种在政治上逐渐\”脱敏\”的过程。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没有见过的世面,神经紧张甚至某种程度的惊恐是可以理解的,同时接待200多个国家上万运动员、80多个国家的元首和政府首脑、三万多媒体记者和几十万外国游客,对首次举办奥运会的中国政府来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相信一定会发生事件,一位政治局高官甚至断言\”不出事是不可能的\”,因此,将导弹设置在鸟巢边上这种匪夷所思的防备,尽管可笑,仍属可以理解。

如今,除了两三起总数不过十几个外国示威者的抗议和一起孤立的袭击外国游客的不幸,再也没有什么了,中国政府如果再有举办类似大型国际活动的机会,大概就不会像这次这样神经紧张了,他们会发现,示威区里有示威者出现才是正常的,没有才是反常的。

民众表现出色

与其目光始终注视在中国政府的所作所为上,倒不如更多地关注一下中国民众在奥运会期间的表现。

外国媒体曾经十分担忧,北京奥运会会强化中国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现在看来也是多虑了,中国民众的表现相当不错,观众表现出很高的体育竞赛欣赏水平,对各国运动员的精彩表演给予了热情的回报,当牙买加天才运动员博尔特狂风般地打破百米世界记录后,鸟巢九万多观众齐声为他唱起生日歌,这感人的一幕不知还有哪个国家发生过;而美国篮球明星科比感叹,中国就像是美国队的主场,\”我受到了姚明的待遇\”。

中国数万志愿者,其热情周到的服务和微笑,也受到各国运动员的一致赞扬。网民们投票选出的最敬佩的\”非冠军运动员\”,前三名都是外国运动员。

最让人欣慰的是,中国在这次奥运会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功,金牌数竟超过美国不少,奖牌总数也达到100枚,放在10年前,没准儿真会让中国民众得意忘形,虚幻地认为\”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以第一体育强国自居,而如今,不仅媒体纷纷指出金牌大国并非体育大国,众多网民们也毫不客气地发帖声讨\”金牌战略\”对人民健身设施和教育的不合理的冲击。这是中国民众开始成熟的表现。

总而言之,对北京奥运,政治争论未免太多了。谁最有资格评论这次奥运会是否成功呢?我看还是各国运动员。

在赛场上,美国花样游泳运动员打出了中英两种文字的横幅\”谢谢你,中国\”,这大概不是中国政府安排的,而是各国运动员真实感受的体现。无论如何,刷新40项世界记录和80项奥运会记录是值得惊叹的,美国游泳运动员菲尔普斯八块奥运金牌、七破世界记录和牙买加田径运动员博尔特三块金牌、三破世界记录,也许是未来奥运会上不可能再现的经典一幕;而美国\”梦八\”队与西班牙篮球队的冠军之争,堪称世界上最难得一见的精彩比赛。

此时此刻,还是让我们忘掉政治,好好品味人类运动极限所带来的愉悦吧!

▲著名学者居住在北京的刘晓波博士发表评论文章《作为体育盛事的北京奥运》

竞技体育具有古老的历史,向来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它不仅有助于人类的身体健康,更体现了两种普世精神:1,它是和平的自由竞争,体现公平竞赛和优胜劣汰的普世精神,金牌就是对这一普世精神的最高奖赏;2,大型国际体育比赛,有助于人类之间的交流和友谊,奥运会就是全球一家的最好象征。

更重要的是,尽管如今竞技体育也免不了受到政治、商业、兴奋剂的污染,但在人类的各类竞争中,体育比赛相对其他竞争而言,要算最干净了,因为竞技体育的规则最明确、监督最充分,结果最公平。

在推动中国的政治开明和人权改善等方面,北京奥运并不成功,但就当今世界最大的竞技体育赛事而言,北京奥运是成功的。一流的场馆设施、赛事组织和后勤保障,环境和交通的短期改善,使之在竞赛成绩单上超过了雅典奥运。

我喜欢看体育节目,也就不能不喜欢看奥运。我不在乎在哪里举办的奥运,也不在乎哪个国家获得多少金牌,我只希望看到精彩的比赛,看到伟大运动员的诞生。毕竟,对运动员来说,四年一届的奥运,是他们运动生涯的难得机会,他们来参与北京奥运,不可能为了政治和人权,而是为了取得好的竞技成绩,向世界展示他们的竞技水平和体育精神。

自中国转播奥运等重大国际赛事以来,每届奥运、世界杯、世锦赛等重大国际赛事,都是我的视觉盛宴,北京奥运也不例外。所以,北京奥运赛事一开始,我就全身心关注比赛,而不怎么关心遍布媒体的民族主义喧嚣,也不关心中美的金牌之争和中国金牌数一直名列前茅并超越美国。

平时晨昏颠倒的我,为了看每天上午十点直播的游泳比赛,不得不打破长期养成的作息习惯,每天上午九点半就起来,半个小时洗漱完,就坐在电视机前等待比赛的开始。日本的蛙王北岛康介获蛙泳一百、二百金牌并两破世界纪录,中国刘子歌获女子二百米蝶泳金牌并破世界纪录,澳大利亚女队获得六金、四破世界纪录,都让我兴奋。而一人独揽八金、七破世界纪录的水中飞人迈克尔?菲尔普斯,堪称奥运史上第一人,我在电视机前同步见证了菲尔普斯夺取每块金牌的过程,当他在2008年8月18日上午与队友一起夺得男子4×100米混合接力的金牌、实现了他的八金梦之时,我激动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牙买加陆上飞人博尔特百米、二百、四乘一接力中连获三金、且三破世界纪录,创造了奥运史上前无古人的短距离神话。两个月前,他刚刚创造了9秒72的百米纪录;两个月后,他再次以9秒69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他以19秒30打破沉睡12年的二百米世界纪录,他与队友一起以37秒10打破沉睡十六年的4×100米世界纪录。在奥运史上的田径场上,一届奥运会上获三枚以上金牌的伟大运动员早已有之,美国运动员杰西?欧文斯和卡尔?刘易斯都曾在同一届奥运会上获得四枚金牌。但在一届奥运会上获三枚金牌、连破三项短距离世界纪录的人,目前为止只有博尔特一人。我也喜欢博尔特那种孩子般的竞赛心态。他太快了,也太个性了,百米冲刺时居然减速冲过终点,以锤胸和昂头来傲世群雄。个性的博尔特还是个有爱心的人,他带走三块金牌,留下五万美元,捐给川震中的受灾儿童。

中国在小球(乒乓球、羽毛球)和跳水等优势项目上近于完美的表现,让我得到赏心悦目的享受。女单冠军张怡宁也够个性,在任何一场比赛中都是一个表情。或者说,她在比赛中的唯一表情就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战胜王楠拿到冠军后,才莞尔一笑,而且笑得很含蓄。

平常喜欢NBA的我,对美国的“梦八”更是情有独钟,不止一遍地欣赏了“梦八”的全部比赛。特别是作为整个奥运赛事压轴大戏的篮球决赛,美国“梦八”和西班牙斗牛士的精彩表演,堪称奥运史上最经典的篮球决赛。我期望欧洲篮球能够尽快接近美国篮球,以便让未来的国际篮球赛事更具竞争性和观赏性。

尽管中国得到了51枚金牌,但在田径赛场上却颗粒无收,唯一的冲金希望刘翔还退赛,着实令人唏嘘。我讨厌刘翔身上的民族主义光环,他身背的1356号,如果真如外界解读的那样,背负着十三亿人和五十六个民族的荣誉,这无疑是中华蒙昧的典型象征。但从径赛的角度讲,我非常期待刘翔与罗伯斯的对决,不仅因为110米栏是短距离径赛中难度最高的项目,而且两强相拼很可能会产生新的世界纪录。结果却是刘翔退赛,殊为遗憾。这让我想起2004年雅典奥运刘翔夺金后,央视直播员那近于失声的叫喊,刘翔在领奖时的举动,也让我感到恶心:他一步跳上金牌领奖台,将准备好的国旗高举过头顶展开,那种夸张做作的表情,似乎他一个人带领着中国,把整个世界甩在身后:“亚洲有我,中国有我”。

在奥运历史上,不乏伟大运动员因伤退赛的事,但从来没有哪个运动员的退赛像刘翔退赛这样,掀起如此汹涌的舆论潮。这只能说明中国目前的民族主义之畸形。而且,这种畸形民族主义,总会找到理由来为“民族英雄”的失败辩护,全不管其辩词的自打耳光和内在悖论。对刘翔退赛,凡是骂刘翔的人,大都拿民族主义说事,无非是丢了十三亿的脸,有辱中华民族荣誉等等,但不管怎样,骂刘翔的人的评价标准是一致的。

更畸形的是为刘翔辩护的言辞,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互联网民间,大都变得非常“自由主义”,什么“退赛是运动员个人的权利”,什么“要尊重刘翔的个人选择”,什么“刘翔退赛获得了另外一块金牌——争取中国运动员个人自由的金牌”,等等。如果“尊重个人选择”的辩护理由成立,那么背负十三亿国人期望的“民族英雄”就不成立。把刘翔的成功上升为民族的荣耀,也要把刘翔的失败当作民族的耻辱,这才是统一的标准。人,不能太贪婪,无论输赢都通吃。成功了,被奉为代表十三亿的民族英雄;失败了,就仅仅关涉到个人权利或个人选择。更令人不耻的,在中国这样的体制下,刘翔退赛的背后,必有权力之手的操控。

本届奥运,有38项世界纪录和85项奥运记录被打破,有菲尔普斯和博尔特这样的伟大运动员的惊人表现,有“梦八”以连胜战绩夺得金牌,真是看得我心花怒放,甚至让我相信人类体育运动的无极限。

今天,北京奥运落幕了,我还真有点儿失落,不知道奥运之后的中国电视中,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包括今晚闭幕式,我也没看。不看的理由,一是受不了那种虚幻的民族主义喧嚣,二是受不了央视解说的朗诵腔。

▲德国评论家冯海因在德国之声发表评论文章《北京奥运的政治: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这是一次完美无缺的奥运会,国际奥运会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中国通过北京奥运会充分展示了其优势所在:为了保障一个重点项目的顺利实施,专政政府总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动员民众和资源。为了改善空气质量,政府可以下令限制汽车流量,可以让工厂停工。然而,遗憾的是,这个专政政府也利用其至高无上的权力,阻止示威游行,监控异议人士,阻挠记者采访。

第29届奥林匹克奥运会可能会以\”假象\”奥运会的名义被载入史册:国际奥委会给人造成的假象是,将奥运主办权授予中国,会促进中国的民主化进程。中国政府给人的假象是,为了举办奥运会,政府愿意赋予民众更多的自由权利。中国给人的假象是,似乎这里真是一个现代开明的国度。奥组委给人的假象是,中国会保障公民示威集会的权利。而事实却是,非但没有一起示威申请获得批准,申请者本人甚至还会被投入监狱。开幕式上一名漂亮小姑娘给人留下了歌喉甜美的假象,事实上,歌声是事先录制好的,而且还是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开幕式上载歌载舞,身着55个少数民族服装的少年儿童也是假象,因为他们都是汉族儿童。而一些运动员给人留下的假象则是,好像他们真是凭借个人的实力打破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纪录。德国骑手甚至给自己的马也服用了兴奋剂!国际奥运会,北京组委会,赞助商以及媒体给人造成的假象是,似乎这是一次全球青年人的欢乐庆典,而事实上,商业利益早已充斥一切。奥林匹克会给世界带来和平也是一种假象,就在开幕这一天,格鲁吉亚对谋求独立的南奥塞梯发动了战争。

对于中国政府来说,本届奥运会无论如何获得了成功。对外宣传的效果也许没有预期的那么理想,但对内则收效显着。金牌榜上遥遥领先,开幕式上高朋满座,出席本届奥运会开幕式的政府首脑超过了以往历届,赛事的组织和流程完美无缺无可挑剔。这一幅幅完美的画面通过电视转播进入了每一个中国家庭。民族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而对于在意识形态领域已经失败的共产党来说,奥运会的成功举办为其统治合法性带来了宝贵的政治资本。

而国际奥委会则是一大输家。他们过于幼稚的相信,1988年汉城奥运会对该国民主化进程的推进将会在北京得到重演。然而,韩国是一个在安全政策领域依附于美国的小国家,而中国却是一个拥有自身游戏规则的超级大国。

不过,就总体而言,在不同的层面上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奥运会期间,因特网上的新闻管制虽然没有取消,但却得以前所未有的放松。这种宽松的气氛也许会在今后几年内,逐步扩展到社会的其它层面。事实上,长期以来,中国一直在暗中酝酿着巨大的变革。有鉴于此,只有未来才能告诉我们奥运会是否改变了中国。

▲香港东方日报发表社论《奥运曲终人散,崛起陷入迷梦》

北京奥运曲终人散。近日来,当局就已经开始为奥运成功弹冠相庆,有人已将北京奥运视为中国崛起的标志,看作是中华民族复兴的起点。而从当局的反应来看,当局对此是十分欣赏和接受的。可以预见,随奥运后各种庆功表彰活动的接连登场,这种论调将愈演愈烈。

确实,单从金牌数量来看,今次中国终于超越美国,登上金牌榜首位。但历届奥运会东道主都有不错的表现,况且中国已为今届奥运准备了八年,倾全国之力,取得如此成绩并不出人意料。而且,中国所获金牌大部分是技巧型项目,是很多发达国家不重视的,在最能代表体育综合实力的田径、游泳等项目上成绩普通,在篮球、足球、排球等大球项目上成绩更惨不忍睹。

诚然,奥运金牌能产生一定的国际影响,但金牌第一,并不等于国家实力已经第一,更不等于国际影响力已经举世无双。今次中国取得了金牌第一,但中国的影响力还不能与之匹配,也不会因此而有多大提高,面临的诸多挑战更不会随之消失。

大部分国家早已将体育比赛与国家实力分开,那些以金牌第一而对中国大加吹捧的言论,其实各有目的。纵观今次北京奥运,可谓多灾多难,一路磕磕绊绊,令国人提心吊胆。也正因为如此,奥运的成功也必将成为当局自我吹嘘的一个卖点。

软弱退让代价沉重

以内地所具备的强大动员能力,成功举办这样一场大型活动当在情理之中,集中力量办大事向来是中国特色,这不会成为中国的软实力,更不能成为当局的卖点。

奥运需要总结,但总结应在奥运之外。当下,国际社会对中国一片赞扬和奉承,但当局切莫忘记,就在几个月之前,同样是这些舆论,对中国却是一片刁难和谴责。短短两三个月,中国不可能发生质的变化,这些舆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值得当局认真思考。

就在奥运举办期间,西方也没有忘记找茬挑刺,从“假唱”、“假脚印”到“假年龄”,问题一个接一个,弄得当局频频陷于被动。即使中国取得了金牌第一,很多人投来的也不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之情,反而是对中国未来发展的各种质疑。如果当局处理不当,金牌第一反而会成为“中国威胁论”的新说词。

总结奥运,不能忘记中国为奥运付出的代价。一些国家抓住当局的弱点,以西藏问题、人权问题、环境问题等相要胁,动辄提出抵制奥运,而当局为求得别人对奥运的支持,在许多重大问题上立场软弱,不敢据理反击,屡屡退让,致使很多影响中国命脉的利益掌控在他人手中。

奥运以后,人们的最大期盼,是中国当局能改变随意遭受勒索的尴尬地位,而不是沉醉于中国已经崛起的迷梦之中。

▲艺术家艾未未发表评论文章《狂欢》

奥运闭幕,忍受着央视播音员令人寻死的嗓音,人们还是感悟到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恐怖远离人性的表白。毫无悬念,又一个不可理喻的恐怖之夜,怎么就没有人查一查与奥运相关的人员机构的尿液,那实在是必要的,比如说首先国际奥委会或是编导们。人们早就不存怀疑其人其能,但这次又是超长发挥。2008年8月,你若是不在北京,就不会亲身体验这个国家的实实在在的无能和令人绝望的无知,不可能知道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中确实有那么一部分是永不开化,蒙昧而不可理喻。

说极权是善良快乐的敌人是不对的,相反极权的最大愿望是制造快乐。北京今夜无眠,那是被真正吓着了,不眠未必狂欢,这真是拧到家了,一个人即使再不善良,也不忍心看这出历史上的最恶心的文艺汇演,如果他看得下去,那是证明了愚蠢要远比邪恶还要更加邪恶。

没有前途的人们开始信奉只有杂技才能拯救中国,由衬垫着尿不湿的武警演练的杂耍,奥林匹克金牌未成年诱惑和民族唱腔的假叫床声混出了时代的绝唱。

恶之所以为恶并不全是善的错,恶是可以周而复始的自我亵渎和惩罚。那些个人或是国家触犯了何等的罪孽,才会自取其辱,背负这般的苦难和噩梦,何等的无望和悲凉。

祝福你英国人,你不需要八分钟,八秒钟就足以让人性燃烧,空气流动,冰雪消融。

北京秋天的夜晚,礼花璀璨,在没有人群的上空,没有欢乐的黑暗里,经久不息。

▲德国之声发表潇阳的评论文章《北京奥运最后一日:这一天写进中国历史》

以六个8开始的北京奥运以100结束,百枚奖牌对于东道主中国来说是再圆满不过的结局。最后的一个比赛日,中国的金牌一不小心拿冒了,没有定格在50这一更富有美感的数字上。奥运不只是金牌榜,北京奥运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总结得最到位:世界更了解了中国,中国更了解了世界。

奥运金牌榜:今后谁想登顶都要先超过中国

北京奥运第16天也是最后的一天,美国和中国都各自多拿了一枚金牌:美国比上届奥运会多拿了一枚金牌,而中国在夺金路上甩开美国绝尘而去并顺手牵羊,比被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50枚金牌数量还多拿了一枚。

对完整数字有着特殊迷恋的中国人似乎嫌金牌总数第一这一成绩还不过瘾,于是第50枚金牌就成了中国人对北京奥运会的最后一个愿望,而这一光荣使命的恰恰留给了拳击台这一中国奥运金牌的处女地。瘦小精悍的中国拳击手邹市明闪电般地赢得男子48公斤级金牌,只是因为对手受伤提前退出比赛,这枚金牌得到的方式有点太轻松,就像武林高手间的PK,在一方要使出苦练了十年的绝技庄严时刻,对手突然闹肚子不陪你玩了。大概是为了向世界证明中国的拳击不是以\”胜之不武\”的方式拿金牌,来自内蒙古的张小平在81公斤级男子拳击决赛中11-7击败爱尔兰选手肯尼.伊根,拿下了中国在奥运史上的第二枚拳击金牌,也一不小心把50这个美感口感更好的数字给打冒了。

也是在最后一天,一群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在艺术体操集体全能赛上名副其实地“惊艳”,以一枚意外的银牌将中国的奖牌总数做成一个完美的数字-100。中国姑娘的表演让统治艺术体操的俄罗斯姑娘看得目瞪口呆,她们心里肯定暗念到:今后有真正的对手了。

纵观整个奥运会,中国在体育上的成功是令人信服的。首先是中国的百枚奖牌赢得干净,没有涉及兴奋剂问题,也没有给人以靠东道主的面子\”巧取豪夺\”的印象。其次是中国不但得以继续称霸传统的优势项目,在一系列弱势项目和新项目上都有所突破,例如拳击、沙滩排球、曲棍球、赛艇、帆船、蹦床、射箭、花样游泳和艺术体操等。不过,虽然中国在金牌数量上远远超过了美国,但是中国还不能说是已经取代了美国成为了世界体育超级大国,因为中国在田径和游泳上还处于\” 发展中国家\”水平,在三大球上也没有取得更大的突破。如果说北京奥运在体育上为中国人留下了什么遗憾,那就是在田径和三大球上无缘金牌。

欧洲体育台的奥运解说员是这样解读北京奥运金牌榜的:中国已经是一个体育大国了。今后,哪个国家也休想绕过中国争夺奥运金牌第一了。

闭幕式再次让世界眼花缭乱

在德国电视二台设在鸟巢附近的奥运直播室中,在中国很有人缘的德国乒乓国手波尔在闭幕式开始前对主持人说,北京奥运从开幕式算起精彩纷呈,高潮迭起,在组织上和体育比赛上都很完美,他期待着和各国运动员在鸟巢里做最后的狂欢。

如果说开幕式是视觉的盛筵,那么闭幕式就是奥运的狂欢。上万名各国运动员在完成了比赛使命后一身轻松,尽情享受闭幕式上的惊心动魄的焰火和绚丽夺目的光与影的舞蹈。在这狂欢的气氛中,胜利和失败都变得不再重要,跨越国界与民族的沟通与友谊才是奥运的最重要成果。

当北京奥组委主席刘淇将奥运大旗交还给罗格并由罗格转交给伦敦市长时,中国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为了举办奥运,中国人投入的人力物力和热情可谓空前绝后,北京奥运成为了中国第一次以一个现代化国家的姿态走向世界的象征性事件。但是,由于三月份西藏事件带来的压力,中国人想通过奥运会像世界展示自己和期望得到世界的认可的愿望突然不再是那么想当然,奥运开幕前夕发生的新疆爆炸案件更给奥运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在政治、安全和空气污染这三重压力下,北京奥运最终在组织上、竞技水平上、安全上、环境上和观众气氛上都交了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赢得了世界的感谢、尊重和认可。德国奥委会主席韦斯佩尔在德国电视二台闭幕式现场直播中说,他印象深刻的是,\”中国人是友好、善良和开放的,他们为各国运动员和参与者提供了良好的工作环境\”。

奥运闭幕式上,代表下届东道主伦敦的球星贝克汉姆将球踢给了观众,而实际上是北京将球踢给了伦敦:无论是在组织上还是在竞技水平上,四年后的伦敦奥运拿什么来赶超北京奥运?

▲专栏作家李怡发表文章《京奥闭幕,中国向世界传达什么讯息》

在香港电视转播中,这十多天我们看到最多的,是升国旗、奏国歌的画面,它使不少人兴奋,甚至让一些人抹泪。但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感受却未必相同。看看香港回归前的宗主国英国吧。两天前,英国BBC中文网刊出一篇〈英伦随笔〉,文章说,「奥运开幕以来,让英国人集体抹眼泪的不是从北京传来的升英国国旗、奏英国国歌的夺金喜讯,而是中国小女孩林妙可和杨沛宜的故事。」「这个故事在英国媒体上占据的报道篇幅不亚于对北京烟火美轮美奂的描述。」开幕式后,英国许多媒体刊登林妙可的大照片,天使、宝贝、甜美、秀丽,一片赞美之词,这个九岁小姑娘征服了无数英国人的心。但一夕之间,有了一百八十度改变。

北京奥组委自我揭发是假唱之后,英国各报纷指是「骗局」、「丑闻」,各报纸的标题是:「小女孩太丑不能参加演出」;「牙齿不齐是奥林匹克的新禁令」;「(沛宜是)中国不希望世界看到的小女孩。」伦敦一个带大了四个小孩、有十一个孙子的老太太,在看到穿红衣的林妙可时,感动得把手伸向纸巾盒,知道假唱后,她愤愤不平,既可怜这个因容貌面对压力的孩子,又同情沛宜的妈妈,「不知道她怎么向自己的宝贝解释。」「All children are beautiful! All little girls are angels!」这是老太太的「闭幕词」,代表绝大多数英国妈妈的心态。

这其实也是全世界绝大多数妈妈的心态,包括中国的妈妈在内。然而,在一党专政、政治挂帅、以「国家利益」凌驾人类天性的体制下,却要创造「虚假的完美」,而且还由主其事者理所当然地向中国媒体「炫耀」这种来自政治局下达指示的创造。主政者似认为,让九岁的孩子戴上「假冒」的帽子,以及让七岁的孩子经历因为容貌遭受拒绝的挫折,都无所谓:她们不就是小孩吗?怎能不服从国家利益呢?

京奥开幕式这段小插曲,为什么让英国人(以及世界其他国家的人)集体抹眼泪?中国当政者可能不懂,大陆人民也可能不懂,甚至回归后的香港人也渐渐不懂。但这正正反映了北京奥运会未能与世界接轨的要害之处。

中共的意识形态,是以国家利益为主,但西方文化意识则更重视个人自由与尊严。中共的意识形态认为,它管治下的人民,尤其是孩子,理所当然是可以任意支配的。但世界文明国家的意识形态是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有天赋人权的、应该被尊重的,尤其孩子,更是人类未来的花朵,社会的关注中心。

中国以国家力量,不惜任何代价,也无须得到纳税人和民意代表的同意,就可以拨出超越雅典奥运八倍的经费去办京奥。对奥运有任何非议,等于挑战国家权力。但在英国,至今仍有舆论与政党在反对2012年举办伦敦奥运。

中国以国家力量培训运动员,因此几乎所有参赛的中国选手,都绷紧了脸去争胜。赢了他们奔向练与领队,输了(即使得银牌)他们会流泪甚至痛哭。我们见到中国选手发表获奖感言,都说感谢国家栽培,不负13亿人民期望,几曾见中国选手有牙买加飞人保特那样轻松、搞笑的动作和表情?有那个中国选手会像水神费斯那样,获胜后说最想见妈妈?从赛场上的神色、表现,中国选手与西方选手像是来自两个星球的人。

北京奥运向世界传达的讯息是:在权力集中之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包括制造完美的容貌与歌声的合成,包括四十多面金牌,包括暂时开放对境外网站的浏览,包括设示威专区……。表面上,一切硬体都有,实质上却少了软体应有的纯真、自然、人性。比如示威专区,虽然设了,收到77宗示威申请却没有批准一宗,前日凌晨到北京申请示威的港商权益关注组成员被公安拖至偏远郊区,音讯全无。

京奥闭幕,世人对京奥成果刮目相看,却对它的体制更难认同。

▲星期日法兰克福汇报评论中国的金牌成就,认为中国“是充满自信的赢家,爱国主义看来正与个人主义的自豪融为一体。”德国之声摘译如下:

星期日法兰克福汇报发表评论认为,“中国每获得一枚金牌就好象表明,中国要重新占有世界大国的地位,得到世界重视,体育上已是这样,政治上和文化上也应该这样。”评论说,西方一些人认为,中国的体育成就是“国家训练机器”对运动员进行“非人道”训练的结果。但“许多中国获胜运动员用身体语言表达出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这里看不出他们是屈从于国家体育计划的可怜虫,而是高举双臂接受观众欢呼的运动员,是充满自信的赢家,爱国主义看来正与个人主义的自豪融为一体。

“对中国来说,这种外向型的表现确实是新事物,它使我们注意到西方感受中的空隙。与西方教育和个性观点背道而驰的体育部门虽然应该批评,但在市场经济的体育比赛中,运动员把他们必须付出的一切努力视为自己一生的机遇。

“今天在中国,奥运获胜者不仅是民族英雄,由于获得国家和私人设立的奖金,他们也是百万富翁。当然,国家利用运动员实现自己的目的,但运动员也开始利用国家为自己服务。这样看来,北京奥运并非仅仅是政府的表演,这也表明,西方过低估计了中国社会。

“中国正在成为世界大国,这不是国家制定计划就能达到的目标,而是中国社会取得的成果,这个社会经历了贫困、进而迸发出罕见的能量。这种能量在市场经济中获得了越来越大的活动范围,同时这一活动范围也在自我扩大,这一切使得国家部门,包括党的部门,早已改变了其原有特征。”

▲北京评论人士吴庸发表文章《北京奥运:假,假,假!》

北京奥运宣告谢幕。它以什么留下历史的标志呢?不是它建筑的鸟巢、水立方,不是它操练的微笑服务,不是它宣布的夺金之冠,更不是它拉来多少国家首脑出席开幕式。它留给世人永志不忘的记录就是:假,假,假!林妙可的歌唱造假轰动世界,主流媒体纷纷惊讶和不满,众人以中共政权的欺骗为不耻。体操女队高低杠选手何可欣、江钰源的年龄造假引起国际奥委有关部门关注和追查,已经发掘的证据确凿,无可逃避。其实,这方面造假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在悉尼获得两块铜牌的体操选手杨云就曾透露,她当时只有14岁。沿着造假的综迹追寻下去,境内火炬传递造假,焰火燃放造假,脚印拍摄造假,甚至表现古代文化的“缶”也造假。在世界举办总共29届的夏季奥运会中,独有中共的这届奥运会是以“假,假,假”而名扬于世的。

在申奥时,中共政权口口声声表示举办奥运将改善治下的人权状况,这样的表态也是假的,筹办奥运期间对人权的钳制和迫压不仅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变本加厉。只是迫于形势的压力,不得不表示允许游行示威。而这一表态其实也是假的,它要想方设法使虚与应付的允许游行示威的承诺化为无有。这方面,它早有准备。当局设立的《集会游行示威法》规定:申请者要求解决具体问题,公安主管部门有权指使申请者与被诉讼的有关单位协商,以此将游行示威的申请予以消化;申请者要求解决一般问题,公安主管部门可以“危害公共安全”等口实予以拒绝。有了这两道门槛,那些不符合当局意图的游行示威申请还能被批准吗?不仅如此,该法还规定,“公民不得在其居住地以外的城市发动、组织、参加当地公民的集会、游行、示威”,这就大大缩小了参加者的范围,各地公民被禁止到首都以游行示威方式申张正义。还有更甚于此者:此次规定游行示威的场地蜷局于3个小公园内,而该法关于“游行”有明确规定,“是指在公共道路、露天公共场所列队行进、表达共同意愿的活动”,现在把“公共道路”排除在外,是违法行为,是对公民游行权利的直接侵犯。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公民游行示威要表达的共同意愿只能被公园内少量游客知晓而不为市内通衢大道上的广大市民了解,压缩了它的影响力。《集会游行示威法》第十条规定接到申请书应在法定期限将许可或不许可的决定书面通知其负责人,不许可的应当说明理由。在实践中却是对申请者百般推拖敷衍,不作正面回应,拒绝提交书面决定。《集会游行示威法实施条例》第十一条对通过游行示威要求解决具体问题的申请规定了详细的处理程序,而这一规定也被置诸高阁,不予理会,依然是百般推拖敷衍,不办正事,直到申请者明白申请无望,自动撤回为止。公安主管机关懂得,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挠游行示威的举行,开辟3个小公园云云不过是欺骗舆论的幌子罢了。

且看这一骗人勾当是如何表演的:8月18日北京市公安局负责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说,8月份以来(一共十余天)北京市主管机关共接到申请游行示威77起,其中境内人员提出74起,境外人员提出3起。据负责人分析,大多数是要求解决劳资纠纷、医患纠纷、福利待遇的。既然《集会游行示威法》对此已有消化规定,即要求申请者与诉讼对象协商解决,市公安局自然照此办理。协商不成则要求申请者到各级政府信访部门申诉。公安部门并不理会政府雇佣的歹徒埋伏在信访门前对诉冤群众进行毒打的现实,也不理会地方政府出动力量将到中央信访部门申冤的群众抓回原地予以圈禁或者判处劳教的事实,他们的任务只是将游行示威的申请设法驳回,让申请者继续横遭毒打、圈禁、劳教的折磨。这位负责人说,有74起申请因此撤回。另外两起申请因手续不全或不符合申请要求未予批准,最后1起属于“不予许可”范围也未批准。总之,77起申请皆予退回,北京市公安局圆满完成阻挠游行示威申请的任务,3个公园风平浪静,奥运赛场竞技如潮。所谓允许游行示威不过是一面假招牌,实际是游行示威一律禁止。北京奥运的假假假又添一假。假上加假,使中共主办的奥运标志更加突出。

造假以欺骗公众是中国共产党居主流的思维模式和施政原则。造假和欺骗是它的生存之道。口头上的“马克思主义”,实则乱杀乱砍的“造反有理主义”;口头上的“共产主义”,实则到处抢劫的“强盗主义”:口头上的“民主主义”,实则一党专制的“霸权主义”;口头上的“无产阶级先锋队”,实则“贪污腐化的特权利益集团”;口头上的“三个先进代表”,实则“闷声发财的暴发户”;口头上的“共建、共享的和谐社会派”,实则“严厉迫害异己的暴政派”。以假充真,中国共产党的道路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林彪总结的“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活画出中共的本性。
举办夏季奥运的权利是当局千辛万苦争来的,它的过度兴奋,它的全力以赴,它的不惜工本,它的四处张扬,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是它向世界显示政权力量和掘起夸张的不能失去的机会。不过,越想显示自己的“光明”、“美满”,到处乱槽糟的现实就越发使它捉襟见肘,无所措手足,习惯的以假充真的思维方式必然成为处事的主导,施政的原则。童声歌唱以原貌原声最能展现人的自然美,但在当局眼中却要变为唱者不登台、登台不演唱的双重人格才是美——以真为丑,以假为美,逆人类常情而动。竞技争雄应该遵循共同认可的规定,如此得胜者才是“更快更高更强”中的真美,但在当局看来,以14岁冒充16岁混迹竞赛者行列,如此骗来的胜者也是美——鱼龙混杂,冒充金牌之冠,被世人斥之以鼻。骗人是它的本性,即使正常的态势也要粉饰、造假,如此才有焰火之假、脚印之假,正如毒瘾发作,只有造假才能如抽口大烟那样享受精神上的满足,至于假象被戳穿的尴尬是在所不计的。对这种造假,当局已早有准备,并非始于奥运筹办期间。之所以允许举办奥运时可以游行示威,因为1989年六四刚过就制定了《集会游行示威法》及其《实施条例》,那里早就设防将民众游行示威的要求化为零的种种规定和程序。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个真实的《集会游行示威法》及其《实施条例》本身就宣告:允许游行示威的法律是假的。我们就一直生活于这个以假充真的社会。

北京奥运会于8月8日开幕,至8月24日落幕,公众有幸在16天的岁月中见识当局集中表现它的造假骗人把戏,可谓大开眼界。国标奥委会主席罗格说:北京举办奥运会将给中国和世界体育运动留下独一无二的遗产。我以为,这个“独一无二的遗产”不是别的,用3个汉字概括就是“假,假,假”。有一件事却是真实的,即昆明于8月21日7时10分和8时5分发生两起公交车爆炸案,爆炸物为硝铵炸药。云南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仇和与市长张祖林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省市公安主即展开调查,当天下午公安部派出的刑侦专家组即抵达昆明。云南全省加强了公路、水路治安管控,在进出云南省、昆明市的主要道路设卡检查,交通、铁路、民航的公安机关也加强相关安全防范措施,边防部队则部署各边境口岸、通道的管控。但是,一直未能破案,公布提供线索从而侦破此案的悬赏金额从10万元增加到30万元也无济于事。这个真实事件的震撼性令人难忘,相比之下,北京奥运会闭幕式副总导演陈维亚故作神秘地说什么闭幕式将“通过精彩的表演和‘神秘’的熄火让世界难忘”,这个“难忘”不过是他的自我吹嘘罢了。

▲经济学家、学者陈志武发表文章《“奥运行情”怎么落空了?》

对于奥运,之前市场有两大期待:旅游旺季到来与股市走牛。然而随着奥运赛事精彩纷呈,市场的期望却有一一落空的嫌疑。要解释这一切,也许首先需要将时针拨回到半年之前。

过去这一年,特别是从4月份开始,很多商务及旅游人士——特别是那些到中国来谈生意的海外公司管理层,都没办法来中国,因为他们得不到签证。这使得从4月份开始,很多在中国进行的合作、投资或其他的业务或者被中止,或者被推迟。连续5个月左右的中断,对中国企业的出口和吸收投资无疑存在很大的负面影响。

因而不难理解旅游业的憧憬如何落空了。原本以为奥运会给北京和中国旅游业带来很大的推动,实际不仅没有带来推动,却更多地带来了打击。除了旅游业之外,有些其他行业也受到类似的影响。比如,对运输业来说,为了支持奥运,很多货车难以进入北京。另外,有些民办的餐馆酒店和旅社也被强行暂停营业。奥运后,这些受影响的行业是否应得到补偿呢?我认为,一般情况下,中国政府应该给因为奥运被强行暂停或中断营业的企业提供相应的补贴。

接下来,旅游股票的表现就能得到解释了。事实上,在奥运开始之前,旅游业的股票已经出现下跌。真正等到奥运结束之后,如果统计发现旅游业赚的钱竟然比原来预料的少很多,市场会更加吃惊,使旅游业受到进一步的影响。此外,奥运结束同样可能对建筑材料行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前期由于奥运建设需要,钢材、水泥等的价格被抬得比较高。奥运结束后,这些行业都会在需求方面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

归结起来,“奥运行情”期而不至,主要的原因是政府的安全考虑。为了安全,无条件地强制性的限制境外的人到中国来旅游,甚至于限制到中国进行的商务活动,因为担心他们到中国来游行,或者是举行抗议的活动,或者搞恐怖活动。如此一来,就削减了很多本来可以给中国经济带来的新的消费需求和新业务。上述种种,包括在中国境内严格限制到北京来的方方面面的人员,都对中国经济构成负面的影响。

奥运之后,宏观调控政策可能从过去8年以压制通货膨胀为目标逐渐转移向既考虑压低通货膨胀同时也要考虑经济增长,保持经济不出现下滑。这样的一个双重目标慢慢会成为宏观调控新的政策定位。两个礼拜的奥运结束后,双重目标的政策应会更加明确。

▲评论人士辛可发表文章《畸形体制下的金牌之累》

在刚刚结束的北京29届奥运会上,中国体育代表团以51块金牌的成绩前所未有地名列金牌榜第一名,从竞技体育的角度,可以说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是一个令国人满意的奥运成绩。

单从金牌数来看,在这次的奥运会上,中国体育代表团将传统金牌大户美国远远地甩在背后,以至于最后几天的比赛对于改变中美之间的排名变得没有意义,虽然美国代表团所获奖牌总数仍比中国多出10枚,但按照一般的排名习惯,中国体育代表团是这次奥运的最大赢家,中国似乎已成世界第一体育大国。

在金牌历来承载体育之外含义的国度里,这样的成绩足可以满足很多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这时候,主流社会恐怕很难接受“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在51次被奏响的国歌声中,有必要认真地为中国体育算一算得失。

51枚金牌的傲人成绩使举国体制赢得了反攻的本钱,8月21日,北京奥组委高级顾问魏纪中表示,四十五块金牌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举国体制是有效的,魏纪中还拿中国足球为例,证明“在条件不完全成熟的情况下,(将体育)完全推向市场,其副作用是很大的”。不能说魏纪中的话毫无道理。竞技体育对大众体育具有很大的示范和带动作用,高水平的比赛、万众瞩目的明星可以吸引大众对某项体育运动的兴趣,从而调动人们的参与热情,从这个意义上讲,金牌不是坏事,甚至可以说多多益善。

但是,自1984年落杉矶奥运会至今,奥运金牌显然承担了过多的象征意义,这样的象征意义远远超出了体育运动本身,于是,金牌和冠军的身份与超强权力控制社会中的举国体制结合,至少从两个方面对体育精神构成了伤害。

一,生存与伤病的压力

与世界上多数国家不同,中国的竞技体育是由国家包办。各级体育局是“国家”在体育领域的代表,体育局之下,则是成千上万的体工队、体育运动学校,他们承担着选拔体育苗子、向上级单位输送人才、集训等一系列职责,而检验各级体育局及其下属单位成绩的,则是奥运及单项体育运动世界锦标赛的成绩,在巨额资金的支持下,这一庞大的官办体育体系具有世界各国无可比拟的有利条件,也因此保证了中国在重返奥运后的成绩稳步上升。

但无论如何,能在四年一届的奥运上获得金牌的运动员只是所有官办体育体系产出品中的极少数,竞技体育的特点决定了在极少数人的成功(世界冠军也未必意味着成功)背后,是至少几百倍上千倍的失败者,由于从少年时代起就被选拔出来“时刻准备着,为金牌而战”,这些失败的运动员长期脱离正常的学习和生活(官方媒体经常以赞赏的语气渲染某运动员为了训练成绩几年都不回家的“事迹”),如果他们最终无法成为世界一流运动员,就会连生存都成问题,随着人们对举国体制弊端的关注,邹春兰、艾冬梅等知名运动员的生活困境成为热议的话题,运动员退役后生活境遇的问题,逐渐被揭开冰山一角,可谓触目惊心。

事实上,除了金牌之外,很多运动项目本可以促使了体育产业的形成,遗憾的是,就在中国体育代表团获得前所未有的51枚金牌的时候,我们看到,在商业联赛体制比较成熟的项目(尤其是足球、篮球、排球)上,中国体育代表团在北京奥运会上全面落败,也就是说,在以体育为生存方式的项目上,中国的职业运动员根本无法与世界高水平运动员相提并论,中国体育的成功主要体现在以职业运动员对业余运动员的胜利——在多数国家中,除球类集体项目外,运动员大都有自己的职业,竞技体育只是他们的业余爱好,即使没有奖牌,他们也可以有正常的生活,而竞技体育对从举国体制下的多数中国运动员来说,却是华山一条路。

于是,对金牌的渴望便成为一种无比残酷的淘汰过程,当越来越多的运动员参与到竞技体育运动之中,竞技体育的大运动量和高强度训练使多数运动员在退役之后满身伤病。体育不仅不能带给他们快乐、健康和财富,反而成为很多人的噩梦。

二,权力主导的举国体制对大众运动的伤害

在赢得奥运金牌上,对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来说,可以说体现了社会主义国家“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但对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来说,集中便意味着体育资源只能投向少数优秀运动员,而忽视了改善多数人体育运动条件的需要。有人做过统计,中国运动员获得一块奥运金牌的成本为六七亿元,越来越多的金牌便意味着越来越多的财政投入,而就在国家财政向金牌战略无限倾斜的时候,中国农村地区几乎不存在任何公共体育设施建设,爱好运动的城市居民多数只能在清晨的浑浊空气中跑跑步,由于运动场所太少,就连以前曾经对外开放的大学运动场也需要持证才可以进入(临近城市公园的居民可以相对容易地找到一个简单运动的场所)。金牌战略无疑大大侵占了一般民众应该享有的体育资源。据官方人民网报导,中国平均每万人拥有体育场地6.58个,人均体育场地面积为1.03平方米,这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平均每万人拥有200多个体育场地的状况无法相比。有调查表明,中国年人均体育消费不足3美元,低于亚洲年人均体育消费的12美元和世界年人均体育消费的36美元,远低于欧美发达国家年人均体育消费300至500美元。

除了不恰当地占据体育资源之外,举国体制的弊端还体现于权力对体育市场的垄断。由于体育局对体育运动的归口管理,商业性体育运动无法获得自主空间。包括商业联赛在内的各级比赛统统被置于权力控制之下,以足球为例,联赛体制搞了多年,但在中国足协的把持下,矛盾丛生,无从解决,而中国足协不过是国家体育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的另一块牌子,商业足球运作的直接设计、管理、操纵者仍是国家体育局的任命官员,他们将官场积弊带入商业足球领域,成了中国足球发展的最大障碍,在他们的控制下,从球员的选拔到赛场规则的执行,难有公正可言,而公正本是体育运动发展的首要条件。

概括而言,中国体育的发展走的是是舍大众体育而求精英体育的道路;而在精英体育领域,由于举国体制无法适应商业性竞技体育的需要,以至于在多数职业体育领域,中国运动员根本无法与世界强手抗衡,于是,便只能以国家包办的方式,制造了一种畸形的体育职业——我们可以称之为官方运动员,用这些职业运动员与其它国家的业余运动员进行较量。奥运金牌的收获,基本是这样一种职业对业余比赛的胜利。当我们为奥运金牌的世界第一而欢呼的时候,我们必须意识到这种金牌大丰收的本质。

在我看来,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两大赛事,奥运会和足球世界杯,大体可代表大众体育与职业体育的顶级水平。迄今为止,中国运动员无法在职业体育上与世界体育强国相提并论,而主要靠侵占大众的体育资源为代价,制造一种不伦不类的职业运动员,以取得对其它国家业余运动员的胜利。平心而论,这样的胜利既不值得我们特别自豪,也在很大程度上有违体育精神。

51块金牌很容易让国人对中国体育的成绩形成过高的评判,如果这样的胜利使我们继续深陷金牌崇拜,而不能让体育真正回归大众、回归市场,那么,中国体育就会继续怀着四年一届的金牌焦虑症而一条路走到黑,当年,在落杉矶奥运成绩的光彩下,整个中国曾为汉城奥运会的兵败呼天呛地,那么,在08北京奥运之后,51枚金牌的辉煌战绩是否会让中国背上更大的包袱?如果我们将北京奥运视为单纯的胜利,而不能看到金牌之累的代价,中国便会形成奥运金牌依赖症,难以享受体育的快乐,难以理解体育精神,也难以成为真正的体育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