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改游戏规则美台走向新变局

华盛顿 — 在2016年拉下帘幕前,美国当选总统川普与台湾总统蔡英文通电话,打破美国近40年来外交惯例,也为美中关系卷起千堆雪,川普随后对一中政策的质疑,更引起对美中两国多年来重要政治基础可能被撼动的争议,台海上空原本随着年初民进党蔡英文胜选而密布的乌云,到年底川普胜选后的一连串发展更充满山雨欲来的不确定性,2017年美台关系的前景是机会还是挑战?
在2016年步入尾声时,传出台湾与非洲小国圣多美断交的消息,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这是北京当局决定结束外交休兵,对蔡英文任何可能寻求台湾独立于中国以外的“小动作”发出的警告。
自1月中台湾总统及立委选举民进党大胜全面执政以来,北京当局对不承认“九二共识”的蔡英文政府不断施压,包括中断官方交流接触、减少赴台观光的游客数量、阻止台湾参加世界卫生大会和国际民航大会、打压台湾国际活动空间、与冈比亚恢复邦交等等作为,美国政府也多次呼吁北京当局与台湾新政府以弹性、创意与耐心展开对话,强调维持台海和平符合3方利益。
11月美国总统选举,政治素人川普令人意外地胜出,为过去总是被认为附属于美中关系框架之下的美台关系带来巨大变化。
12月2日,川普接受蔡英文祝贺电话,并在电话中以“台湾总统”称呼蔡英文,为美中关系掀起波涛巨浪,美国政界和舆论界为之哗然,中国外长王毅称,这是蔡英文政府搞的“小动作”,无法改变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一中原则”格局。
虽然北京的反应被认为或因川普尚未就任而相对节制,不过川普进一步质疑是否有必要受制于“一中政策”的说法,外界普遍认为这已挑战到美中关系最重要的政治框架,如果川普上任后对中国采取的政策继续沿着这个轨迹前行,两国关系势必受到影响。
12月21日传出台湾与其非洲邦交国圣多美普林西比断交的消息后,分析人士大多认为,这个结果与那通“让全世界都听到”的电话不无关系,尽管让台湾邦交国减少也是北京对台北祭出的惩罚手段之一。
全球台湾研究所执行长萧良其(Russel Hsiao)对美国之音表示:“圣多美的断交反映出北京长期以来努力的目标,那就是从国际上孤立台湾,从内部里分化台湾。别忘了早在蔡英文就任前,北京手中所握的牌里面就有一张是冈比亚,而北京与冈比亚建交是在蔡英文上任之前。所以我的确认为这反映出的是北京一种更长远的策略,而不是对近来一些事件的反应。”
包括前国民党政府国防部副部长林中斌和前国安会秘书长苏起在内的许多专家都认为,圣多美与台湾断交正是北京在警告蔡英文说,与川普通电话必须付出代价。不过萧良其表示,虽然北京发出的信号不能轻忽,但中国在做的是打一场政治战,例如通过军事活动的操作来达到政治效果,目的就是要取得对美国一中政策的控制权。
萧良其说:“我们的确看到北京发出的信号,他们正在进行一些活动来提高台湾必须面对的风险。这些举措是北京经过精心估算后所采取的作为,目的是要以此来界定美国的一中政策。不过我认为如果北京试图要操纵美国的一中政策,他们最后会发现,这是一堵难以攀越的高墙。”
萧良其说,现在有越来越多美国人开始发现,台海真正的麻烦制造者是北京而不是台北,华盛顿近来也已经开始在全球合作及训练架构(GCTF)的基础上,协助台湾提高国际能见度,扩大台湾的国际活动空间与国际参与。
美台商业协会会长韩儒伯(Rupert Hammond-Chambers) 对川普上任后美台关系更好的发展相当期待。
韩儒伯近日对华文媒体谈到川普新政府主政下美台关系可能的发展。他说,奥巴马政府过于顾忌与中国的关系而忽略台湾,导致美台关系降级并出现真空,奥巴马本人在意的是他在美中关系中关于气候变化所留下的政治遗产,对美台关系并不热衷,在对台军售议题上也是不冷不热。
不过韩儒伯说,这一切在川普政府下都会有所调整,新政府会全面审视对台政策并改变对台军售的做法,他也期望美台政治、安全、经济等整体的关系,都能比奥巴马在任期间更为积极发展。
韩儒伯说:“我们看到中国在台海的军事部署提高了对台湾的军事威胁,然而与此同时美国却在削减对台湾的安全支持,这些问题都需要正视和处理。我希望川普政府会重新注入急迫需要的可信度和注意力到那些与安全、贸易和双方人民繁荣有关的问题上,并改正台海出现的失衡现象。”
对于有人担心川普可能把台湾作为与中国交易的筹码,韩儒伯表示,美台商业协会将全力反对任何把台湾作为美中谈判筹码的举措,因为美台关系必须被分开来看待,不能被视为附属于美中关系之下的一个子项目(sub-set)。
在布鲁金斯学会担任访问学者的台湾政治大学政治学教授游清鑫认为,川普质疑一中政策并非是要为台湾发声,而是在批评民主党与中国和平交往的策略无效,他要让中国知道,过去的游戏规则已不适用。
游清鑫说:“其实蔡政府很清楚,它在表面上不能有任何宣示,所以它只说欢迎川普的友善言论,或类似的这种概念,它也不可以去刺激中共,而且美国这边也已经有很多声音说,不能把台湾当作棋子,当作贸易谈判的棋子。那其实就是告诉你,川普谈的是经贸问题,没有特地拿台湾来做例子。你可以说,他其实不是在替台湾发声,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他的目的是在告诉中国说,原来的游戏规则要改一改了。”
奥巴马总统在年终记者会上关于台湾地位与一中政策的说法,被一些分析人士解读为是为川普上任后重新审视美台关系预留空间,但也同时提醒川普,一旦触动中国的“一中原则”底线将面临严重后果,必须经过全盘思考后审慎为之。
不过曾任美国在台协会主席,目前是布鲁金斯学会东亚研究中心主任的卜睿哲(Richard Bush)说,如果川普政府试图改变游戏规则,这不但将伤害美中两国的整体关系,也会损及美中之间在其他领域的合作。卜睿哲在月中发表一封给川普的公开信后在该智库的研讨会中表示,有些川普团队的人认为,自卡特总统以来美国历任政府所界定的一中政策,不但没有给台湾应有的尊严还经常对台湾造成羞辱,但是如果川普政府硬要撼动中国的政治底线,真正受到伤害的反而可能是台湾。
卜睿哲说:“这么做是有风险存在的,我们不清楚它的好处是什么,也不清楚台湾有多想要我们这么做,更何况中国可能会选择对台湾施加惩罚而不是对美国新政府,而台湾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损失了。”
宾州大学东亚研究中心主任戴杰(Jacques deLisle)在外交政策研究所发表的一篇评论中,针对川普在东亚面临的政策挑战指出,近年来美国政府对台海两岸的做法首要目标是避免冲突、协助保存一个民主蓬勃发展而事实独立的台湾,对美国来说,如果北京对蔡英文加大压力,美国必须提供台湾足够信心来面对中国的门槛也会相对提高。
戴杰说,美国或许有足够理由改变对台湾的政策,不过要在调整对台政策却不必付出代价则需要高度复杂和谨慎的操作,而川普团队并不以此为外界所知,而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下一任政府的政策是什么,这个政策与过去美国长期以来所建立的惯例是否有巨大的不同,以及美国在东亚的利益和价值,尤其是与中国的关系是否得以确保。
前美国国务院情报研究处中国科科长谭慎格(John Tkacik)最近在全球台湾研究所期刊撰文说,在川普以美国利益优先的大原则下,一个自足、靠向美国的台湾可以为美国的工业、产业、研发、增长与繁荣作出贡献,这将有利于美国保护它在东亚的核心利益,相对来说,如果台湾被中国吸收或控制,美国在这个区域的经济与安全利益也会受到侵蚀。
对于川普有关一中政策的讲话,台湾方面非常低调,总统府发言人黄重谚表示没有评论,不过2017年开年后,美国新总统川普即将在1月20日就职,蔡英文总统也预订在川普就任前出访拉丁美洲。台湾媒体报道说,她在来回过境美国的行程中将有机会与川普团队接触,就美台双方今后的交流互动交换意见。
不过在美国新旧政府交替之际,北京对美国和台湾进行双重威慑的政治宣传战力度也在不断增强中,一方面全力防止川普再有“出格”动作,另一方面也频频对蔡英文发出警告。
以鹰派言论著名的中共党媒《环球时报》在12月25、26日2天的社评中连续警告蔡英文政府说,圣多美与普林西比12月20日声明与台湾断交,不到一星期就与北京建交,“这是北京给蔡英文政权的一个警告”。
社评说,如果蔡英文当局在背离一个中国的路上越走越远,中国对台湾可以使用的牌根本“出不完”,北京就是要对台湾当局进行“绞杀”,“祭出‘凌迟’之刑,让它感受到一刀一刀被割的痛”。
中国这些可出的“牌”包括外交打压—夺走台湾邦交国,例如在蔡英文1月出访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及萨尔瓦多等中美洲4国时,让其中某一国宣布与台湾断交;军事手段—军机越过台海中线飞越台湾,例如针对台湾接近中国大陆的离岛采取行动;激活《反分裂法》,“由大陆司法机关收集‘台独’头面人物与极端组织分裂国家的罪行”,对他们进行缺席审判、全球通缉,施加精神压力。
社评称,北京只需要祭出几招蔡英文的支持率就会大跌,台湾经济也将蒙受损失,而中国也不需要担心美国插手,因为蔡英文不承认“九二共识”,川蔡通话、美台强化军事交流等都给两岸关系带来严重伤害,美中在台海一搏中国“获胜的把握最大”。
中国空军多型战机11月下旬以来2度在台湾上空绕行,解放軍航母辽宁舰12月26日经过台湾南部海域。中国国防部和外交部都说,这些赴西太平洋海域和空域所进行的军事活动,都是根据年度训练计划实施的远海训练。
不过奥巴马总统12月23日签署的美国《2017年国防授权法》却踩到中国的痛脚。《2017年国防授权法》其中包含了加强美台军事交流与高阶将领互访的条文,中国政府说,它对此“完全不能接受”。
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12月26日说,中国政府对美方签署该法案表示“强烈不满”、坚决反对法案中有关台湾的内容,并已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台湾问题纯属中国内政,中方希望美国停止美台军事联系及售台武器,以免造成对中美关系及台海和平稳定的损害。
台外交部确认蔡英文将过境美国
台湾外交部周四宣布,台湾总统蔡英文明年1月访问中南美洲时将在美国过境停留。中国方面表示,希望美国遵守“一个中国”政策,拒绝蔡英文过境。
蔡英文过境美国的具体安排尚未宣布,但媒体猜测蔡英文可能会与美国当选总统川普或他的内阁班底接触。
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系助理教授庄嘉颖对彭博社表示,蔡英文过境美国可能为美中关系增加“更多对抗性和不确定性”。
中国已多次表示反对蔡英文过境美国。12月29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例行记者会上重复了这一立场,表示希望美方拒绝蔡英文过境,“恪守一个中国政策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原则”,“不向‘台独’势力发出任何错误信号”。
本月初,蔡英文与川普通了电话,打破了三十年来美国对大陆和台湾的外交规则。川普随后接受福克斯电视台采访时表示,他了解“一个中国”政策,但他认为美国是否要遵守这一政策取决于美中之间的贸易状况。
蔡英文访问中南美洲的日程定在明年1月7日至15日,届时距离美国当选总统川普的就职典礼只有几天时间。
中国威胁不减 中亚或成台海角力新舞台
莫斯科 — 中国2016年继续在中亚地区扩大影响,同时面临日益增多的挑战。中亚或许成为台海两岸外交角力的新舞台。不过,中国的活动继续受到俄罗斯因素的影响,中亚社会也仍然担心中国威胁和扩张。
领导人频繁互访
中国与中亚各国2016年继续密切互动,领导人和高级官员互访频繁。中国总理李克强11月访问了哈萨克斯坦。哈萨克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参加了在杭州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成为与会的唯一中亚领导人,凸显中国对哈萨克斯坦的重视。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出席了6月在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并受到时任总统卡里莫夫的热情接待。
吉尔吉斯总统阿坦巴耶夫将在2017年年初访华,双方讨论的一个主要议题是中国援助在吉尔吉斯兴建通向乌兹别克斯坦的铁路计划。目前尚未确定,铁路轨距将使用中国还是俄罗斯标准。
两岸外交战打到中亚
但是,吉尔吉斯总统访华前夕,吉尔吉斯议会副议长阿利姆别科夫率领代表团12月16到22日访问了台湾,并会晤了台湾立法院院长和蔡英文亲信苏嘉全。在这之前,阿利姆别科夫曾两次访问过台湾。阿利姆别科夫表示,这是私人访问,访台期间没有签署任何官方文件。吉尔吉斯议会议长图尔孙别科夫批评他违反了一个中国原则。阿利姆别科夫星期三宣布辞去副议长职务。
台湾几天前与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断交,中国随后与这个非洲岛国复交。在台海两岸再次掀起外交战之际,对中国及其重要的中亚地区却成为两岸外交交手的舞台。
形象未改善
2016年中亚地区接连传来其他对中国不利的消息。中国在吉尔吉斯大使馆8月末遭到自杀炸弹攻击。因为修改土地法,中国在中亚的最大投资国哈萨克斯坦春季爆发了反对中国的大规模民众示威。吉尔吉斯最近宣布,世界上有92个国家的公民在吉尔吉斯停留期超过5天不必去当地安全机构登记注册,但中国不包括在内。
哈萨克政治学者萨塔帕耶夫说,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形象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改善,中亚各国的许多民众仍然认为中国是主要扩张威胁,这为其他力量进入中亚活动提供机会。
中俄激烈竞争
萨特帕耶夫说,中亚地区的力量对比仍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中国和俄罗斯仍是中亚舞台上的主要力量。
萨特帕耶夫:“尽管在正式场合都不提中国与俄罗斯在中亚的竞争趋于激化,但我看到许多俄罗斯学者越来越多地强调,中国更多地试图从俄罗斯手中抢走主动权,中国还试图使中亚更多纳入中国经济和安全轨道,这的确引起俄罗斯更多的不安。”
控制中亚抗衡中国
萨特帕耶夫说,俄罗斯企图通过一些合作战略把中亚地区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特别是俄罗斯现在开始打阿富汗牌,有意夸大来自阿富汗的安全威胁,以此为借口向中亚国家提供安全保护和帮助,这样可使俄罗斯在中亚能更方便继续抗衡中国。
与中国利用经济手段不同,俄罗斯在中亚更多着重安全议题。俄罗斯战略问题学者卢基亚诺夫表示,中国有经济实力,而中亚安全事务离不开俄罗斯,中国出钱,俄罗斯出枪,两国可以在中亚舞台上合作。
中国势头减弱
中亚学者库尔托夫说,俄罗斯本身陷入经济困境,目前拿不出能对中亚国家有吸引力的战略和项目,中亚对中国扩张的担心长期一直存在,但中国在吉尔吉斯的大使馆遭到袭击同维吾尔极端势力有关。
库尔托夫说,同几年前相比,中国在中亚加紧活动的势头开始减弱。
库尔托夫:“中国同中亚的贸易额开始出现减少的趋势。中国想实施的一些项目也开始遇到问题,比如兴建新的从土库曼斯坦经过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到中国的天然燃气支线管道目前已被搁置。”
更多考虑安全
中亚地区的经济危机2016年并没有得到缓解。经济困境和发展落后使中亚的社会矛盾和紧张气氛不断加剧。此外,伊斯兰极端势力在中亚地区日益抬头,这些因素都为中国在中亚地区的活动投上阴影。学者萨特帕耶夫说,中国未来必须更多考虑它在中亚的投资,以及中国公民的安全。
中亚地区重要领导人,乌兹别克总统卡里莫夫生前为了限制和平衡俄罗斯影响,积极发展同西方和同中国的关系。卡里莫夫去世之后,乌兹别克新领导人未来可能更面向俄罗斯。
染指帕米尔
学者库尔托夫说,中国在中亚扩大影响的脚步不会停下来,中国现在面临的一些问题都将被克服。
塔吉克媒体最近报道,中国近些年来越来越感兴趣帕米尔高原的各种稀有矿产资源。中国学者每年都组织大型考察团与塔吉克学者一起深入帕米尔高原收集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