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北京上星期再度出现大批复员转业军人请愿抗议的场景，来自全国各地的退伍老兵身穿迷彩服，聚集在中纪委和民政部等政府要地，要求解决政府一再承诺，但又始终无法解决的就业安置问题。近年来退伍老兵进京情愿活动频繁出现，规模最大的是去年十月成千上万人包围中央军委办公大楼。中共对群体事件向来视如水火，为什么退伍老兵能屡次突破封锁，进京抗议？老兵维权旷日持久，为什么有关当局多次表态，却又久拖不决？军队是中共政权的支柱，退伍老兵的遭遇会不会动摇军心，成为中共的心腹大患?

 

 

章立凡表示，只能通过微信等渠道来推算人数，不过看到载人大巴一辆接一辆，感觉参加者比去年包围军委大楼要多。报道提供的人数则是从几百到几万，具体恐怕只有北京市公安局知道。值得一提的是本次的特点有几个。一，出现了上次没有出现的退伍女兵；二，上次参加者年龄偏大，本次出现着迷彩服的相对年轻者，而且据说是志愿兵；三，上次请愿的主体为93年裁军下来的老兵，他们被买断军龄，就业和医疗保险等福利被全部端走。尽管2001年重新制作了规定，却并不追溯到以往，造成93年到01年之间的老兵待遇真空地带。此外，我还观察到本次还有前军官，他们拿着喇叭慷慨激昂陈词；以及所谓的“两参”，参加越战等其他边境战争的老兵，和参加核武实验的老兵。据说他们都想来，但被阻止。尤其参加核武实验的老兵健康受损甚至致残，福利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也成为请愿活动的参与者。总之，这次的规模、参与者年龄段、兵种、参战经历等不同于上次，尤其规模显然在扩大。

 

章立凡表示，我们的体制是互害性的，人人害我，我害人人；本次军人抗议的口号是拥护党中央和拥护习主席，自认忠于政权，表白“我们也是赵家人”。事实是，这些人退役到地方后，虽然可以姓赵，但已经不被当地政府当作自己人了。而对退伍军人薄情寡恩是中共的传统，比方朝鲜战争退伍者历来是政治运动中的敌人，地位如同叛徒。这些都对现役军人有很大的心理冲击。

 

章立凡称，还注意到本次请愿具有军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并且运用了战时战术，比方战前静默中断通讯；被抓者通知后备军等。总之，他们有自己的预案，得以屡次成功进京，是否还存在官方人员的故意放水现象也值得玩味，因为地方不愿意承担责任，所以顺势推给中央；上层部分人也可能利用事件给习近平的军改施压。

 

章立凡分析，退伍军人不满现状会成为中共统治的心腹大患。从历史角度看，极权独裁政权往往是脆断式的，前苏联、罗马尼亚、萨达姆都是军队突然不支持了，导致政权垮台。在中国，这一切与成本有关，维持高度极权的政权成本靠重税，中国的维稳预算已经超过军费。但是，中国经济在下滑，资金在外逃，企业在持续破产，失业人数在增加，这些都会影响到税收。问题会出现在维稳成本难以为继时。还有，没有网络的时代容易做到继续维稳，比如毛时代。但是，现在的网络已经开启了社会新界面。比方在军队，军方承认，自从士兵可以使用智能手机后，带兵越来越难。士兵们得以获取对思想教育不利的咨询。信息和科学技术正在破除洗脑功。这些都对独裁政体形成不利的影响。

 

何频表示，本次老兵围住中纪委事件，我了解的信息无法跟章先生相比。不过，我的基本感觉是，这里有个效应问题。上次的主体是老兵和老兵的领导人，可能情况得到解决。于是，新退伍军人获得启示，也争相效仿。他们认为，如果自己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肯是地方政府没有得到中央承诺，或者地方政府从中克扣，所以到纪委告状。不过，上访是专制体制的特有方式，反映正常法律程序无法解决各方问题的现实。据称，针对本次事件，公安部长九次批示，中央主要领导也做了紧急批示，说明会在某种程度上解决。这其实是更不好的示范，让民众看到畸形的“公正”，即法治无解，上访有效。

 

何频说，我非常同情老兵的处境和待遇，但是他们的背景和从军经历并不值得尊重，因为他们并没有保家卫国，而是保党卫权。他们认为待遇不好，所以找党和军队的领导人，这个人当然就是习近平。他们的口号是支持中央和支持习主席，因此得不到社会的呼应。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获得小甜头，但无益真正的社会公正。拿美国来说，参军能获得的好处都在白纸黑字里，包括获得美国公民身份等。因为美国采用的是雇佣制，一切福利条款以合同为标准，教育、就业、福利、医疗等都包括在内。美国的军人的确保卫国土安全和民主自由，为国家效劳，而不是为政权和政党卖力，因此获得全社会的尊重。

 

何频之指出，退伍抗议老兵不得不采取卑微的态度，因为知道体制的无情；如果敢于直言的话只能落得更加悲惨的结局，会完全被抛弃。中共现在兵制的方式是五十年代的产物，退役应得到相应的就业安排，但是时代变化、经济模式调整后他们的就业范围越来越小，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大。但是，这些诉求得不到社会的呼应，因为他们被认为是政体的一部分。甚至有百姓看热闹，只想看看老兵们如何让政权难堪。

 

何频说，政府方面没有对请愿进行无情打压，北京警察说这是是军委的问题，不是治安问题，所以不愿意出手；解决的方式是中央部委开会，省长把人接走，中央财政拨款，地方也出点血，来摆平这些人。还有分析说，本次事件不单纯，可能是习近平因为军改受到压力。但是，我认为完全是功利性解决手法，本来各方都想推卸责任，但是问题爆发后各方只好一起凑份子花钱消灾。

 

何频认为，这样的请愿不会影响军队战斗力。中国人心复杂，看到别人陷入困境，往往得意于自己的“优越”，所谓比上不足而比下有余让人心满意足。现役军人看到老兵倒霉，会感慨自己待遇不错。中国的传统文化决定了人心，只要比别人过得好便会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