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以偏概全,用一竹竿打翻整船人。黄嘉略(法语:Arcade Huang 1679年11月15日-1716年10月13日)沉睡了约三百年,如今中法交恶,我们中国人才把他挖出来,我则想起他的帽子。

大约三百年前,黄嘉略有一次竟然放心地把他那顶帅气的帽子留在了教堂里,并在外面独自逛了一会儿。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帽子已经不翼而飞。黄嘉略相信“人性本善”,更相信欧洲人(尤其基督徒)有极高的道德要求。看来我们中国人对基督文化至少误解三百年。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朋友萧瀚(画家)到达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场,他认为,资本主义人人道德高尚,况且资本主义世界个个富有,不乏货,哪里会有人偷东西,下了飞机,他急迫要看看西方的资本主义世界,丢下自己的行李箱子不管,当他看够了资本主义,回头准备提箱子时,箱子已经不翼而飞。

看来我们中国人对资本主义至少误解三十年。毫无疑问,李大钊是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先驱者,他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为五四运动的爆发作了思想准备。李大钊先后发表了《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等文章,宣扬苏联的十月革命,介绍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李大钊将他负责编辑的《新青年》第六卷第五期编为“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号”,并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

在这篇论文中,李大钊写道:“自俄国十月革命后,德国、奥地利、匈牙利等国也发生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正宗的社会革命,从而使马克思主义有风靡世界之势,他编这期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号和写这篇论文的目的,就是要使中国人民对马克思主义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1918年7月20日,胡适在《每周评论》第三十一号上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一文。文章说:现在舆论界的大危险,就是偏向纸上的学说,不去实地考察中国今日的社会需要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都能做的事。第二,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切主义都是某时某地的有心人,对于那时那地的社会需要的救济方法。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单会高谈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如何能有用呢?

第三,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无耻政客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现在中国的政客又要利用某种某种主义来欺人了。罗兰夫人说,“自由!自由!天下多少罪恶都是借你的名做出的!”一切好听的主义,都有这种危险。

李大钊要使中国人民对马克思主义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伟大领袖”说:“认真学习,弄通马克思主义”。但是,我们接受的教育,没有人把一个真实的马克思告诉我们。

马克思 (Karl Marx,1818 – 1883)是犹太人,六岁时在特里尔洗礼,改为信仰基督教。他对宗教的批判不是对上帝的批判。(W. Hasenclever: Ehen werden im Himmel geschlossen, Reinbek 1963, S.262f. )

当然,马克思六岁洗礼不能证明他就是有神论,他后来更加叛逆,鼓吹无神论。其实,无神论是认为神灵不存在或者不接受有神论的一种哲学思想和立场,广义上则是对神存在缺乏相信的思想的总和。无神论并没有统一的哲学思想。成为无神论者不需要任何诸如皈依或洗礼之类的仪式,因此对于无神论者不容易判断。只有少数声称自己是无神论者的人,一般可以肯定他们是无神论者。

马克思六岁时接受洗礼,这是历史事实,我不敢说,中文资料里没有记载,但是,我敢说,我没有读过。我不明白的是,我读书不多,可是为什么我读到的全是无神论的马克思、唯物论的马克思、辩证法的马克思,而没有读到有神论的马克思、唯心论的马克思、真实的马克思?对于我这些读书不多的人,为什么人们总要把马克思“不光彩的一面”掩藏起来?总是不断地推销马克思“光彩”的一面?

新闻学有一个铁律: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像新闻学一样,有神论和无神论也有一个铁律:在无神论里,没有上帝把真理交给人类;在有神论里,上帝没有把真理交给人类。可是,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违反了这些铁律,因为我们被教育: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到了1978年,邓小平号召“摸石头过河”地改革,我说邓小平是胡适的好学生不是李大钊的接班人,那不,我们的总设计师喊话:不问姓社姓资,管他白猫黑毛,管他什么主义,发展是硬道理。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以人性开始,以非人性结尾结论,哪怕是现在金融海啸,西方人也就是喜欢读马克思《资本论》1867年出版的第一卷,很少人喜欢读第三卷。人,自私自利,喜欢相信:原来我之所以穷,是受别人的剥削;人,害怕面对现实:金融海啸来了,资本家倒了,连受剥削的机会也没有啦。

李大钊把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当成科学介绍给我们,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们唯物辩证法是达尔文进化论成立以前的玄学,不是什么科学,由于十月革命由于五四,中国选择了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的理想是美丽的、伟大的、无懈可击的,但是,李大钊又忘记告诉了我们,美丽的、伟大的、无懈可击的空想就是唯心论。

根据历史资料,马克思在写《资本论》第三卷中,已经动摇了他在第一卷中劳动价值论的论据。他在1872年海牙大会的讲演中,也有“我们不否认有些国家如英国、美国,甚至荷兰的工人们,可用和平方法达到目的”的石破天惊之言,可见马克思本人,对自己也怀疑。恩格斯1890年写信给施密特,提到马克思曾自讽地说:“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日前纪念中共确定改革开放路线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讲话,表示要“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坚定不移推进改革。胡锦涛说,中国将坚持“由中国人民自己选择”的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不会屈从于外部压力。什么是外部压力,胡锦涛没有说,总不该是马克思主义吧。

写于2008年12月21日,德国班贝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