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美国著名“另类右派”、川普总统的首席战略顾问史蒂夫·班农一星期前辞职,结束了为时七个月的白宫“过山车”。离职前两天,班农接受了《美国展望》杂志的电话采访。他在采访中说,美国应该“疯狂关注”与中国的“经济战”。他还说,二三十年后,美中必有一霸。该刊记者说,在批评中国时,班农从不绕弯子。有分析说,班农称中国和伊斯兰主义是美国最大的两个 敌人;中国则视班农为最危险的政客;现在,班农下野,北京长舒了一口气。那么,班农离开川普团队,是否意味着他主张的美国外交和经济转型将不复存在?北京与华盛顿之间的交往,是否不再颠簸?
参加讨论的三位嘉宾是:美国威尔逊中心基辛格中美关系研究所主任戴博(Robert Daly);美中政治与经济观察人士程晓农博士;以及作家、政治评论人士陈破空。
威尔逊中心基辛格中美关系研究所主任戴博认为,所谓“另类右派”是一个复杂的概念。总的来讲,另类右派对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有点失望,给人的印象是他们很留恋5、60年代二战后以白人为主流的美国,也就是大规模的民权运动、女权运动和新移民到来之前的美国。但如果分析历史的话会发现,他们所留恋的是一个虚构的过去。他们最害怕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欧洲裔美国人的比例会降低到50%以下。
戴博说,虽然他不支持班农的保护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的观点,但班农是个很实际、聪明能干的人,知道如何影响美国舆论,对经济方面也比较有了解。但班农所留恋的世纪已经过去了,而且他否认多元化和全球化给美国带来的好处。美国的多元化、全球化虽然有利有弊,但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所以,班农的很多政策是“鸵鸟”的,是把头埋在地下的。但是在一些方面班农的观点也有些道理,比如他对中国对美国构成的挑战的认识就有道理。
戴博补充道,他不赞成班农用“经济战”、“贸易战”、“敌人”等词语描述中美关系,但是中国想要建立自己的领导力,所面临的最大挑战确实是美国。所以中国和美国是面临一个长期的、意识形态方面和国际规范方面的竞赛,中国可能在经济和价值观方面对美国产生重大挑战,这方面班农的认识是正确的。比如中国窃取美国的商业秘密、要求美国公司把知识产权与中国公司分享,这些都对美国产生直接的影响,美国应该非常警惕。连比较温和的民主党员总体来讲也觉得班农说得有些道理。
此外,戴博表示,班农离开白宫并不意味着中国可以松一口气。班农离开后,剩下的国家安全顾问、国防部长、幕僚长等人都是建制派传统的共和党员,他们的目标是要增加美国的全球影响力,他们相信美国的伟大是离不开美国全球领导的地位的,这些都会与北京的利益产生矛盾。
政治与经济观察人士程晓农博士说,美国的右翼有温和派和偏激派之分,就象左翼也有温和派和偏激派之分一样,左翼的偏激派是社会主义者。左翼人士能接受温和右翼,但排斥偏激右翼。班农反对右翼在移民和贸易问题上迁就左翼人士的主张,对非法移民持开放态度,允许非法移民消耗美国的社会福利,而在贸易方面长期以来对中国侵犯知识产权的做法熟视无睹。在精英当中,他的对立面很大。班农很欣赏美国19世纪民主党总统杰克逊的政策主张。杰克逊主义属于保守主义政策,主张限制政府权力,削减军队的数量,对外尽量避免卷入纷争,以最小的风险和成本参与世界事务,不支持扩张与战争。可以说,他设想的美国外交转型就是从“世界警察”向“外交收缩”转变;而他设想的美国经济转型则是从无条件全球化变为“保护美国利益”。班农的观点在支持川普的选民中有一定市场;但是,在价值观多元化的美国社会里,他的主张不可能被完全照搬、加以实施。
程晓农认为,班农已经离开,他只是白宫的“藓疥之疾”。下个月开始,白宫的首要任务是解决预算上限到顶和下年度财政预算或国会通过,而这两个难题都是奥巴马遗产。美国必须面对财力有限、经济振兴不足、企业资金外流等重大问题,而民主党的政策主张是多印美元多借债、多给福利换选票,完全不顾经济现实。这个局面不扭转,美国的困难会越来越大。
作家、政治评论人士陈破空则表示,班农离开白宫,有诸多原因,不受共和党建制派待见,与川普女婿库什纳有矛盾,白宫内部的权力之争,加上维吉尼亚州所发生的种族冲突,等等因素,都可能合成为对班农的巨大压力。其实,班农个性独立,言论大胆,狂放不羁,并不是一个看人眼色行事的普通官僚,原本就不适合在体制内做官。离职而去,应该是迟早的事。体验过白宫生涯的班农,转战体制外,或许更可以发挥他强大的火力。
陈破空说,班农离开了白宫,但他的思想并不会离开白宫。作为川普的思想顾问和战略盟友,班农对川普的影响印迹深刻,还将长期存在。作为一名独立特行的思想家,班农把中国看得很透,深知,共产中国是美国对大的敌人;北京不择手段地榨取美国,为的是在经济上挤压美国,自己成为全球经济霸主,进而成为全球地缘政治的霸主。班农主张美国与俄罗斯联手对付中共,是最富有远见的战略,可惜,美俄关系受制于美国国内政治,白白错失改善的良机。这大概是班农离开白宫之日,最遗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