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 为期四天的国际刑警组织(Interpol)全体会议周二在北京开幕,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开幕式上发表演讲,并承诺加大支持力度,提升该组织全球影响力和领导力。与此同时,围绕中国在这个全球第二大国际合作组织中的作用和正在急剧扩大的影响力,引发了一些政治异议人士的担忧和人权团体的质疑。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称要深化国际执法安全合作,认真履行打击跨国犯罪公约和反腐败公约。此外,习近平对网络安全问题表达了关切,称网络攻击、网络窃密已经成为危害各国安全的突出问题。
习近平指出,国与国之间开展执法安全合作,既要遵守两国各自的法律规定,又要确保国际法平等统一适用,不能搞双重标准,更不能合则用、不合则弃。习近平称,中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会上习近平承诺将加大对国际刑警组织支持力度,为发展中国家培训执法人员,支持国际刑警组织提升全球影响力和领导力。
这次会议的开幕式上,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公安部部长郭声琨、副部长傅政华均有露面。
国际刑警组织年会在北京召开之际,在丹麦开会的海外中国民运领导人魏京生同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活动人士到丹麦警察总部,针对国际刑警组织可能被中国利用打击海外异议人士举行抗议请愿活动。
魏京生指出,国际刑警组织曾经沦为纳粹德国的帮凶,而当前种种迹象显示,中国当局操纵和滥用国际刑警组织的功能,以追缉刑事逃犯为名,滥发红色通报,在全球范围内追捕持不同政见者和人权活动人士,给海外异议人士制造行动障碍。他敦促国际刑警组织记取纳粹时代遭利用的教训,不要让中国操控国际刑警组织。
魏京生:当然他们已经从网站上把那四个纳粹的主席拿掉了,所以那段时间好像是个空窗期,所以知道他们还有一点羞耻心。我们有20多个开会的一块儿到那去,还有一位台湾教授,然后就是从各国各地来的民运人士,在那请愿,希望他们能传达一个讯息,敦促Interpol不要成为专制独裁者的工具。
这位流亡政治活动人士表示,据国际团体调查,中国去年向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资金多达6000余万欧元,成为该组织主要捐助国,同一年中国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以高票当选该组织主席,此前该职务由一名美国人担任。
魏京生还指出,国际刑警组织是个协会性质的国际团体和警方交流信息的平台,并不具有执法效力,而习近平在北京国际刑警组织年会上刻意强调该组织的执法作用,是说给国内听的。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于此前举办的一带一路和金砖峰会,中国作为此次国际会议主办方,官方媒体并未对这次国际刑警组织大会进行高调报道。
对于当局的低调处理,居住安徽的前检察官沈良庆分析了其中的可能原因。
沈良庆说:“因为国家性质不同,它的司法体制也不同,甚至对犯罪的认识可能都有很大区别,这样,国际合作打击刑事犯罪方面就存在很多问题 ,这个是客观存在的。比方说,像中国很多认为是犯罪的,在其他很多国家可能就不认为是犯罪。再加上中国这种司法体制它也不存在程序正义,这样在国际合作打击刑事犯罪特别是引渡方面,就会存在很多问题。”
自习近平上台以来,中国当局开展了大刀阔斧的反腐运动,同时加紧向海外追缉外逃的涉贪人员。为此,中国当局频频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布红色通报,官方媒体大张旗鼓宣传“天网行动”与之呼应。中纪委监察部发布的“百名红通人员”名单一度可在国际刑警组织网站上查询,但后来又从网站上拿下。尽管中国与大部分西方国家没有签订引渡条约,中国官媒报道称,部分红通人员经劝返“自愿回国”。
本次会议上,中国当局宣布将推动国际合作,加强打击贪腐和恐怖主义,让“世界更安全”。但不少西方国家和人权组织质疑中共当局此举是以抓捕“贪官”为由,暗地操作,利用国际刑警组织管道,引渡海外异见人士和政治犯。
沈良庆称,惯于政商勾结贪赃枉法的官吏和腐败罪犯是本身极权体制的产物,但当逃避打击的时候,就去海外申请政治庇护,因此国际社会在与中国进行司法合作需要慎重甄别。
沈良庆说:“打击贪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加强国家合作是完全必要的,否则贪官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但是中国的反贪又确实存在一个选择性反腐败问题,专政体制不存在程序正义,所以它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就是国际社会很难和中国合作,在这种体制下。实际上是为贪官和经济领域的刑事犯罪,包括诈骗,也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庇护天堂。实际上贪腐分子就是利用中国和西方体制的不同,两头占便宜,一方面在国内贪腐,一方面把资金转移到海外,把海外当作保护伞。”
据中国官方新华社报道,中国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渠道相互协查案件每年约三千起。
目前,国际刑警组织主席一职由中国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担任,人权组织担心中国借此机会实现政治目的,以便抓捕海外异议人士,在上周中国外交部的记者会上,发言人陆慷称其为“子虚乌有的揣测”。此前有报道称,在德国的维吾尔人访问意大利期间因被列入红色通报名单而被当地警方扣留盘查。
对于国际刑警组织发布红色通报是否存在滥用权力的情况,外界多有质疑。在周二的开幕式后,国际刑警组织秘书长斯托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斯托克称,国际刑警组织法治实施严格,会核查成员国提出的请求是否合规。
本次国际刑警组织大会期间,媒体关注的焦点是流亡海外的富豪郭文贵。今年年初以来,郭文贵多次爆料,目标直指中共高层人物。在中共十九大即将召开之际,郭文贵的爆料令当局颇为不快。郭文贵的英文名字(Guo Wengui及Miles Kwok)在国际刑警组织网站上查询不到,美国之音记者向国际刑警组织发送邮件查询,回复称,除特殊情况经当事国允许,国际刑警组织不对个案发表评论,建议询问中国当局。邮件中还称,如果没有发布红色通报,是因为没有为此人发出请求,或者请求国要求不公布。
国际刑警组织以几种颜色标记不同类型的通报,其中红色通报(Red notice)表示需要逮捕或引渡,中国官方媒体及外交部发言人陆慷称之为“红色通缉令”。根据国际刑警组织的解释,红色通报并不是逮捕令,发布红色通报后,成员国对被通报者自行处理。
今年4月以来,中国政府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对一直在网络爆料揭露中国领导层涉贪问题的郭文贵发出两份红色通报,(中国官方称之为 “红色通缉令”)。与此同时,郭遭到其一名前女助理和一些来自中国的演艺界、企业界人士在美国法院以涉嫌强奸罪、诽谤罪及其他罪名起诉。郭本人否认这些指控,并指其为罗织罪名和政治报复。他目前正在通过律师寻求美国政治庇护,以防其访问签证到期后面临被迫离开美国的情况发生。
中国主办国际刑警组织年会 外界忧“红通“被滥用
由中国主办的国际刑警组织2017年年度大会9月26日在北京举行,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强调中国将全力推进反贪和反恐的国际合作。不过,外界更担心中国政府滥用该组织,打压异议人士。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星期二向国际刑警组织年会的与会者承诺,支持国际刑警组织为实现“全球安全治理”所作的努力。他在题为《坚持合作创新法治共赢 携手开展全球安全治理》的主旨演讲中,表示愿同各国政府及其执法机构、各国际组织一道,高举合作、创新、法治、共赢的旗帜,共同构建普遍安全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官方央视的新闻联播用近10分钟的篇幅对此进行了报道。
不过,美联社星期二报道说,外界更关注的是,中国是否试图利用该组织打压流亡海外的异议人士。中国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去年当选国际刑警组织主席使人权活动人士感到震惊。目前仍在欧洲举行抗议活动、批评国际刑警组织与中国合作迫害异议人士的“魏京生基金会”执行主任黄慈萍说:
国际刑警组织的初衷声称是加强国际间的合作,打击犯罪活动。但这些年来,尤其是去年11月选了中国的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为主席以来,国际刑警组织已经沦落为一个帮助中国政府把迫害人权的行为从中国扩展到全世界的一个组织了。
美联社说,在习近平进行反贪的运动中,中国多次使用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知”在海外进行追逃。这种“红色通知”在中国被普遍称为“红色通缉令”。黄慈萍解释说:
国际刑警组织发一个叫做“Red Notice”,准确翻译就叫做“红色通告”,或者“红色通知”,可是到了中国政府那里,他们一向翻译成“红色通缉令”,而且叫“红色国际通缉令”这么一个听起来很吓人的东西,这就成了现在中国政府专政的一个很有效的方法,就是说,无论你到哪里,我天罗地网都可以把你抓回来。那么,国际刑警组织明明知道中国政府是这么翻译的,但他们从来不去纠正,因为他们想提高他们的信用度。
黄慈萍认为,中国正利用其经济力量对这一国际组织施加影响。
习近平在主旨演讲中表示,中国的稳定和中国的经济发展一样,为全世界做出了贡献;中国坚决支持国际反恐斗争。总部位于纽约的人权组织“人权观察”发布新闻稿表示,中国一贯指称流亡的维吾尔族活动人士支持新疆的恐怖分子活动。北京滥用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知”,不仅追捕被认为腐败的前官员和商业人士,同时也打压包括旅居德国的世界维吾尔大会主席多里坤·艾沙(Dolkun Isa)等政治异议人士。新闻稿说, “国际刑警组织应该解释,在孟宏伟的领导下,国际刑警组织如何避免滥用 ‘红色通知’系统;为何至今没有解决这一系统凸显的问题;以及该组织如何确保被遣返回中国的人不受虐待或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