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主题：公民共生体
主讲嘉宾：钱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欧社会论坛首席顾问）
时间：12月28日星期日
地点：深圳市福田区上步中路1003号深圳科学馆一楼报告厅
嘉宾简介：
钱宏，1954年生于鄱阳湖畔都昌县。笔名语桥、枭阳子、芝公、阳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出版总社编审（教授、研究员），文学硕士（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编辑学会个人会员，“民间学者”（《社会科学报》2007年9月27日），无党派人。
主持人：尊敬的各位来宾上午好，这里是南方都市报和奥一网以及中欧社会论坛联合主办的南都暨公众中欧社会论坛。中国直播室第十二期节目，我是奥一网主持人唐菡。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论坛，我们今天的论坛邀请到的嘉宾是从上海远道而来的中欧社会论坛首席顾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凤凰新媒体首席评论员钱宏老师。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钱老师的到来。
钱老师不仅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还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文学硕士，中国编辑学会个人会员。从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哲学、科学、社会政治发展文集《爱与思语》、《参与》、《交际》、译著《清流传》、随笔集《爱域絮语》，新著《和解的年代：从共产主义到共生主义》、《一个民族的灵魂：从文化再造到中国再造》，即将出版的著作有《生态文明时代的中国路径选择》和《共生主义辞典》，并且与人合作著有《众神之夏——“猴子审判”以及科学与宗教的论战》。钱老师今天来到南都公众论坛，要和大家一起探讨的是“公民共生体”这个话题。今天的论坛首先是由钱老师发表一个半小时的演讲，在钱老师演讲结束之后，还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和现场的各位朋友进行互动，如果在座的各位有问题，或是观点想法，想表达，可以填写在我们刚刚发给大家的表格上，欢迎大家踊跃发言。同时钱宏老师今天也带了几本《爱与絮语》到现场，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将准备赠送给在座的朋友。好了，现在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有请钱宏老师发表演讲：公民共生体。
钱宏：奥一网和南方都市报的朋友们大家好！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比较多，跑来跑去，结果也没有什么准备，他们说做这个论坛，我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现在实在不好意思，如果不能让大家满意，请多多包涵。
我今天讲的题目就是公民共生体，为什么讲这个题目？这里面涉及到我刚刚去欧洲参加中欧社会论坛，欧洲部分的筹备会，在会上做了一个总结发言，其中我就讲到欧洲和中国的交往可以互相学习，欧洲跟中国有些共同的历史，欧洲经过了800年的战争，特别是二战之后走向了统一，但是这个统一是尊重现有的文化和基本的民族国家基础上的统一。我们中国在2000多年前也经过了漫长的战国时代，最后也走向了统一，但是它是另外的一种统一。
现在大家都认为欧洲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中国学习的，这个是没错，特别是它从二战结束之后就开始搞利益共同体，事实上它也叫欧共体，一直发展到欧盟，这是很值得中国学习的东西，包括它里面还有德法和解，这是非常宝贵的，也有人提议说是不是中日之间也可以仿照这种模式进行和解呢？
欧盟本身也有一些问题，比如说在政治上从欧盟来说得到最大好处的发展欧洲宪法在他们那里没有得到公众投票通过，还有新兴的经济体成长起来，其实对欧洲也有压力，所以我认为利益共同体实际上它的模式是很好的，可以学习，但是它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在那个基础上提出了公民共生体，可能是将来的一个选择。
现在说到我们自己的国家，今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周年，明年大家知道是建国六十周年，大后年2011年是辛亥革命推翻帝制的一百周年，我就想这一百年来中国都做了什么？我们完成以工商文明为内容的现代主义。中国人在过去的一百年内先后完成了对自身传统社会两次毁灭性的颠覆：一个是以市场利益为导向的最近三十年，还有一个是以革命理想为导向的六十年，这之间长达九十多年的时间里面我们都是在搞革命。革命和市场同时扮演着双重角色，什么双重角色呢？你要实现工商文明的现代主义，你就必须对我们过去的传统社会的基本构架、它的内在价值要进行颠覆，实际上革命和市场同时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在颠覆的过程中，现代主义慢慢的在中国生根，这是过去一百年所做的事情。
现在问题是这一百年我们在推行现代主义的过程中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大家现在都讲中国崛起，我们二十多万亿的GDP，两万亿外汇储备，这都是看得见的成就，但是它也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下一步到底我们会往哪里走？
我们这个论坛它有一个命题，叫从开放社会到公民社会，这是一个很好的议题，但是它怎么过渡？我觉得这需要大家一起来关注、一起来研究。如果说我们一方面讲从开放社会到公民社会，另外一方面如果我们的社会现实还停留在大家的认知，还停留在把公民社会理解为在利益共同体的前提下的话，它可能很难达到我们所说的走向公民社会的目的。因为自70年代以来，人类在现代主义的路上我们已经碰上了自己的底线，面对自然、面对自然资源、面对自然环境，我们的经济是不是可以一直增长下去？其实这个问题在40年前罗马俱乐部一批哲学家、家经济学家组织讨论，72年出了一本书，这是一本划时代的书，叫《增长的极限》，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们对环境、对自然资源开始重视起来，你不可能一直发展下去，大家用的都是化石材料、化石资源，我想这个极限现在有很明显的感觉。
第二个极限就是原子弹的发明，包括还运用过一次，核军备竞赛，特别是古巴导弹危机之后使人类意识到，如果再发生战争之后，将没有赢家，不管利益共同体是国家的名义、集团的名义，它是整个人类的毁灭，这叫对抗的极限。
第三个极限把它叫做恶的极限，就是对每一个人。现在互联网、软件的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可能是一个小伙子，我们在座的平时看起来都不是很了解，也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他可能能发明一种软件，直接就打到五角大楼，或者是我们国家安全部的网当中，把整个国家摧毁。为什么？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每一个生灵都需要得到善待，如果他没有被得到善待，可能导致这样严重的结果，这个问题也不是我研究的，我是归纳起来的，我们国家有两个军事家写了一本书叫《超限战》，第一个是经济疯狂的增长引来增长的极限。第二个是原子弹、先进武器带来对抗的极限。第三个就是黑客超限战的出现，带来恶的极限。你口说一套、心里想一套都不成，最后你都碰到自己的极限。
现在大家都在讲全球化，我看以前到这里讲论坛的也讲全球化，我的观点如果这个全球化不是地球村全体居民的全球化、全生态的全球化，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我们已经或者正在遭遇到的这种危机，它可能是经济危机，金融危机，最后就是我们现在人类所碰到的文明的危机，这个没有东方、西方，西方的问题现在太多。所以我们现代主义是向西方学习，但是西方本身也碰到很多问题，那怎么办？我们中国人必须得想清楚这些事情。
我一直自称是生长在中国的世界公民，这里讲到中国，我就想起费正清讲的一句话。他说：中国既然有独一无二的过去，它必将有独一无二的未来。我们对这两个独一无二，个人可以有各种理解，不同的人在他的经验记忆和他的理想愿景中意味着什么，可能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有一点，如果说现代主义的工商文明是中国毕竟的历史阶段，而且中国的现代主义作为一个后发的民族国家，所经历了从国家资本主义积累到金融资本主义积累的六十年，我们已经际遇和我们将要际遇的，包括文明危机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就要去面对它。
说到危机，既是危，也是机，关键看你看到哪，用我的观点，中国是继续在工商文明的现代主义的固道上滑行，还是率先走向生态文明共生主义的新天地，这是一个问题。
按照于硕博士关于中欧三次相逢的理论，如果说中欧相逢第三时期人类逐步建立起来并完善的各种利益共同体，还带着现代主义主权国家时代的对抗性思潮方式的烙印，那么我想，一种可能的选择就是我前面已经讲过的，要有一种新的形式。
我今天说的这个题目也是从这里来，对公民共生体这个概念，我自己也不是说想得很透彻，但是我要提出来，所以我在这里也不是像大学教授式的宣讲，我也不是学者、不是官员，也谈不上知识分子。我刚刚在车上讲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因为我只读过一年半的书，后面一直是种田，种了十几年的田，但是后来由于命运的安排让我去教书，从小学教到大学，可能我学的东西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积累的。所以我在这里不是讲课，我就是把自己想的东西提出来和大家一起研究、一起探讨。
我们讲到从开放社会到公民社会，什么叫公民？其实公民这个概念在我的理解中它也很简单。我认为公民是这个人具有公共性的一面。比如说公共责任，另外一方面同样拥有的社会保障的权利，它需要有一个人格载体，我们把这种人格载体叫做公民，或者叫一种承载的力量，公民就是人类公共性的承载力量。我不是学者，我没有时间从古希腊一直梳理过来，我觉得这方面有学者去做。
公民共生体简单的说是在利益共同体的小我、大我、小私、大私之上，以他者生存和自身公共性的人格承载为存在条件的社会组织方式。公民共生体是整合与超越农耕文明和工商文明的唯一载体，是生态文明时代的社会表现形态。这是一个直接的话题就是我们如何把现有的建立在国家、民族、家庭、小团体、小集团，老乡这样的基点上，因为我们遇到某些事情会产生极端的行为、会产生一种悲情，这种东西我们不好说它是好还是坏，它就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不一定代表人类美好的发展方向，我们要将这样的悲情性的东西，特别是中国，它是一个大国，要转化成大国公民的责任，怎么去转化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只有这种转换，它才能够避免一些恶性事件，比如说小到有毒的食品，大家都什么是有毒的食品。有毒食品的生产还能推到市场上面去，包括药物。大到金融泡沫，金融泡沫包括金融创新、二级贷等等，还有倒卖土地，这都是恶性事件，为什么有这种恶性事件，就是因为他就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或者是利益共同体的基础上，只有完全这样的转换以后，把悲情转化为一种公民责任，就会避免这种恶性事件在任何的人类社会中出现。
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写过一篇文章，我们讲到中国文化的更新共生文化，我们写出了共同的文章，它是从一个事件开始的，今年五六月份的时候，美国的兰德公司大家都知道，它是一个思想库，它很客观，这个老板你要我说话，我研究某一个方案，我拿出来的东西不一定符合你的意图，但是它是比较客观的，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情。兰德公司有一个亚太中心，今年出了一篇关于中国的报告，出发点和题目就是世界需要一个健康的中国，从很健康的目的出发，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在大陆进行了很多的调研，之后它得出的结论不是很乐观。关键是它得出这样不太乐观的结论之后，作为中国人我们是采取一种什么态度？是一种悲情的开骂还是认真的去想一想我们应该去做什么？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问题。
从80年代以来，大家都在讲世界的主题就是和平、发展、合作，合作是新世纪加上去的，以前就叫和平与发展，这是86年联合国的口号，85年的世界青年年提出的口号也是发展、合作、参与，因为那个时候唤醒年轻人帮助解决我们面对的问题。
这样的国际主题，它无疑是好的，是健康的主题，但是我认为它需要一种更高的哲学精神的引导，才能够完全我前面讲的从过去的现代主义，工商文明的现代主义，它怎么样过渡到工商文明时代，需要对现有的人类文明，不光是西方文明，也不光是中国文明，进行整合和超越。所以只有不愧对与东西南北中左右的视野，超越当下的问题，又同时能够整合历史和前人的智慧，创新时代的精神价值，中国才会真正形成大国公民，乃至世界公民的文化形象，接受世人的检验，参与全球化进程，使之导向全民化的目标，进入崭新的生态文明时代。
我们现在一直讲发展是硬道理，这是没错的，发展确实是硬道理。但是现在看来，还有一个问题，你发展是为了什么？发展的目标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GDP吗？就是为了赚钱吗？为了赚钱人与人之间本身言行不一现实生活当中不断的发生，大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张，没有人觉得自己活得很自在，有钱人和没有钱的人，大家都是一样，都没有真正的安全感。
我认为任何的发展它的目的都离不开永久的东西，就是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如果离开了这样最基本的东西、最基本的层面，发展就走偏了。所以人类要复归休养生息的常态，健康可持续的发展方式，人不需要消耗多少东西也可以同样快乐。
如果在这样很常识性的东西上，我们中国人能够找到新的路来，我觉得这就是对世界的贡献。
我们应当做什么？从官方到民间都想要完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我们到底要复兴什么呢？你是复兴民族国家，复兴帝国，还是复兴天下大道？我认为这是三种不同的复兴，它分别意味着什么？
第一如果是复兴民族国家，确立的国家主权高于一切，还是在利益共同体，《威斯特伐利亚条约》是1648年欧洲经过最激烈的30年战争之后确定下来，当时是国王和教会之间争，经过这样的一纸条约，确立了国家主权，这样的概念随着全球扩张带到了世界、也带到了中国，实际上民族国家并不是中国的概念。
第二个中国从春秋、秦汉以来，和现在讲的全球化背景下以来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大一统，这是不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
第三种复兴就是基于我们先秦诸子文化所追求的一种核心理念，在现代做一个转换，把它转换到生态文明的意义上重新理解。那么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我认为它就是一种普通大众和精英相安而处，世界万物各得其所的太和境界，我认为复兴就要复兴这些。我显然是赞成第三种复兴，而且是别无选择。
为了这样的目标，我也是作为抛砖引玉，我提出十六个字，这十六个字我也是和赵启正先生商量过：全球视野，东方神韵、善待他者，和合共生。
什么叫全球视野？天下大道，什么是天下大道？天下大道就是社会全体居民的社会共生。我认为世界社会是什么呢？它应该成为我们今天的人类思考问题的一个起点，确实是这样的，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世界重要的历史运动，也就是包括文化建设、包括经济发展，可以说是西方的崛起，我们这100多年来都是学习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太平洋地区的人们，也就是今天的西方人，在确立尊重自身文明，我认为它的核心是共和制度，对别的地方进行学习，在思想方面、在技术方面，他们很虚心的保持头脑灵活的学习过程，所以他发展起来之后，这个发展是东西方不成比例的。
他们不光是在物质方面，还有很多概念方面的，中国人现在思考问题，包括我们穿的衣服、我们盖的房子，我们平常跟大家交流，包括和西方人对话，实际上用的都是西方人的概念。包括我们现在讲的民族主义。但是当西方碰到问题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向他们学习，要看到这些都是，碰到问题的时候我们怎么做，还是这个老问题。我们要倡导全球视野，不仅是富有东方文化底蕴，更要将天下世界、社会了然于心，毫无阻隔的克服和超越自身的民族主义、沙文主义，其实就是利益共同体下的概念，要超越这个东西，我们才能有资格、有能力，有胸怀的整合色彩斑斓的世界文化，引发推进人类文明的新纪元。
我觉得今天的中国人可以让世界所期待。
第二句话叫东方神韵，全球视野离不开精神文化的支撑，人要自信，富有尊严和包容，和显现高贵的优雅气质，所谓的东方神韵就是这样的概念。
这里我就想到英国的汤恩比，就东西方文化比较有一个著名的对话，他说：人是一定要有尊严的，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尊严。中国古人就有人兽之辨。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主要的区别，西方文化总结古希腊到近现代以来最核心的东西就是自由主义，那么中国文化核心的东西，可以讲儒仕道，它的核心叫做尊严主义，要进行那些学术梳理有一点难受，简单的说我认为自由主义代表着西方文明，尊严主义代表着中国的东方文明，我说的东方神韵，主要是在这里有所体现。因为他们在放PPT里面也讲了，我们要举例子可以讲很多，什么浩然正气、自在风骨等等，核心的东西是这样。所以这些东西一直影响到现在，其实在我们的骨子里面都有，这些东西都可以说是东方神韵的一部分，我们要把这个东西恢复起来。
如果说我们这几十年来大家在现实中觉得失去了一些方向，精神处在反复状况，我们要完成精神重建。
首先我们自己要把东方的尊严主义重建起来、复兴起来，因为尊严主义不光是一个人格要求，也是一个国格的要求，也是我们文化尊严所在。这种东西它应该落实到我们现在的现实生活中，比如官场中、商场里面，大家可以想一想我们是不是真正的活得很有尊严？比如说欺骗，欺骗了人家觉得自己扬扬得意，实际上这是最没有尊严的，因为你只可以欺骗一次、两次，有的人被你欺骗了，他是吃了亏，但是他心里瞧不起你，你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每个人的尊严是以尊重别人的尊严为前提，这和自由一样，如果一个人只顾自己为所欲为，不考虑到别人的自由，他也就失去自由了。所以每个人的尊严是一切尊严的前提，尊严主义导致的自信、包容、高贵，只有这种东方神韵，成为每个中国人的现在进行时，中国人的精神重建也就开始了。现时代的天下相安、社会共生之道也必行于世，没有这些东西做基础，其他的都面谈。
第三句话是善待他者，中国人不仅需要自身的智商、情商、还有有灵商，中国人也需要有自己的世俗上帝，因为人类面临一切危机，归根到底是文化的危机、人性的危机、价值的危机，当中国精神重建的核心命题依然是华夏先哲提出来的良心、良知、良能，也就是说我们要发动良知去发现我们的良心，然后发挥我们的良能。
发动良知是为了发现良心，发现良心干什么？要确立我处在这个世界上的本地，我要有尊严的生活、做人。发现良心又是为了发挥良能，发挥良能的目的就是要重建世界、重建社会，所以良心、良知、良能是三位一体，也就是中国人的上帝。
我碰到一些海外的华人，他们生活得比较好，他们有一个说法，叫良心教，不是说中国人没有宗教的吗？他们说我们叫良心教。
善待他者这个他者是什么意思？他者是相对于我之外所有的人，不分种族、民族、国家，甚至它也包括生物界，永远是一个相对的，公和私，我和他永远是相对的，相对于自己来说，你的家庭成员、其他的人是他者，但是在家庭的角度，相对于社会，家庭是我者，其他的邻居、社会、别的国家的人那是他者。公和私、我和他是相对概念，我们讲的他者是一切他者。
这里为什么要特别提出善待他者呢？这里面涉及到我们中国人的特点，中国人的儒家学说深入人心，儒家有五伦，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在这个意义上讲，这是五伦关系，我们讲的他者是第六伦关系，我们叫做官民、父子、夫妻、兄弟、朋友管理之外的第二伦，可以叫做群伦的关系，尤其相对我者处于弱势地位的陌生群体，还有弱小国家的我者，特别是跟我者有过过节的，或者从我们的兴趣爱好出发很厌恶，甚至有过仇恨，这都属于他者的范畴。还有异族、异国，异类，以及生活习惯和文化传统不同，这个他者后面还有第七伦，包括就是没有生命的事物。第八伦就是人和神的关系。
我们中国人曾经把他者文化界定为什么？我们周边的人都不把他当做人看待，北是狄，南是蛮，西是夷，或者是匪、异己分子，那个时候自高自大的说日本蕞尔小国，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基础上。而且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和周边相处的过程中，要么就是我者彻底被征服，甚至被消灭，就是把它整个消灭，因为你都是一些野兽，你根本就没有存在的理由，把它消灭掉，或者说人家强大了之后，把我者消灭掉。
但是人不能，也不可能限制在自己的自然生命和亲情之内，每一种我和自身，亲情之外的个体、社会及自然事物即他者的关系，都成为一根生命的经纬线，你作为一个生命，所有的这些关系实际上是经纬线串起来的，你离不开这个，我们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不是讲人是社会的人吗？但是在理念上能够接受，但是在实行上、在自己的内心当中并不是这么回事。我们总是在强调边界，总是在强调内外有别，这是不同层次意义上的。因为是这样人的关系，是这样的经纬线，所以它才构成生命完全的世界图景。
当我们把一根一根的生命线抽取的时候、剥离下来，你抽掉亲情、或者抽掉和邻居的关系，现在这种新的房子，邻里之间都没有联系，你把这根线全部抽掉以后，大家可以想还剩下什么东西呢？最后我者也不存在，就没有了。
生命就像一个锦一样，是空洞的东西，所以离开健全的人伦关系、人情关系也就没有人生，没有社会，离开了人在他者中所创造和传播的文化，就没有了天下，没有了世界。人性本来是没有善恶的，因为有良知，所以有人向善、从善、智善，乃至完美生活的禀赋，什么是善呢？善就是我和他一种适当的关系，在和和公生当中的实现方式、实现过程，这就是善。
你怎么善待他者？就是公正的对待，兼相爱的对待、无私的对待、真诚的对待、平等的对待、自主的对待、无差别的对待、无障碍的对待。生命是地球上乃至群星中最灿烂的标志，生命是地球最美丽的花朵，人类作为生命意识形式的我者，是第一次发现他者的存在，发现自我的存在，关照自身，快乐体验中重新发现了我者，也发现了他者是我者实存在条件的这一事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因此，每个善待他者的行为是一切人善待他者行为的条件，于是善待他者的行为和基础。今天的中国，应当树立起这样的信念，善待他者的人格形象，国格形象，也包括我们的外交形象，它也是一种文化形象，它是高于一切的，是人际交往、国际交往的最高准则。
如果我们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国际上，作为我们的处事哲学，我们喜欢交朋友，那肯定是朋友遍天下。
我这里讲的肯定很抽象，我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人来到世界上，你发现他者之后确定自己的，你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你能够找到很多。我曾经有过一个体验，那个时候我刚刚小学失学，我妈妈带着我在路上走道田埂上，看到农民的脚被镰刀割了，鲜血直流，脚筋在那发颤，我妈妈很镇静，拿一种草药揉上了，最后血就止住了，我当时有一种快感，我觉得这是一种体验，当时我就想，我以后就做这个事情，我种十年田的过程中，其中有五年都在干这种事，满山遍野的采药，农村缺医少药的情况很多，我们是外来的，连做医生的资格都没有，我看到谁有痛我就去给人家煎药我会扎针针灸，也是先从自己的身上实验。
从这种过程中我发现，在当时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很窘迫的情况下，我照样活得很快乐，我觉得我能够确立自己的自我，因为我在帮助他们的过程中，我找到了我自己的存在。说起来很抽象，好像是发现他者来确立自我。
最后的一句话叫和合公生，如果说善待他者还有目的，那是什么呢？它的终极目的就是普天之下，和合共生，合了人类从工商文明进入生态文明的需要，又合了先秦诸子所向往的无一物不得其所的太和境界，在中国的先秦战国时代，人类已经错过了天下相安、和合共生的历史机遇。当时的周朝，诸侯国都是他们的亲戚、他们的子孙，当时有100多个国家，慢慢的对周室失去了一种忠诚，当然这里面有很多原因，出现了礼坏乐崩。就像欧洲，查理曼帝国之后，一分为三，也是三兄弟，分为法兰西、意大利、德国，这有一种类似，周朝也是不断的分，最后变成了七雄争霸，这里出现了很多学说，有很多的人，有的人以自己来统一别人，把别人都消灭了。先秦诸子里面也有人，比如苏秦，我们知道他和张仪，一个合纵、一个是连横，苏秦的理想是这些国家联合起来，相安共生，不要以消灭别人为前提条件。但是苏秦失败了，苏秦身佩六国相印，但是国王都是心怀鬼胎，心里不听他的，最后苏秦是一个悲剧。
有一本书叫《地缘政治》，西方确立了民族国家之后，人类一直在什么情况下生活呢？是在地缘政治的前提下，围绕着权力关系在展开。中国和欧洲同样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它有一点不一样，我前面讲到1648年以前的世界，总体上是在国家主权的契约上来运行，但是还有很多的人抱着要统一别人，包括拿坡仑时代、包括德国一次大战、二次大战，都想建立一个帝国，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包括当时的苏联，尽管确立了国家主权的概念，人类一直从地缘政治、权力关系的思维方式上跳不出来，所以总存在着一个帝国梦。但是实际上所以抱着帝国梦的，最后每一次以牺牲几百万、上千万的人为代价后破灭了。
先秦之后，也建立了帝国，就是以消灭他者为前提的帝国，大家知道，这两千年来，其实中国也没有很好的安宁过，没有战事的时候宫廷斗争，我们看过这么多历史剧都可以看到那种残酷，内部的斗争，要么处于分裂之间，勾心斗角，怎么把对方搅合了，就是重复这样的历史。
今天人类的生产、生活、生态已然走向三大极限和三大融合，一是经济生活领域里面增长的极限与全球的融合。一个是政治生活和意识形态里面对方的极限与全球相安。三是文化生活领域恶的极限与全民身心灵安顿。尤其是后面两者，几千年来人们一直受着地缘政治为核心的权力关系转圈子而争斗不已，但是过去的20世纪就遭受了世界大战，以核军备竞赛和意识形态争斗为内容的冷战，尽管早在60年代就清楚的知道核子战争无最后赢家，而互联网时代可能出现的黑客超限战，更是只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就可以在一夜之间让一个国家的核心部门归于瘫痪。对抗的极限它的底线，恶的极限的底线，是任何群体或个体生命如果得不到善待，他或他们的身心灵如果无从安顿，即使你强势到结成国家集团或者是不可一世的帝国，也不能重新认识到公生、和合共生的价值高于一切。这个和合共生有三个阶段：第一个是要和解。就是和解共存，这是第一步。
和解是承认所谓人，不以人为地，来谋求公存公济，互补合作为出发点，只有实行这样的大和解以后，人与人之间才能达到同舟共济，最后才是和谐共享。在政治经济上我们要再次确立公民主权高于一切的运行秩序，所有阶层、国家不再谋求获得特殊利益的权力为政治目标，从而以生态政治、生态经济，超越地缘政治、地缘经济，有句老话：自己活，也由他者活。所以和合共生真正体现出人类敬畏生命的宗教情怀和他者高于一切的哲学原理。
纵观人类历史，那些实现了社会内部大和解的国家，真正是做到了一心一意搞改革，同心同德谋发展。实现不同文明文化的国家，地区和族群的大和解，就有可能共同面对和解决全球性的气侯变化，能源安全、外层空间、族群冲突、文明冲突、网络民主、移民、黑客、恐怖主义、重大自然灾害、社会公平、跨国传媒和跨国公司带来的区国家化和区域化，经济发展不平衡和不确定性增加等重大挑战和重大机遇。没有社会和解，就没有和谐社会，更不要说和谐社会。因此我们鉴定地认为，当代中国需要对内实现社会大和解，对外树立魅力国形象，和合公升是中国精神重建和文化再造的时代主题。
我跟赵启正先生讨论的时候，他认为这十六个字应该成为崛起中的重要的处世哲学。作为处世哲学要有行为、要有载体，要有公民意识的人具体的去体现，它不是一个学问，并不只是说在大学讲堂里面讲，或者说人们拿来操作，这些必须要自己实行。
我前面讲了公民是人类公共性的一个载体，它是一种承载的力量。具体落实到包括我，包括在座的朋友，每个人。
我提出来一个课题，它是要用行为去完成，进一步的探索要求是什么呢？从上述中国人新的文化形象上完成包括中国文化在内的世界文化、文明的超越与整合，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层面来探索。
我这里带有口号性，一切从身心灵的健康开始，这是我们每个人要思考的。一切从语言的改变开始。比如我们用的很习惯了，老是讲群众的概念，还有老百姓的概念，都用惯了，其实这些概念本身，有的都是旧思维，甚至带有歧视性，什么叫老百姓？客观上把它放在和官相对的位置上，和组织性相对立的位置，它的背后意味着没有组织的人就是老百姓。
一切从世道人心的改进开始，这里面包括收复道德失地开始。还有一切从全民全生态社会的权益开始，一切从现代政治文明的建构开始。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一切从发挥公民、社会、政府三大自组织力开始让我们把迷失性的目标和常识性的生活找回来。
这几个层面的范围比较广，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它不是做学问或者是很高的文化、懂得很多的概念、术语才能够做，我觉得我们每个人自己在自己的行为方式上一点一滴的去做。
最后我也提出一些要求，我们需要有灵魂，而真正有影响力的时代精英。我们有很多精英实际上是没有灵魂的，它被一些利益所驱使。昨天我来的时候，蓝先生问我什么是精英，什么是精英联盟？精英本来是有灵魂的，需要引领社会，我们一般把精英分为权利精英、财富精英、知识精英，精英干什么？你掌握着公共权利，你是要为民众服务的，你是要提供公共产品的，不是去牟利的，财富精英你是创造财富，当然要在法治化的环境中去倡导，有些事情做得不公平的时候，财富精英要站出来说话，财富精英和权利精英在90年代的时候结盟在一起。还有知识精英，我们平常喜欢讲公共知识分子的概念，这个概念对不对？它有一定的道理，就是你对其他掌握财富和权利的人，他们的行为方式是否公平、公正、地道？你要提出你的中立性、独立的批评，或者是劝戒。中国的知识精英也没有失去独立性，他和财富精英、权利精英联合起来。变成了三大联盟，我们说的精英相对于大众而言的，相对于草根阶层，最后你不是为全体人民考虑，你在谋求自身的利益，结成精英联盟，这就是没有灵魂的表现，所以我们需要有灵魂的精英。
我们需要娴熟驾驭现代世界工艺文化和精神开放、成熟理性的国民。我们不是针对哪一个人，我说的都是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我们需要过只公器而公用深谙公共空间价值的职业政务官。
我们需要负起中国社会大和解与世界文化建设责任的大国精神的政治家。
我们需要描绘得出现代中华人特质和高尚理想的艺术大师。
我们需要发现自然、文化运行法则而自身超然物外的思想家。
我们需要善待他者自处高贵而胸怀天下的优雅气度，这是我提出新人的形象，它表现在不同的层面上是这样的展示。果然如此的话，我想再次引用美国中国学开创者费正清先生发人深省的话结束今天的发言。
他说：中国既然有独一无二的过去，它必将有独一无二的未来。这个未来，就是引领人类超越和整合工商文明的现代主义率先走向生态文明的共生主义新天地。
未来的生态文明时代它的社会载体就是我所谓的公民共生体，谢谢大家！
主持人：非常感谢钱老师的演讲，刚刚在演讲当中钱老师讲到超越三大极限、三大融合，以及他和赵启正老师提出的十六个字，全球视野、东方神韵、善待他者，和合公生，现在现场的工作人员收集大家准备好的提问，我们把写好的纸条交到工作人员的手中。
这位朋友说我对国有企业很了解，国企是被政府搞垮的，但是人民公仆却人主人下岗分化，党政军退休人员比国企退休人员待遇高，说明什么问题？
钱宏：这是现象的描述，任何的事情都有历史的现象形成的，怎么去看待它，比如人生下来是平等的，作为一个理念、作为一个要求是绝对没有错的，我也是一直强调全民、全生态的全球化，否则的话任何人没有得到真正的善待，就会引发整个社会的崩溃、整个国家、整个人类的崩溃，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但是说到国企的转型过程中出现很多的问题，这里面有技术问题，也有处事者本身的思想意识问题，也有他的历史惯性。
我举一个例子，比如法国首先在18世纪经过启蒙运动之后，法国大革命提倡自由、平等、博爱，但是你去看看当时的包括《拿破仑法典》、包括罗伯斯比尔他们，他们还把公民分为消极公民和积极公民，我们今天看到美国相对全民，现在黑人都当总统了，但是黑人是经过了多长时间的苦难走到了这一步，美国产生了黑人总统。
这个过程你要去讲一个具体的事情，不仅仅是讲公民不公民，而是去想怎么去改变这种情况。
主持人：谢谢钱老师！这位朋友他想问您去欧洲参加中欧论坛的预备会，有什么人参加，是谁举办的？欧洲的人们在当下的中欧关系上都有什么看法？对于生态时代的来临，欧洲人和中国人同为地球村村民，如何学会合作与对话呢？中欧社会论坛能让中国人和欧洲人平等对话吗？
钱宏：平等对话不是一个政治权利，你能不能平等对话，首先取决于你们有没有共同的话题，在共同的话题、共同的逻辑层面，你有没有能力，你对这个问题是不是也有过自己的思考，如果你有过自己的思考，同时你有足够的智慧，就有平等的对话权利。
我这次到欧洲参加中欧论坛的预备会，中欧的论坛以往的讲座都有过介绍，它是两年一届，叫双年的大会，第一届在广东的南沙开；第二届是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就是欧盟的总部；第三届是在香港的理工大学开。首先中共论坛不同于其他的论坛，所有有兴趣的参与者都可以来参与，它分成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不要等到开大会，你自己就可以讨论，或者两三个人，或者十几个人，或者上百个人，你可以围绕着某一个主题展开讨论。尊重每个人的智慧和个性。
在你的小组里面，你们讨论下来得出了一定阶段性成果的时候，再拿到大会上去进行交流，没有一个人在上面做长篇报道，我认为这种方式非常好。
这次我在欧洲开预备会，也是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当中也分成若干个主题，我在那里也讲了我的观点，我说现在从概念上说一千、道一万不好说，但是在中国的江西，我们省委书记一到江西就提出江西要建设生态试验区，是环鄱阳湖的，有南昌、赣州、九江、上饶等等，第一次提出建设中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生态文明示范区，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值得我们中欧社会论坛来关注，也值得欧盟委员会来关注、值得联合国来关注。
所以我们应该给他们一定的帮助，特别是欧洲，为什么？因为欧洲在过去的几十年，尽管它前面也走过先发展，先污染，后治理的路，但是他们毕竟很多方面做得非常好，包括生态保护，包括怎么样保持它原先的乡村生活，不像我们整个城市化过程，把乡村生活基本上都消灭掉了，这不是一个很健康的发展之路，他们有他们成功的经验，有他们好的技术、也有过沉痛的教训。这些经验、这些技术、这些教训，江西要建这样的生态试验区是有很多帮助的，如果江西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有助于江西这个实验成功的话，反过来说也是给欧洲提供一个更新的范本。我说你是帮助江西、帮助这个试验，也是帮助自己。
第二天他们一早找到我，他们说开完会之后，请你和香港中文大学的黄教授做一个总结发言，我在总结发言当中也是临时赶鸭子上架，其中我就讲到，我们这个论坛尊重每一个个体的智慧这是很好的，如果能有一个统一的观念，把所有的分主题都能够整合在这样大的观念下，不是说要统一，而是作为一个方向性的东西，那可能这个论坛会更有效果，于是我又在那里介绍了江西的情况。
主持人：这位朋友有两个问题想请问钱老师，您所提出的公民概念是全球化的公民还是一个国家范围内的公民？公民和民族之间的矛盾应该如何化解？
第二个是利益共同体和共产主义的世界大同有什么不同？
钱宏：我刚才说了，我不是一个学者，也不是一个政治家，我把自己假设为一个世界公民，以这样的立场、这样的感觉来探讨公民的概念。如果你要从学术上去讲，那可以从古希腊城邦国家的公民讲起，然后讲到近代、讲到法国大革命、讲到俄国革命，一直讲到中国人通过日本把公民概念的引进，五我把这些背景都简化，我讲的公民就是一点，它是一个承载人性中的公共性，公共性承载的载体，或者说承载力量，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说的公民它没有国家概念。但是我们作为现实中生活的一个公民，它并不排除你跟某个家族、某个地域、某个国家发生关联，因为你一定是具体的出生在哪个地方、哪个国家、哪个家庭里面的，你当然要去关注变化发展，比如说我到了欧洲，我还在讲我的老家江西的情况，希望他们关注它。但是我不认可什么说法？你这是爱家乡、是爱国，我还是把它理解为一个公共性，我是在这个意义上去做的。至于另外你怎么去评价，你这是爱国主义，那是说的人自己的需要，说的人自己处于某种需要，因为我尊重他。
主持人：这个朋友说钱先生演讲当中描绘了理想的王国，要实现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中不仅要流汗，还要流血，在宣扬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今天，如何看到黑砖窑的现象、血汗工厂的现象？
钱宏：这个题目比较现实，我说的理想状态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只要每个人还原到自己，你作为小孩子的时候，你遇到的一些事情自己可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在这样的状态去面对这个世界、去看待这个世界。我的思考都离不开这些基本点。
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也好，建国六十周年也好，他们其实分别取得了成就，你要历史的去分析，前三十年难道没有成就吗？有很大的成就，因为我们需要整个的完成工商文明的移植过程，也就是完成现代主义的过程。中国作为一个后发国家，工商文明的体例就是这样的，作为个人是这样的，作为国家也是这样的，一定要有第一桶金，要有原始的积累你才能开展一系列的建设。中国前三十年完成了什么？其实当时我们搞革命，发动农民来分土地的过程，其实这里面的性质并没有超过历史上类似的做法。但是当新中国成立之后，如果我们认为现代主义是合理的，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认为当时的领导人他们还是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中国要完成现代化、要完成自己的工业布局，你的积累从哪里来？你靠外援？不可能。靠每一个个体和一个个的小公司那样去积累国家的财富也不可能，所以它只有重新把人组织起来，把原来分割给你的土地重新聚拢。马克思有一个伟大发现，就是原始积累是靠资本家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来完成的。作为国家来说，现在不叫榨取，榨取剩余价值的主题不是资本家、不是个体，它作为国家可不可以呢？因为这个国家你要完成现代化、要完成工业布局那怎么办呢？你现在只有这样，当时还有国家安全上的考虑，朝鲜战争之后，和西方世界断了联系，中国比较要发展，当时的苏联有一整套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方法，就是所谓的计划经济，他们在56年最后得出了结论，其实当时中央争议很大，没有办法，只有从领袖到人民，大家全都勒紧裤带，完成国家的工业化，城里的人一个月8块钱、18块钱一个月，难道你创造的只有这些？我自身本身就是农民，给你记积分，比如你是创造劳动力积10分，而这10分有可能一毛钱都不值，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完成了起码的工业布局，最大的成就就是两弹一星，这里面有太多的不公平，当时所有的人在理想主义的旗帜之下，没有人表示异议，它的好处是什么？在国际上中国造出两弹一星之后，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敢小瞧你，最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恢复席位。但是这样的代价是什么？我想不用我去重复，中间又插了一个文化大革命，所谓的十年动乱，整个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人民饿肚子，经济没有活力，包括农村世代农民种地，过去有句老话是世上只有种田好，半年辛苦半年闲，但是一个国家要搞现代化，由不得你有优哉游哉的过。当时很多人反思这是很不应该的事，比如说反右运动，其实当时一些跟着共产党闹革命的、拥护共产党的那些无党派人士，当时你打土豪、分田地，为什么现在又收回去了？这句话对不对？我们觉得对，至少你前后不一致。但是国家进行现代化的过程中，我们把他作为一个整体来看，他们就成为了牺牲者。前面三十年完成了国家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完成国家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也没有可持续性发展，不可能再继续发展了，为什么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然后有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也是从农民自己先发展起来，就是对原有的体制进行反抗，我们知道安徽的小岗村没有饭吃大家把田地分了，没有钱用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深圳。从这样一点一滴，然后慢慢的这个社会开始有活力了。但是作为国家来说，它的导向是什么？它的导向是要继续完成国家资本主义的金融积累。包括刚才讲到国企带来的问题，这都是在国家主义、现代主义的背景下去完成的，我们要从一个历史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并不是说这样做就是合理的，就是对的，但是它有它的合理性，关键是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所以我所思考的都是下一步怎么走的问题。包括我提出公民共生体，这个公民共生体就不只是针对我们国家，而是针对现在人类的走向，因为人类已经到了历史转折点，你怎么走？
这里说的敏感一点，它包括对政党政治的否定，政党政治本身就是西方的，大家老是讲民主，但是民主它有前提，是要在健全的共和制度基础上才能实现民主，并不是说反对民主的人说中国的老百姓都是愚昧无知，这种说法非常的可恶，蒋介石的时代这么说，一直说到现在，还是这么说。什么叫共和制度？共和制度有两条原则：
第一条原则就是确立法案大于权，它拥有所有人必须遵循的法律，这是第一原则。发高于世俗权力。
第二条原则发怎么来的？它叫公平契约，通过契约产生，大家可以讨价还价，争论，最后确定出来。有了共和制度的基础上民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关键是我们要去实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主持人：我们再来看最后一个问题，最后这位朋友说，钱先生您的理念是根于自然和人性的，是人类的基本大道，你有什么方法实现这个大道呢？对当前的金融海啸您有什么基本的看法？
钱宏：首先我不是一个政治领袖，也不是学术专家。关于美国金融海啸的问题，工商文明以美元为主导的世界体系，它和世界经济的发展，特别是战后的恢复，它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这个体系本身是一开始就存在着问题，只不过它带来了很多好处，它的问题没有充分暴露的时候，大家没有意识到它，它的坏处是以前我们的货币、我们的通货是以黄金作为基本的符号，金融并没有单独的搞出来，还可以搞金融创新、搞次贷，美国一枝独秀，美国人发现反正以美元结算，我只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家，然后不断的印我的钞票，来支撑，亏了就往这里面填，然后世界各国不得不按照这个法则来，格林斯潘进行了反省，金融风暴出来他们还是很有良知的，他自己出来承认，他犯了历史性的错误，光靠金融创新，虚拟资本不断的膨胀，没有实业资本，你就不管实体资本发展，泡沫总有一天要吹破。其实我们中国这三十年，特别是90年代以来走的就是这样一条思路。像今年的股市一泻千里，还有楼市，为什么泡沫还降不下来？是因为地方政府和房地产商希望通过别的方式来躲过这样的难关，实际上如果说中国的老百姓看得很清楚，除非要结婚紧急需要房子，大家都不去买它，这个房子一定会降下来的。现在以美国为主导的体系是不是要改变的问题？它是一定要改变的。所以20国讨论会开始的时候，我当时写了一篇文章，大家聚在一起，要制定一部反操纵法，这个世界不可能由少数国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大家很穷的时候你是帮助了很多人，但是最后带来的结果就是金融海啸，就是世界的金融危机。我觉得我们中国人要跳出这些小圈圈去看问题。有些人带有煽动性的语言，比如讲美国人高消费，但是美国人通过金融海啸之后有反思，他们觉得我不消费了，一不消费对我们的影响更大，本来我们很多产品就是针对美国市场，然后现在不消费了，你说我高消费了，我不消费了，我不超前消费了，我也紧巴的过日子。
我想深圳处于沿海地区，我们的经济是外向型的经济，以外贸为主，还有基建型的城市化，这里面要反思的东西都很多，那都是有具体的部门、具体的经济学家、政府官员去反思、去做。我说的是整体上的历史走向，必须要改变，这个世界上之所以能够被人操纵，它还是结合在一起，一个利益共同体的考虑，七国集团也好、欧盟委员会也好，二十国集团也好，还有各种类似的类似亚太、APEA之类的都是利益共同体，在你之外的不是共同的东西，不是共生的概念。所以拯救这个世界我认为就是公民共生体。谢谢！
主持人：再一次感谢钱老师来到南都公众论坛！现在我们要将钱老师的书赠送给提问题了朋友，大家提的问题还是比较有价值的。
今天我们南都公众论坛中欧直播室第十二期的节目到现在就结束了，谢谢大家的光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