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解放军对台湾发动突袭“、“中国用巡航导弹袭击美国本土“、“中国暗杀美国领导人“,这些听起来非常惊悚的情节不是出自电影,而是在上星期发布的美国华盛顿智库“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最新报告。这份报告的作者是美国退役海军陆战队上校坎森(Mark Cancian),坎森上校在报告中指出,虽然突击行动(surprise)是战争中才会经常出现的状态,但由于大国竞争越演越烈,美国有必要现在就考虑可能出现的一些突发状况。坎森上校在报告中罗列出18种突发状况,套用台湾前总统李登辉在1996 年曾经说过的话,就是“18套剧本”,报告中并列举了战略突袭的一些经典战例,包括日本1941年偷袭珍珠港,德国1941年攻打苏联,中国1950年抗美援朝,苏联1968年侵占捷克斯洛伐克以及1973年阿拉伯国家突袭以色列等等。而这份报告当中的许多突发状况都与中国有关。其中,第一个设想的突发状况就是“解放军抢先在台湾可能宣布独立之前就先对台湾采取突袭行动“。报告设想的第二种突袭行动是“中国袭击越南“。其他惊悚指数破表的突击行动还包括,“中国用巡航导弹袭击美国本土“,以及解放军在攻台之前先“通过暗杀行动斩首美国的领导人“。
中共官媒旗下的《环球时报》则是批评这份报告“极致惊悚“,是在写科幻小说。并指该报告是在美国国内对华政策强硬的大背景下出炉,试图呼应美国国家安全报告中对华强硬的定调。《海峡论谈》邀请台湾淡江大学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黄介正、华人民主书院董事会主席王丹以及两岸问题专家吴汉与您一同探讨。
曾在坎森上校任职的“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CSIS国际安全部担任资深研究员的台湾淡江大学国际战略研究所黄介正教授在《海峡论谈》节目中分析, “这是一个相对长的研究计划,并非如《环球时报》所批评的那样是针对川普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赶出来的,主轴之一是强权对抗的威胁越来越高,主轴之二是美国因为长期独霸,所以不论是因为军队没有敌人,或是在国际世界上一段以来没有对手,因此松懈,疏于准备,外界聚焦的那18套剧本,只是作为例证,报告封面使用了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照片,就是要凸显战略突袭,作者与研究团队,在美国应对这方面比较荒废之际,基于民间智库的立场,希望提醒美国政府注意。”
而被问到解放军若在台湾宣布独立之前就先发动奇袭,是否可能延后美军的“战略预警”,导致美军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出兵驰援台湾? 黄介正认为,美国对“战略预警”如何反应、对于中国的看法、是否要参与,这些是要看国会的动作和美国总统和幕僚当时怎么决定,这些都牵涉到美国“战略预警”的时间。美国、日本、台湾在西太平洋的战略部署系统,足以观察到解放军的动态,并产生预警。但是“战略预警”对于事后的分析来说,是个预警,但是对当时的人来说是否可以成为预警呢?这要看当时的“战略预警”情报是否受到足够重视。如果没有足够的重视,那就还是会发展为奇袭。所以情报一定会有,但是是否成为奇袭要看情报被重视的程度。
此外黄介正教授也分析,2018戊戌年本来就会是变动比较多的一年,在这多事之秋。《台湾旅行法》以及川普总统签署的《2018国防授权法》,这些都给美台高层交流提供了法律依据。会不会因为今年的一些事态发展,美国会不会把美台关系作为调节与北京较劲的一个工具?这是一个重要的观察点,另外,美国和台湾今年都有选举,这也为事态的发展提供变数。因此今年不会是轻松的一年。
至于王丹教授,他不认为这份报告是特别针对目前两岸关系紧张态势所作的预测。报告说中共军队在台湾独立之前发起突袭。而台湾在近期内不会主动寻求独立,因此这个前提本来就不存在。就这一点来说,王丹教授有所质疑。但王丹教授也不认为这份报告是耸人听闻。王丹教授表示,分析中国的政治发展,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比如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中共准备取消主席的任期制。那么这些变化会不会导致中共军事上的动作?有待观察。
王丹教授进一步从中共内部政治的角度分析。他认为中国政治的发展变化非常快。短期看,到2020年,不会这么快对台湾采取什么军事动作。习近平很大的精力会牵扯在党内,为他的取消任期制而努力。另外,中国军队的准备程度如何?真正让习近平完全掌握军队,并且足以应付美军这样一个程度,起码在2020年之前是不太可能,尤其是派遣军队到台湾岛,这个代价太大。历史上70年代中国对越南等等的作战,都是浅尝辄止,因此我们认为中共军队不具备异地驻守、长期作战的能力。但是对金门封锁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会再短期内发生。所以现在要看美国是否能够发出足够强硬的信号,来阻断中共武力冒险的可能性。美国的角色甚至比中国的还要重要。
吴汉教授则是从北京的《反分裂法》来分析解放军在台湾宣布独立之前就先发动突袭的可能性。他指出,《反分裂法》第八条明确列出在三种情况下,北京政府可以采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这三种情况分别是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事实,或者发生将会导致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重大事变,或者和平统一的可能性完全丧失。后面两条其实用的都是未来式,可以灵活解释。另外第八条也允许国务院在必要时先采取行动,随后再向全国最高权力机关人民代表大会通报,等于授权国务院、中央军事委员会可以先斩后奏。这样看来,北京是否的确有可能在台湾宣布独立之前就采取行动?
吴汉教授表示,立法背景是陈水扁执政时候,大陆对台是法律战,法理台独。现在台湾并无宣布独立的意向。但中共是否因此不会攻打台湾?如果说不会,那不太可能;如果说会,那么会助长他人志气。通常一个战争会发生,是因为冲突达到热点,且热度很高。过去中国善于用一些手段来达到军事目的。比如96年的台海危机。因此即便中共没有攻台的能力,它也有办法采取一些手段。现在中共是否会采取什么其他手段,比如封锁等一些不必诉诸军事的手段,这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两岸有冲突,战场在台湾,因此这件事不可小觑。
吴汉教授认为,北京如果对台开战的话,中共一定得有信心自己能赢、且短期内能赢,这是中共要考虑的因素。如果不能的话,中共没有必要发动战争,因为台湾问题已经很久了,不是一个急迫的问题。中共会宁愿让事情事缓则圆,会让两岸慢慢消耗处理这个矛盾。
吴汉教授也警告,战争的发生可以是突袭,但不会是偶然。所以我们看战争是否会达到冲突的热点。台湾在处理这个问题上要小心谨慎,不要把自己往火线上送。往火线上送的表现就是台湾政府和人民有像北韩一样的疯狂的做法、不计后果,这样面临战争的可能性就提高了。台湾在过去几十年来,政府的大体方向就是能够稳定、不引起过大冲突,这是台湾人民之福。
对于台湾最近刚刚进行内阁改组,国安、军事、外交、两岸人事大搬风,这究竟是要贯彻蔡英文的意志? 还是只是换汤不换药? 吴汉教授分析,“绿营坚持说自己是主权独立的国家,这是大陆不能接受的。将来如何达到双方互相谅解,这需要时间去运作。今年有地方选举,产生这样的人事安排,说明绿营对于人事安排一直没能实行自己的主张,尤其在国安方面。现在正牌绿军方在台面上了,可以满足独派期待。这样在团结内部基本盘来说,这是没有问题的。对于年底的选战,民调反应都不太好,因此回头巩固内部变得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