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冬的一天傍晚,时值文革末期,在成都老友张友岚家里,友岚君给我介绍一首戴望舒的诗:“冬夜裏吹來一陣春風,心底的死水起了波動,雖然那溫暖片刻無蹤,誰能忘卻了失去的夢……”
友岚君不知道,我在五十年代就听我母亲唱过这首四十年代的《恨不相逢未嫁時》等民国老歌。
其实,真正由戴望舒的诗“有赠”改编成歌曲的是老歌《初恋女》:“我走遍茫茫的天涯路,我望断遥远的云和树。多少的往事堪重数,你呀,你在何处?……啊,受我最初祝福的人,终日我浇灌着蔷薇,却让幽兰枯萎。”它是民国时期电影《初恋》的插曲。
这些歌都表现了人世间的至情至爱,所以,能流传到今天。
《蔷薇蔷薇处处开》是民国时期电影《古到天堂》插曲:“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
母亲当年唱这首歌时,我并不知道蔷薇为何能处处开。
但当我在小镇看到野生的蔷薇时,才明白蔷薇不是篱下的花,其生命力自然强大。
而且,蔷薇属植物的花色几乎包含了太阳光谱中的所有色采,所以招人喜爱。
这些老歌都是陈歌辛(1914年9月19日-1961年1月25日)作曲。
他作曲的同时也写歌词,流传甚广的《五月的风》就是他作词。
陈歌辛是流行音乐家,1950年4月受夏衍之邀,回到上海为昆仑电影制片厂作曲。
1957年在反右运动时并未发言,但也被打成右派,送往安徽白茅岭农场劳动,在大饥荒中被活活饿死于当地。
当年一大批知识分子(包括我的许多前辈)对中共多少都支持过,或存在过一些幻想。即使是1957年提出“党天下”的储安平先生,也选择了留在中国,并担任中央出版总署发行局副局长和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其结果,他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文革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改革开放初期,有一批大学毕业生提出“加入中共改造中共”的想法,结果入党做官后,就屁股指挥脑袋成了贪官。可见中共就是一个大染缸,中共夺取和维持政权的手段,除了暴力和欺骗外,还应该加上腐败。
储安平和陈歌辛的教训并未被后来人吸取,当前,还有一批非党知识分子,谁上台就吹捧谁,为当局吹喇叭、抬轿子、货予帝王家。
今天,我再唱起《蔷薇蔷薇处处开》:“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蔷薇蔷薇处处开……”
是为了告慰我母亲和友岚君的在天之灵。那些赤化的扩张者,已陷入四面楚歌之中。
当年许多老友,没有听凭命运的摆布,以强烈的求知欲望走上自学之路。
如今,有几位诗友不幸去世。
来年清明,我来祭奠,烛光中我们再议击秦。
2020年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