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邬友民和老伴气冲冲的回了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邬小慧的两个弟弟以为父母亲在吵架,默默地来到厨房,准备生火做饭,母亲一见,来到厨房,问道:
“你姐姐呢?她没做饭?她在哪里?”
大弟说:“她说她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母亲说:“好了,你们出去,我来做饭。”
她忙了一会,又来到客厅,对邬友民说,我静下来想了一下,我们这个女儿,脾气有些倔强,对她来硬的没用,逼急了又怕她干傻事。要好好同她讲,把道理给她讲通,让她明白我们是为她好,不是害她。
邬友民说,是的,她有点像我,脾气倔。
老伴说,自己承认了吧?你就是一个倔脾气,说不上两句就冒火,今天你别说话,由我好好给她说。
邬友民说,行,你给她说,我给你敲边鼓。
邬小慧回来了,手上提了两颗白菜。见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说道:“爸,你和妈不是一早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邬友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说道:“你华伯伯一家要回乡下,没人陪我喝酒,我就回来了。”
邬小慧来到厨房,发现妈妈正在切菜,她要过去帮忙,妈妈说她一人能行。邬小慧正要离开厨房,妈妈叫住了她,给了她六块钱,交给她一个醋瓶:
“你上街去买半斤卤牛肉,半斤卤猪肚,半斤卤好的猪大肠,再打一瓶醋。你爸爸最喜欢卤大肠。”
她问她妈:“妈,今天什么日子,买这么多菜?”
“不是什么日子,你爸高兴,一会让你弟弟陪你爸爸喝两盅。”
吃饭的时候,小慧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时间还早,才一点钟,慢慢吃,三点我还要到小慧三姨那里去。”
邬友民说:“你前天不是去了吗?怎么今天又要去?”
小慧妈说:“他们两个又吵架了,还动了手,三姨把三姨父的脑袋打破了,三姨父嚷嚷着要和她离婚。我过去劝劝他们。”
邬友民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结婚都十七、八年了,小孩都十五、六岁了,吵什么吵?”
小慧妈说:“还不是为钱吵架,他们两个都在针织厂上班,这两年针织厂效益不好,只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元,这么一点钱怎么生活?”
邬友民说:“这能怨谁?是她自己选择的三姨父,那个时候你反对过,小慧的外公外婆也反对,连我都反对。三姨父到现在还对我们有想法。”
小慧妈说:“他有想法是他的事,我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只是苦了三姨,现在她后悔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邬友民说:“是啊,看到四姨家红红火火的过日子,她能不后悔吗?”
大弟说:“妈,我听说,三姨最先是和四姨父谈恋爱,怎么后来跟了三姨父?”
小慧妈说:“你三姨鬼迷心窍,迷恋三姨父,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你外公外婆只好把四姨说给了四姨父。”
大弟说:“哦,原来是这样。”
小慧妈说:“你们四姨父在镗床厂工作,镗床厂是国营工厂,工资高,福利好,四姨父一个人的工资奖金就有五、六十元,比三姨他们两个人的工资还多。同你四姨结婚时,单位还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七十多个平方。”
邬友民说:“不能这么比,一个国营企业,一个集体企业,怎么能比?”
大弟说:“都是工厂,怎么不能比?”
邬友民说:“国营工厂是全民所有制,是国家的厂,盈了亏了都是国家的,效益再差也不能少发职工一分钱,该有的福利一点也不能少,职工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都要管。集体工厂基本上是街道厂,集体所有制性质,国家的政策是扶上马,送一程,工厂走上正轨后,国家就不管了,盈亏是集体的,效益再好也不能多发工资奖金,首先要考虑多提公积金、公益金,效益不好就减发工资,好多福利都不敢发,企业垮了大家一起承担。国营企业是铁饭碗,集体企业是泥饭碗,怎么能一样?”
小慧妈说:“三姨父家的负担也重,他爸爸妈妈在乡下,每个月还要给他们生活费,两个小孩要读书,也要花钱。我们当时给三姨讲了这些情况,要她考虑清楚,她就是不听,总是讲他们两个人如何相爱,感情如何好。结了婚是要过日子的,那个爱能当饭吃?饭都吃不上的时候,那里还有爱?这离婚都闹了好几次了。”
邬友民说:“是啊,要是三姨跟了四姨父,就不是现在这种窘境了,四姨家也是两个孩子,他们把孩子甩给了爷爷奶奶,孩子住在爷爷奶奶家,他们两个潇洒的很。爷爷奶奶是退休干部,两个人的退休工资一个月就有八十多块钱。四姨和四姨父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有八、九十块钱,基本不花,都存银行了。”
小弟说:“我觉得三姨看起来比四姨要老十几岁,比妈妈也老四、五岁。”
小慧妈说:“你三姨比我小四岁,比四姨大两岁。三姨年轻时很漂亮,是妈妈姊妹中最漂亮的。”
邬友民说:“是啊,当时你们的四姨父拼命追求三姨,就是因为她漂亮。你们三姨说她追求的是爱情,不追求物质。现在她明白了,没有物质的爱情长久不了,爱情不能当饭吃。”
小慧妈说:“我们都觉得四姨父好,只有你们三姨鬼迷心窍,不听我们的话,把你们外公气的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气死。后来由你们的外婆作主,把四姨介绍给了四姨父。”
小慧妈说:“听说乐山的爸爸工资很高的,他还有几年退休?退休后工资高不高?”
邬友民说:“乐山的爸爸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是老干部,按政策算是离休,不是退休。他离休后,钱比现在拿的还多。”
小慧妈说:“不懂,怎么离休了工资还高?”
邬友民说:“他和我现在的工资一样高,我们离退后,他每年要比我多拿二百多块钱。我退休后只能拿百分之九十的工资,他是离休老干部,不仅能拿百分之百的工资,每年还多发一个月的工资。我们现在的工资都是七十八元,离退后,他一年可拿一千多元,我只能拿八百多元。”
小慧妈说:“对了,吃完饭你再给我拿二十元钱。”
邬友民说:“怎么又要钱,前天不是给了你二十元钱吗?”
小慧妈说:“前天的二十元钱已经给了三姨父。他妈妈生了病,要住院。今天的二十元是借给三姨的,她把三姨父的脑壳打破了,要到医院检查。”
邬友民说:“农村有合作医疗,他妈妈住院可以报销的。三姨父看病也能报账。”
小慧妈说:“你以为都像你们机关单位、国营企业,看病可以全部报销?农村是合作医疗,看病只能报销一部份。集体企业也是合作医疗,也不能全部报销。要是能够全报,三姨的哮喘病早就治好了,不会拖到现在,越拖越严重了。唉,找一个好一点的单位上班,人都可以多活几年。”
小弟说道:“真是这样的,我每次到三姨家去,就像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 一到四姨家,又回到了新社会。”
大弟说:“四姨家的弟弟妹妹穿的多时尚,三姨家的两个弟弟猥猥琐琐,衣服皱皱巴巴,看起来像逃荒的,好可怜。”
小慧妈说:“你们两个长大了要争一口气,找对象时,要找一个好单位的女孩。像你姐姐一样,找一个国企的对象。”
小弟说:“那是肯定的,除非脑子有问题。找一个大集体的,那不和三姨父一样了,穷困潦倒一辈子,在同学朋友面前也抬不起头。”
小慧妈说:“真是我的好儿子,有志气。”
爸爸对邬小慧说:“小慧,什么时候把乐山叫到家里来吃一顿饭?”
邬小慧说:“他忙呢,没时间。”
小慧妈说:“小慧,你一会陪妈妈一起去看三姨、三姨父。顺便再到四姨家里去一下。你四姨帮你爸织了一件毛衣,早就织好了,一直没有时间去拿。”
华不忧家。
华不忧对罗梅说,郭红这娃是好,但做我们的儿媳妇不合适。我了解了一下,她爸爸今年四十三岁,编制在郛场供销社,是郛场一个乡办工厂的副厂长,助理工程师。郭红的妈妈是农村户口,郭红和她的姐姐、弟弟按政策随了妈妈的农村户口。现在转城镇户口的条件还不具备。我问了派出所的朋友,他说,要将郭红和她弟弟转成城镇户口,有两个途径,一是他爸爸评上工程师,这至少还需要五年时间,五年后他爸爸四十八岁了,又超过了四十五岁的坎坎——农转非只针对年龄不超过四十五岁的职工;第二个途径是她爸爸工厂的利税要达到每年四十万元,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厂长、副厂长的家属农转非的问题才能解决,这个目标很大,估计很难达到。
罗梅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怪难受的。我是真喜欢这个女娃。
华不忧说,我也喜欢,但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们的孙子回农村当农民吧?
晚上,邬小慧躺在床上,满腹心事 。
她下午和妈妈到了三姨家。那是一栋三层的干打垒房子,建筑面积不到七百平方米,却住了三十几户人家。厕所和水房在每层的两头,就是在大白天,过道里也进不来光线,昏昏暗暗的,过道上面的楼板上装了几盏白炽灯,可能是电压不够,白炽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过道上摆满了蜂窝煤炉、蜂窝煤块、锅碗瓢盆和高高矮矮的橱柜。男人们光着臂膀,女人们穿着短裤在过道上走来走去,有的端着尿盆、屎盆,有的端着洗好了的菜、淘好的米;有的提着一个桶,桶里装的是洗好的衣服、床单;一个人提了一桶水,在过道上快速地走着,边走边喊“让开、让开”,于是,人们都闪到一边,后背贴着墙站好;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在生火,他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在蜂窝煤炉的进风口不停地扇着风,半个楼道里充满了乳白色的烟雾。
邬小慧牵着妈妈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上,生怕碰翻了煮饭的铝锅和煨汤的钵子,生怕碰倒了码好的蜂窝煤,生怕踩到了扫帚、撮箕,尽管他们那样小心,脚还是踢到了一个脸盆,脸盆里装的是碗筷,“咣咣咣咣”的响。
三姨的房子不到三十平方米,用纸板隔成了三小间,最里面一间是三姨和三姨父的卧室,进门左手边是两个表弟的住房,右边既是过道,又是客厅,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像是一个杂物间。
邬小慧在三姨那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咳了十分钟——楼道里充满了一氧化碳的气味。她真不敢想象,三姨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从三姨的家里出来后,她们到了四姨家。
镗床厂宿舍区绿树成荫,三十多栋四层的楼房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走进宿舍区首先闻到的是桂花的香味。四姨的房子是结婚时镗床厂分给四姨父的,二室一厅一厨一厕,六十多个平方米。
四姨讲,四姨父是电工,懂电 ,他做了几个电炉,现在家里做饭、做菜、烧水都用电,比烧蜂窝煤方便多了,家里也干净,只是每个月要多花一点电费。他还做了一个电热水器,有喷头,洗澡很方便,不用再到公共澡堂洗澡了。
小慧妈问道,两个侄儿怎么不在家?
四姨讲,他们一直住在爷爷奶奶那里。爷爷奶奶的房子大,两个老人觉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就把两个孙子接了过去。
小慧妈说,你们两个过的真潇洒。
邬小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想到了小平头,她要和小平头结婚,总得有个窝吧?他现在住在工厂的集体宿舍,四个人一间。他们结婚,经编厂也没有宿舍分给他们。小平头是顶替他爸爸到经编厂上班的,早些年他爸爸在经编厂分了一套房子,三十几个平方,他爸爸退休后回了乡下,厂里把房子收了回去。小平头老家倒有一座三间的瓦房,但他下面还有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邬小慧感到房子是一个大问题,没有房子,怎么结婚?在旧社会,有钱可以在城里买房,现在有钱也没房可买,城里人住的房子都是国家和单位分配给职工的,都不是他们自己的房子,要在城里拥有一套大一点、好一点的房子,就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单位,或者找一个在好单位工作的对象。
最好的单位当然是行政机关,比如她爸爸,分给他的房子就有一百二十个平方米。要在行政机关里找一个对象是很难的,里面的小伙子都是干部编制,他们是看不起她这个大集体的工人的。她要找的对象只能是工人。
如果她同小平头结婚,他们只能到小平头的老家盖一座房子。小平头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几块钱,还要吃,还要用,什么时候能够把钱攒够?即使小平头能够在老家盖房,城里没房,结了婚还是各住各的,那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爸爸妈妈这里倒有一间卧室可当婚房,但爸爸妈妈容不得小平头,小平头也不敢来住。退一步讲,爸爸妈妈允许他们住,以后有了小孩,小孩住哪里?真是很不好办。
她后悔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些问题呢?
她又想到了华乐山。华乐山在农机厂工作,她到过农机厂的职工宿舍,一点也不比镗床厂差。她的一个姐妹去年嫁到了农机厂,她去闹过新房,七十多个平方,二室一厅一厨一厕,是姐妹的老公凭结婚证分的。这说明农机厂的员工结婚是能够分到房的。
她又想到了爸爸妈妈中午吃饭时说的话,华乐山的爸爸是老干部,离休后的工资一年就有一千多元,她拼死拼活的上班,一年还不到四百元。
她想到了郭红,不知华乐山和郭红谈的怎样?
她有些后悔:真不该介绍他们两个认识。
晚上。华不忧家。
华不忧对罗梅说,要赶快给乐山讲,让他不要和郭红谈了,免得他们陷得太深。
罗梅说,你去谈吧。我心肠软,狠不下心。
华不忧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郭红有城镇户口,我一万个愿意她做我们的儿媳妇。这娃又漂亮,又懂事,人见人爱。现在只能忍痛割爱。
晚上。邬友民家。
小慧妈对邬友民说,今天晚上小慧睡不着觉了,一定在想事。
邬友民说,不会有这么快吧?
小慧妈说,她从三姨家出来后,好久都没说话,我感觉她在想心事。她可能想到了,她和小平头结婚,就是三姨这样的结局。
邬友民说,但愿她这样想。
小慧妈说,如果她想通了,不打算和小平头好了,华老头那里还能不能去说说? 乐山那里还有没有戏?
邬友民说,我看有点玄乎。那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好漂亮,长得又高,能说会道的,他们能不喜欢?
小慧妈说,我觉得还是要去打听打听。过两天又是星期天了,要么我们买点鱼、买点肉,再到他那里喝酒去?
邬友民说,不行不行。我见了他们脸没地方放。
小慧妈想了一会,说道,我有办法了,罗梅每天早晨都要到南街买菜,我等在那里,假装凑巧碰到,和她聊天,从她口里掏话,如果乐山同那女孩没谈了,我们家小慧不就有了机会?
邬友民说,这个主意不错。
晚饭时,华不忧问华乐山:“同郭红谈的怎么样? ”
华乐山说:“正在谈呢。”
华不忧问:“谈婚论嫁没有?”
华乐山说:“没有,哪有这么快,还早。”
华不忧没再说话,华乐山说:“我正好有事要同您商量。”
华不忧说:“什么事?你说吧。”
华乐山说:“郭红前几天同我讲,她有一个表姐,以前也是经编厂的,半年前到了深圳,在一家香港人的针织厂上班,包吃住,每个月工资一百多元,郭红想去,她问我去不去。我说我去能干什么,她说那个厂缺一个电工,每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多元,包吃住。”
华不忧说:“不能去,工资高是高一点,但干活时间长,一天起码要干十一、二个小时,星期天也不能休息,也要干活,资本家都没人性。”
华乐山说:“不是的,他们一天只干八个小时,星期天也休息。”
华不忧说:“那资本家怎么赚钱?资本家都很狡猾,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能去。”
华乐山说:“郭红肯定是要去的,她现在在经编厂的工资只有二十八元,到了那边每个月一百多元。”
华不忧说:“那也不能去,那里的工作条件、生活条件很差的,二十、三十人一个通铺,觉都没法睡。包什么吃住?吃的一定很差。”
华乐山说:“不是你说的这样,那里的工作条件比我们这里好多了,四个人一间房子,房子里有水,有电,有厕所、冲凉房,每个人一个电扇,吃饭免费,早餐是稀饭、馒头、包子,午饭和晚饭一荤一素一汤。厂里像花园一样,干净的很。”
“那是在骗你,资本家的厂哪会这么好?”
“真的是这样的。”
华不忧说:“你不能去。你是国有企业员工,好多人想进都进不来,你倒好,要退出,别人会说你脑壳有病。国有企业的福利多好,资本家的工厂哪有这么好的福利?他们能给你分房吗?生了病他们会给你报销医药费吗?国有工厂管你的生老病死,资本家的工厂管吗?”
华乐山不说话了。
华不忧继续说:“郭红想去可以理解。她在大集体上班,还是临时工,正式工有的福利她都没有,工资也低,她当然想去。我正好有话要给你讲,前几天我找了公安局管户口的朋友,了解了郭红农转非的问题。估计转不了。”
华乐山说:“不会吧?”
华不忧说:“是真的。农转非政策针对的是年龄不满四十五岁职工的家属和子女。郭红的爸爸今年已经四十三岁,郭红和她的妈妈、弟弟要转成城镇户口,必须在两年内办成。公安局管户口的朋友告诉我,要在两年内办成是不可能的。”
华乐山说:“郭红的农转非如果办不成,我和郭红的事怎么办?”
华不忧说:“你看着办好了。你在农村呆过,农村艰难困苦的日子你也经历过,你愿不愿意你的小孩以后当农民?如果愿意,就同她继续谈下去;你如果不愿意,就趁她现在要到深圳,和她断了。”
小慧妈一清早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地对邬友民说:“老头子,老头子,乐山和那个高个子女孩分手了!”
邬友民坐在沙发上打盹,一听这话,马上精神起来。
“那个高个子女孩没在经编厂上班了,到深圳打工去了!”
“那她同华老头的儿子还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
“那好!那好!” 邬友民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想事。
“走!马上到菜市场买菜!马上到华老头家里去!”
“你糊涂了?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一会你还要去上班呢。”罗梅说。
“哦,我真的糊涂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华不忧和罗梅来到襄河边,想证实儿子乐山是不是在和小慧约会。他们躲在一棵柳树的树干后面,眼睛盯着五十米开外、坐在堤坡上的两个人。他们的眼睛都有些老花,不能确定是不是乐山和小慧,只好移到前面的一棵柳树后面,华老头一不小心踩到了罗梅的脚,罗梅痛的直皱眉,又不能声张,她揪着华不忧的耳朵,正要低声斥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回头一看,是邬友民老两口。
“你们来晚了,他们刚走不久,看电影去了。” 邬友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