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教授孙东东指上访者有精神病的言论,引起的民愤越闹越大。接连几天有数百民众在北大门前聚集抗议,要求与孙及北大校长见面,并要他们就孙的言论作解释。大批公安驱散示威民众,带走部份人士。基于北京每年有数百万来自各地的上访者,而全国各省市每年上访民众估计达二千万。因此,访民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含寃积怨的群体,一旦聚众抗争,将酿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事件让人感慨的是,北京大学,这个上世纪“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发祥地,蔡元培、鲁迅、胡适、傅斯年、罗家伦、李大钊、陈独秀等重量级知识分子都曾在此为自由民主发声,如今竟堕落到成为一个维护掌权者的保守营垒,成为民众抗议的对象。回想五四运动时,校长蔡元培力保游行学生,自言“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挺身为民主向掌权的北洋政府扛起所有责任;而今天,北大校长在示威民众面前,竟躲在军警保护背后,做缩头乌龟。专权政治对知识人的腐蚀,真是令人情何以堪?
孙东东不是普通教授,他身兼国家卫生部专家委员、司法精神病学专家。他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访问时说,“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说100%,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属于需要强制的一类”,“只要政府批准,精神病院收强制医疗的病人,这是没有问题的”,又说,“我们把他(们)关起来治疗,就是保障他(们)的人权”。
作为卫生部专家委员,卫生部以他的建议为据,99%以上的上访者,都可以用精神病为借口,把他们关进精神病院。孙的这种说法,又岂能不引起访民强烈反弹呢?
中国数以千万计的上访民众,已成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最大特色之一。为甚么上访的规模如此之大,人数如此之多,根本原因是有寃情的民众得不到司法保护,又没有独立舆论为他们发声。二千万的上访大军是体制腐败造成的,体制腐败表现在没有三权分立的宪政架构,司法受到非司法的政治权力垄断者掣肘,人大之类的所谓的“人民代表”只是掌权者的应声虫,官方操控的媒体更不会为含寃的民众说话。总的根源就是一党专政。因此,每年千千万万的各地寃民到省市信访部以至到北京“告状”,就成为中国历朝历代所没有的旷世奇观。老上访们是否有理,还是精神有毛病?2003年,国家信访局局长周占顺在接受《半月谈》访问时,公开承认上访者“80%以上有道理,或有一定实际困难和问题应予解决”。既然上访者有道理,他们的问题应予解决,为甚么又不解决呢?原因是国家信访局的权力有限,只能把问题转交各地处理,而各地诸侯的权力层官官相卫、官商相卫,就使上访者的问题鲜有获得解决。因此,上访者到北京告御状,各地掌权者派人截访、殴打,上访者若挣扎到得以面见信访局人员,问题会由信访局交回各地,也仍然没有解决。腐败体制就是这样进行着恶性循环。
孙东东向当局献毒计,除激怒访民、引起骚动外,也进一步暴露了在专权政治下,知识人依附权力已到了何等无耻的田地。他们为了向掌权者谄媚,竟说出连当权官员都说不出的混账话。这些谄媚过度的专家学者,对政权来说,其实是引发骚动破坏和谐败事有余。去年震灾时《含泪劝告请愿灾民》的余秋雨,欢呼死难灾民“纵做鬼也幸福”的王兆山,就都是这一类人。香港这类人也多的是。出现这些人,应是绝对权力之下的自然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