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界融：俄乌战争：不得不发表的智库报告

《民主中国》编辑注：读者推荐，不代表本刊观点。

在一个“处长治国”的时代与国度，处长的高度与水平，就是这个国家智慧高度与管理水平，一些不合处长胃口的甚至是真知灼见的智库报告，当然也就到不了决策层。现以这种方式公开发表不同内容的智库报告，供大家讨论与批判！

一、俄乌战争爆发的原因分析

历史上，俄罗斯凭借侵略与杀戮，急剧扩大了国土面积，从国家心理层面，偷来的抢来的，总担心别人再拿回去，因此，俄罗斯是一个欠缺安全感的国家。曾有文献记述斯大林时期，苏联就想在中国东北建立东北人民共和国、中国北方建立蒙古人民共和国、中国西北建立西北人民共和国，这样，苏联就与中国不接壤，中国与苏联之间就有了缓冲地带，来自中国的安全担忧就会消除，苏联就有安全感。

表面上看，去纳粹化、北约东扩压缩了俄罗斯的生存空间之类的理由，本身就是普京找出的不是理由的理由的战争借口。乌克兰是民选总统，总统本人就是被纳粹迫害过的犹太人后裔，其本身就有反纳粹的基因；北约早已经在俄罗斯家门口存在多年了，北约成员国与俄罗斯有漫长的边境线是不争的事实；北约是集体防卫组织，不是战略进攻组织；乌克兰是一个去核化的国家，如果无心和平，何故去核？再说，没有核武的乌克兰怎么能够威胁到核武武装到牙齿的号称世界第二军事强国的俄罗斯？

乌克兰亲俄势力被逐出政坛，亲西方势力猛烈抬头，老苏联的国土上，普京眼皮底下自由民主之火在俄罗斯家门口越烧越旺。特别是2014年俄罗斯入侵克里米亚，引起美国与西方警觉，一方面认为俄罗斯不是自己的同类，从战略层面上排挤俄罗斯，另一方面用全新的战争理论武装乌克兰，以防俄罗斯全面吞并乌克兰。

“再给二十年”的普京长期执政，没“给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却沉淀大量社会矛盾，危机四伏，动摇其国内的政治地位，对外发动战争，成了淡化和处理危机，挽救政权的最好策略。国内矛盾越尖锐，普京统治越危险，煽动强大的民族主义情节越容易，发动战争的动力就越充足！战争爆发了！

二、俄乌战争国际政治后果分析

应当说，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战胜国建立了今天的国际法秩序，任何对国际法秩序的违反和挑战，都是对国际社会的现实危害。中国是1942年金山和约的签署国，1945年联合国宪章的常任理事国的第一个签字国（按字母顺序由中国、法国、苏联、英国、美国签署），成为联合国的创始成员国，常任理事国，意义重大。今天的国际法秩序，中国也是构建国之一。联合国宪章是国际法秩序的集中体现。

不可否认，美国是今天国际法秩序的构建者、领导者、维护者，任何对国际秩序的挑战与破坏，首先是对美国领导地位的挑战和破坏，其次才是对国际社会成员国的危害。俄乌战争首先是对美国领导地位的挑战和破坏，其次是对国际法秩序的破坏和挑战，如果该秩序被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的俄罗斯毫无代价的破坏和挑战，任何一个成员国，特别是弱小国家，都会感到恐惧与不安，美国和联合国、欧盟和北约肯定会出来维持该秩序。国际社会空前团结即是应有之义。

俄罗斯继承前苏联的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席位，之前就有专家学者提出学理探讨，有观点就认为应当有前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投票决定谁代表前苏联，也有学者主张既然苏联解体了，常任理事国席位应当取消而为四个常任理事国。俄罗斯违背联合国宪章，不仅是对国际法秩序的破坏和挑战，而且违背其成员国义务，最大的国际法秩序的后果之一可能会从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中除名。

三、俄乌战争法律后果分析

1945年联合国成立以后，《联合国宪章》剥夺了成员国战争权，根据《联合国宪章》，国际争端应当通过外交和国际法院等和平方式解决，而不能通过战争解决。任何一个国家未经联合国授权，对外战争都是违法的，这样就确保联合国成立以后，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俄罗斯对另外一个联合国成员国，对一个主权国家发动战争，显然是违反联合国宪章的违法行为，涉嫌战争罪。

《日内瓦公约》明令禁止对红十字会、红新月会等医疗设施以及民用设施、民用目标进行攻击，否则，构成战争罪、种族灭绝罪、种族屠杀罪等！

国际法院接受乌克兰指控，裁定俄罗斯停止对乌克兰的战争行为，俄罗斯应当停止该行为。

俄罗斯战争行为的法律后果，很可能会被战争赔款、战争罪等国际刑事法责任追究、销毁俄罗斯全部核武器甚至有从俄罗斯独立出来的国家产生，这都是可能的法律后果。

美国将普京列为战犯，法律意义就是后续的通缉与审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千万美元、五千万美元、一亿美元……普京维安成本越来越高，也许会被身边人或某位勇夫或国际犯罪团伙缉拿归案，或被某民间公司空中“斩首”而博得赏金。

四、俄乌战争经济后果分析

经过俄乌战争的冲击，以全球化市场为目标的WTO国际经济秩序，很可能会终结并发生全球产业结构和供应链的重组，未来的世界经济很可能会在自由市场体国家内的循环，会将俄罗斯等非市场主体国家排除在外。原因在于，西方国家（特别是G7）充分认识到，俄罗斯一方面成为WTO成员国，参与国际市场分工，从西方国家获得信息、技术、资金等方面的利益，另一方面利用获得的信息、技术、参与国际市场分工等好处和优势，发展自己，武装自己，再对国际秩序进行强力破坏，这是他们不能接受和不能承受的。任何人不应当以西方也获得好处之类的乏力的理由自慰。

剔除SWIFT系统，几乎葬送了俄罗斯的国际贸易；对政治人物和经济寡头的制裁，会使普京众叛亲离，成为寡人一头；科技禁运，会使俄罗斯工业生产无法进行，军事装备断粮断供，无法使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无法保障，军队必败……西方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多元制裁下的俄罗斯，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会进入“温水煮青蛙”式的静默死状态，无人敢救，无人能救！俄罗斯经济崩盘指日可待！除非俄罗斯自己洗心革面，主动投入国际社会，浴火重生，否则，必死无疑！

有观点认为，中国可救！拜托，俄罗斯得病，把中国抬到重症监护室干嘛？让中国为俄罗斯的侵略行为埋单或陪葬，这主意肯定不好！要知道，中国领导层不傻，怎么可能为了一千亿美元的俄罗斯市场，放弃数万亿美元的欧美市场呢？这个账，谁都会算！和俄罗斯绑在一起，被国际社会打回到石器时代，这结果中国民意肯定不愿意看到！否则，中国人民自己起来会推翻的！

俄罗斯对外出口的能源等，都有可能成为未来战争赔款的主要来源，西方未来把乌克兰重建后，可能会成为前苏联独立出来的最强经济体，必须做好后战争时代的市场准备！

五、俄乌战争军事后果分析

俄罗斯继承前苏联核武后，秉持核国不败军事准则，挟核自重，尽其核威胁、核讹诈之能事，国际社会低头认怂之现实，反过来又纵容俄罗斯为所欲为：2008年格鲁吉亚，2014年克里米亚，如鱼得水，2022年陈兵乌克兰，胆大的遇到了不怕死的，以傻大笨著称的俄罗斯，崇尚二战时钢铁洪流的军事理论，却遇到了乌克兰的区块链技术。

战争是经济的延续。俄罗斯一元化领导为核心的计划经济阴魂附体，反映到军事理论上，上级是作战命令的造意人和意思表示机关，作战的意思表示内容层层下达，这种作战理论，和平时期或军事演习尚可，进入现代战争模式，既无效率，又无战果。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古代战争思想理论，当代战争进入机器人战争时代，AI等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高科技知识大量在战场上应用，战士基本上成了有生命的傻瓜机器人，肩扛导弹，轻按发射键，打了就扔，扔了就走；战士成了战场上的网约车司机，听命于信息，就近接单；战斗单位，小口化、区块化、信息化，三五成群一个队，打仗就同打游戏……制天权、制空权就是控制卫星、控制无人机的战争，卫星通讯不成，量子计算不行，就别打仗啦！如果说海湾战争是制空权的战争，俄乌战争就是制天权的战争！国际社会将制天权给予乌克兰，战争的胜利者早已确立，从这个角度讲，以攻城掠地为目标的俄罗斯的失败是必然的！

俄罗斯发射极音速导弹，传递的信息之一可能是为发射核弹热身或进行核讹诈！要知道，导弹是用通讯导航的，是需要软硬件的，科技公司们都会在自己的产品上留有后门，核战真的爆发，科技公司哪有不操控的？先不说马斯克大嘴巴所言，能否成功发射，或被操控，从哪飞来再打到哪去，单就核弹发射本身，俄罗斯从地球上消失就是必然结果！除非普京们根本不想在地球上活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排除操控核弹的军人们可能会为了活命等原因而兵变的可能性。

德国和日本可能是俄乌战争可能最大的受益国。美国放松对这两个国家的军事管控，他们的军事势力定会日新月异！世界军事版图会因这场战争而改写！

六、俄乌战争：中国的困境

俄罗斯是中国“肩并肩”、“全天候”、“上不封顶”的好伙伴，但这都是一时之需的玩伴，再好的夫妻都有闹矛盾甚至离婚的时候，何况国与国？大多是为了各自的国家利益而走到一起的，并无情感，更谈不上执子之手，携手到老的爱情！国家之间，只有永久的利益，哪有永久的朋友？

俄罗斯的祖先霸占中国领土数百万平方公里，今天俄罗斯的地理版图，中国“贡献度”最大！最为惨烈！新中国后的中俄关系，并非钢铁一块，俄罗斯帮助过中国，也敲诈过中国，中国亲密过俄罗斯，也敌视过俄罗斯，前苏联曾有过用核弹轰炸中国的动议！俄罗斯今天提供军事和航空航天技术给中国也是事实。这种历史和现实，中国与俄罗斯不可能是真心好朋友，更不可能是好伙伴！中国最大的最长久的敌人可能就是俄罗斯！要中国命的，可能还是俄罗斯！

在今天，如果俄罗斯与中国的国际境况位置互换，俄罗斯肯定会将过去失去的领土，乘人之危，强拿强要回来，但中国，既无那个“贼心”，又无这个“贼胆”！谴责俄罗斯吧，怕失去这个朋友，更怕被这个朋友出卖了！不谴责吧，又失去道德制高点，更与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身份格格不入！沉默吧，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不依不饶！支持俄罗斯吧，必然招惹国际社会，更有可能被国际社会“开除球籍”（毛泽东语）！偷偷支持吧，哪有不知道的？一旦被发现，别说乌克兰人民流血牺牲，中国肯定会回到石器时代！甚至国家都要变颜色的！这个后果，中国领导人绝对承担不起！

按照国际法，谴责俄罗斯的侵略行径也在法理之中，按照利益交换，不敢对俄罗斯说三道四也在情理之中。墙头草，两面人，法与情，交织在一起！但，底线不能突破，绝对不能沉默，绝对不能与俄罗斯的侵略行为站在一起！相反，要与国际法站在一起，大声对侵略行为说不！

七、俄乌战争：中国的对策

中国与俄罗斯，中国与乌克兰都有较好的国际关系，这是优势，也是劣势，就看怎么利用，利用好了，劣势变优势，反之亦然。中国必须学会并具有参与、干预、主导国家事务的功力。

中国是联合国创始国，常任理事国，这个国际法地位决定中国在俄乌战争中无法沉默，必须深度参与，这也是美国等国家要求中国必须表态的法律原因之一。中国应当分四步走：

第一步，中国邀请美国、英国、法国三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就像在中国建立方舱医院一样，一起在乌克兰建立人道主义救助中心，该中心为非军事区，要求俄罗斯和乌克兰不得在该中心安全区域展开军事行动，救助受战争影响正常生活的乌克兰平民，给他们提供医疗、住房、生活等物资。其他国家不愿意参与，中国也可独自参与。

第二步，中国出面邀请俄罗斯总统、乌克兰总统访问中国，三国元首坐在一起会谈，谈论的议题邀请召开美国、英国、法国等常任理事国和北约共同参加的乌克兰问题国际会议。这两个国家如果愿意，中国就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第三步，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与北约共同讨论，恢复乌克兰2014年以前的版图，乌克兰永久中立，其他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和北约共同担保乌克兰和俄罗斯两国之间的国家安全，既不会发生从俄罗斯境内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也不会发生从乌克兰国境内对俄罗斯的军事行动，两国境内都不会有外国军队进驻。
第四步，俄罗斯对其毁损乌克兰的民用设施进行赔偿，对其军事行动导致乌克兰和外国平民死亡，每人赔偿一百万美元。西方解除对俄罗斯的所有制裁。

前述行动，无论成功与否，中国必须要做，否则，怎么引领世界发展方向呢？怎么能成为世界大国呢？中国必须利用俄乌战争，要学会在国际事务中，利用国际法发言的能力，最终要炼就领导世界的能力，这门课，中国必须补上。

（陈界融：四川大学法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