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民主、人权、法治、宪政”是人类千万年共同摸索探讨而凝聚起的现代普世价值，也是《民主中国》办刊立足的十字方针。老师的新著《海盟》出版了。这是一部历史小说，讲述了发生在文革期间的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讲述了文革期间一些年轻人觉醒、战斗和牺牲的故事。我感谢《民主中国》转载了《长篇小说海盟内容简介》。
几个月前，由于手术后身体不适，老师让我帮他校对。我没有急于校对，而是首先急急忙忙翻看了“比一千个太阳还亮”这一小节。为什么呢？
老师曾经对我们讲过，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两本书。起初，我和朋友们都认为是约翰·洛克和哈耶克，或者是哈耶克和米尔顿·弗里德曼的书。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一本是《比一千个太阳还亮》，另一本是《黑猩猩在召唤》。
《比一千个太阳还亮》是德国作家罗伯特·容克所著。老师是在文革期间看的这本书（何纬译 中国工业出版社1966年出版）。这本书从1919年卢瑟福用阿拉法粒子轰击氮核第一次实现了原子核的人工转变，并发现了质子讲起，一直到“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领导一批科学家发现核裂变，取得连锁反应，最后制造出首批原子弹的历程。老师最为喜欢的一段是亚历山大·萨克斯说服美国罗斯福总统启动原子弹研制工程的那一段，简直太精彩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匈牙利物理学家利奥·西拉德预见到原子能可能产生的危险后果，他更为担忧的是如果希特勒垄断了原子弹，这个德国独裁者就有可能奴役全世界。1939年初，西拉德得到秘密情报，纳粹德国正在制造原子弹，他和他的朋友们决心让美国政府了解原子研究工作对战争可能发生的巨大影响。西拉德将有爱因斯坦签名的信件交给了经常进出白宫的国际金融家亚历山大·萨克斯。
1939年10月，萨克斯终于得到了机会亲自向罗斯福总统呈递了那份由西拉德起草的、爱因斯坦签名的信件，而这时萨克斯收到这封信已将近十个星期了。为了使罗斯福总统能全面了解信件的内容，而又不会把它放在文件堆中等候处理，萨克斯给总统读了西拉德信件中的备忘录。总统对于这些消息的反应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想推掉这件事。他向失望的来访者说，这些都是很有趣的，不过政府若在现阶段就干预此事，看来还为时过早。但是，在萨克斯要走的时候，总统为了表示歉意而约请他第二天来吃早饭。
萨克斯回忆说：“我整夜没有合眼，在卡尔顿旅馆的房间里，我不时地来回踱步，偶尔也想坐在椅子上打个瞌睡。旅馆附近是一个小公园。我记得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晨七点我从旅馆跑到公园有三四次之多，旅馆看门的人都觉得奇怪。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深深地思索着。我向总统说些什么，才能使他在那实际上已经开始显得没有希望的事情上，转而支持我们的立场呢？我突然来了一股勇气，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我回到旅馆，洗了澡，很快又到了白宫”。
第二天早晨，萨克斯走到罗斯福总统面前，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用早餐。总统讽刺地问：“你又有了什么绝妙的想法呢？你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它讲完呢？”。
’‘我想向您讲一段历史，“萨克斯回答说，”在拿破仑战争时代，一个年轻的美国发明家福尔顿来到了法国皇帝面前，他建议建立一支由蒸汽机舰艇组成的舰队，无论在什么天气情况下拿破仑都可以利用这支舰队在英国登陆。军舰没有帆能走吗？这对于那个伟大的科西嘉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因此他竟把福尔顿赶了出去。根据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爵士的意见，这是由于敌人缺乏见识而使英国得到幸免的一个例子。如果当时拿破仑稍稍多动一下脑筋，再慎重考虑一下，那么19世纪的历史进程也许会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总统听完萨克斯的话，沉默了几分钟。然后他在一个小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把它递给了在桌旁伺候的仆人。仆人很快带回来一个纸包，按照罗斯福的吩咐，他慢慢地把纸包打开了。纸包里原来是一瓶拿破仑时代的法国白兰地。总统很慎重地吩咐仆人倒上两杯，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与萨克斯碰杯后，让他把它干掉。随后，他问了一句：“萨克斯，你有把握不让纳粹分子把我们炸掉，是吗？“
“是这样。“萨克斯回答说。
然后，罗斯福把自己的随员、绰号叫做“帕阿“的沃特逊将军叫了来，指着萨克斯带来的信件，对他说了后人所共知的这么一句话：”帕阿，对此事要立即采取行动！”
于是，美国就有了曼哈顿计划。
这一段故事深深地吸引了老师。老师对我们说，“当时，这段情节就像一千个太阳那样照亮了我的头脑。我想，每个人的知识都是有限的。一方面，我们对尚且无知的事情，不应轻易拒绝，如，我们为什么要拒绝资本主义？我们并没有感知过资本主义，一切都是共产党一面之词。另一方面，对我们已经接受的知识和宣传要反思，看看中国现在这个黑暗的样子，社会主义是正确的吗？我们为什么要相信，我们以往学过的课本，我们已经学到的知识？我们为什么要接受的这样或那样的宣传？”
而后，老师开始思考，在《为人民服务》中，毛泽东让我们学习张思德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他做到了吗？他在为谁服务？他在为自己的独裁统治服务。在《纪念白求恩》中，毛泽东让我们学习白求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这些年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是谁的责任？是什么精神？是毛泽东专门利己，不顾他人死活的精神！马列主义是真理吗？私有制是万恶之源吗？自此，在文革期间，老师开始读《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和《列宁选集》，开始研究私有制产生的原因，中国资本主义产生较晚的原因，以及文化大革命产生的原因。
八十年代，经过学习和课题研究，老师彻底抛弃了马克思主义。老师发现中国的知识分子一塌糊涂。当时的三大民间文化机构、著名的文化热名人和相当一批知识分子仍然相信马克思主义。绝大多数人不知不觉地按照所学习的知识，思考、判断。这些人永远陷在已有知识的框架内，这是中国知识界的一个很大的问题。老师提醒自己，要时时审视学习的知识，特别是对不理解的观点、理论，以及新事务，不要轻易拒绝，把它们存档，也许有一天会明白；请教他人，也许他人理解，这就是学问！
老师在八十年代写了“王安是不是资本家兼评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一文，被看中共御用文人看作异端，文章得不到发表机会，直到二十几年后《共识网》出现了，老师的一些文章才得以发表。
老师对我们说过，进入21世纪后，我们成熟了，不再束缚于西方自由主义者的“自由”、“平等”观念。我们对自由、平等、民主、市场经济和宪政民主有了自己的观点。作为中国人，我们对中国社会性质和现状，有了深刻的认识。西方学者未必像我们这样深刻地理解中国社会现状。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用我们的新知识，批判中国共产党，揭露习近平无知且罪恶的统治，为民主中国开道。
读了亚历山大·萨克斯说服美国罗斯福总统启动原子弹研制工程的这一段，我想到了自己，不知不觉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拒绝接受“异端”，谁是异端啊？！你是，还是他是？以往的写作中，不知道有多少次像拿破仑那样，拒绝自己不理解的观点、事务，这是很可怕的！你不理解的就一定是错误的吗？你理解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我们这些文科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科学知识欠缺。
蔡楚先生说过：“随着科技和经济的发展，可以看到人类的未来虽然是无穷尽的，但却属于勇敢的探索者和创造者们。因此，未来世界被科技引领的可能性增大，不再被宗教、思想、文化和政治主宰。经济增长和科技进步已经改变了数十亿人的生活方式。”
是的，科技引领人类的未来！宗教、思想、文化和政治知识都滞后于科技进步。不仅毛泽东、邓小平以及习近平这些现代知识的文盲，无法认识到科技将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和思想，改变我们认识世界的知识体系，就是我们这些接受了现代知识的自由主义者能够清楚未来的新科学是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改变我们的知识体系吗？我们仅有的优势是没有共产党人贪婪，愿意接受新知识、新事物。
读了老师在《海盟》中讲述的这段历史往事，我深刻地认识到，人的理性是有限的，如果我们不能跳出已有的知识误区，就会永远落后于不断进步的世界。
我们需要太阳照亮我们的头脑！
7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