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彻底否定“反右派斗争”的错误政治运动
尊敬的胡锦涛主席:您好!
我们是三个小右派和一个右派的儿子。在“反右派斗争”五十周年之际,谨向您公开上书,要求彻底否定1957年由毛泽东亲自发动,由邓小平具体执行的,那一场反天理、反良知、反历史、反文明,践踏《宪法》和共产党党章的“反右派斗争”。说我们是小右派,是指当时我们三人的平均年龄不足二十二岁,“黄毛未褪,乳臭未干”的小青年,各自的职务是小警察、小编辑、小大学生(见附件简历),但却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您说荒唐不荒唐?作孽不作孽?另一个是右派的儿子俞梅荪,以表示我们这些右派老人即使快死完了,还有继承我们遗愿的后人。
众所周知,这场错误的政治运动不仅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的灾难,还在一夜之间把五十多万响应中国共产党“整风”建言的号召,追求民主自由的知识分子打成反动分子,我们的前途、青春、爱情、幸福被彻底毁灭,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挣扎在社会最底层达二十多年,与冰刀共舞,和霜剑为伴,没有人格,没有尊严,只有凌辱、鞭笞、劳累,饥饿。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仍不向我们道歉,仍不发还20余年的工资并彻底平反昭雪,赔偿经济和精神损失,这能说得过去吗?
尊敬的胡主席,您积极倡导“构建和谐社会”和“科学发展观”这很好!据我们所知,您的治国理念深受全国各界人士的拥护与认同。“和”比“斗”好。斗,则你争我夺,仇恨连绵,国家分裂,民之不幸;和,则和气生财,上下一心,全民团结,国家之福。但是,您的前任――原党和国家领导人毛泽东一生好斗,他大力推行“阶级斗争”,什么“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结果却斗得工厂不出产品,土地不长粮食,田荒山秃,赤地千里,饿殍盈野,冤案如山,监狱林立,共和国的精英和功臣们几乎被斩尽杀绝,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我们55万右派分子及其数百上千万亲属就是斗争的牺牲品,因而十分憎恨人为制造的“阶级斗争”。
其实,我们这些所谓的右派分子,在反右派运动之前,都非常崇敬毛泽东。那时每呼“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常常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现在对他不但恨,而且鄙弃,常想明天就把他的肖像从天安门城楼摘下来。这不仅是我们右派幸存者的愿望,而是很多很多中国人的愿望,因为他实在是一个亘古未有的暴君,不值得尊敬。这叫咎由自取,也是因果所定。
胡主席,我们说的是实话,如不信可由全民公决。在他西去时,我国的国民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邓小平最大的功绩在于纠正“以阶级斗争为纲,抓纲治国”的错误路线,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的务实治国方略,并支持胡耀邦平反不计其数的历史冤案,但却不彻底,对完全错误的反右派政治运动留下“只是扩大化”的不光彩尾巴。这个违背事实的“尾巴”,至今仍例在中共中央的决议里。我们认为,如果不割掉这个不公正的近似笑话的“尾巴”,国家怎么能“和谐”呢?五十年前的那场绞杀言论,颠倒是非,无中生有的所谓“反右派斗争”,是毛泽东的罪恶,也是中共的耻辱,这使无数新中国建设的生力军、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沦为社会贱民,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被折磨致死、甚至被关押被杀害,何止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真是血泪斑斑,惨不忍睹,遍地实证,罄竹难书啊!我们将在以后的上书中例举一件一件的案例实证,如不是事实则愿以身殉此。
尊敬的胡主席,五十年前毛泽东发动的这场违背天理,阴险毒辣的“反右派斗争”的所谓“阳谋”,原本就是阴谋,这与你们这些当今执政的精英们并无关联,难道你们愿意背起这个沉重的历史包袱吗?难道你们愿意包庇毛泽东的罪行,承揽邓小平的错误吗?!历史就是历史,事实就是事实!对反右派冤案的彻底平反,不仅是给共和国打下百年根基,给中国共产党拭去历史污垢,更是给你们“构建和谐社会”增光添彩。当然,这需要政冶家的勇气和魄力。我们想,当今执政的中国共产党的精英们,一定有此勇气!记得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先生说:“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我意识到奴隶制度必须死亡,而国家必须生存下去!”他在1862年断然颁布解放黑奴的《解放宣言》,留下千秋美名,他在美国人民心中是英雄,被历史学家定为真正伟大的总统。
我们诚挚地盼望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六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先生阁下,为千千万万近似黑奴命运的右派分子彻底平反昭雪,留下名垂环宇的大名,使中国共产党改弦更张,成为一个真正“与时俱进”,为人民谋福利的执政党!这将不仅使我们这些右派幸存者感谢你们,那些无数屈死的右派分子也会含笑九泉,忠魂起舞,我们的子孙后代更将铭记知过能改的中国共产党。
对此,阁下您,何乐而不为呢?邓小平能埋葬毛的“阶级斗争”理论,尊敬的胡主席,您就难道不能把邓留下的“反右斗争是正确的,只是扩大化”而已的这条不光彩的尾巴,彻底剪除摈弃吗?勇于化解积重难返的民怨,才是真正“构建和谐社会”与“科学发展”的良好开端啊!
这是我们三个老者的真诚呼声,一片肺腑之言,希望您能听到看到,考虑之。
敬颂胡主席身体健康!
上书人:任重、燕遯符、铁流、俞梅荪(右派后代)
2007年4月21日于北京
附:四人简历
1,任重,1934年生于北京,在矿山做过童工。1945年12岁时参加过八路军,1953年经公安学校学习,在北京市公安局工作,在肃反和反右派运动中以言而被陷害成为极右分子,被送到茶淀(劳改)农场。1979年被“改正”时,未给看“改正结论”,直至10多年以后才看到此件中仍有捏造事实的弥天大谎。退休后,现住北京昌平区农村,在已出版的回忆录《活过 爱过 奋斗过》书中,要求返还20余年工资,彻底平反冤案并经济赔偿。其人生经历被作家刘心武写入小说《树与林同在》,此书被译成法文出版。2005年曾应邀欧洲一行,现与小狗为伴。
2,燕遯符,1938年生于湖南,女,1957年19岁时是北京大学物理系学生,因撰文《对这次运动及其前途的看法》而成为右派,被送到纺织厂劳动改造20余年,直至1979年被“改正”。1995年依据新颁《国家赔偿法》向北京大学索赔,未见回音;1996年再次索赔,北京大学校党委统战部回信:“在没有新的精神之前,无法个案处理”;2006年初又给北京大学校长写信,要求道歉与赔偿,至今仍不答复。2007年2月以来,参与61位右派老人致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要求开放言禁、宣布反右是违宪的错误的政治运动、给予必要赔偿的公开信;参与“反右派斗争50周年纪念”联合维权活动。
3,铁流,本名黄泽荣,曾用名晓枫,1933年生于成都,三代贫民,本人学徒。1950年17岁时参加革命,先后担任土改工作组组长、科员、科长、秘书,共青团机关团委委员、副书记。1956年调入成都日报社文艺组任编辑,因小说《给团省委一封信》而成为极右分子,开除公职送劳教,不认罪又被判刑,劳改23年。1980年“改正”后,回单位任记者。1993年退休,现居北京,为自由撰稿人。
4,俞梅荪,1953年生于北京,法律人。其父俞彪文,原在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工作,拒绝去台湾而受中共指派赴北京创办新中国的保险公司。1957年,因提出改进保险工作的意见而成为右派,自杀后开除公职,终年31岁;当时其长子俞梅荪4岁、幼儿俞颂荪1岁;因从小受社会歧视,俞颂荪在“文革”中自杀获救后,患精神病,至今仍住在精神病医院。其祖父俞颂华,1919年在上海《学灯》杂志任主编,曾转发青年毛泽东的文章;1920年,他和瞿秋白考察苏联,见过列宁;1937年初,赴延安采访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并在《申报周刊》作连续报道;1945年,应周恩来之约,俞颂华携子俞彪文到重庆曾家岩中共办事处会面。
附四人合影:左起,燕遯符、铁流、任众、俞梅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