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西藏慢慢危险路 恋人哥哥竟自焚

史海和几个警察坐在越野车里，车驶出了北方的山海关，每天行驶五六百公里的路上，第四天到了四川成都，叫洛洛的小和尚建议他们可以在这里游玩一下，并品尝一下这里的小吃。
小和尚洛洛一路上挺活泼的，说了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过四川成都时说道：“先人有言：少不入川。”姓宋的警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解释说道：“成都有美食、美酒、美景、美女，有人说在成都呆久了，会消磨雄心壮志，人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想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姓宋的警察开玩笑地说道“我们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不像你还是一个孩子，经不起诱惑。”小和尚拍拍长有挺长的头发茬子，“回到寺庙里，我的头还是光光的。”说完黑红的脸庞还透出顽皮的笑容。
在成都游玩了一天，第二天开车几个小时后来到了童年常听的《歌唱二郎山》歌中的二郎山了，二郎山除了歌中唱到的“二呀二郎山高呀高万丈，枯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冈”外，在缓慢行驶的车窗外满眼都是杜鹃花开，红、兰、紫、白交相辉映，不时能看到飞来飞去的高原彩蝶使得她更显绚丽。
二郎山山势雄伟，峰峦叠嶂，悬崖峭壁，张大千曾经站在二郎山下，折服于大山竟能与天空一般高，一条茶马路还在千百年间横亘于此。于是，他在画作“二郎山”的题跋中欣然写下：“横绝二郎山，高与碧天齐。虎豹窥阊阖，猿猱让路蹊。”
二郎山海拔与藏地的高山相比，虽仅有3437米，但这里的气候是典型的“阴阳脸”，阳面面对的是康巴地区的高寒干燥气候，天气晴好；阴面面对的是川西温暖潮湿的气候。
穿越了吓死人的二郎山，汽车驶向了翻死人的折多山，“折多”在藏语中是弯曲的意思，写成汉语就是"折多"二字。折多山的盘山公路确实是九曲十八弯，来回盘绕就象"多"字一样，拐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难怪当地人有句话叫：“吓死人的二郎山，翻死人的折多山”。 折多山是大渡河、雅砻江流域的分水岭，也是汉藏文化的分界线，翻过了折多山，就正式进入了康巴藏区。
车在觉巴山行驶了近二十公里，在陡峭的山路的拐弯处车停了下来，路上有几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车在山路上行驶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前方路上有零星的石头出现，但石头还都不算大，比车盘低的石头车直接过去，超过底盘的就绕过去，但小和尚洛洛看到前方需要绕开的石头时，就跟司机说道：“最好把车停下，搬走扔到山下的澜沧江的河谷里。”每次小和尚洛洛说完搬走石头的话，司机就停下车来，挨着小和尚洛洛坐着的姓宋的警察就会下车搬走石头，扔到山下澜沧江的河谷中，每次姓宋的警察扔下石头想听一下，石头落进河谷里发出落水的声音，但河谷太深，水流湍急，根本听不到石头落水的声音。在大家搬石头时，仰头望着陡峭山壁的上方，有一眼望不到头感觉，好像那山壁直插云霄。
车在路上行驶的过程中经常能看到磕长头朝圣的人，有一个人朝拜的，有三五个人或更多人一起长跪磕头朝拜的，朝拜的人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分别在头顶、胸前、腰间用护手板拍击一下，落下来时滑行、助力、跪拜、磕头最后双手再次在额头合十叩拜，身体紧贴着地面，内心一定要非常的真心、虔诚，然后站起来走三步继续重复这个流程。
姓宋的警察看到朝拜人的做法，有些不解，说道：“这些人抛家舍业撒尽积蓄，为了什么呢？”他不知道在西藏的许多牧民以一生能朝拜一次大昭寺为终生愿望，他们辛苦劳作，积累财物，到了朝拜之时，却不惜散尽全部家财，很多人不认同他们的做法，认为愚蠢之极。可这种做法却能让他们感受到心灵的平静，这点是生活在内地的辛勤打拼、尔虞我诈的商场、生活中怎么也得不到的，也是不能让很多人理解的。
小和尚洛洛回道：“你不懂，朝拜的人，一方面是为了内心的清静，另一方面是为他人祈福平安。”姓宋的警察凝视小和尚有好几分钟， 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史海，他似乎略有些沉思，难道这就是所说的信仰和崇高。这是崇高，但他没有明白的是，常人认为崇高的事情，但对这些人而言，崇高应该是人的本性，是良知的使然，一旦常人不敢做的事情，这些人会认为理所当然或当仁不让应该做的事情，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历史才会缓缓的向着文明的方向发展，离野蛮会更远些。
朝拜的人们脸上都布满灰尘，额上有明显的茧子，还有黑痂，那是磕长头磕出的血后形成的，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丫子，脚底下厚厚的茧子，天气暖和时候，他们光着脚磕长头，这样显得更加虔诚。身前的围裙补了几层补丁，脏兮兮的，可是他们每人的都有一双是炯炯有神闪着光亮而执着的眼睛。别看磕长头的人身上脏，他们的心是最干净的，高原地方虽说缺氧，但不缺信仰。
在朝拜途中， 当看他们的表情时，丝毫不见痛楚，也没有特别的喜悦，只有平和，平和得就象是西藏湛蓝的天空，平和得像天空中洁白的白云一尘不染。他们的喜悦、激情全部释放在朝拜的路上。

到了西藏拉萨，车在市公安局门口停下，王科长和姓宋的警察带着小和尚洛洛下车，准备在这里把小和尚洛洛交给当地，在他们进入公安局大楼时，在车上的人突然看到远方冒起一股浓烟，看到车窗外有很多人向冒浓烟的地方跑去。
在车上的人不知道冒烟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王科长和姓宋的警察带着小和尚洛洛又回到了车里。车里另一名警察问道：“怎么又把小和尚带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广场那边一个老和尚自焚了，局里人着急处理那边的事情，本来局里准备派人做导游带我们游玩一番，出现突发事件，不能派人了，让我们顺便把小和尚带回庙去，而且小和尚愿意做我们的导游，算是一举两得了。”
本想去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去游览一番，但拉萨出现重大事件，他们不便在此逗留，来到了日喀则。
小和尚洛洛的舅舅居住在日喀则，小和尚说想舅舅了。
下午来到小和尚洛洛的舅舅家里，在舅舅家的院子里，小和尚洛洛看到院中的一个老人喊道：“舅母我回来了。”舅母不知道他是在内地被警察送回西藏的，看到小和尚洛洛身后还有几个陌生人，就说道：“还有客人来了啊？快带客人屋里坐，我把手中的活干完就招待你们。”
史海没有跟着小和尚洛洛进屋，在院子里看老人将一个铁通里的奶汁倒入搅拌木桶里，然后上下或左右用力搅拌数百次，使油水分离，上面浮出的一层淡黄色的脂肪就是酥油。老人拿着分离出的一块酥油走到屋里，把酥油放进炉上的茶壶里，又掰了一块茶砖，放进茶壶里，提炼出来的酥油与砖茶一起熬制，就可打出酽酽的酥油茶。熬制完酥油茶，舅母给每人倒上一大碗酥油茶。
生活在这里的藏民一天至少喝三次酥油茶，男人喜欢茶味重、酥油浓厚黏稠的；老人和儿童喜欢清淡、香甜的，女人则会在酥油茶里加入核桃干、葡萄干、糖、坚果等，边喝边添，一般以喝三碗最为吉利。
有的人喜欢喝甜茶，将红茶、牛奶和白糖放入锅中熬煮，抗寒提神，一杯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舅母给客人倒完酥油茶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虫草，拿出虫草放进锅里蒸熟，这时舅舅拿过一只宰杀过的雪鸡，放到锅里与蒸熟的虫草放在一起小火慢炖，雪鸡来自海拔五千米的雪山上。
等到舅母和舅舅把晚饭做好，大家围拢在地桌前品尝老人家做的佳肴，雪鸡肉质紧实细嫩，营养远超普通家鸡。舅舅在院子里的烤完羊腿拿进屋里，一整只羊腿烤熟，撒点佐料一刀一刀地割着吃，吃的别提有多爽了。还有一道重口味菜品——“羊血肠”。即是将羊血罐进羊肠中，然后煮熟。口感嫩滑，吃起来十分的解馋。吃了这么多的硬菜，本来没有谁再想吃主食了，但舅母还是端上了一盆藏面，大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些，藏面有点类似于我们吃的拉面，面条筋道，汤汁浓郁，味道堪称一绝。
第二天舅舅带着他们出来游览，公路上的骑行者戴着安全帽，弓着腰在顶风骑行。极目远眺，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土红色的山，山坳里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地上铺满了绿茸茸的青草，蜿蜒曲折的河流顺着山脉流向远方，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条无限长的洁白哈达飘向天边，河流边上的青稞和鹅黄色的油菜花错落有致，像一幅油画平铺在山脚下，红顶白墙的小楼和蓝顶白墙的平房，在群山的拥抱下安静的坐在绿色的地毯上，一切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城市污浊的气体，没有高音喇叭的叫卖声，没有与人与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空旷，有的只是空气的清新，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尽的群山，有的是路旁堆积起的玛尼堆和五彩缤纷的风马旗，有的只是人的心灵的纯净和灵魂的安宁。
在日喀则的公路上看到远远一座寺庙上那金光熠熠的金顶。小和尚告诉他们，那是扎什伦布寺。他们很快来到了扎什伦布寺，寺庙之间曲径通幽，各个殿宇雄伟美丽，从明朝动土兴建，至今五百多年的时间里，扎什伦布寺历经沧桑，见证日月兴衰。历代班禅更是在圆寂之后，将肉身葬在灵塔内，这种灵塔在藏语里叫“色束”，也就是黄金树的意思。
来到班禅肉身葬的灵塔面前，小和尚洛洛对大家说道：在文革期间葬在灵塔的五世至九世班禅肉身被疯狂的造反派拖出灵塔，舅舅为藏匿班禅的遗体还遭到造反派的殴打。后来，十世班禅大师为这五位班禅重新修建了一座合葬灵塔殿，尽管十世班禅也屡遭磨难，但为人正直，不受诱惑对遭到打压的达赖喇嘛始终敬重有加，可惜十世班禅也圆寂了并葬身于此。
听完了小和尚洛洛叙说后，大家看了一眼小和尚洛洛的舅舅，舅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许是受苦磨难的人会有一种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意无留，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感觉吧。

游览日喀则后，他们把小和尚的舅舅送回家，然后准备把小和尚洛洛送到他出家的地方。

小和尚出家的地方是在羊卓雍措的小岛上。
在羊湖上有座像水滴状的小岛，在小岛的最高处坐落着日托寺，日托寺 意为“山上的石头”， 是这座半岛上唯一的建筑，黄墙红顶的寺庙，在蓝天碧水的衬托下，它似乎显得孤寂，但它却与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融为一体，白鸟略过碧绿的湖水自由地飞向天空，，几只羊在湖畔的绿草地上悠闲地吃着绿的青草。牧民在春夏这个季节把成群的牛羊散放在湖中不同的小岛上，牧民出于对佛的尊敬不在寺庙的小岛上进行放牧，在寺庙附近的几只羊，是牧民送给寺庙里的僧人的。
车到了羊湖，他们下车，走了不算远的路，小和尚洛洛对站在一块石头上的一个和尚洛洛喊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那个站在巨石上的和尚正望着羊湖那边，听到有人喊他，回过身来，脸色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喊他的小和尚洛洛，当他看到跟着小和尚几个人时脸色依然是没有任何表情。小和尚看着师傅没有理睬他，就跟他身边的几个人说道：“那是我师父，待我如父亲，他的名字叫北岛嘉措。我们先去寺庙休息一会吧。”他们转身来到羊湖湖畔旁的寺庙处，这个寺庙不算太大，登上门前的几个台阶就进了寺庙。
史海听小和尚称他师父的名字为北岛嘉措时，他的脑海里立刻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北岛，一个是仓央嘉措。身不由己的转身注视了一会北岛嘉措，本想迈步向那人走去，他的眉头皱了一些，没有向那人走去，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史海跟着他们也向寺庙走去，走进寺庙，看着姓宋的警察在看寺庙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藏传佛教生死轮回图
生死轮回图即六道轮回结构严谨，具有十分深刻的寓意，是各个寺庙经堂外壁上不可或缺的图画之一。图画上方是文殊菩萨、四臂观音、金刚手三尊，分别代表智慧、救度苦难、平安吉祥。画面中心部分是一个圆轮，它由一个棕色的凶恶的魔王抱着，巨牙獠齿衔着轮的上部，象征着轮回中的六道众生都逃不脱死亡魔的控制，整个构图呈圆轮图式，内外共分四道圆层。
最内圈画着鸽子、蛇和猪三种动物，分别象征生死轮回的根源贪婪、嗔恨及愚痴无明。之所以用这三种动物来象征贪、嗔、痴，是因为它们具有明显的象征特征。在有的唐卡中，也有三种动物口尾相衔的画法，虽然不是最传统的画法，却象征着贪嗔痴这三种负面心绪互相纠葛。
第二圈为黑白两色色段，阴阳两半。在白色的半圈内有三个头向上的图案，在黑色的半圈内有三个头向下的图案。象征众生轮回六道的中间环节——中阴身和业果法则。在佛教中，白象征善业，黑象征恶业。
第三圈内一般有五个格子或者六个格子，五格象征五趣，六格则象征六道。无论是五格还是六格，都是正确的画法。随着行善作恶的业，众生循环轮转在这五趣六道中，承受着各种不同的苦，而不能出离。
最外圈分别绘以盲妇、陶匠、猴子、船、空宅、接吻、眼穿之箭、饮酒、采果、孕妇、临产、老人和死尸等12个寓意深刻的图像，依次象征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和老死等十二因缘之义理。
藏传佛教中，生死轮回图被认为具有吉祥避邪、降妖伏魔的作用。在西藏，各大寺庙外壁上都挂有生死轮回图，举行重大宗教仪式、民间婚丧嫁娶等时候，也都会用生死轮回图来举扬开道。
大家在寺庙住了一夜，这一夜北岛嘉措没有回来住，在小和尚洛洛对他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洛洛身边其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是史海。
第二天大家准备动身去其他的地方在游览一番，小和尚洛洛执意要给他们做导游，姓宋的警察说道：“你给我们做导游真的是欢迎，但你师父会同意吗？”小和尚洛洛听他这样说，走出寺庙，很快就回来了，说道：“我师父同意了。”大家听他这样说，很高兴让他做导游。
车离开羊湖日托寺，行驶在快要到老虎口附近的时候，车无法继续前行了，从前面停下的车知道，从前方传过来的信息说山体滑坡滚落下不少大的石头堆在山路上，前面正在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路障能清理完。还好，他们的车是停留在山路的旁边有一块空场，地方还不小，几个长跪朝拜的藏民在那里搭帐篷，看那状态，好像要在那里休息。
藏族姑娘把糌粑用勺子称两勺放在木碗里，然后放进一些糖和酥油，再倒进奶茶，用勺子搅拌几下，糌粑有些干的时候，她用手把糌粑一边按在木碗边，一边不停的转动着木碗，等着木碗里的糌粑成了面团状时，她分给客人，给客人倒碗奶茶，又把牛肉干递给客人。客人吃着糌粑，喝着奶茶，啃着牛肉干。
小和尚拿着糌粑边吃边对他们说道：“知道糌粑是怎么样做的吗？”看到他们不解的表情，接着说道：“糌粑是将青稞洗净、晾干、炒熟后磨成的面粉，食用时用少量的酥油茶、奶渣、糖等搅拌均匀，用手捏成团即可。它不仅便于食用，营养丰富、热量高，很适合充饥御寒，还便于携带和储藏。”

多少天来，质朴纯真的小和尚洛洛和大家相处的很好，彼此好像成了好朋友，在大家游玩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观望南迦巴瓦峰，走出林芝后，小和尚洛洛执意要送大家过了海通沟之后，自己再搭车回到羊湖日托寺。
车上的人在来时行驶海通沟的时候，知道那是很长一段让让人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路，大家也知道小和尚洛洛是为让他们少些不安的心理，一路上小和尚常常提醒大家那段路坑坑洼洼，那段路左侧或右侧的山路旁没有安全和护栏，需要小心翼翼驾驶。车到了令他们生畏的路段——海通沟。海通沟在宗拉山一带到芒康县的竹巴笼。海通沟这道沟50多公里，沟两侧山体土质比较疏松，山上积雪，一遇风雨或夏季气温升高开始融化，极易导致落石、山体滑波、泥石流及积塌方。海通沟是川藏线上每年塌方最多、泥石流最多、落石最多、堵车最多，路面也最泥泞难走的一段。
在百步之内有险情，千步之内有灾害的海通沟路上，在车行驶有四十多公里时，前面路上有几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本来路面可以双行车，但泥水的冲刷，有一半的路面成了巨大的斜坡，路面成了单车路。司机停下车，大家下车去搬石头，好在最大的石头两个人能移动，移动到冲垮路面的边上然后推下去，石头发出滚动的声响。
大家清理搬运石头清除差不多只剩一块石头的时候，姓宋的警察去搬最后一块石头，在他搬的过程中，他的腰部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姓宋的警察扑倒在石头上，一个人随后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手支撑在地面上，听到身旁有一块石头滚动的声音，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压在他身上的人起来了，但压在他身上的人不是自己起来的，是同事扶起来的，等他起身回过身来，看到被扶起来的人站立不起来，在扶着人的手中往下坠，那个下坠的人是小和尚洛洛，他的头上都是血，他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小和尚洛洛用身体挡住了上面滑落下来的石头，确切地说是小和尚洛洛用自己的头颅挡住了山壁滑落下来的石头。

在车子返回日托寺，北岛嘉措看到几个人抬过来小和尚洛洛。
夜晚，北岛嘉措抱着裹好的小和尚放在船上的平板上，他趟着水推着船尾整个船进入羊湖，他上到船上，用木浆将船轻轻的向前划去，月光下，船慢慢向着羊湖远处的一个小岛飘去，暗岛胧明孤月上，暗淡移船影，小岛遮住了越来越小的船影。
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应归其源。藏族人认为水乃生命之源，是神圣的，功德无量的。所以藏人认为死后回归清澈的水中是人最好的归宿。

史海望着远去的小船有些发呆，月光下湖水发出明亮的白光，湖水静静的托着月光，偶尔飞起的海鸥跃出湖面在月光下掠过，然后悄无声息的飞往远处，生命的存在如海鸥飞起及消失，往往就在一瞬间。
史海陷入沉思中，直到北岛嘉措划船回来站在他面前还没有觉察出来，北岛嘉措站在史海身边没有言语，直到史海发现他站在自己身边，说句：“您回来了。”
北岛嘉措在月光中点点头。
“一个多吗可爱的小僧人，转瞬间就不在了。”史海感慨道。
北岛嘉措静静望着湖面，说道：“在不一定是现实的在，而是意识中或是精神上的在，在那就在。无论这种在是否在于眼前所能看到的在，当所追寻的那个在，已不在意识中存在，不在精神上的存在，那么这个在就不存在了。所追寻的在，不论是眼应该看到的在不在了，还是意识或精神的在已经不在了，那么所追寻或寄托的在就真的是不存在了。当一个人所追寻或寄托的在不存在了，这个人虽然活着，但只是没有生命的躯壳在，也就是世俗所说的行尸走肉而已。当人感觉大脑存在重的时候，说明个体所追寻或寄托的在还在，当人的大脑轻飘飘时，那所追寻或寄托的在已如云烟，那时没有在的个体也该随风而去了。”说到这里，北岛嘉措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人的一生划分为过去、现在、未来三部分，人在现世中得到的幸福或者灾难都是前世行为的因果报应，而在现世的善恶行为同样成为来世报应的根据。”

之前离开羊湖日托寺时，史海就知道了北岛嘉措是他深爱的杨帆的哥哥杨海了，尽管他的身体和服装变化大，但他没有相认。他不想让这个与他十年没有见面的人打破他目前的宁静，一个人从石破天惊的环境中回到了宁静的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实际上北岛嘉措在史海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也认出了史海，虽说史海走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用了解，他也知道史海经历了不少苦难，不相认，只是不想让史海的困难在记忆中重新上演一次。
两人名字都有海的人，时而默默地走在羊湖的湖畔上，时而伫立在湖畔的草地上说着什么。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湖边再呆一会。”北岛嘉措对史海说道。“好的，你多保重，早点休息。”北岛嘉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注视着史海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寺庙。
史海回到寺庙躺在铺在地上的牦牛皮上，月光穿过窗户撒到屋里，屋里如点满酥油灯似的，满屋通亮。他睡意朦胧，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帘出现红彤彤的火光，那火光来自窗外，外边的天空仿佛被火光遮住。
自从史海与杨海在铁城市的医院里与一别，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近十年过去了，史海在狱中被囚八年，出狱快两年了。
北岛嘉措——杨海在烈火中凤凰涅槃，史海想起了杨海曾经在医院大声朗仓央嘉措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嘉乐”的诗歌。如今鬼使神差，杨海出家成了僧人并升华到另一个世界之中，是前世的佛缘，还是了却尘世的烦忧。史海没有去了解杨海这近十年的心路历程，他不想打破杨海此时的宁静的心理，史海敬重眼前这个舍生取义的人，杨海不允许别人的所作所为破坏他做人的底线，就是吃人民的奶水的军人不能把枪口对准他的衣食父母开枪，这样做了就是禽兽不如，这样做了，就是成了人民的公敌，对人民开枪的公敌是不能纵容的，哪怕自己的大好前程放弃了，也要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人民的公敌毫不犹豫地开枪。他开枪了，他把子弹射向了向和平游行示威的人开枪的人。在只要党性不要人性的国度里，他选择了人性，同时也选择了通往地狱的路，在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关键时刻，他没有犹豫。史海没有问杨海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是不想让他重温苦难悲伤的过去。菩提本无树，明镜也非台，过去的对有些人应该是一个终结，对有的人是刚刚开始。终结的属于杨海，开始的是史海。

这是一个暗室的时代，即使掌权人被媒体的光环笼罩下好像是光芒四射似的，但他们的内心永远走不出暗室，这是因为他们贪恋权力的使然，他们视权力为生命的源泉。他们知道一旦失去权力，他们伟大的形象就不复存在，他们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所以他们会竭尽全力不择手段的来捍卫维持生命的延续的权力。他们越是这样做，他们就会越加制造无垠的黑暗。只有黑暗的存在，被统治者才能有恐惧的心理，恐惧是专制者维护权力的根基，这个民族的百姓在意识或精神上就没有现代人的意识，他们不知道，没有专制者，他们会活着更加轻松；他们不知道，有他们自由选举的当权者，在做所有有关民生的事情时会把他们的意愿作为决策的基础，这基本的人权观念在他们的意识或精神中不存在。
对于没有人权观念的人们来说，专权者在来到这个世上就给自己设立了冠冕堂皇的前提：他们的存在就是把人民从黑暗中解放出来，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就是光明使者，所以他们从不会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哪怕是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也不会进行认错或进行忏悔，顶多说那是前进中的挫折，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的，要奋斗就会有付出巨大代价的话来遮人耳目，所以他们不会认错，不会忏悔。不忏悔就意味着以前的错过还没有消除，而新的过错或犯罪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国人虽然经历过千年之多的苦难，为什么苦难至今没有了却，那时因为人们并没有把经历过的苦难进行反思，没有反思就不会有苦难的终结，所以国人还得延续苦难，直到有一天大彻大悟幡然悔悟，那样国人的苦难才会了却，那时人的灵魂才是自由的，只有当人们的心灵存在自由的时候，那样国人才会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有因才会有果。

史海来到夜晚出现火光的一座山上，望着一堆灰烬，身边掠起一个风，风吹尽灰烬，一颗似水晶球的东西在灰烬散开的地方出现，史海拿起圆圆的水晶球，他好像看到水晶球里有一个眼珠在动，他知道那是什么，人走了，但眼睛还在，他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怎么样的变化。
在生与死之间，是孤独的人生旅程，保有一份真爱，就是照耀人生得以温暖的灯。

在回家的路上，在车外有一首歌在陪伴他们回来的路上：

孤独的鸿雁
一个人走南闯北行遍千里
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无所畏惧
人生成长道路坎坷又风雨
心里的酸甜苦辣能向谁说起
坚守着心中的那一份信念
尝遍人间心酸苦辣历经风雨
只为实现梦想早日荣归故里
能和故乡亲人 欢聚在一起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任凭风吹
海阔天空是我 生命的轨迹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展翅高飞
为了理想付出 所有的汗滴
坚守着心中的那一份信念
尝遍人间心酸苦辣历经风雨
只为实现梦想早日荣归故里
能和故乡亲人 欢聚在一起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任凭风吹
海阔天空是我 生命的轨迹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展翅高飞
为了理想付出 所有的汗滴

史海从西藏回到家里时，那个姓宋的警察跟他说道：“我决定辞职了，您多保重！”他说完这话后，长长的吐了口气，似乎有些轻松的笑了一下，史海没有问他为什么辞职，也许是他这段时间和史海的接触有关系，还是小和尚洛洛之死对他的影响，这事也许学生的警察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的。

几个月后的一个秋日，在祭奠完尹尔仲的墓地后，与韩流一起去H省阿城参加北方三省中国民主党领导人的会议，会议还没有结束，史海、韩流、王强等北方三省中国民主党领导人遭到逮捕，史海和韩流两人被铁城市公安局带回本省进行抄家和关押。

第四十三章
西藏慢慢危险路 恋人哥哥竟自焚

史海和几个警察坐在越野车里，车驶出了北方的山海关，每天行驶五六百公里的路上，第四天到了四川成都，叫洛洛的小和尚建议他们可以在这里游玩一下，并品尝一下这里的小吃。
小和尚洛洛一路上挺活泼的，说了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过四川成都时说道：“先人有言：少不入川。”姓宋的警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解释说道：“成都有美食、美酒、美景、美女，有人说在成都呆久了，会消磨雄心壮志，人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想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姓宋的警察开玩笑地说道“我们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不像你还是一个孩子，经不起诱惑。”小和尚拍拍长有挺长的头发茬子，“回到寺庙里，我的头还是光光的。”说完黑红的脸庞还透出顽皮的笑容。
在成都游玩了一天，第二天开车几个小时后来到了童年常听的《歌唱二郎山》歌中的二郎山了，二郎山除了歌中唱到的“二呀二郎山高呀高万丈，枯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冈”外，在缓慢行驶的车窗外满眼都是杜鹃花开，红、兰、紫、白交相辉映，不时能看到飞来飞去的高原彩蝶使得她更显绚丽。
二郎山山势雄伟，峰峦叠嶂，悬崖峭壁，张大千曾经站在二郎山下，折服于大山竟能与天空一般高，一条茶马路还在千百年间横亘于此。于是，他在画作“二郎山”的题跋中欣然写下：“横绝二郎山，高与碧天齐。虎豹窥阊阖，猿猱让路蹊。”
二郎山海拔与藏地的高山相比，虽仅有3437米，但这里的气候是典型的“阴阳脸”，阳面面对的是康巴地区的高寒干燥气候，天气晴好；阴面面对的是川西温暖潮湿的气候。
穿越了吓死人的二郎山，汽车驶向了翻死人的折多山，“折多”在藏语中是弯曲的意思，写成汉语就是"折多"二字。折多山的盘山公路确实是九曲十八弯，来回盘绕就象"多"字一样，拐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难怪当地人有句话叫：“吓死人的二郎山，翻死人的折多山”。 折多山是大渡河、雅砻江流域的分水岭，也是汉藏文化的分界线，翻过了折多山，就正式进入了康巴藏区。
车在觉巴山行驶了近二十公里，在陡峭的山路的拐弯处车停了下来，路上有几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车在山路上行驶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前方路上有零星的石头出现，但石头还都不算大，比车盘低的石头车直接过去，超过底盘的就绕过去，但小和尚洛洛看到前方需要绕开的石头时，就跟司机说道：“最好把车停下，搬走扔到山下的澜沧江的河谷里。”每次小和尚洛洛说完搬走石头的话，司机就停下车来，挨着小和尚洛洛坐着的姓宋的警察就会下车搬走石头，扔到山下澜沧江的河谷中，每次姓宋的警察扔下石头想听一下，石头落进河谷里发出落水的声音，但河谷太深，水流湍急，根本听不到石头落水的声音。在大家搬石头时，仰头望着陡峭山壁的上方，有一眼望不到头感觉，好像那山壁直插云霄。
车在路上行驶的过程中经常能看到磕长头朝圣的人，有一个人朝拜的，有三五个人或更多人一起长跪磕头朝拜的，朝拜的人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分别在头顶、胸前、腰间用护手板拍击一下，落下来时滑行、助力、跪拜、磕头最后双手再次在额头合十叩拜，身体紧贴着地面，内心一定要非常的真心、虔诚，然后站起来走三步继续重复这个流程。
姓宋的警察看到朝拜人的做法，有些不解，说道：“这些人抛家舍业撒尽积蓄，为了什么呢？”他不知道在西藏的许多牧民以一生能朝拜一次大昭寺为终生愿望，他们辛苦劳作，积累财物，到了朝拜之时，却不惜散尽全部家财，很多人不认同他们的做法，认为愚蠢之极。可这种做法却能让他们感受到心灵的平静，这点是生活在内地的辛勤打拼、尔虞我诈的商场、生活中怎么也得不到的，也是不能让很多人理解的。
小和尚洛洛回道：“你不懂，朝拜的人，一方面是为了内心的清静，另一方面是为他人祈福平安。”姓宋的警察凝视小和尚有好几分钟， 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史海，他似乎略有些沉思，难道这就是所说的信仰和崇高。这是崇高，但他没有明白的是，常人认为崇高的事情，但对这些人而言，崇高应该是人的本性，是良知的使然，一旦常人不敢做的事情，这些人会认为理所当然或当仁不让应该做的事情，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历史才会缓缓的向着文明的方向发展，离野蛮会更远些。
朝拜的人们脸上都布满灰尘，额上有明显的茧子，还有黑痂，那是磕长头磕出的血后形成的，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丫子，脚底下厚厚的茧子，天气暖和时候，他们光着脚磕长头，这样显得更加虔诚。身前的围裙补了几层补丁，脏兮兮的，可是他们每人的都有一双是炯炯有神闪着光亮而执着的眼睛。别看磕长头的人身上脏，他们的心是最干净的，高原地方虽说缺氧，但不缺信仰。
在朝拜途中， 当看他们的表情时，丝毫不见痛楚，也没有特别的喜悦，只有平和，平和得就象是西藏湛蓝的天空，平和得像天空中洁白的白云一尘不染。他们的喜悦、激情全部释放在朝拜的路上。

到了西藏拉萨，车在市公安局门口停下，王科长和姓宋的警察带着小和尚洛洛下车，准备在这里把小和尚洛洛交给当地，在他们进入公安局大楼时，在车上的人突然看到远方冒起一股浓烟，看到车窗外有很多人向冒浓烟的地方跑去。
在车上的人不知道冒烟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王科长和姓宋的警察带着小和尚洛洛又回到了车里。车里另一名警察问道：“怎么又把小和尚带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广场那边一个老和尚自焚了，局里人着急处理那边的事情，本来局里准备派人做导游带我们游玩一番，出现突发事件，不能派人了，让我们顺便把小和尚带回庙去，而且小和尚愿意做我们的导游，算是一举两得了。”
本想去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去游览一番，但拉萨出现重大事件，他们不便在此逗留，来到了日喀则。
小和尚洛洛的舅舅居住在日喀则，小和尚说想舅舅了。
下午来到小和尚洛洛的舅舅家里，在舅舅家的院子里，小和尚洛洛看到院中的一个老人喊道：“舅母我回来了。”舅母不知道他是在内地被警察送回西藏的，看到小和尚洛洛身后还有几个陌生人，就说道：“还有客人来了啊？快带客人屋里坐，我把手中的活干完就招待你们。”
史海没有跟着小和尚洛洛进屋，在院子里看老人将一个铁通里的奶汁倒入搅拌木桶里，然后上下或左右用力搅拌数百次，使油水分离，上面浮出的一层淡黄色的脂肪就是酥油。老人拿着分离出的一块酥油走到屋里，把酥油放进炉上的茶壶里，又掰了一块茶砖，放进茶壶里，提炼出来的酥油与砖茶一起熬制，就可打出酽酽的酥油茶。熬制完酥油茶，舅母给每人倒上一大碗酥油茶。
生活在这里的藏民一天至少喝三次酥油茶，男人喜欢茶味重、酥油浓厚黏稠的；老人和儿童喜欢清淡、香甜的，女人则会在酥油茶里加入核桃干、葡萄干、糖、坚果等，边喝边添，一般以喝三碗最为吉利。
有的人喜欢喝甜茶，将红茶、牛奶和白糖放入锅中熬煮，抗寒提神，一杯下肚浑身都暖和了。
舅母给客人倒完酥油茶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虫草，拿出虫草放进锅里蒸熟，这时舅舅拿过一只宰杀过的雪鸡，放到锅里与蒸熟的虫草放在一起小火慢炖，雪鸡来自海拔五千米的雪山上。
等到舅母和舅舅把晚饭做好，大家围拢在地桌前品尝老人家做的佳肴，雪鸡肉质紧实细嫩，营养远超普通家鸡。舅舅在院子里的烤完羊腿拿进屋里，一整只羊腿烤熟，撒点佐料一刀一刀地割着吃，吃的别提有多爽了。还有一道重口味菜品——“羊血肠”。即是将羊血罐进羊肠中，然后煮熟。口感嫩滑，吃起来十分的解馋。吃了这么多的硬菜，本来没有谁再想吃主食了，但舅母还是端上了一盆藏面，大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些，藏面有点类似于我们吃的拉面，面条筋道，汤汁浓郁，味道堪称一绝。
第二天舅舅带着他们出来游览，公路上的骑行者戴着安全帽，弓着腰在顶风骑行。极目远眺，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土红色的山，山坳里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地上铺满了绿茸茸的青草，蜿蜒曲折的河流顺着山脉流向远方，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条无限长的洁白哈达飘向天边，河流边上的青稞和鹅黄色的油菜花错落有致，像一幅油画平铺在山脚下，红顶白墙的小楼和蓝顶白墙的平房，在群山的拥抱下安静的坐在绿色的地毯上，一切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城市污浊的气体，没有高音喇叭的叫卖声，没有与人与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空旷，有的只是空气的清新，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尽的群山，有的是路旁堆积起的玛尼堆和五彩缤纷的风马旗，有的只是人的心灵的纯净和灵魂的安宁。
在日喀则的公路上看到远远一座寺庙上那金光熠熠的金顶。小和尚告诉他们，那是扎什伦布寺。他们很快来到了扎什伦布寺，寺庙之间曲径通幽，各个殿宇雄伟美丽，从明朝动土兴建，至今五百多年的时间里，扎什伦布寺历经沧桑，见证日月兴衰。历代班禅更是在圆寂之后，将肉身葬在灵塔内，这种灵塔在藏语里叫“色束”，也就是黄金树的意思。
来到班禅肉身葬的灵塔面前，小和尚洛洛对大家说道：在文革期间葬在灵塔的五世至九世班禅肉身被疯狂的造反派拖出灵塔，舅舅为藏匿班禅的遗体还遭到造反派的殴打。后来，十世班禅大师为这五位班禅重新修建了一座合葬灵塔殿，尽管十世班禅也屡遭磨难，但为人正直，不受诱惑对遭到打压的达赖喇嘛始终敬重有加，可惜十世班禅也圆寂了并葬身于此。
听完了小和尚洛洛叙说后，大家看了一眼小和尚洛洛的舅舅，舅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许是受苦磨难的人会有一种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意无留，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感觉吧。

游览日喀则后，他们把小和尚的舅舅送回家，然后准备把小和尚洛洛送到他出家的地方。

小和尚出家的地方是在羊卓雍措的小岛上。
在羊湖上有座像水滴状的小岛，在小岛的最高处坐落着日托寺，日托寺 意为“山上的石头”， 是这座半岛上唯一的建筑，黄墙红顶的寺庙，在蓝天碧水的衬托下，它似乎显得孤寂，但它却与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融为一体，白鸟略过碧绿的湖水自由地飞向天空，，几只羊在湖畔的绿草地上悠闲地吃着绿的青草。牧民在春夏这个季节把成群的牛羊散放在湖中不同的小岛上，牧民出于对佛的尊敬不在寺庙的小岛上进行放牧，在寺庙附近的几只羊，是牧民送给寺庙里的僧人的。
车到了羊湖，他们下车，走了不算远的路，小和尚洛洛对站在一块石头上的一个和尚洛洛喊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那个站在巨石上的和尚正望着羊湖那边，听到有人喊他，回过身来，脸色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喊他的小和尚洛洛，当他看到跟着小和尚几个人时脸色依然是没有任何表情。小和尚看着师傅没有理睬他，就跟他身边的几个人说道：“那是我师父，待我如父亲，他的名字叫北岛嘉措。我们先去寺庙休息一会吧。”他们转身来到羊湖湖畔旁的寺庙处，这个寺庙不算太大，登上门前的几个台阶就进了寺庙。
史海听小和尚称他师父的名字为北岛嘉措时，他的脑海里立刻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北岛，一个是仓央嘉措。身不由己的转身注视了一会北岛嘉措，本想迈步向那人走去，他的眉头皱了一些，没有向那人走去，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史海跟着他们也向寺庙走去，走进寺庙，看着姓宋的警察在看寺庙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藏传佛教生死轮回图
生死轮回图即六道轮回结构严谨，具有十分深刻的寓意，是各个寺庙经堂外壁上不可或缺的图画之一。图画上方是文殊菩萨、四臂观音、金刚手三尊，分别代表智慧、救度苦难、平安吉祥。画面中心部分是一个圆轮，它由一个棕色的凶恶的魔王抱着，巨牙獠齿衔着轮的上部，象征着轮回中的六道众生都逃不脱死亡魔的控制，整个构图呈圆轮图式，内外共分四道圆层。
最内圈画着鸽子、蛇和猪三种动物，分别象征生死轮回的根源贪婪、嗔恨及愚痴无明。之所以用这三种动物来象征贪、嗔、痴，是因为它们具有明显的象征特征。在有的唐卡中，也有三种动物口尾相衔的画法，虽然不是最传统的画法，却象征着贪嗔痴这三种负面心绪互相纠葛。
第二圈为黑白两色色段，阴阳两半。在白色的半圈内有三个头向上的图案，在黑色的半圈内有三个头向下的图案。象征众生轮回六道的中间环节——中阴身和业果法则。在佛教中，白象征善业，黑象征恶业。
第三圈内一般有五个格子或者六个格子，五格象征五趣，六格则象征六道。无论是五格还是六格，都是正确的画法。随着行善作恶的业，众生循环轮转在这五趣六道中，承受着各种不同的苦，而不能出离。
最外圈分别绘以盲妇、陶匠、猴子、船、空宅、接吻、眼穿之箭、饮酒、采果、孕妇、临产、老人和死尸等12个寓意深刻的图像，依次象征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和老死等十二因缘之义理。
藏传佛教中，生死轮回图被认为具有吉祥避邪、降妖伏魔的作用。在西藏，各大寺庙外壁上都挂有生死轮回图，举行重大宗教仪式、民间婚丧嫁娶等时候，也都会用生死轮回图来举扬开道。
大家在寺庙住了一夜，这一夜北岛嘉措没有回来住，在小和尚洛洛对他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洛洛身边其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是史海。
第二天大家准备动身去其他的地方在游览一番，小和尚洛洛执意要给他们做导游，姓宋的警察说道：“你给我们做导游真的是欢迎，但你师父会同意吗？”小和尚洛洛听他这样说，走出寺庙，很快就回来了，说道：“我师父同意了。”大家听他这样说，很高兴让他做导游。
车离开羊湖日托寺，行驶在快要到老虎口附近的时候，车无法继续前行了，从前面停下的车知道，从前方传过来的信息说山体滑坡滚落下不少大的石头堆在山路上，前面正在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路障能清理完。还好，他们的车是停留在山路的旁边有一块空场，地方还不小，几个长跪朝拜的藏民在那里搭帐篷，看那状态，好像要在那里休息。
藏族姑娘把糌粑用勺子称两勺放在木碗里，然后放进一些糖和酥油，再倒进奶茶，用勺子搅拌几下，糌粑有些干的时候，她用手把糌粑一边按在木碗边，一边不停的转动着木碗，等着木碗里的糌粑成了面团状时，她分给客人，给客人倒碗奶茶，又把牛肉干递给客人。客人吃着糌粑，喝着奶茶，啃着牛肉干。
小和尚拿着糌粑边吃边对他们说道：“知道糌粑是怎么样做的吗？”看到他们不解的表情，接着说道：“糌粑是将青稞洗净、晾干、炒熟后磨成的面粉，食用时用少量的酥油茶、奶渣、糖等搅拌均匀，用手捏成团即可。它不仅便于食用，营养丰富、热量高，很适合充饥御寒，还便于携带和储藏。”

多少天来，质朴纯真的小和尚洛洛和大家相处的很好，彼此好像成了好朋友，在大家游玩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观望南迦巴瓦峰，走出林芝后，小和尚洛洛执意要送大家过了海通沟之后，自己再搭车回到羊湖日托寺。
车上的人在来时行驶海通沟的时候，知道那是很长一段让让人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路，大家也知道小和尚洛洛是为让他们少些不安的心理，一路上小和尚常常提醒大家那段路坑坑洼洼，那段路左侧或右侧的山路旁没有安全和护栏，需要小心翼翼驾驶。车到了令他们生畏的路段——海通沟。海通沟在宗拉山一带到芒康县的竹巴笼。海通沟这道沟50多公里，沟两侧山体土质比较疏松，山上积雪，一遇风雨或夏季气温升高开始融化，极易导致落石、山体滑波、泥石流及积塌方。海通沟是川藏线上每年塌方最多、泥石流最多、落石最多、堵车最多，路面也最泥泞难走的一段。
在百步之内有险情，千步之内有灾害的海通沟路上，在车行驶有四十多公里时，前面路上有几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本来路面可以双行车，但泥水的冲刷，有一半的路面成了巨大的斜坡，路面成了单车路。司机停下车，大家下车去搬石头，好在最大的石头两个人能移动，移动到冲垮路面的边上然后推下去，石头发出滚动的声响。
大家清理搬运石头清除差不多只剩一块石头的时候，姓宋的警察去搬最后一块石头，在他搬的过程中，他的腰部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姓宋的警察扑倒在石头上，一个人随后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手支撑在地面上，听到身旁有一块石头滚动的声音，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压在他身上的人起来了，但压在他身上的人不是自己起来的，是同事扶起来的，等他起身回过身来，看到被扶起来的人站立不起来，在扶着人的手中往下坠，那个下坠的人是小和尚洛洛，他的头上都是血，他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小和尚洛洛用身体挡住了上面滑落下来的石头，确切地说是小和尚洛洛用自己的头颅挡住了山壁滑落下来的石头。

在车子返回日托寺，北岛嘉措看到几个人抬过来小和尚洛洛。
夜晚，北岛嘉措抱着裹好的小和尚放在船上的平板上，他趟着水推着船尾整个船进入羊湖，他上到船上，用木浆将船轻轻的向前划去，月光下，船慢慢向着羊湖远处的一个小岛飘去，暗岛胧明孤月上，暗淡移船影，小岛遮住了越来越小的船影。
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应归其源。藏族人认为水乃生命之源，是神圣的，功德无量的。所以藏人认为死后回归清澈的水中是人最好的归宿。

史海望着远去的小船有些发呆，月光下湖水发出明亮的白光，湖水静静的托着月光，偶尔飞起的海鸥跃出湖面在月光下掠过，然后悄无声息的飞往远处，生命的存在如海鸥飞起及消失，往往就在一瞬间。
史海陷入沉思中，直到北岛嘉措划船回来站在他面前还没有觉察出来，北岛嘉措站在史海身边没有言语，直到史海发现他站在自己身边，说句：“您回来了。”
北岛嘉措在月光中点点头。
“一个多吗可爱的小僧人，转瞬间就不在了。”史海感慨道。
北岛嘉措静静望着湖面，说道：“在不一定是现实的在，而是意识中或是精神上的在，在那就在。无论这种在是否在于眼前所能看到的在，当所追寻的那个在，已不在意识中存在，不在精神上的存在，那么这个在就不存在了。所追寻的在，不论是眼应该看到的在不在了，还是意识或精神的在已经不在了，那么所追寻或寄托的在就真的是不存在了。当一个人所追寻或寄托的在不存在了，这个人虽然活着，但只是没有生命的躯壳在，也就是世俗所说的行尸走肉而已。当人感觉大脑存在重的时候，说明个体所追寻或寄托的在还在，当人的大脑轻飘飘时，那所追寻或寄托的在已如云烟，那时没有在的个体也该随风而去了。”说到这里，北岛嘉措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人的一生划分为过去、现在、未来三部分，人在现世中得到的幸福或者灾难都是前世行为的因果报应，而在现世的善恶行为同样成为来世报应的根据。”

之前离开羊湖日托寺时，史海就知道了北岛嘉措是他深爱的杨帆的哥哥杨海了，尽管他的身体和服装变化大，但他没有相认。他不想让这个与他十年没有见面的人打破他目前的宁静，一个人从石破天惊的环境中回到了宁静的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实际上北岛嘉措在史海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也认出了史海，虽说史海走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用了解，他也知道史海经历了不少苦难，不相认，只是不想让史海的困难在记忆中重新上演一次。
两人名字都有海的人，时而默默地走在羊湖的湖畔上，时而伫立在湖畔的草地上说着什么。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湖边再呆一会。”北岛嘉措对史海说道。“好的，你多保重，早点休息。”北岛嘉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注视着史海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寺庙。
史海回到寺庙躺在铺在地上的牦牛皮上，月光穿过窗户撒到屋里，屋里如点满酥油灯似的，满屋通亮。他睡意朦胧，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帘出现红彤彤的火光，那火光来自窗外，外边的天空仿佛被火光遮住。
自从史海与杨海在铁城市的医院里与一别，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近十年过去了，史海在狱中被囚八年，出狱快两年了。
北岛嘉措——杨海在烈火中凤凰涅槃，史海想起了杨海曾经在医院大声朗仓央嘉措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嘉乐”的诗歌。如今鬼使神差，杨海出家成了僧人并升华到另一个世界之中，是前世的佛缘，还是了却尘世的烦忧。史海没有去了解杨海这近十年的心路历程，他不想打破杨海此时的宁静的心理，史海敬重眼前这个舍生取义的人，杨海不允许别人的所作所为破坏他做人的底线，就是吃人民的奶水的军人不能把枪口对准他的衣食父母开枪，这样做了就是禽兽不如，这样做了，就是成了人民的公敌，对人民开枪的公敌是不能纵容的，哪怕自己的大好前程放弃了，也要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人民的公敌毫不犹豫地开枪。他开枪了，他把子弹射向了向和平游行示威的人开枪的人。在只要党性不要人性的国度里，他选择了人性，同时也选择了通往地狱的路，在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关键时刻，他没有犹豫。史海没有问杨海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是不想让他重温苦难悲伤的过去。菩提本无树，明镜也非台，过去的对有些人应该是一个终结，对有的人是刚刚开始。终结的属于杨海，开始的是史海。

这是一个暗室的时代，即使掌权人被媒体的光环笼罩下好像是光芒四射似的，但他们的内心永远走不出暗室，这是因为他们贪恋权力的使然，他们视权力为生命的源泉。他们知道一旦失去权力，他们伟大的形象就不复存在，他们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所以他们会竭尽全力不择手段的来捍卫维持生命的延续的权力。他们越是这样做，他们就会越加制造无垠的黑暗。只有黑暗的存在，被统治者才能有恐惧的心理，恐惧是专制者维护权力的根基，这个民族的百姓在意识或精神上就没有现代人的意识，他们不知道，没有专制者，他们会活着更加轻松；他们不知道，有他们自由选举的当权者，在做所有有关民生的事情时会把他们的意愿作为决策的基础，这基本的人权观念在他们的意识或精神中不存在。
对于没有人权观念的人们来说，专权者在来到这个世上就给自己设立了冠冕堂皇的前提：他们的存在就是把人民从黑暗中解放出来，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就是光明使者，所以他们从不会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哪怕是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也不会进行认错或进行忏悔，顶多说那是前进中的挫折，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的，要奋斗就会有付出巨大代价的话来遮人耳目，所以他们不会认错，不会忏悔。不忏悔就意味着以前的错过还没有消除，而新的过错或犯罪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国人虽然经历过千年之多的苦难，为什么苦难至今没有了却，那时因为人们并没有把经历过的苦难进行反思，没有反思就不会有苦难的终结，所以国人还得延续苦难，直到有一天大彻大悟幡然悔悟，那样国人的苦难才会了却，那时人的灵魂才是自由的，只有当人们的心灵存在自由的时候，那样国人才会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有因才会有果。

史海来到夜晚出现火光的一座山上，望着一堆灰烬，身边掠起一个风，风吹尽灰烬，一颗似水晶球的东西在灰烬散开的地方出现，史海拿起圆圆的水晶球，他好像看到水晶球里有一个眼珠在动，他知道那是什么，人走了，但眼睛还在，他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怎么样的变化。
在生与死之间，是孤独的人生旅程，保有一份真爱，就是照耀人生得以温暖的灯。

在回家的路上，在车外有一首歌在陪伴他们回来的路上：

孤独的鸿雁
一个人走南闯北行遍千里
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无所畏惧
人生成长道路坎坷又风雨
心里的酸甜苦辣能向谁说起
坚守着心中的那一份信念
尝遍人间心酸苦辣历经风雨
只为实现梦想早日荣归故里
能和故乡亲人 欢聚在一起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任凭风吹
海阔天空是我 生命的轨迹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展翅高飞
为了理想付出 所有的汗滴
坚守着心中的那一份信念
尝遍人间心酸苦辣历经风雨
只为实现梦想早日荣归故里
能和故乡亲人 欢聚在一起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任凭风吹
海阔天空是我 生命的轨迹
我是一只孤独的鸿雁展翅高飞
为了理想付出 所有的汗滴

史海从西藏回到家里时，那个姓宋的警察跟他说道：“我决定辞职了，您多保重！”他说完这话后，长长的吐了口气，似乎有些轻松的笑了一下，史海没有问他为什么辞职，也许是他这段时间和史海的接触有关系，还是小和尚洛洛之死对他的影响，这事也许学生的警察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的。

几个月后的一个秋日，在祭奠完尹尔仲的墓地后，与韩流一起去H省阿城参加北方三省中国民主党领导人的会议，会议还没有结束，史海、韩流、王强等北方三省中国民主党领导人遭到逮捕，史海和韩流两人被铁城市公安局带回本省进行抄家和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