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绿蓝两党的观点

民进党主席蔡英文8月23日发表了10年政纲的“两岸篇”。许多人认为它的主要内容为强调“九二共识”不存在。而马英九总统当日在金门发表讲话时,则强调支持九二共识,就是支持中华民国,支持宪法对主权的确认。两天之后,中共对蔡英文的说法也有了动作,由国台办发表了极严厉的声明,引发了海内外对两岸关系定位的争论。这无疑是2012年台湾总大选蓝绿两党争论的焦点,也给两岸关系的定位,带来了新的认识。

是将两岸关系狭义地站在一个中国统一的立场上来认识,还是站在广义全球化世界和平的立场上,这将会给出不同的答案。蔡英文强调,两岸并不存在“九二共识”,当然就没有所谓“接不接受、承不承认”的问题。她对媒体说,当选总统后,会负责任,透过公开与透明的民主程序,汇集国内包括各政党的共识,与中国进行互动、协商与对话,来面对中国崛起与台湾的挑战。她认为,透过民主机制形成内部的共识,或许可称为“台湾共识”。

创造九二共识这个名词的人,是前国安会秘书长苏起。他本人也承认说,这是他所创出来的观念。用创出来的观念,强拉着国家在这个观念上往前走,不符合现代民主社会的期待。蔡英文认为,92年时的两岸情势和现在已经大不相同,双方都应跳脱历史框架,建立可长可久互动架构。因此,她抛出民进党主张:“凝聚内部共识,我们称为这叫台湾共识,这是未来和中国互动对话的基本条件。”现在两岸往来的频繁度和牵涉事情的广泛度,已经不是一九九二年当年的情况,必须另有一个可长可久的架构,去处理愈来愈繁杂的两岸事务。国民党必须改变心态,必须改变他们处理两岸事务的方法。

而马英九认为:推翻“九二共识”两岸将不稳定,因此8月23日到金门敲和平钟和重申「不统、不独、不武」的立场。马英九致词时再度重申「不统、不独、不武」与九二共识,并表示两岸签署《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ECFA)已经是既定事实,不仅应该支持,也应该遵守。马英九说,台海和平对于台湾的繁荣非常关键,11年前台湾出现第一次政党轮替,陈水扁总统曾经提出「四不一没有」、「两岸统和」等主张,引起外界对两岸和平的高度期待,结果都没有兑现;不仅否认九二共识、主张一边一国,推动烽火外交,造成两岸对立升高,台海安全堪虞;台湾在国际上,更为孤立。他说,国民党重新执政之后,采取务实主张,在宪法架构下,坚持「不统、不独、不武」,以九二共识作为基础,推动两岸发展,至今双方总共签署15项协议,两岸关系因而蓬勃发展,两岸人民同受其利。现在推翻协议,台台湾将会遭到大的冲击。马英九说,「对我们来说,一个中国就是宪法上的中华民国」,支持「九二共识」,就是支持中华民国,支持宪法对主权、领土与两岸定位规范。若如果「不统、不独、不武」与「九二共识」被推翻,「两岸关系必然陷入不确定状态,对两岸都会有很大冲击,对台湾影响尤其重大」。马英九指出,中华民国宪法在台湾历经多次修正,增订了宪法增修条文,但有关领土、主权与两岸定位,从未改变,「就像是ECFA一样,已经是既成事实」,不仅应该支持,更应该要遵守。马英九认为,两岸和平刚刚起步,互信的基础仍然脆弱,需要双方长时间的努力,同时和平的维系不能一厢情愿,要维持精实的国防武力与采购必要的防卫武器,这是维系实力、促进和平的必要手段。马蔡双英8月23日,在台北和金门隔空进行了交火。  

二、海内外媒体的评论

中评社台北8月24日报导:马英九表示“九二共识”若被推翻,“两岸关系必然陷入不确定状态,对两岸有很大冲击,尤其对台湾影响重大。”蔡英文的两岸政策智囊、前“总统府国安会”代理秘书长陈忠信受访时指出,他在报纸上看到,中国国台办主任王毅也说过类似的话,马先生说这些话好像在响应王毅的说法。    民进党政策会执行长陈其迈也向媒体补充说明,民进党的“台湾共识”是开放性的,适用于对外谈判及内部整合,包括国民党主张“九二共识、一中各表”,民进党执政后也会纳入整合,在程序上会纳入各党各派及社会意见。 民进党“中国事务小组”召集人陈忠信指出,所谓的“九二问题”,当年海协会如此说,“海峡两岸交往是中国的内部问题,本着一个中国原则,在事务性商谈中只表明一中原则”。台湾当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海基会8月25日公布2008年的海基会与大陆海协会往返函电,清楚明示两岸是基于“九二共识”恢复两岸协商。

海基会副秘书长马绍章认为,民进党主席蔡英文一贯否认“九二共识”的存在,这不是超越历史的框架,而是漠视历史的事实。马绍章表示,虽然1992年时没有“九二共识”这四个字,就像贞观时期没有“贞观之治”这四个字,但从历史档来看,双方确有达成共识。根据海协会1992年11月16来函,其中有一段:“11月3日贵会来函正式通知我会,表示已征得台湾有关方面的同意,‘以口头声明方式各自表达’。我会充分尊重并接受贵会的建议,并已于11月3日电话告知陈荣杰先生。”辜前董事长在2001年曾公开宣示九二年达成的共识就是“一个中国各自以口头表述”。可见这个共识是存在的,至于用“九二”一词只是简称而已。马绍章说,蔡主席否认九二共识,毁掉基础,不仅现有协议的执行会碰到问题,未来的协商也不可能。他说,历史文件证明了历史事实的存在,岂能以一党或一人之意识型态而想任意“超越”! 回应蔡英文两岸政策,行政院发言人三提“九二共识”。

台北中央社报导,杨永明指出,当局的台湾安全与两岸政策核心原则包括了以“九二共识”为基础,推动两岸和平发展,以“尊严、对等、互惠”原则,持续进行两岸协商。杨永明表示,“九二共识”是两岸协商基础,已被证明是两岸关系持续发展的关键。马英九上任后,两岸重启中断10年的制度化协商,并开放“三通”直航及大陆观光客来台,签署多项协议,带给台湾许多正面效益。杨永明强调,两岸关系是全面性的议题,也是台海和平繁荣的关键。他说,当局现时的台湾安全与两岸政策是符合台湾利益的务实主张。两岸和平发展须在包括“九二共识”在内的基础上,持续建构和解的制度化机制,以稳定台海与东亚区域的和平与发展。

至于台湾定位,蔡英文再一次提出,台湾前途决议文精神,并说,台湾过半民众支持维持现状,幕僚表示,这意味,蔡英文如果当选,将尊重多数民意,不会贸然宣布独立。台湾《中国时报》8月25日发表社论说,如果蔡英文当选,这一否认实际上是为两岸经贸投下一颗原子弹。过去三年,两岸人民共同努力,营造出的和平前景、经贸往来、利益共享,将全部毁于一旦。  社论中说,马英九当局上台后,过去三年,两岸经贸往来跨入了另一个新里程;从两岸“三通”、陆客赴台观光、开放金融产业、大陆采购团赴台、到ECFA签署,两岸经贸往来可说终于“正常化”。这个过程、这个结果,两岸互蒙其利,一起受惠;而不能否认的是,大陆为了拉近与台湾的关系,而有“让利”想法,因此整体而言,台湾受益程度又更高。我们要强调的是:维持两岸良好的关系,进而拓展经贸利益,绝对是台湾未来经济大战略上最重点的课题;这也关系着全民的经济利益与生活。一来,大陆经济实力与时日增,现在已是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台湾岂能不好好掌握这个契机?扬弃与其往来,台湾经济必陷深渊。二来,大陆近年已由全球工厂转型为全球市场;掌握“大陆机会”,已不仅是掌握生产要素与工厂的问题,而是开拓市场、建立品牌、提升企业与产业的问题了。三来,现实上台湾出口地区中,大陆就占了四成。台湾去年从两岸贸易中取得的顺差就超过八百亿美元,岛内上市柜企业大部分都已在大陆有投资设厂,许多科技产业大陆的出货量,已超过五成到八成。虽然,许多人都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当现实上我们的鸡蛋是高度集中在这个篮子中时,最要紧的就是“好好的顾好这个篮子”。蔡英文的否认“九二共识”,其实就有“打坏这个篮子”的风险。

三、蓝绿两党的应共同塑造两岸政策的共识

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在他的新书《常识》中归纳出蓝绿都接受的,台湾共识共计三条:第一,中华民国是主权独立的国家。第二,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平等的和互不隶属的两个政治实体、主权体。第三,中华民国即是台湾、台湾即是中华民国。这是政治上的共识,相信除了少数极统派和极独派,确实是蓝绿及中间派的共识。台湾共识还不只这些。体制上的台湾共识是选择民主机制并遵守游戏规则。例如,2000年陈水扁意外当选,连战、宋楚瑜虽心有未甘,但并没有纠缠胡闹。2004年两颗子弹后扁连任成功,连宋合法声请验票,验票结果出炉后,连宋即不再坚持。当然也没有绿营担忧的政变发生。2008年大选前,蓝营忧惧扁宣布戒严而不肯下台,结果马当选,扁也不恋栈,下台走人。

另一项共识,是多元价值和宽容,包括弃绝族群歧视、压迫与挑拨。现在有谁敢于说出挑激族群矛盾的话?美国花了两百多年才建立起族群平等的机制,台湾十几年就达成这个共识,成就惊人。此外,在两岸政策上还有一项工具理性的蓝绿共识:马强调的不统不独不武,与蔡在十年政纲中强调的维持台湾现状不谋而合。这项共识的中道路线,让中国找不到借口宣战,也让美国放心而愿意协防台湾。 所以,加总起来台湾社会的最大公约数或称为底线,也就是全国人民及蓝绿的共识共有六项,每一项都有如粘合剂、三秒胶,把互相敌视的政治群体拉拢在一起共同生活。 国民党和民进党,马与蔡都要珍惜这些共识。一旦共识消失,民主毁坏,社会骚动,台湾就会沦落成“失败国家”而遭消灭。 应进一步塑造两岸政策共识,具有这六项的共识,我们因此可以称现在的台湾,是个“公民国族主义的国家”。而马英九推出的九二共识,是国民党与共产党的共识。这项共识,未来可能冲撞到台湾共识里的主权观。而若民进党执政,九二共识会遭到挑战,两岸关系可能面临倒退。所以国、民两党此刻,也应共同塑造两岸政策新的共识。

蓝绿两党的政策白皮书和十年政纲,实际上对选情影响有限。民进党的两岸论述已出炉,虽然许多内容相当模糊,不够具体。但是,主张维持现状,就是台湾共识。以民主程序来检视ECFA内容,整体上朝稳健务实的方向,向中间靠近,不仅无意与中国对峙,亦有意缓和与国民党在统独方面的纠缠,实际上在选择一条中间路线。如果,海内外国际社会认为绿党的观点是台独的话,那么国民党的观点,就是“独台”。所谓的坚持九二共识“一个中国各自以口头表述”。这只是国民党一厢情愿的态度,大陆中共会让你长期坚持下去吗。ECFA经济协议的签订,大陆中共政府已明确表态,是带有政治条件的。而且,发现一旦台湾政府,出现了大的违背中国政府的要求时,这个经济协议的议书的落实,就会大打折扣。到那个时候,台湾的经济命运,不考虑全球经济的大环境,仅仅绝限于两岸的经济往来中,大陆不需要花一枪一弹就统一了台湾。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民进党主张:“凝聚内部共识,我们称为这叫台湾共识,这是未来和中国互动对话的基本条件。”还是很有必要的,有一定的前瞻性。

有人认为,蔡英文前后矛盾言辞反复,自找下台阶,但这种反应等于默认或接受民进党的立场。其实,马英九的态度最有代表性,他既感慨又欣慰,这倒是客观的评语,但马的言行和小英有时也是半斤八两。在适当程度内,这是民主政治游戏的一部分。 但是,有人对民进党的政纲假装大惊失色,认为蔡英文被台独绑架,既否定九二共识又想推翻ECFA,两岸交流面临存续关头,台湾人民面临战争与和平的抉择,其中最夸张的是陆委会主委赖幸媛,她以流亡政府、中华民国宪法架构和一堆五四三的问题,向蔡英文提出十八问,其提问的水平和歌星刘家昌相去不远。凌峰先生评论说,所谓九二共识,虽然被国共两党供为神主牌,但它并不是一块木头、石头或雕像。它从未具体的存在,它是一种看不见的精神或默契,民进党不崇拜偶像,想要换一种招牌,表示重新开张,有何不可?

两岸问题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既是中国自己的问题,又有很大的国际因素,甚至影响到了美国的立法。所以,两岸问题只有在水到渠成的前提下,才能真正解决,真诚地企盼两岸能在民主社会的前提下实现和平统一。蔡英文“十年政纲”,仅仅是个粗略的施政纲领,马政府和大陆中共政府也没必要无限上纲,谈虎色变,一棒子打死。现在有谁敢站出来说,两岸的“九二共识”,会永远地保持下去。就我个人的观点,能在2012年内坚持一年就不错了。我们民运人士认为,中国的问题只有在真正能实现国父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的理想后,大陆实现了民生、民权的社会,大陆跟台湾共同实现了真正的大中华“民族”文化,台湾岛内不在闹小族群分裂,存有什么蓝绿党之争,大陆不存在藏独、疆独等少数民族矛盾的时候,中国就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