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價值」這個詞近幾年討論很多,路數一般是民間異見人士拿出來當武器,官方文人及其他一些熱心人士再提出反駁,其中官方媒體、理論人員的反駁是主流。圍繞「普世價值」的爭論,是對中共制度、理論批評與辯護的一部分,但讓人感到滑稽的是,始終高舉「普世價值」的中共,卻在這場爭論中反對「普世價值」,這純粹是宣傳機關腦子進了水。
中共在理論上賴以生髮的根源學說——馬克思主義,從來都主張講「普世價值」。馬克思、恩格斯不僅在著作中號召「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在實際革命工作中也不分國界地幫助各個國家的革命者,並發起組建「共產國際」。「工人無祖國」,這是對他們階級理論的集中闡述。之後,馬克思主義又派生出了很多分支,其中被中共視為正統的「列寧主義」,照樣講的是打破全世界帝國主義的壓迫,進行世界革命。到中共第一代領導人,雖然在革命戰略上主張「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但在世界革命、世界人民解放這一終極目標上,與前輩毫無二致。可以說,從共產主義這派勢力的誕生,到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其思想根源從來都是「普世價值」「普世主義」的。
並不奇怪,世界上各種各樣的學說、思想、宗教,從來都是普世的。作為它們創建者的思想家、宗教人士的思維方式也從來都是普世的、全人類的,否則也不可能有世界性的影響。基督教、伊斯蘭教、現代自由主義、馬克思主義,都認為自己的一套最最好,適用於全世界,信者得救。這些思想體系互相之間既有同也有異。比如說,他們都尊重生命、主張保護人權,但他們實現這個目標的手段是完全不同的,對具體問題的態度也是不同的。正因如此,才有追求「普世價值」的必要,才需要在不同的普世主義思想中找尋「最大公約數」,以防止思想衝突變成血腥衝突,促進文明融合。「普世價值」既是人類偉大思想的共同目標,也是這些思想之間求得共存的不二選擇。「普世價值」作為一種取向,本身就代表了人類文明自我修正、自我融合、自我發展的偉大趨向。
中國不能自外於世界,中共的理論不能自外於人類的思想之林。只要我們還在這個地球上生存發展,「普世價值」就是繞不過去的考卷。中共作為一個原生於「普世價值」的政黨,作為一個有責任對世界有貢獻的大國領導者,應該正確認識「普世價值」。「普世價值」不是中共的敵人,只有擁抱並促進「普世價值」,中共才能得到人民更多的信任,執政地位才會穩固,在世界上的形象才會更加高大。一味強調「本國特殊國情」,不僅顯得心胸狹隘、格調不高,而且充滿底氣不足、撒潑詭辯的味道,為世界主流文明所訕笑。大可以挺起胸膛說:馬克思主義追求的就是普世價值,(用馬克思的原話說)就是人類的自由和解放。至於如何實現,我們要不斷探索,凡是不合適的、做錯的,我們主動改,凡是先進的,我們主動學,最終與全世界其他思想一起,不斷構建人類真正的光明大道。中共如果有這樣的氣度和思維,才真算有了那麼點「理論自信」。這本來是不需要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