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繁荣给了当局虚假的自信,泡沫的破裂又让它限入莫名的恐慌。
神剧《绝命毒师》想必很多人都看过.住房按揭、残疾儿子的医疗、未出世女儿的教育费用,使步入中年的“老白”压力重重;突如其来的癌症,终於把他逼入绝境。
危机感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向坏预期,它的来源是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压力,以及收入能力不可避免的下降。危机感是中老年人的普遍感受,用它形容一个迟钝、紧张、腐败的中老年社会,也是恰如其分。
新中国就处於这样的年龄.与中老年人一样,它既面临着经济、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又面临着非常现实的问题:未来收入能力的下降。二两包子显然满足不了极权的胃口,它要的是长治久安。悬在它头顶的巨石,则是比军费开支还要庞大的维稳支出。
央行出台了关於住房贷款的松动政策,标志着当局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虚假的繁荣需要更猛烈的刺激,而民众已经再也没有钱来接盘了。一举收取70年的地租,20至30年的契税、印花税、营业税、所得税,用这些透支的勒索所得来支付高昂的维稳费用,自然是难以长久的。一旦房地产行业市场饱和并进入衰退,再无“接盘侠”,保护费再无来源,它就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维稳水平。维稳需要持续的利益输送,一旦利益输送因收入来源枯竭而出现断裂,原有的维稳工具,就会变成新的维稳对象。
虚假的繁荣给了当局虚假的自信,泡沫的破裂又让它限入莫名的恐慌。持续繁荣15年的房地产市场,在造就全民房奴的同时,也把社会的缓沖地带消耗殆尽.脆弱的、充满危机的经济,问题又何止房地产行业.就业、医疗、养老、教育等多方面的压力,使家庭抗风险能力趋於最小化。一旦上述领域出现任何问题,家庭经济就会即时破产.家庭经济一旦破产,无疑就是新的“不安定因素”;持续增大的生存压力,使得越来越多的家庭经济濒於破产.
不仅家庭是这样,社会也是这样。大到暴恐袭击,小到鸡蛋价格,哪件事也离不开维稳。人们甚至难以想像,发生任何事件,或者出现任何波动,不维稳会怎样。而维稳的根本特徵是,它在平息着既有矛盾的同时,还制造着新的矛盾。一边是必需的支出,一边因为必需支出造成必需的增加支出,而增加的支出又要造成新的增加支出──它吞噬着整个社会的财富,它不仅加速地消耗着当下,而且透支着未来。
消耗和透支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地方债缠身、信託危机、金融风险、中小企业破产、大面积失业、养老保险断裂……这些事件发生的概率越来越大。产生这些风险的根本原因,是维稳经费必须从市场抽血,也就是从每个人身上抽血。在一个健康人,或者一个健康社会的身上适当抽血,并不会造成即时的崩溃;而当抽血的数量和速度超过人和社会的缓冲能力,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一个毫无缓冲的社会是充满危险的,也是毫无希望的。当局和民众小心地维持着针尖上的平衡,因为谁都不敢付出、甚至不敢想像失衡的代价──极权就是这样绑架着社会。社会高度紧张的神经,经不起一丝触碰。然而,任何小概率的风险,在时光的眼中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