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上午,新华社发布了一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未经署名的报道,报道引述最高检的消息称周永康案侦查终结,经依法指定管辖,移送天津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审查起诉。4月3日,天津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向天津市第一中级法院提起公诉。不难预料,周永康案很快就会进入庭审。
习近平上位之后,誓言“老虎苍蝇一起打”,而此前,坊间则盛传曾经的“政法沙皇”周永康已经岌岌可危。在中共的反腐行动一直停留在刑不上政治局常委的情况下,没有多少人敢肯定周永康将被拿下。
然而,中共高层虽然一边要求基层党政机构厉行政务公开,但是在抓捕周永康等国之大蠹时,却并未及时公布消息:周永康是被抓捕半年后才公布消息的,而公布徐才厚被“调查”的消息也比抓捕他的时间迟了很久。不敢及时公布消息,说明中共政坛内部充满了不稳定因素,高层害怕引起政治动荡。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经历过短暂的政治较为清明的时期,但是经过了“六四”大屠杀这一节点,中国官场的腐败便与日攀升。虽然自江泽民时代就强调反腐,然而被拿下的贪官寥寥无几:江时代拿下的最高级别的贪官陈希同不过是一政治局委员,而胡锦涛时代的反腐更是萧规曹随,拿下的最高级别的贪官仅陈良宇一人,而且这两起“大案”都是因为“落马者”威胁到最高权力。
习近平登上大位之后,和他的搭档王岐山密切配合,打破了中共反腐刑不上政治局常委的潜规则。周永康这头“恶虎”在舆论的喧嚣与期待声中被拿下,继而有着“东北虎”之称的前军头徐才厚也在身患重病的情况下被关进秦城监狱,还有胡锦涛的心腹“大内总管”令计划以及政协副主席苏荣,都在一年之内锒铛落马——这四人的落马成为习新政最显著的政绩。
周永康被拿下之所以最为引人注目,首先是因为在反腐落马者中他级别最高;其次是因为他在位时非常强势,恶名昭著。记得周永康在落马前,还曾造访他的母校中国石油大学,当时还是满面春风,完全没有丝毫将要出事的迹象。习近平比起其前两任党魁而言,反腐的手段显然要高明得多,在动手前不动声色,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周永康被调查的消息一经公布,便引起舆论大哗,人们不禁感叹:“传言竟然又成为了现实”。而那些关于令计划之子车祸死亡的“谣言”则成了“遥遥领先的预言”;周永康在位时,还曾对“造谣”者进行处理——现在看来是赤裸裸的冤案。
周案开审临近,很多人推断周永康可能被判死刑,其后既有事实依据,又潜含着期待。新华社公布了周永康的三宗罪,前两宗谁都想得到,而“故意泄露国家秘密”一宗则是此前《人民日报》旁敲侧击地透露周永康涉嫌泄密的相关消息后,很多人才料到的。可以肯定的是,周永康案的庭审和判决将比此前的薄熙来案更值得“观看”。
在这个人治时代,周永康被拿下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涉嫌违纪违法,如果只是因为违纪违法,那么在中共高层以及前几任高层当中,少有人可以幸免。周永康被拿下,主要还是因为政治因素,那就是他曾跟薄熙来、令计划、徐才厚等人结盟,准备发动政变掀翻习近平。在阴谋败露过后,习近平不可能放过他们。周永康倒台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还有连台的好戏上演。
中共的十八届四中全会重提“依法治国”,但是在权力的产生和监督机制皆不健全而司法又不独立的情况下,人治仍然会继续主导中国,甚至可以说,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依法治国”依然是纸上谈兵。
此次担任审理周永康案重任的是天津市中院,据悉该院会仿效审理薄熙来案,进行微博“现场直播”。以周永康的性格,他在受审时,绝不可能像前铁道部部长刘志军那样祈求从轻发落,而是会像薄熙来那样频频翻供、死不认罪。当然,周永康最终会获得什么刑期,这不是天津中院所能决定的,而是高层已经秘密敲定,只不过让法院走走过场而已。
周永康受贿的额度绝非几百上千万,而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严格依照中国的法律来判决,仅仅受贿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周永康死不知道多少回,再加上滥用职权和泄密两项罪名,周永康就更是难逃一死。罪大恶极的周永康如果不死,则不足以平民愤;将周永康判处死刑可以说是民心所向。
但是,是否判处周永康死刑不取决于法律,而取决于习政权的政治需要,取决于是否有利于其统治的稳固、是否有利于党的政治平衡。在一党专制的体制下,不可能实现“依法治国”;即使最高当局想实施,它也做不到。因为在一党体制下,习最高权位的取得本身就是非法的,其来自于指定,而非公开竞争选举;薄、周欲取而代之,也只能依靠政变的手段;进而习要保住政权,击败对手还是得靠“政治”解决。试想,如果习一板一眼地遵循法律程序,那么薄、周的问题还能解决吗?结果肯定是,不等习启动法律程序,后者的政变已经成功了。
宪政之目的是制约权力——分权制衡,特别是保证最高权力的取得与移交的合法性。如果非此,那么政治中对最高权力的争夺就将是不择手段、你死我活的。极权体制的要害之一就是最高权力的取得和移交没有合法性,由毛到刘,到“四人帮”,到华,到邓,到胡赵,到江胡,到习,始终贯穿着争夺最高权力的严酷斗争,薄、周案说到底也还是有关最高权力的争夺。只要坚持一党专制体制,这一问题就不可解决;如果国家总是陷入对最高权力的严酷争夺中——各种政变的阴谋及镇压,那么“依法治国”何从谈起?
中国要实现“依法治国”,就要启动宪政改革,完成最高权力的合法化,实现三权分立,达致分权制衡;否则,“依法治国”就只能是一场“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