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选择了中国共产党!这是中共说的,却不是历史认定的。否则,中共为什么只允许自己编写的历史存在,却禁止出版独立史家的中共历史,甚至斥责为“历史虚无主义”?如果不掩盖历史真相,不篡改历史事实,“历史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之说能站得住脚吗?

问题在于,中共领导人既不愿意抛弃历史包袱,又要寻求政权新生,还要掌权千秋万代,与现代人类主流文明价值怎能不充满矛盾和冲突,又怎能使自己有安全感?这是中共的根本问题,也是中国局势总是让人忧虑的所在,这个困惑甚至开始蔓延到全世界。

中共的历史是不能正视的

其实,中共常用的另一句话从根本上否定了历史选择说:“江山是老子打下来的”,打就是暴力,就不是让人选择——不能强奸了民女还能说是民女选择了强奸者吧。

即使这“打”,也不是真正靠的“人民战争”,更多的因素来自外国势力。“北上陕北抗日”、“小米加步枪打垮美式装备的国军”、“地下工作瓦解国民党”,都不过是自编的神话。如果没有日本侵华提供的机会,如果没有美国对国民政府三心二意、对延安民主誓言信以为真,如果没有苏联长期支持、奉送军火,中共又有什么力量能从东北挥师南下?

中共政权的“合法性”恰恰建立在这段经不起研究、经不起质疑的历史之上。中共居然敢以“中流砥柱”的身分主办抗战纪念活动,你又能说什么?知耻者,以为自取其辱;不知耻者,以为谎言重复便是真理。只是,这个时代,谁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穿衣?几个侵华日军死亡统计数字流传于微信上,原本没几个日军是被共军歼灭的,砥柱又总能不被冲垮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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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9月3日,在北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举行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9周年纪念活动

历史没有选择中共,但很多有理想、能力的人确实选择了中共。在无休无止的内部倾轧中,这批人很少能免于被清洗、被迫害,同时,他们也没有几个人没有参与清洗、迫害别人,那些元帅、将军或者主席、副主席、委员、常委们,没有一个领导者的历史可说无愧。

1949年之后的中共历史,同样没有几件能够正视、可以肯定的历史:从镇反、韩战、大跃进、反右、文革,到越战、严打、清污、六四镇压…….哪一件事不让中国百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哪一件事作了认真的反省,哪一件事可以值得人们纪念?

改革开放本质是延续中共统治

中共权力斗争的的幸存者并没有在“文革”结束后抓住转机,进行政治体制转型,而是以一种急功近利的方式使统治延续下去,这就是所谓“改革开放”。

改革开放给中国带来的变化,并给世界带来的变化,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而且这种变化对未来的影响,可能继续超过预期。无数的精英分子从中得到了机会,留在国内可能升官或暴富,也可以出国留学、移民呼吸自由;即使是平民阶层,经济条件的改善也是毛时代不敢想象的。

然而,从宽阔的视野看,改革比“文革”的正负后果都要深远得多。就负面而言,还不仅仅是贪污腐败、环境恶化、经济衰退,更严重的是价值错乱。

改革开放积累的经济财富并没有推动中共走向更开放,而是将之作为维护一党专政的本钱,阻挡文明价值的武器,甚至成了挑战西方秩序的实力。

中共崛起使人类文明出现困惑

中共这种崛起的方式使西方茫然——既不是靠热战,也不是用冷战,其力量却有如病毒般无孔不入。有人主张遏制反击,有人主张继续拥抱,但都承认中国的力量正在迅猛增长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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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离开比利时,比利时国王菲利普在布鲁日广场举行隆重欢送仪式

这是西方自食其果。不是说不应该将中国纳入到世界,然而,在这过程中西方政客普遍放弃了价值原则,对中国人权的支持变得那么空洞、应付,对中共领导人的欢迎却变得那么热烈、急切。民主政治在多数国家内部都是不可动摇的坚厚基石,但在国际舞台上,短视、功利、放弃道义却常常表露无遗。

虽然从过去几个世纪的历史看,民主国家在比较漫长的时段总能取胜,但过去的历史未必是未来的保障,何况中共的崛起,是人类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现象:它不是法西斯,也不是苏联社会主义。中共并不要真正与西方全面交锋,更不需要重建柏林墙,它灵活万变,可以获得它所需要的,拒绝它所厌恶的。

这是人类文明从未有过的考验。如果中国融入文明体系,世界便有机会站在同一文明地平在线;如果中国拒绝政治转型,世界还得在混沌中继续纠缠。虽然中共未必一定赢,但从目前的趋势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浮现——至少,经济总量超过美国,并不是遥不可及吧;至少,中国人在世界上撒钱比美国人财大气粗吧。

中共的建国工程没有完成

当然,中共在国际舞台并没有几个真正的盟友,所有受到的欢迎,都是用支票买来的。一旦经济出现震荡,金钱外交就没办法稳定、持续。如果拿掉金钱这层外衣,对中共疑惑、敌意的国家,并没有减少,而是增加了。以至李光耀这样的中共友人,也要求美军在亚洲牵制中共。

中共真正的挑战来自国内,根本的问题还是国家体制不健全。

中共在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但六十多年过去,建国工程远没有完工:中共仍没有完成从地下党、革命党到执政党的角色转换,从而其治下的中国,既没有进化到现代文明国家,也没有回归到传统皇权帝国。

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是谁?既不是国家元首——国家主席,也不是政府首脑——国务院总理,而是党的总书记;这个国家没有国家的军队,只有党绝对控制的党的军队,却又有一个完全虚设的国家军委;这个国家虽然有一部字面上的宪法,不要说立法没有代表性没有经过正当程序,就是立了法也没有人执行,更谈不上监督;依党治国,依法治民,所有的司法机关都只是党的工具;决定这个国家和民众利益的重大事务的,是党的中央全会,这个全会却只是秘密地商议和通过几个政治局常委的指令。

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是怎么产生的?是血统决定的吗?是选举产生的吗?还是前任领导人钦点的吗?从来就没有确定的、可以持续的、令人信服的产生方式,也就使各方为了争夺这个最高权柄而死去活来,为此身败名裂者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单。

这样一个不伦不类、不清不楚的党国形式,又是怎样存活下来?毛泽东时代靠的是虚构的理想和一波又一波政治清洗运动,邓小平时代及其继任者江泽民、胡锦涛,靠的是胡萝卜加大棒。都是危局迭起,可谓死里逃生。

习近平的机会还有多久

习近平时代呢?他上台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证明人们原来对他的预期都是虚妄,看不出他有现代政治文明的治国理念,反而处处表现的是文革遗风,以及有了几个零花钱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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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习近平还有机会作出他的选择

官方媒体(包括五毛)塑造的强者形象,在反贪运动烂尾之后已经破洞。这只是一场权力游戏,作为政治运动而言是注定失败的:真要反腐败,政治局成员的家族有谁可以免罪?如果没有腐败,有几个共产党官员还愿意戴上万民所指的乌纱帽?

即使是经济还能够持续增长一段时间,即使暴力还能够镇压反抗一段时间,也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失控的贪婪,越来越难以压制网络一代人对自我选择权利的追求。

在没有突变事件的情况下,中共政治临界点极有可能在2021年左右到来,那不只是中共建党百年,也是中共传统政治极权势力衰落的时限,更是民智已经足够成熟的时间。

现在,习近平还有机会作出他的选择。

如果他坚持用传统思维进行“顶层设计”,誓做挡住历史车轮的“男儿”,纵然在国际舞台获得“强者”名声,纵然他在内政上累死累活,可能多次得手,但他将永远身陷险境——没有一个独裁者是安全的,没有一个同志他能绝对信任,革命成为一部停不下来的绞肉机,他必须不断地清洗真假不明的对手,却永远摆脱不了被人清算的噩梦。

如果他认识到个人的权位远不如国家的公平秩序和长治久安重要,将人民的选择权还给人民,那就只需要他以个人的道德勇气,就可以迈出完成建国工程的决定性一步,他将使中国转变成为现代文明国家的社会成本极大地降低,“中国民主建国之父”的个人历史地位也将一举奠定。

总而言之,中共既有不敢回望的历史,习近平却有机会选择未来。是官僚、元老制约了他的遴选,还是他个人的视野、胸襟决定了他的选择,是主动还是被动作出选择,还不得而知。但是,人们期待的时间并不是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