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 腐败的标准与查处的变化
中国网民对周久耕并不陌生,这位被称为“最牛房产局长”、“天价烟局长”的官员,2008年在任南京江宁区房产局长期间,被网民发现抽1500元一条的天价烟。继而又发现他戴名表、开名车等问题,均超出一个官员正常的收入和消费水平。顺着网民曝光线索调查,2009年法院以受贿罪判处他有期徒刑11年。周久耕因天价烟引起的连锁反应,最终丢官下狱,成为前些年网络管控宽松时期,舆论监督的一个经典案例。然而同样品牌的天价烟,出现在另一位官员的手边时,却比周久耕幸运多了。2012年陕西大荔县委书记孙云峰,带人到农村慰问贫困党员。从随后县政府官方网站的照片上,看出在村委会开会时,书记手边的桌子上,赫然放着和周久耕案一模一样的奢侈烟。事情被媒体曝光后,官员、天价烟、扶贫慰问,再次引发热议。但是官方自有说辞,称这是村支书摆放的,里面只有两三根。村支书也委屈,说是别人给的,不知道什么烟,好心拿出来招待领导,不想惹来麻烦。这事听起来有违常情。天价烟到底是领导自带的还是下属招待的,事发后算到了后者头上。而下属不知道是什么烟,就敢贸然摆放在领导面前,更是不按礼数和官场的规矩,用打开的只装两三根的一包烟,招待领导。很快官方网站撤掉了照片,但最早报道的当地媒体让发稿记者停职反省,有传闻该媒体禁止以后发布政府的负面新闻。在舆论的热议下,媒体否认有此禁令,几天以后记者也宣布复职。最终这事不了了之。但最近的一则消息,让沉寂了几年的这位涉事官员再次引人注意,他被提拔,不,不知被谁选举为上一级的渭南市人大会常委会副主任。陕西的这位县委书记没有像周久耕一样,因为天价烟被查下台,反而得到提拔。而山东菏泽市的一位领导,事后发现其在任县委书记期间,利用任命官员的权力,大肆卖官,受贿850万元,被判处无期徒刑。中共对腐败的态度,虽然宣称零容忍,但面对全面、系统的腐败,实际上逐渐放宽了标准。像奢侈消费、公款招待这些司空见惯的事,在任何民主国家都是腐败,但在中国官场太普遍了,只要没有其他事,一般劝诫一下,并不深究。中国虽然刑讯逼供不断,但从法理上也讲无罪推定。对官员也一样,不能怀疑合法收入和财产、消费不符,就调查处理。真要那样做,恐怕没几个官员是清白的。之所以官员财产不公示,由组织内部监督而不是民众监督、媒体监督,也是为了保证官员队伍的稳定。根据中国法律,个人受贿数额在10万元以上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真要照此执行,恐怕无官可用。法律是死的,执行是活的,而且因时、因人而变。早些年胡长清、王怀忠、成克杰受贿几百万上千万就是死刑,现在中石化董事长红二代陈同海受贿近两亿元,死缓保命。而另一位红二代薄熙来,虽然法庭认定受贿2044万元,和刘志军等巨贪比起来,数额并不算多,但加上贪污罪、滥用职权罪等政治原因,判处无期徒刑,就是不让他再出来。刚刚公布的薄熙来秘书吴文康,受贿也是2020万,判处无期徒刑。比起薄,算重,但比起其他官员,也许又算轻。至于杀人罪,着名的冤案胡格吉勒图、聂树斌等人,即使是刑讯逼供、疑点重重,也要判处死刑,仓促结案。而薄熙来的妻子,故意投毒杀人、毁灭罪证,没有投案自首等任何从轻情节,只是死缓,后来又减刑为无期。由于对腐败标准不一,很多官员带病提拔,终成大祸。只要别像薄熙来、周永康一样权力斗争落败,经济犯罪查还是不查、轻判还是重判,弹性很大。依法治国要喊,但不管宪法刑法,都不如领导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