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苏
香港
2008年11月26日

杨佳走完不归之路
杨佳走完不归之路
上海袭警案被告人杨佳星期三上午被执行死刑。杨佳已去，但观察人士说，杨佳给社会留下的震撼还在，当局应该通过杨佳案，反思司法系统现状给中国社会带来的日益严重的问题。

*杨佳被迅速执行死刑*

经中国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北京市民杨佳已于星期三(11月26日)在上海被处死。杨佳父亲杨福生说，他是上午9点从网上得知杨佳已经被处决的消息的。 他说，杨佳走了，他终于为自己争到尊严，讨到了“一个说法”：“说明我们的社会就是这样，不承认不行。老百姓活得太难了，我们只能一个字‘忍’，苟延残喘地活着吧。杨佳就不想、也不肯苟延残喘地活着，总想讨说法。我不说杨佳是什么英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维护自己尊严的人。”

杨福生聘请的辩护律师刘晓原对美国之音说，杨佳母亲王静梅昨天晚间收到中国人民最高法院11月21日发出的复核死刑裁决书：“昨天晚上7点10分左右，王静梅打过电话来说，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的两名法官到她家里说，受最高人民法院的委托，向她送达杨佳一案的死刑复核刑事裁定书，刑事裁定书是核准杨佳死刑。”

*杨父：有那么多疑惑司法却未给交代*

杨佳父亲杨福生说，听到消息后，杨佳的亲戚、街坊、律师、记者以及对杨佳案的关注人士晚间纷纷赶到杨母家中。大家相对无语，充满无奈。杨福生说：“杨佳杀人了，他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他应有的权利也应该给他。而且他妈妈的权利也应该给她呀。一审、二审好多地方有这么多的疑点，为什么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现在很疑惑。”

杨佳被控2008年7月1日持刀杀死上海市闸北区公安分局6名警察，砍伤3名警察和1名保安。杨佳在一审中被判死刑，二审维持一审死刑判决。中国最高人民法院日前核准了二审的杨佳死刑判决。

杨佳案在中国国内外引起极大关注。法律工作者对杨佳案的司法程序以及围绕杨佳案的重重疑点不断提出质疑，但最高法院却在没有澄清中国司法工作者提出的种种疑点的情况下，仍然核准杨佳死刑判决。

为杨佳能够得到公正司法审判一直在奔走呼吁的北京艺术家艾未未对美国之音说，最高法院的决定既在其意料之中，也在其意料之外：“因为你希望一个国家可能有所变化，中国今年是改革开放30年，杨佳案子清楚地给这30年的中国司法改革划上一个句号，那就说，中国在公平和正义的问题上完全没有进步。同样你会认识到，与一个极权的政权谈民主，这是在与虎谋皮。”

*杨佳为何成为许多人的英雄*

杨佳袭警案被称作是中共建国以来“性质最恶劣”的案件之一，中国各级法院层层做出判处杨佳死刑的决定，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句话似乎难以用在杨佳身上。杨佳看起来不但没有激起极大民愤，反而像美国华盛顿邮报报导的那样，在中国他成了英雄。一些网民把杨佳称作“杨大侠”，说他敢于挑战警察暴力，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杨佳语录“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成了一些维权人士的口号。

北京律师公益研究中心的郝劲松律师认为，中国社会的现状决定了许多民众对杨佳袭警案做出如此反应。他说，中国现在就像一个有着两个轮子的马车，经济发展的轮子大，民主法制的轮子小，导致马车倾斜的行进状态。而中国各地出租车司机的罢运，甘肃陇南民众冲击市政府，以及各地日益增多的暴力维权，都显示了马车颠簸行进时的混乱，显示民众对官员的愤怒和不满达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他说，越来越多的人对社会充满绝望，认为以其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拼死一博。
 
他说：“一些人如果对社会产生了绝望，或者这个制度让他们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的时候，这个社会是非常危险的。每一个人，警察也好，官员也好，民众也好，因为我们看到一些绝望的犯罪分子不是袭击官员，而是袭击民众，开车冲到大街上愤怒地发泄，对每一个实际上都是不安全的，正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无处伸冤被逼上暴力维权之路*

郝劲松律师认为，如果中国政府以对杨佳杀无赦的方式，希望向社会目前普遍存在的暴力维权活动发出杀一儆百的信号，恐怕难以奏效。郝劲松说，杨佳作为一个公民的个体，曾经试图用合法程序寻求自己的公道，但却受到重重阻碍和挫折，绝望之后，他以杀警形式激烈反抗，暴力维权。

郝劲松说，人们都希望能够做得非暴力维权，但是，非暴力维权只能在法制健全的制度下才可能得以实现。他认为，中国半人治、半法治的司法系统把公民捍卫权利的最后一个通道给堵死了。

他说：“法制、包括法院常常受到政府或者某些人的干扰，或者批示、或者阻挠。当民众去起诉的时候，法院根本就不立案。也就是说，民众试图用理性维权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或者正是作为一个渠道发泄不满的时候，某些官员，或者法院，他们甚至堵塞了这个渠道。”

因此，郝劲松认为，中国当局应当通过杨佳袭警案，反省中国司法体系的独立性与公正性，才能切实保证社会的进步与安全。

关键词：杨佳袭警案，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死刑，司法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