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朝鲜与美国的敌意最近几天不断升温。继川普对朝鲜发出“炮火与怒火”的威胁之后,朝鲜表示计划向关岛附近海域发射四枚中程弹道导弹,要“好好教训”川普。许多分析人士担心,美朝敌意升温,体现了朝鲜越来越强大的核实力,也反映了美国无法阻拦朝鲜发展武力的挫败感。美朝口水仗越来越凶狠,是否代表实际的战争风险在加大?面对朝鲜的核实力不断增强,中国还剩下什么选项?
参加讨论的四位嘉宾分别是:美国智库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基辛格中美关系研究所”主任Robert Daly戴博先生;美国之音国务院记者莉雅;北美世界日报副总编魏碧洲先生;普林斯顿社会学博士,政治与经济学者程晓农先生。
程晓农表示,朝美之间已显现危机状态。三胖拼命研发核武器和远程导弹,其远程导弹至少可以发射到关岛,今后可能进一步延伸到夏威夷、甚至加州;虽然朝鲜尚未掌握导弹弹头“重返大气层”的技术,但它早晚一天会解决这个问题。三胖用核讹诈手法,推行针对美国的战争边缘政策,并不是要自杀;它以小博大、以弱博强,其实是为了逼迫美国让步,以便获得经济脱困的机会和军备升级的技术,为进一步靠核讹诈立国创造经济技术条件。美国不可能在核讹诈面前向三胖让步,也不会让朝鲜勒索;而三胖则舍此不作其他选择。美国可以采取先发制人的空中打击,也具备消灭北朝鲜政权的能力,但必然遭到朝鲜地面部队的反击。打击朝鲜的难度不在空中,而在地面;一旦战争爆发,如果不全面占领朝鲜,战争就无法结束,而韩国不想出兵,美军不能、也不应该独自完成占领朝鲜的任务。
程晓农说,中国希望朝鲜和美国坐下来谈出个结果,而不是怒目相向,这种说法其实是回避现实的空话,因为朝鲜根本就不理睬中国主张的“六方会谈”。如果美朝发生军事冲突,起初不会牵连到中朝边境;但朝鲜很快就会对韩国使用核武器和化学武器,辽宁和吉林东部地区就可能受到扩散型伤害;一旦三胖政权解体,朝鲜可能陷入内乱,朝鲜人、甚至其武装士兵会大批越境进入吉林地区逃生,中国将被迫“剿匪”,东北三省就没了太平日子。对中国而言,朝鲜问题想“善了”,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否要彻底解决朝鲜问题,如何与美国合作、彻底解决朝鲜问题,中国政府又下不了决心。
戴博说,川普频频发表豪放不羁的言论是在给美朝关系帮倒忙。他不过是效仿金正恩的鲁莽和唐突,但是后果却是危险的降临;美国应该保持一直以来的稳重和理智。如果川普继续信口开河,可能会让世界失去对美国的信任。
如果真要诉诸武力,美国军方和政府是否有决心呢?戴博说,决心和计划并不相同。美国几十年来一直有如何应对朝鲜冲突的军事计划,但这并不表明希望战争你发生。如果与朝鲜兵戎相见,整个东北亚都将是受害者,甚至将演变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即便战争的可能性真的存在,也必须理智坐下来进行对话,而不是互打骂战,图嘴巴痛快。
戴博认为,在朝鲜问题上,中国一直以来都认为是美国的问题而不是北京的问题,所以乐于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但是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没有中国的扶持,朝鲜威胁不会存在;中国肯定是当事人之一。但是美国也应该认识到,北京对平壤施加压力的余地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在中国政府眼中并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所以,川普想用北京来平衡平壤是异想天开。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朝鲜先发制人,中国也会动手。但是中国与美国的目标是截然不同的:美国希望有一个统一的朝鲜半岛;中国则不希望看到一个亲美的统一的半岛的出现。
魏碧洲说,川普的做法和言论的确增加战争可能性。但是,川普也没错,他不过是明确指出现状而已,而且让外界看到过去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透明高层决策过程。可以说,现在的双方的确进入备战状态,美国肯定不可能对战争威胁坐视不管。准备应战就是备战状态。川普不过是明白点出事实。既然朝鲜已经明确了打击美国的时间和地点,川普作为国家元首有责任做出强硬的回应。
魏碧洲指出,如果美朝发生军事冲突,的确会引发一些列善后问题,包括彻底改变东北亚局势等。不过目前,我还看不到直接进入战争的危险。例如,韩国和日本还没有军事动员。但是,美国军方肯定要备战,萨德系统和B1、B2轰炸机等都已进入状态。美国有实力,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魏碧洲说,在朝鲜问题上,中国的策略是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也就是联合朝鲜遏制美国在东北亚的势力,就像美国利用印度来遏制中国在南亚的势力一样。所以,中国一开始就不想介入朝鲜问题。美国发生911事件之后,小布什用邪恶轴心国理论囊括了伊朗、伊拉克和朝鲜,但是却把朝鲜问题外包给中国,启动所谓六方会谈,但是中国根本不作为;在美国经历了克林顿、小布什和奥巴马等几任总统之后,朝鲜20年来已经搞定了核武器,因为这是它的既定方针,一直在发展。所以破产的六方会谈的结果是,朝鲜已经快打到关岛了。我们现在还要坐下来谈,谈什么呢?要等他把导弹准确地打到关岛,我们才会说我们真正受到伤害了吗?回去看过去二十年的历史,就是美国一步一步被牵着鼻子走,朝鲜和中国一起糊弄美国。美国必须认识到,一个核武的朝鲜将改变半岛局势,因为韩国和日本也可能发展核武来保持地区平衡。
魏碧洲说,中国不希望看到美国势力跨越韩国。一旦发生战事,中国会呼吁停火,谈判。但是,中国实际上认为,朝鲜是拖住美国的最好办法,自己仅仅做个和事佬。至于美国是否会对朝鲜先发制人?我认为美国不会希望在国际社会背负侵略他国的罪名,会研判,会在符合国际法的情况下见机行事;而朝鲜则正在制造条件,已经符合先发制人的罪名,是在找打。
莉雅说,美国主要智库的看法大部分与戴博的意见不谋而合;说得客气的是川普威胁无助于解决问题;说得不客气的是川普不负责任;智库分析认为,川普口无遮拦其实有损总统的信任和威望,说出来做不到让自己难看。而且,值得指出的是,白宫的对朝政策一直以来并没有实质改变。川普今天早上还在推特上说子弹已经上膛,但表示希望金正恩能够改弦更张。金正恩如果真付诸实施在关岛附近海域袭击,即便没有命中关岛,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川普不能视而不见。
莉雅说,各方专家都认为,发展核武是朝鲜既定国策。北京一直表示希望半岛无核化,这点与美国相同。但是,在朝鲜核武化与半岛统一两者之间选择,中国更不想看到一个统一亲美的半岛,所以不会用实际动作来阻止朝鲜的核武发展。但是,坐视朝鲜发展军备又不利于中国的国家利益,这包括韩国部署萨德系统,韩国、日本甚至台湾也可能考虑发展核武器。所以,中国如果不配合美国其实让自己陷入两难。美国军方将领说,美中共同目的是半岛无核化,除此之外,双方各有自己的目标。正因为这样,美方也在和中方谈判,阐明考虑中国的关切,探讨包括边界划线、中国对外的投资权益、难民问题在内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