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抵达北京人大会堂参加表决修改宪法案的投票。(2018年3月11日)

中国人大周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无记名投票表决,高票通过了备受争议的旨在让现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长期执政的修宪建议,从而在制度上带来历史上曾给中国造成重大民族灾祸的终身制的可能性。批评人士指出,此次修宪是一次政治制度上的大倒退。

3月11日下午,中国全国人大高票通过了宪法修正案草案。人大会议计票结果显示,赞成2958票,反对2票,弃权3票,1票无效。

此次修宪最具争议的话题就是取消国家主席、副主席连任不得超过2届的限制。这一举动从法律上赋予习近平无限期连任的可能性以及合法性。

宪法修正案还包括,将习近平思想写入宪法序言,将中国共产党领导写入宪法第一条,以及设立监察委员会等。

此次投票采用填写纸质选票形式,不同于以往举手或者按表决器的形式。习近平、李克强等七常委率先依次投票,此时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在主席台就座排在7常委之后的卸任常委、被称作反腐沙皇的王岐山在投票时,台下也响起了较大掌声。当晚的官媒央视新闻联播中,也给了王岐山投票的特写镜头。

修宪案表决之后,人大召开了一场关于修改宪法的记者会,回答了中外媒体的提问。其中,外媒记者主要关注的问题在于取消任期制。

在全国人大会议投票表决通过修宪案后,一名记者坐在北京人大会堂的台阶上工作。(2018年3月11日)
在全国人大会议投票表决通过修宪案后,一名记者坐在北京人大会堂的台阶上工作。(2018年3月11日)

美国NPR记者用中文和英文提问:为何要让宪法跟着党章走,也就是修改宪法将国家主席的任期限制删除,改为同中共总书记、军委主席相同,而非让共产党的领导人任期与宪法保持一致。

发言人回答称,他没有听懂该记者的中文问题,于是他的回答完全没有提及为何修宪要按照党章的规定来修这个问题的要点。他一再强调,修改宪法取消国家主席任期限制是为了实现国家主席、党总书记、军委主席的“三位一体”,为了维护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共领导。

路透社追问:取消国家主席任期限制,是否会造成文革重新再来的后果,领导人交接之际是否会加剧权力斗争?现场的译员没有翻译“文革”这个词,并且把提问中的批评(criticism)一词译成不同意见用。而发言人的回答否认有这种可能性,说你说的那种问题不存在,并表示世界上除了中共以外,没有其他政党勇于自我革命。

今天会议期间,习近平与坐在其左侧的新常委、即将出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栗战书频频交谈,但与坐在右边的中共党内排名第二的总理李克强极少互动。

就在宪法通过后不久,法律出版社就宣布出版修正后的宪法,售价6元。带宪法宣誓词的,售价8元。此次人大会议上,新任领导人将进行宪法宣誓仪式。通过这次中共提议并执意推动的修宪,可以看出宪法的权威性远远不如中共党章,已经毋庸置疑。

美国之音记者周日会前会后采访了一些与会代表,问及他们对修宪的看法,这些代表要么表示坚决支持,要么避而不谈,军队代表也是如此。

会后,来自山东的人大代表窦延丽对美国之音记者表示,她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记者又问有没有看到现场有两票反对票,这位代表则回答没有看到。窦延丽:我投的赞成票,非常赞成。

记者:您这一票能经得住历史的检验吗?

窦延丽:经得住历史的检验,经得住人民的检验。

记者:为什么文革后取消了终身制,现在又要恢复?

窦延丽:因为这是人民愿意把改革开放的好日子过下去。

记者:您有没有听到人民反对的声音呢?

窦延丽:没有,没看到。

记者:在网上没有看到还是在哪没有看到?

窦延丽:在哪里都没有看到。

记者:您在会场看到2票反对票没有呢?

窦延丽:没看到。

前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主编李大同两周前在官媒发布中共提议修宪之后发出公开信,呼吁出席这次人大会议的北京人大代表在表决修宪时投反对票。李大同今天晚上接受美国之音电话采访时表示,目前他被当局严密监管,住所楼道外有人日夜看守。

李大同对于修宪案表决时出现2票反对3票弃权的情况表示,据他所知,不同意的两会代表大有人在,只是在当局高压下不敢公开表示反对,因为大家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说,但是毕竟没有出现一致通过的表决结果,看来仍然有五人是男儿。

李大同说, 中华民国历史上有一个巨大丑闻,叫袁世凯称帝,没几天垮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这是第一次,又是一大丑闻。本来政治文明已经前进了,和世界政治文明接轨了,一个共和制国家领导必须要有任期,世界的普世文明。现在把它取消了,构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政史上的一大丑闻,一大倒退。非常肯定的说,这种倒退是不得人心的,即便是今天投赞成票的人大代表。

除了李大同,北京的伤痕文学作家老鬼、企业界人士王瑛、社科院院士何祚修等人也都公开发出异议。清华大学法学院日前出现横幅,以隐晦调侃语言对修宪删除任期限制表达不满。海外中国留学生也张贴海报,表示不认同习近平成为超期服役的国家主席。上海财经大学蒋洪教授日前也建议当局暂缓修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