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八九民主运动二十周年征文


\”六四\”至今已二十年了,当年出生的孩子,都已满二十岁,长大成人,或考上大学,或参加工作。现在,我清楚地回想到六四的时候,虽然没有参与,但你是时时关注的。我没有参加一九八九年的六四民主运动,当时还不到二十岁,对民主自由理念的理解还不够深刻,胆子很小,只知道北京参与民主运动的学生的做法是正确的,\”六四\”发生前后一个月,我只是每天观看中央电视台的电视新闻和人民日报等报纸,赵紫阳没下台之前,这些新闻媒体是如实报道和支持学生运动的,有一定的新闻自由。赵下台后,这些媒体调转笔头,改为攻击赵紫阳和学生领袖。后来我也接触了一些参与民运的大学生,看到他们的受挫和受到的伤害,认为中国应当赶紧启动政治体制改革,公布六四真相,为参与民主运动的大学生恢复名誉,还他们一个公正。

六四前夕,我有个朋友王某,他的亲哥哥是在山西忻州的一个陆军部队服役,北京戒严后他哥哥被派往北京\”前线\”执行戒严任务,王某的父亲知道后担心其子的安危,连忙到北京去寻找。这位父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六四\”后很多年轻的大学生倒在了戒严部队的枪口、坦克车下,难道这些死难者没有父亲吗?他们的孩子不是孩子吗?这事过后,我一直感到\”六四\”是共产党失去政权合法性的一道坎,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共产党一直没能走出这道坎。今后,共产党若失去执政权,\”六四\”就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中国还是中国,不会因为共产党不执政了,中国就亡国了,中国一定会复兴,复兴的动力就是当年\”六四\”运动提出的民主自由法治人权宪政,这些一定能够实现。这也是像我这样的自由作家的不变的盼望或希望。

我对六四发生二十年来的历史反思:经济发达了,人心却更诡诈了

我认为中国现在并没有富起来,至少广大农村依然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水平,我是从中国经济较为落后的长江中上游地区的农村走出的青年,待在农村毫无出路,所谓回乡创业,只是一个好听的口号而已。如今的中部省份的农村,依然是青壮年农民进城打工,进了城市,发现富裕起来的地方,经济发达了,人心却更诡诈了,农村人也变得和城里人一样诡诈了。中部省份的贫瘠农村,依然是老弱病残守在农村耕种有限的土地,十分清贫和寂寞,政府效率低下,农村社会治安非常不堪,和二十年前比,除了多了一些农业机械如收割机和新房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农村的村长(村民自治委员会)和中共党支部书记还是由政府控制,土地依然是集体土地,没有私有土地,农村的学校破落,农村青年读书读到高中毕业的人数一年比一年少,有的村几乎没有。我感觉如果中国没有实现\”六四\”提出的民主自由法治宪政,另外一种形式和方式的\”六四\”民主运动还会再发生一次,恐怕今天发生就不是一九八九年的环境了,当年中国没有经济自由,现在中国广大城乡民众有了经济自由,更多民众会站到民主自由这边,从这点看,共产党若继续以民为敌,那么,共产党恐怕就由此垮台。现在,我只是希望共产党赶紧实行政治体制改革(从另一方面看,没有一定的压力他们肯定不会做),建立确保\”民治民享民有\”原则的宪政制度,真正保障和尊重人权,共产党完全可以脱胎换骨,就像台湾的中国国民党一样,即使失去执政权,也可以再重生,赢得执政权。我希望,今日台湾,就是明日中国。

六四如何平反?

香港开放杂志总编金钟先生说,六四一定会平反,他援引司徒华的话说在2022年左右。现在是2009年,六四发生二十周年后,可以说\”六四\”还没有结束,因为六四还没有平反。六四一定会平反,如何平反,首先是公布包括中共高层决策过程在内的所有事实真相,由国家最高权力机关成立六四事件处理委员会,制定特别法专门处理六四问题,依据宪法成立特别法院,由六四特别法院追究当年责任单位和决策人、责任人的法律责任,由国家出面向六四受害者及其家庭道歉和经济赔偿,恢复六四受害者及其家庭的名誉,朝野成立六四和解委员会,可以根据法律和民意提出对追究法律责任的六四事件决策人及责任人实行特赦,建议国家把六四这一天列为国家哀悼日,或自由民主纪念日。

二十年来,看六四在维护人权方面带来的影响及转变

确实,六四引起了我们思考中国民主、维权运动的进程,确实起到开启民智的作用,二十年来,六四提出的反官倒、反腐败、要民主的口号,虽然现在没有实现,但会一直争取下去,直到实现的那一天。二十年后的今天,大陆民众的上访、维权运动此起彼伏,每年至少七八万起,说明六四学生民主运动当年形成的压力,成为今天民众维权的动力,而且持续升温,六四问题一天不解决,政治体制一天不改革,政府腐败和官员贪腐就加剧一天,民众维权运动就持续一天,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实现民主自由、建立民主制度的那一天。

受六四影响,今时今日中国维权运动的特色

六四之后,游行示威自由虽然落空,但中华民族有创意,把\”散步\”、\”休息\”、\”踱步\”作为游行示威的手段,效果是一样的。六四以来,我认为争民主争自由反腐败等人权方面的维权运动有了长足发展,以下是中国维权运动的特色:

一是民间性、群体性,参与人数众多;

二是每起维权运动背后都有政府的滥权、腐败和官员的贪污、渎职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地方各级政府,非法征地、违法拆迁,与民争利,政府是最大的违法主体,官逼民反。

三是司法不公,司法与政府联手对付维权民众,激化矛盾,民众被迫维权。

四是民众支持维权运动,互联网及手机作为信息传递载体,使维权事件得以无限传播。

民间维权网络出现的历史背景

1989-199年,受六四镇压的影响,公民抗争进入低潮。1999-2000年,首先是法轮功的抗争,使得互联网进入民间,成为民间的不可低估的无形力量。中国大城市的一些知识青年已经经常使用网络传递信息。真正使民众广泛利用网络维权的是2003年之后,当时中共总书记胡锦涛上台,提出维护宪法,以人为本,提出群众利益无小事,以及以后提出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民众比较能够接受,当时在中国已有数以千万计的拆迁户,抵制政府在城市进行大规模拆迁,这些城市拆迁户利用网络维权,有了明显的传播效果,有名的例子是杭州的维权者刘进成依据宪法和《城市房屋拆迁条例》等法律\”有关国家保护公民的合法的收入、储蓄、房屋和其他合法财产的所有权\”、\”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的条款来维权,保护拆迁户的合法利益。2003年开始,在一年多时间里,他和众多拆迁户向各级政府部门上访了近百次,指责有关部门的拆迁条例违宪,并联合115人上书全国人大,请求对拆迁条例作违宪审查,南京的维权户翁彪、安徽朱正亮则是采取的激烈方式维权,造成轰动,网络影响巨大,对维权者有标杆式作用。\”坚持宪法,即使天塌下来\”的理性维权方式,一直延续下来,也使执政党有了正确对待,无疑是发展了民间维权,每年都有民间维权获胜的例子。

今后民间力量如何利用网络争取人权和利益,建立公民社会

民众利用网络维权,方式多种,比如上网举报、投诉,反映真相,向国内媒体及网络媒体提供爆料,向联合国及海外媒体\”告洋状\”,发起致国家领导人公开信,征集民众公开签名,发起被称为\”散步\”的上街游行示威活动,通过网络组织访民到北京国家机关及中共领导人驻地上访等,网络及手机短信都是快速有效的信息载体,网络可以使访民迅速组织起来,集体维权,集体施压,网络媒体的传播,使维权获得了正当性,在民间很快得以效仿或推广,从此利用网络维权成为维权的主要方式。

网络有何威力?我认为中国有了网络,实现了一定的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对于专制的共产党政府来说,网络就是共产党政府的天敌。一个轰动而成功的维权案例是:2007年3月全国人大、政协两会期间,中国科学院院士赵玉芬等105位全国政协委员联名的\”迁建议案\”,揭开厦门PX(一种化工产品,别名对二甲苯)项目的盖子,使其成为国内瞩目的焦点。随后,网络炒作厦门px石化工程建设项目会影响当地环境,不少学者、委员们也锲而不舍地反对该项目上马。2007年5月,在网络的传播下,厦门百万人同传手机短信,号召\”六.一\”理性、和平\”大散步\”(游行示威抗议的委婉说法)。香港《凤凰周刊》对px事件进行追踪,《南方都市报》对\”散步\”首先报道,《南方周末》等媒体也相继跟进,掀起舆论热潮。迫于6月1日大游行等厦门民众的压力,厦门政府停止该项目。12月23日,厦门网友自发组织到海沧PX工地参观,庆祝通过全体厦门人的努力尤其是利用网络维权终于挽回了这片土地免受污染。类似成功案例还有上海民众到上海繁华地段南京路\”散步\”抗议上海政府上马磁悬浮高速列车建设项目,民众利用网络维权获得成功,等于推广了网络维权,使网络维权在全国各地全面开花。

其实,民众通过网络维权,是民主运动的一部分,每起群体性事件,每次网络的呼吁和投诉,背后都有具体的活生生的人和事,只要这个国家还没有实现民主,包括网络维权、街头维权在内的民主运动都会持续下去,不会停止。虽然网络只是媒体,载体,不会停留在虚拟世界,比如著名艺术家艾未未参与调查的四川\”5.12\”大地震学生遇难人数调查行动,都是通过网络和实地调查而形成的。我认为,网络作用的凸显,网民人数的增加(现在中国网民高达3亿人),网民通过网络参与,以及实地参与,壮大了民主运动,而不是替代或消解民主运动。

综上,反思二十年前的中国民主运动,民主是中华民族必不可少的一课。一九八九年民主运动最后以悲剧结束,其中一个原因可以说当年没有网络这样可以迅速直达全世界的全民性的民间舆论平台,没有畅通的公民联络力量,民众没有舆论平台进行发动和对政府进行直接的监督和施压。若今天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有了互联网和民意的觉醒,政府就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肆无忌惮地血腥镇压了。一句话:通过网络使政府透明化,民众就有了信息主导权和监督权,以此为开始,公民社会必然得以在中国大地上建立,让我们努力争取并期盼这一天早日领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