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民选村官遭罢免 上访走上不归路

在小慧走到双寿村的村口时，看见爸爸从对面走了过来，从爸爸身上背着鼓鼓囔囔的兜子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小慧走到爸爸眼前，爸爸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要从小慧身边绕过去。“爸爸，你别去上访了，没有用的，劳命伤财，不值得的。”
“我就不信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凭什么罢免我这个被村民选举上来的村主任。”爸爸停下脚步，站在小慧面前，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听着爸爸说的话，小慧咬了一下牙，说道：“爸爸别天真了，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还不明白吗？史海叔叔多么好的一个人，结果怎么样，杨帆是一个多么美丽聪明的姐姐，结果还不是弄得疯疯癫癫的，还有我尔仲哥是多么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最后还是死于非命。爸爸，醒醒吧，我为什么在快要毕业的时候退学了，因为我不相信这个国家的法律，这个国家的法律是维护特权阶层的，对百姓只有限制和压迫。”小慧说的道理，爸爸不是不懂，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绕过小慧继续往前走了。
小慧没有办法，只好让爸爸走了。在爸爸刚走几步，小慧追到爸爸身边，把星星姐送她的水果递给爸爸，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些钱也递给爸爸，爸爸没有说什么，接过东西就走了。
望着爸爸渐渐远去的背影，小慧无奈继续往家里走去，在回家路上，在路过一个打谷场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望着旁边一个磨盘凝视了好一会。

那年父亲站在磨盘的上面，面对村民慷慨激昂在给村民启蒙并要参加村主任竞选。爸爸中学毕业文化不算高，但是一个爱琢磨的人，自打知道小慧遭遇及奋不顾身救过史海后，时不时就没事琢磨，发生的这些事情，这是为什么？常常还看一些小慧读书时用过的法律专业书，慢慢的懂得了不少的法律常识。村里发生什么不公的事情，总爱为村民出头讨个公道。久而久之，村民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找他帮忙，时间长了，赢得村民对他的信任。有人在村委会改选时，就鼓动他参加，刚开始还真是没有这个想法，也不同意参选，不想操那个心，但人怕一个劲拱火，就勉为其难的参加竞选村委会主任了。下面是爸爸参选的演讲：
双寿村选举新的村委会又将开始了，选举新的村委会这一活动，无疑是作为村民参与管理村里事务的一个重要的具体体现，也是村里一切权利属于村民的一次例证。然而奇怪的是相当多的村民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不以为然，有的村民认为是图有虚名、无其实、走形式的选举，有的村民认为谁当村委会或村干部跟自己没有关系。村民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无非是跟过去的选举程序或村委会所起的作用有直接关系。试想一下，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过去选举程序，对村民来说确实是走形式，于是村民对候选的某个人或几个人划一个对号，就算了事。至于候选人员是否有能力承担起村民的委托和重任，是否按着村民的意愿去做，村民对此麻木了，因为之前村民从对过去村干部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好感。村委会天长日久老是这样玩下去，村民对选举不淡漠、不麻木，那才奇怪呢。但是造成选举流于形式或村委会的功能不能充分有效地发挥出来，难到村民自己就没有责任吗？就象明知有人偷你钱包，你不仅不加以防备，而且还给小偷创造窃钱的机会，难道被窃的人就没有责任吗？同样，造成选举程序图有虚表或村干部错位的原因，是村民为其创造的条件。如果村民总是把造成的选举不公正、少透明度、缺乏竞争性以及村委会不公开议政的责任推卸给其他的人或寻找其它的原因，不从自身寻找一下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村民选民就永远不会成为合格的选民，那么，选举流于形式、村委会丧失其应有的功能，还会依然发展下去。
要想结束村民上述心态和恢复村委会的本来面目。村民首先该对选举权的来源及自己的地位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每个合格的村民都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这样一条不证自明的原则：任何人都有一种与生具有的、不可剥夺的权利──那就是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和实现这些与生具有的权利，这自然需要外来的力量来帮助每个人实现自己的愿望。由此从人的基本权利就自然而然地派生出人的选举权，其功能是选举出一些能体现自己意愿的代表，双方达成契约来帮助自己实现不能实现的目标。从这个意义上讲，选举村委会并不是与自己无关，而是与自己的基本权利和经济利益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且选举出的村委会其行为一旦超出至高无上的契约原则之时，选民就有权要求村委会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或改选其他能为社会谋福祉的代表，从这一点不难看出选举权绝非无关紧要的权利，而是确定村民地位的举足轻重的权利，以及是现代社会农村产生村委会权力机构的唯一手段，也是现代国家社会认为选举权是权力移交的唯一合法手段。
村民如对上述有明白无误的认识，成为合格的村民就不成问题。因此，可以这样说，村民的质量的优劣，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命运问题，而且也关系到村里是否能健康发展的问题。从历史的发展来看，不难证明这一点，当年的德国如果不是选民不负责任的选举希特勒领导的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上台，世界人民就不会为其的疯狂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有选民能与冷静、理性的态度选出能真正代表民意、代表历史潮流的代表，那么，中国国家主席就不至于惨遭灭绝人性的迫害。中国人民不仅免遭灾难，而且中国人民也早进入了小康生活。从上例事实，我们不难看出，当村民拥有权利的时候，也许不会得到什么，但是当村民不珍惜自己的权利时，那么就会丧失一切。
村民们！你们说：谁当双寿村的村委会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吗？面对人类社会种种悲剧，无论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还是从现实的生活来讲，不负责任的选举，只能是自食恶果，承担由悲剧造成的后果。从上面所言，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有什么样的村民，就会有什么样的村委会。
双寿村的村民们千万别忽视你的选举权，珍惜这次村委会的选举，选举出能对村民负责和尊重个人权利的村委会（防止大邱庄禹作敏似的这类的蛀虫当选，名副其实的选举是减少腐败的一个重要的手段），是村民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别说，尽管村民没有多少人听懂他所讲的选举村委会的意义，但结果爸爸真的是被村民选上了双寿村的村委会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当选，杨泽力雷厉风行马上行动起来，践行他在竞选中“减轻村民不合理负担，维护村民合法权益”的承诺。他建议选村民代表，建立“村民民主议事会”和“村民民主理财小组”，要求把双寿村的八个队长缩编为四个，并取消他们因私赶集的所谓补贴及集体掏钱为干部他们买保险的待遇。然而，这些维护村民最基本权益的建议和要求，就连村民自治选举产生的村委会都没有通过。虽然小慧的爸爸杨泽立获得村民信任而当选村委会主任，但其他当选的村委会成员，表面上虽是村民“自治”产生的，其实却几乎都是由村里家族势力的影响及裙带关系的产物。
就说双寿村的村书记陈占鳌吧，当村书记十七年了，以前的村主任是他亲自提拔的，而且这个提拔的村主任就是他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弟陈占强，村会计是村书记的儿媳妇李丽媛，其他村委会成员不是跟他沾亲带故，就是他信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杨泽立虽然是村委会的主任，但他是一个被架空的有其位无其权的人，在村委会可以说是势单力孤。当选村委会主任后，当他看村里的账本时，不看不知道，一看账本吓一跳，村里不但没有一分钱 ，现如今，双寿村人口3000多人，村民欠集体60多万元（包括利息），全村3000多人平均每人欠村里200元，村集体欠信用社50多万元，还有光招待乡领导和村干部吃吃喝喝的白条子就有好几万。
在陈占鳌村书记的领导下的村子，村民种完地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多数人收支都难以平衡，更多的人每年因种地需要购买化肥、种子等生产资料都要贷款，年底算账时无法还回信用社贷款，好多人无奈进城打工来维持家里的基本生活状态。
在村民及村里欠债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再看看担任村里一把手村书记陈占鳌在任期间做的事情，用农业税款奖给八个队的队长每人1000元，村官坐运输车、客车赶集，由村集体掏钱，每人每年600元钱，村官入保险由村集体掏钱，每官每月110元。国家有政策，为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制定了三到五年不交农业税的规定。但陈占鳌另设荒地费，刚开始收缴的钱是几千元钱到上万元，后来最多的年份竟然收缴的钱达十万元钱，而且一收就是十多年。国家无偿投资给农民抗旱打井的资金，被强行收回。他又以生产队欠乡农机站款为由，向村里每户摊派50元钱。而这些强取豪夺来的钱，在杨泽力看账本的时候，全都不在村的账本上。
在双寿村里有的村民还在住土坯房的时候，再看看村支书所住的房子，坐拥近万平方米的豪宅。豪宅有护城河，护城河的水是从村东边的水库引过来的，水库的水围着豪宅高墙外绕一圈形成了护城河，河上建起一座大理石的桥，桥头两边分别坐落着石头狮子，桥宽能并排行驶两辆桥车，出入豪宅的人必经石桥上通过，否则无法进出豪宅。高墙围起的庄园里建有豪华别墅、保安室、游泳池等。豪宅地块原本为村民种菜的地方，陈占鳌当上村书记后，将良田吞并，占为己用，打造为极其奢侈的享乐胜地。庄园里除建有豪华别墅外，还有假山、花木、小桥流水、篮球场、鸡鸭圈、金鱼池等，就连观赏池都有好几百平方米，草坪数千平方米，长期请有五名村民打理，包括一名清洁工、一名煮饭工、一名门卫、一名洗衣工、一名园林工。
村面积70万平方米，村民老房子地块面积多为60平米上下，村民新建的住房地块面积也不过100平方米左右，小慧家里房子被大火变成废墟后而建成的房子比以前大不少，但也没有超过100平方米。可是陈占鳌的豪宅面积单地块就10000平米以上。相当霸占整个村七十分之一的土地，用陈占鳌霸占的土地面积够老村民建相当于166栋老房子的总面积、也相当于村民能新建100栋新房的总面积。

在杨泽立当选村主任后，符合村民利益的方案在双寿村村委会全都通不过，而维护少数人特权又无法取消，在这个有其位无其权的情况下，他多次向乡领导反映双寿村里的账目存在的严重问题及村书记腐败问题，可反映多次没有结果，他就动员一些村民和他一起去向乡的上级领导反映双寿村村干部存在的问题。这一下子，他提出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乡里一声令下，把他这个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了。其理由是不做好本职工作，煽动不明真相的一些人违规上访扰乱社会秩序，把他这个村民直选的村主任给罢免了。
罢免后，杨泽力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农民苦，农民何时真做主？”这是一个由民选村官、后被非法罢官的农民所说的感慨的话，为了这句话，他一有时间就去上访，而这一次的上访却走向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