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
7 杨开慧之死
1927~1930年 33~36岁
一九二八年,蒋介石建立南京政府之後,著手让各地军阀交出军权,以建立统一的国家军队。一批军阀顽强抵抗,一九三。年初,有几十万大军参加的“中原大战”一触即发。莫斯科决定利用这场大战帮中共建立全国性政权。周恩来三月离开上海玄苏联讨论此事,带去红军的详细材料。当时红军共有六万二千七百余人,分散在八个省,编为十三个军,朱毛红军是最重要的一个军,近一万五千人。
周走後,中共负责人是李立三,毛泽东的湖南同乡、从前的下属。李立三的晋升得益於他善於组织劳工。他与莫斯科驻上海代表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要夺取一大片中国腹心地带,包括像南昌、武汉这样的省会,要把红色政权的首都建在武汉。给毛的命令是攻打南昌。
讲究实际的毛泽东很清楚,不管国民党之间怎样内战,共产党也没有办法长期控制那些大城市。刚开始,毛对命令表示踌躇。但几天工夫,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特别积极起来。原因是他意识到,李立三的幻想给了他机会,使他能够兼并彭德怀统领的当时中国第二大红军。
彭德怀比毛小五岁,出生在离毛家不远的村子裏。在未来的红色中国,他是第一任国防部部长,也是领导阶层中对毛最直率的批评者--为此他付出的代价是在毛泽东手裏痛苦地死去。
彭的眼神裏、嘴唇上有著很多磨难的痕迹。与大多数中共领导人不一样,彭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多少年後,彭这样写道:“八岁时母死、父病,家贫如洗……四弟半岁,母死後不到一月即饿死。”“我满十岁时,一切生计全断。正月初一,邻近富豪家喜炮连天,我家无粒米下锅,带著二弟,第一次去当叫化子……我兄弟俩至黄昏才回家,还没有讨到两升米,我已饿昏了,進门就倒在地下。”
彭自尊心很强,再也不愿去讨饭。他年过七十的祖母於是自己去讨。那天寒风凛冽,雪花横飞,彭的祖母白发苍苍,一双小脚,带著两个孙孙(彭的三弟还不到四岁),拄著棒子,一步一扭地走出去。彭看了,真如利刀刺心那样难过”。那天晚上,他不肯吃讨来的米,一家人部哭起来。彭写到此时说:“每一回忆至此,我就流泪,就伤心……在我的生活中,这样的伤心遭遇,何止几百次!-
十五岁那年,彭家乡大旱,饥民成群。他参与了强迫一家地主耀米的行动,地主说没有米,彭爬上屋顶,将瓦推下,露出米仓。彭被告聚众闹耀,团防局前来拿办,他只得逃离家乡。一九一六年,他参加湘军,当上了军官。军官的生活内容之一是赴宴,每次总有年轻姑娘陪酒。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认识彭後,告诉他:她是家裏遭了水灾被抵押到酒楼来卖唱的,不跟军官睡觉就要挨打。彭德怀凑了些钱,赎出这个女 孩,从此拒绝参加酒宴。他逐渐为共产主义吸引,认为共产主义是为穷人找出路。
一九二八年初,彭德怀加入共产党。同年七月,他发动兵变,带著八百来人脱离了国民党军队。党要他跟井冈山的毛取得联系,十二月,他上了井冈山。他到来时毛正打算离开。大批国民党军队正往井冈山开来,毛需要有人守山,以显示他的根据地巍然屹立。
毛要彭留下,承担这个危险的任务。彭手下的人不情愿,说他们是来建立联系的,联系上了应该回去。彭说服了他们。他不愿意和毛对抗。国民党军队進攻後,彭和他的人在大雪中突围。彭事先已探明撤退的路,都是在悬崖峭壁上猎人出没的小径。
毛那时在闽西。!一九二九年四月,彭前来会师。毛把彭当作下属发号施令,不让彭留在富庶的闽西,派彭返回满是断壁残垣的井冈山一带,“恢复湘赣边苏区”。彭默然接受。但是,中央从来没有明确地把彭划归毛指挥。一九三。年初,莫斯科和上海统一组编红军。彭的部队此时已发展到一万五千人,与朱毛红军相等,彭被编为与朱毛平行的一个军。彭深受部下爱戴,巡视员报告中央说:彭的部队“听从命令,遵守纪律,互相亲爱,作战勇敢,阶级的认识……信仰彭德怀个人也浓厚,如後方医院的伤兵病妤後一定要回到五军[彭军)工作,如果地方党部政权分配他的工作终不愿意接受,就接受了也要怠工而且经常的要求到五军去,在五军开小差的还少”。
毛泽东一心要把彭的部队重新抓过来,但彭军远在几百公里之外,他鞭长莫及。中央命令毛打南昌,给他创造了兼并彭德怀的机会,因为彭离南昌不远。毛一路北上,直到南昌城外。他没有去攻城,虚晃一招後下令向长沙挺進。彭德怀刚於七月二十五日奇袭打下长沙,正在休整。长沙是唯一被红军打下的省会,彭占了它十一天,司令部设在美国圣经学校。在那裏他成立了湖南省苏维埃政府,宣布主席是中央的李立三,自己只做委员。彭的成功震惊了西方,尤其是华盛顿。七月四日,在向长沙進军的途中,彭的士兵在湘江上向美国军舰“关岛”号开火,打死一名美军水手,这是美国军队第一次跟中共交锋。八月六日,四个国家的军舰掩护国民党军队,把彭德怀赶出了长沙。
八月十九日,毛给上海写信说,彭的形势十分危险,“颇有牺牲与损失”说他决定放弃打南昌到长沙去“援助,彭。彭接到消息说毛朝著他来了,派人告诉毛,他不需要援助。但毛是推不掉的,反过来要彭去配合他打介於南昌、长沙之间的永和市。彭只得率部前往。
彭军到永和的当天,八月二十三日,毛立即宣布两军合并,成立第一方面军,毛自己当总头目(总前委书记、总政委),朱德任总司令,彭德怀仅是副总司令。为了得到批准,毛第二天函告上海说,两军的合并是为了再打长沙。由於武汉是中央梦想中的红色政权的首都,毛把再打长沙说成是建都的主要步骤,夸张地说他有把握“占领长沙岳州,進攻武汉九江……促進全国总暴动”。毛甚至说:“望中央指示夺取武汉意见,并准备组织政权机关”。
其实,毛根本没有夺取武汉的意思,他知道不可能,就连再打长沙也不可能成功。彭一打长沙成功,靠的是出其不意,现在守敌已有准备。朱德、彭德怀也很清楚,他们反对二打长沙。但毛坚持要打。如果不打,他就没有理由要上海同意他与彭合并,把彭置於自己控制之下。在打的过程中,据苏军情报局中国站站长格理斯(Av纠s,G山”s)报告莫斯科:红军’伤亡惨重”,彭的部队伤亡比毛的多得多,“毛袖手旁观”。
三个星期过去了,毛撤销了对长沙的围攻,要带彭的部队走。彭的军官们坚决反对。他们不喜欢毛,不愿意做毛的部下。但是彭不希望跟毛发生内讧,说服了部队许多人走得极不情愿,有的甚至想把部队拉走。这些人将在毛的血腥清洗中消失。
毛也利用二打长沙,全国报纸会大登特登的机会,把本来只统领一个军的自己,吹成全国红军及其根据地的领袖。八月二十三日围城开始那天,毛通电宣布成立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指挥全国的红军和地方政权,自封为主席。
中央没有惩罚毛。莫斯科要在中国建立红色政权,需要权力欲强烈的领导人,而毛的权力欲是最强的。毛在抓权上既胆大包天又诡计多端,使莫斯科感到这个人确能成事。九月二十日,毛的政治局候补委员被恢复了,莫斯科内定毛做中国红色政权的首脑。这个政权的首都如今定在红军最大的根据地--江西。
二打长沙的伤亡与失败,算在李立三的帐上。李立三曾要苏联出兵帮中共建立政权,说这是莫斯科的“国际主义义务”,就像在“中东路,事件时中国红军有义务保卫苏联一样。但斯大林是不讲什么义务的,他甚‘毛早在六月二十五日就发出过自封主席的两份通电。上海的反应是在八月一日宣布委员会主席是党的总书记向忠发。但此时毛又再度自封主席,直接跟中央唱对台戏。至怀疑李立三想把他拖進中国来跟俄国的宿敌日本开战·他还痛恨李说什么一旦中国红色政权成立,外蒙古应该回归中国。十月,共产国际来令谴责李立三“敌视布尔什维克主义和敌视共产国际”,命令他去苏联。在那裏,他动不动就在大会上被叫起来自我谴责,骂罪该万死的“立三路线”。之後他坐牢两年。“立三路线”这只替罪羊一直活在今天的历史书裏,罪名之一是二打长沙。
毛的二打长沙给他的家庭带来巨大灾难。这年,他的第二任妻子杨开慧带著三个儿子就住在长沙市郊杨家老屋。毛离开他们整整三年了。守长沙的国民党长官是坚决反共的何键。三年来他没有骚扰开慧,因为开慧没有進行任何共产党活动。甚至彭德怀一打长沙,差点打死何键,何也没有在开慧身上泄愤。但毛泽东又来二打长沙,何键极为恼怒,决心报复,在十月二十四日逮捕了开慧和长子岸英。那天正好是岸英八岁的生日。何键给开慧留了条活路:只要她公开宣布跟毛脱离关系。开慧拒绝了。她死在十一月十四日这天·次日,湖南《民国日报》以一个可怖的标题报导了她的死讯:“毛泽东之妻昨日枪决,莫不称快”。这仇恨的对象显然是毛。
行刑人後来在中共牢裏的口供,揭示出开慧生命的最後时刻。赴死前,她穿著青裤青鞋,青长旗袍,被带進军队司令部的“法庭”。法官桌上放著一支毛笔、一瓶红墨水、一张写著她的名字的押签。法官草草问了几个问题,便拿起毛笔,蘸著墨水,在押签上画了个勾,把押签掷在地上叫这是传统的签署死刑判决书的方式。两个行刑人把她的长旗袍剥了下来,算作他们的额外收入,外加衣袋裏一张手绢包著的两块 五毛钱。
在冬天的寒风裏,没穿外套,年仅二十九岁的开慧,被绑著押过长沙的街道。路上,一个军官下令给她叫了辆人力车,士兵们在两边小跑。刑场在城门外,四下是一片荒坟。行刑人开枪後,把她的鞋脱下来扔得远远的,怕死者的魂魄追著他们索命。
行刑人回去吃午饭。饭後听说开慧没被打死,他们中的七个人又回去补枪。他们看见她脸朝上躺著,在极度痛苦中,手指深深地戳進了冻硬的土地。
亲戚们把开慧的尸体运回故乡,葬在老屋的後坡上。岸英被释放厂,一九三一年初,毛的大弟泽民帮助三个孩子去了上海,由中共地下党照顾。
毛听到开慧的死讯後,流露著真诚的感情说:“开慧之死,百身莫赎。”他经常谈起开慧,尤其到了晚年,把开慧当作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他所不知道的是,爱他的开慧,早巳摒弃了他的主义。
从毛抛下她到死,开慧写了八篇文章,述说她对毛的爱,反思她的信仰。她把这八篇东西用蜡纸仔细包妥,藏在老屋裏。一九八二年维修房子时在墙的泥砖缝裏发现七篇,第八篇於一九九。年再度修缮时从她卧室外的屋檐下霍然露出。
毛没看到它们,世界上也没几个人看到它们。这些文章大部分至今仍被捂得严严实实,有的连毛的家人都看不到。在开慧的笔下有她对毛强烈而宽容、偶带责备的爱,有被毛遗弃的痛楚,有对毛忍心抛弃三个儿子的伤怨。这些情绪在她最後一篇文章裏表现得最为明显。那四页字句是在一九三。年一月二十八日写的,在春节前两天,团年的时刻。开慧沉浸在毛走後的日子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写的句子不连贯,大多没有标点,思绪到哪笔到哪。
几天睡不著觉
无论如何……我简直要疯了 ·;
许多天没来信,天天等 ; .
眼泪……
*雷-,-点豪言票昙:二斗气岛需票言严。”某些词语可能有误,记不清的以省略号标
-; 我不要这样悲痛,孩子也跟著我难过,母亲也跟著难过
我想好像肚子裏有了小宝
简直大伤心了,大寂寞了,太难过了
我想逃避,但我有几个孩子,怎能……
五十天上午收到贵重的信
即使他死了,我的眼泪也要缠住他的尸体
一个月一个月半年一年以至三年
他丢弃我了,以前的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翻腾,以後的事我也假定 ‘
……一幕一幕地,他一定是丢弃我了 ;
他是很幸运的,能得到我的爱,我真是非常爱他的哟
不至於丢弃我,他不来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普通人也会有这种情感
父爱是一个谜,他难道不思想他的孩子吗?我搞不懂他
是悲事,也是好事,因为我可以做一个独立的人了
我要吻他一百遍,他的眼睛,他的嘴,他的脸颊,他的额,他的头,他是我的人,他是属於我的
只有母爱是靠得住的,我想我的母亲
昨天我跟哥哥谈起他,显出很平常的样子,可是眼泪不知怎样就
落下来了
我要能忘记他就好了,可是他的美丽的影子 :
; 他的美丽的影子 ;
隐隐约约看见他站在那裏,凄清地看著我
我有一信把一弟,有这么一句话“谁把我的信带给他,把他的信
带给我,谁就是我的恩人。”
天哪,我总不放心他
只要他是好好地,属我不属我都在其次,天保佑他罢 ÷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记他,我暗中行事,使家人买了一点菜,晚上又下了几碗面,妈妈也记著这个日子。晚上睡在被子裏,又伤感了一回。听说他病了,并且是积劳的缘故……没有我在旁边,他不会注意的,一定累死才休
他的身体实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天保佑我罢。我要努一把力,只要每月能够赚到六十元,栽就可以叫回他,不要他做事了,那样随他的能力,他的聪明,或许还会给他一个不朽的成功呢
又是一晚没有入睡
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裏去
小孩可怜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
我的心桃了一个重担,一头是他,一头是小孩,谁都拿不开
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
我怎怎都不能不爱他,我怎怎都不能……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三[王?)春和那样爱我,我连理也不想理他
我真爱他呀,天哪,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吧
开慧文稿中有几篇是写给表弟“一弟”杨开明的。杨开明一九二八年六月作为中共巡视员去井冈山,开慧请他带给毛一罐毛爱吃的辣豆豉。毛没有回信。一九二九年三月,湖南《民国日报》报导朱德的妻子被杀,头挂在长沙市街上。开慧产生不祥的预感,给“一弟”写了封信(注明“没有发去,),通篇是她的孤寂无助:,一弟:亲爱的一弟!我是一个弱者,仍然是一个弱者!好像永远不能强悍起来!我蜷伏著在世界的 一个角落裏,我颤栗而且寂寞,在这个情景中,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我的依傍,你如是乎在我的心田裏就占了一个地位。此外同居在一起的仁秀,也和你一样--你们一排站在我的心田裏,我常常默祷著:“但愿这几个人,莫再失散了呵!”我好像已经看见了死神--唉!它那冷酷严肃的面孔!说到死,本来,我并不惧怕,而且可以说是我欢喜的事。只有我的母亲和我的小孩呵,我有点可怜他们!而且这个情绪缠扰得我非常厉害,前晚竟使我半睡半醒的闹了一晚!,
开慧丢不开她的孩子们。显然对毛不寄任何希望,她把他们托付给,一弟”托付给靠得住的毛的大弟泽民:“我决定把他们--小孩们一一托付你们,经济上只要他们的叔父长存,是不至於不管他们的:而且他们的叔父,是有很深的爱对於他们的。但是倘若真个失掉一个母亲,或者更加一个父亲,那不是一个叔父的爱可以抵得住的,必须得你们各方面的爱护,方能在温暖的春天裏自然地生长,而不至受那狂风骤雨的侵袭!这一个遗嘱样的信,你见了一定会怪我是发了神经病?不知何解,我总觉得我的颈项上,好像自死神那裏飞来一根毒蛇样的绳索,把我缠著,所以不能不早作预备!”
从报纸上,开慧不时看到毛的消息。毛被称为“共匪”,“焚杀劫掠於湘东赣西之间,惨毒不堪言状”“屠杀之人民,焚毁之房屋……猖撅异常”等等。也有报导说毛被赶出了井冈山,“处此三面包围之中,万无生理”。
开慧揪心揪肠地盼著毛回家来,写出下面八行字,婉转哀告:
一九二九年古历四月初八 寄一弟,没有发去
你现在是(原文不清)热爱的情人,
你许给他归来,归来。
:; 我看见老人的心已如火焚了!
归来哟,归来哟!
伤心的别离,它的结晶品,凄凉,寂寞,已渐长渐大了!
; 希望你呵,带一点消息回来!
这一颗心,你去[原文不清) ,比火焚多少?
归来哟!归来哟!
不久,r一弟”来信了,说毛将去上海(中央命令他去)。这意味著她可能看到毛了,开慧欣喜若狂。
她立即给一弟回信:
r一弟:接到来信,万分喜慰。其实我是一个最能达观的人,并不忧苦得怎样利害,不过总有点难忘的感情,一时一时像暴风一样的来了,一些时又去了,大体是平静的……” :思绪一下子飞到毛身上,毛也许不会去上海?去了上海会不会不安全?,他未必能来上海罢,我倒愿意他莫来上海哩,我又要不放心了呵,天哪,不谈了……”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逐渐明白毛不会去上海,见毛只是梦想。开慧提笔给毛写信,但改变了主意。标题“寄爱 没有发去”一行字下面的话被她撕去。她另外写了一篇回顾:{六岁到二十八岁>,於六月二十日写成。显然,她想用间接方式把自己的心展在纸上给毛看。主题除了她对毛的爱,就是她对暴力与残酷的厌恶。
一开头,开慧写自己的童年:
那时候我是同情牲畜类……每当晚上上床睡觉,这些惨影,如杀鸡、杀猪、人死,在我的脑际翻腾起来,那真痛苦!我现在还完全记得那个滋味。我的哥哥,不但哥哥,许多小孩都是一样,我完全 不能了解他们。为什么?他们能够下手去捉小老鼠玩,蜻蜓玩,完 全把它做一个不知痛痒的东西待遇。
不是舍不得我的母亲去受那样的痛苦--看见找死的痛苦--不是有这一个有力的牵绊,那我简直没有生活下来的可能了!
随即开慧告诉毛她为什么参加共产党: “我很想寻出一个信仰来……那时我同情下层生活的同胞,我忌恨那些穿华服,只顾自己快活的人!我热天和下层生活的人一样,穿大布衣。这个时候,大约是十七、八岁的时候。”
这时的她爱上了毛,毛把她带入了共产党。如今,她怀疑她的信仰了。这篇回顾是这样结尾的:
现在我的倾向又入了一个新时期,我想在学问裹头,得到一些滋润物,把我已枯的生命,灌溉扶持起来!或许能有一个新的发现,或许有一天我要叫著,我从前的观念是错了!
唉!杀,杀,杀!耳边只听见这种声音。人为什么这样狞恶!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呵!?我不能去设想了!我要一个信仰!我要一个信仰!来一个信仰罢!!
一九三。年二月,r一弟”杨开明被捕枪决,埋在老屋後面。几个月後,开慧也走上刑场。毛泽东围攻长沙时,没有做任何努力把她跟孩子送走,或者提醒提醒她。这其实很容易办到:开慧的家就在毛去长沙的路上,而且毛在长沙城外待了整整三个星期。但即使是这样的举手之劳他也没有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