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鱼 法律学者
本身主动有意识的参与政治反对行动,因这行为而要面临的一切挑战,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709律师案已经初步落下了帷幕,在这起案件中许许多多的涉案人员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在公共舞台上进行了亮相。
虽然一些人的行为还存在诸多存疑,有人不认可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所说的和所做的都不代表本人的意志。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遭遇外界的胁迫和压力,也并非一定可以排除的选项,也不是完全可以免除个人责任的前提。所以,如果我们首先很诚恳地来面对这样一个现实,需要做出的一个基本判断是,无论如何这次公共舞台上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我们都必须承认,这是一个自然人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所做出的抉择。这个抉择必然要有做出行为的本人来对此负责。即便我们承认胁迫会对个人的意志自由带来影响,但是一般来说,除非在生命面对直接威胁的情况下,所做出的伤害他人之抉择才可被理解和原谅。在其他情况下,如果不对因为胁迫而伤害他人的行为作出批评,那么我们又将如何赞美那些敢于勇敢的去承受一切压力勇敢的保持初心的勇士。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位当事人在面临压力的情况下,不仅很快就做出来妥协的决定,同时积极的参与了指控他人和批判自己此前所进行的行动。
面对这一行为,在一个小范围的讨论里,有人直接对当事人指控的言行作出批评,他本人的回应是,你完全不了解我到底承受了什么,而且我做得比你更多,你无权来指责我。
如此理直气壮的辩护,不得不引人思考,为何会有人不认为违心指控他人是不道德的行为,同时不仅个人不对此反省,还在面临批评时能够做出直接反驳。
当然在讨论这个结论之前,我们可以承认的是,因为政治反对行动而被捕入狱的人所遭遇的挑战和折磨,自然超乎一般人想像。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本身已经是主动有意识的参与的政治反对行动,因为这个行为而要面临的一切挑战,应该是有所准备的,而不是如同真正的普通人那样对此完全没有理解。
当然也并不排除确实有本身从事相应活动,却天然的认为政府对此是默认接受,或者认为自己即便有挑战政府,但政府并不会用超出想像的手段来反制行动。
这就涉及了诚实的第一个部分,在大陆环境下挑战政府的行为是否存在不可承受的风险。如果不是抱有过分的虚假希望,甚至于忽略政府是强大的暴力机器,如何能够认为反抗权力的行为可以安全。
第二个诚实,涉及对历史经验的尊重。国内敢于挑战权力的人那么多,他们的经历都是可以获得的资料。如果从他们的经历来看,虽然面对不同社会环境下的种种差异,每个人也都试图在自己的可能情况下选择新的策略来实践自己的理想,但只要将这个时间维度拉到足够长的程度,然后将社会的模块跟聚焦的变成政府、社会和反抗者,最终他们的命运总是大同小异的,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可能性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同时坚持反抗权力的行动,也还能够全身而退。如果不足够的诚实去面对这一历史现实,最终的选择就是认为,个人有足够的策略可以躲避政府的打压,也甚至于有可能认为一切妥协包括去指控同行的行为,并没有违背自己的任何道德底线。
第三个诚实,是在已经做出了违背自己初心的选择,甚至于参与权力的机器来指控自己曾经的战友,此时如果对于自己的行为本身还没有反思和忏悔,那么只能说虚荣和不必要的骄傲正在扭曲内心。是否公开的道歉还是自己悄悄地忏悔,这是个人的选择。而在公共舞台上公然地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辩护,一定是失去了诚实的本性。
就如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样,如果本身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却无法在这样艰难的道路上坚持自己,最终却去指责别人的批评,骄傲于我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做了多少伟大的成绩。这样看起来非常傲娇的自负,背后是一系列的不诚实铺就而成的。
更何况还有更多可见的标志性人物,同样不仅在无论多么强大的压力下,坚守了自己的内心,同时并没有炫耀自己的任何功绩,也没有胆怯的回避公众的批评,他们不仅因为他们的行动而得到赞许,也因为他们谦卑的态度而得到肯定。
相比下来,对于那些无法谦卑的人来说,我想无论曾经做出了一些什么样的成绩,但是这些成绩背后的基础是在不诚实基础之上的时候,总有一天所有的虚假会反扑过来,将自己吞噬。对于任何希望坚持高贵操守的人而言,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