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美国当选总统川普一场与中国历时十年的商标纠纷，最近成为美中媒体热追的一个话题。川普在华申注商标的输输赢赢，不仅对以“Trump”命名的个人品牌构成了挑战，也給未来的美中贸易关系带来不确定的因素。
川普在中国申请注册商标屡经挫折
2006年12月，时为房地产大亨的川普（又译特朗普）委托北京集佳律师事务所在注册商标第37类提供商业、住宅以及饭店不动产的建筑信息等服务上申注“Trump”商标。2009年11月，中国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简称商标局）以第三人在类似服务上在先注册了同名商标为由驳回了其申请。
据中国媒体报道，此人名叫董伟，来自沈阳，早川普14天申注得到该商标。川普不服，于2009年12月提出商标异议及复审，但中国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简称商标委）在2014年2月做出驳回复审决定。
之后，集佳律师事务所作为川普在华申注商标的代理方，把商标委告上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法庭在2014年底依据商标法第28条的规定，亦即在相同和类似服务上不能注册同样商标，做出了维持商标委决定的一审判决。
川普不服，继续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理由是“Trump”商标的显著性和知名度极高，董伟注册该商标对川普长期所使用的商标构成恶意抢注。但是，北京高院2015年5月做出不利于川普的终审判决，它在维持一审判决的同时，认定第三人，也就是董伟注册的商标仍为在先有效注册商标。
申注商标屡屡失败的原因究竟何在？
事实上，即使在川普当选美国总统之前，他的房地产以及相关业务已经享誉世界，以“Trump”命名的酒店、办公楼、公寓、高尔夫球场和赌场遍布全球。那么，为什么他在中国申注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商标缺却屡遭挫折呢？
北京集佳律师事务所代理川普在华申注商标业务的律师周丹丹分析指出，“Trump”这个名字虽然在美国乃至国际上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但是在他申注商标时却不为普通中国大众所熟知，因此董伟申注商标成功也不足为奇。
周丹丹说：“他申请是在2006年，在那个时间点上，‘Trump’在中国应该是没有太高的知名度。一般的公众也都是不了解的。所以，他（董伟）申请注册成功也是很正常的。”
美国亚太法学研究院执行长、北京大学法学院和知识产权学院访问教授孙远钊补充说，中国的商标保护是以谁注册在先来决定优先权的。
孙远钊说：“美国的商标制度是使用与注册双轨进行，而且最终是要看你实际的使用状况，而目前中国的商标制度是先到先行，英文First come, First Serve。谁先注册，谁就享有这个（商标）。”
申请宣告第三人商标无效峰回路转
据周丹丹律师介绍，之后，他们在2015年6月对董伟注册的“Trump”商标中长期不使用的服务提出了无效宣告申请。商标委2016年9月裁定，董伟注册的第37类商标中的10项服务，有8项宣告无效，只剩下钻井和采矿业务。
周丹丹律师说，在清除了这一法律障碍之后，集佳律师事务代表川普重新申注了37类“Trump”商标，并于2016年11月13日初审公告。若无人提出商标异议，这些商标将于三个月公告期满获准注册。届时，董伟注册的“Trump”商标只能用于钻井和采矿领域，第37类中的其它服务均归川普本人所有。
西雅图哈里斯·摩尔律师务所的知识产权法专家马修·德累斯顿(Matthew Dresden)律师说，假如董伟在今天、也就是川普当选总统后申注“Trump”商标，他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德累斯顿说：“如果你查阅中国商标局的记录，你会发现以Obama、Hillary 和Clinton 以及它们相对应的中文名字奥巴马、希拉里和克林顿，申注商标一贯以来都被驳回了。现在川普已经当选为美国当选总统，从今以后，任何以‘Trump’的名字申注商标，都会面临同样的结果。”
重新申注商标成功与美国大选有关吗？
由于川普重新申注商标成功，适逢美国总统大选，因此一些媒体猜测此事可能与美国总统选举有关。但是，周丹丹律师否认它们之间有任何关联。她说，换了其他任何商标申请人，申注商标的程序和时间长短是一样的。
她说：“这应该是媒体故意找到的一个新闻点，其实这完全都是正常的法律程序。一般商标注册经历的时间就是这样的一个时间，作为一个法律从业人员，我没有看出这个案子有什么其它的影响。这都是正常的过程。”
德累斯顿律师说，虽然此事与美国大选没有直接关联，但是过去几个月媒体对美国总统竞选所给予的关注，有可能影响了商标委2016年9月的裁定。
德累斯顿说：“当然他们在做出裁定时并不知道川普会成为总统。但是，如果让评审委说他们不知道川普这个人已经很难。媒体给予美国总统竞选的关注，有可能影响了他们在解读呈递給他们的所有证据方面的决策。”
需要补充的是，上述纠纷仅涉及集佳律师事务所代理的川普在华商标注册业务。据中国媒体报道，除了董伟之外，中国还有其它企业使用了川普、特朗普或“Trump”商标，涉及范围从建筑产品到扑克牌，甚至到马桶盖，玲琅满目，多种多样。美国大选结果是否会对这些商标构成挑战，还有待观察。
川普商标纠纷对未来美中贸易的影响
对于川普本人来说，中国对知识产权保护不力是出现上述纠纷的症结所在。这从他2011年給时任美国商务部长的骆家辉的一封信中就可略窥一斑。当时，澳门的一家小咖啡馆注册了“Trump”的名字后被川普告上法庭。但是，法庭却判决说，川普只能用这个名字注册酒店，而不能注册餐馆。
川普在給骆家辉信中指出：“法庭能够做出如此荒唐可笑的判决这一事实，充分表明他们的整个体系缺乏信誉，并且贪污腐化。” 他还说：“他们的行为应该警示世界其它国家：不要和他们有任何贸易往来或者是做生意。”
美国亚太法学研究院执行长孙远钊认为，川普的这段经历以及他对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的负面印象，在其就任总统后势必会影响美国的对华贸易政策。
孙远钊说：“我相信是会的。如果你在一个国际争端当中获得了胜诉，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就欢欢喜喜地走了。会跟自己政府咬耳朵的都是败诉的一方。因为在这之前抢注的问题，他（川普）遭到了败诉，他当然不满意。”
孙远钊认为，川普未来的对华贸易政策有可能面临进退维谷的局面，因为如果他遵守竞选承诺，取消“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就会重现不久前在利马举行的亚太经合会议中的情况，亦即很多国家会导向以中国为主导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而相比之下RCEP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没有TPP的严厉。因此，他说，如果川普要制衡中国，促使其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就需要支持TPP。反之，就有可能让中国取得主导的地位。
孙远钊指出，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纠葛之中找到微妙的平衡并非易事。因此，对川普未来的对华贸易政策，他主张采取观望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