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姚古和阿菲的托付，枣花住到了师傅的住处，照顾师傅，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下楼到菜市场买菜，回转时买四个包子、两袋酸奶，回到家里时师傅刚好起床，她赶快烧一壶开水，给师傅泡一杯茶，把中午的菜做好，放在微波炉中，这时已近七点半，她与师傅道别，拿上馒头和酸奶下楼。她要赶到学校上课。

她现在是大四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实习了，她想去三公会计师事务所实习。枣花知道，三公会计师事务所全程参与了昌江棉纺总厂的改制工作，她想通过实习，调查了解棉纺总厂改制时的资产负债情况。她给方姨打了一个电话，问方姨认不认识三公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方姨说她认识蒋所长，她现在就给蒋所长打电话。十分钟后，方姨打来电话，告诉枣花，她已经给蒋所长打了电话，蒋所长要你明天就去上班。

第二天，乔枣花来到三公会计师事务所，找到蒋所长，蒋所长说，按规矩，实习生实习期间只发三百元的生活费、一百元的通讯费和五十元的交通费，一共四百五十元，你是方姨的侄女，就不按实习生对待了，按工作人员对待。试用期间每个月工资一千五百元，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满二千元。他问乔枣花，有没有意见？

乔枣花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蒋所长还那么热情，还给她发工资，还问她对待遇满不满意。她说没有意见。

蒋所长问乔枣花：“你是方姨的侄女？”

她正想告诉蒋所长她和方姨的真实关系，一位中年妇女进来，她的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乔枣花冲她点了点头，蒋所长看在眼里，以为乔枣花在回答他的问题，蒋所长知道了，乔枣花就是方姨的侄女。

中年妇女走后，蒋所长仔细询问了乔枣花一些业务问题，乔枣花一一作了回答，他又询问了会计档案管理方面的问题，乔枣花对答如流，蒋所长十分满意，问她整理过会计档案没有，她说她在生产实习时，帮助一个工厂的财务科归档过会计档案。

蒋所长“哦哦”的答应着。他说你来的正好，我们事务所这么多年的会计档案都只是简单的归了一下档，我们正准备按照政府新颁发的规范，建立正规的档案室，这件事由韩副所长牵头在做，搞半个月，正缺人手。

乔枣花利用整理档案的机会，暗中调查国棉总厂改制情况，大火虽然烧了部分档案，但有些关键的纸质档案还在，她将它们全部复印。最让她兴奋的是，国棉厂改制的电子档案都在，一直由副所长韩露私人保存着，包括四次清产核资的资料，部分固定资产评估报告，政府部门的批文，领导的批示等，蒋所长要求单独建档保存。乔枣花乘机将其复制了一份。

乔枣花基本搞清了棉纺总厂的改制情况，为了进一步核实这些情况，她准备离开三公会计师事务所，转到永昌公司实习。她又给方姨打了电话，说她在会计师事务所，整天整理会计档案 ，学不到东西，她想到一家大公司去实习，问她认不认识永昌公司的人，方姨说，她和永昌公司的董事长很熟，她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她要乔枣花明天直接去人事部报到。

第二天，乔枣花早早的来到了永昌公司人事部，办公室的门还没开，她只好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为了打发时间，她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一个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她问阿姨几点开门，阿姨瞥了她一眼，见她衣着简朴，认定她是一个农村娃，是来求工作的，弄不好同他一样，也是清洁工，她没理枣花，继续拖地。

接近九点时，走廊里开始人来人往，一个三、四十岁的漂亮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她将电话贴在耳边，边走边大声说话，走道上的人一边同她打招呼，一边给她让道，她走到人事部门口时，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乔枣花，她将电话挂了，拿在手上，看着乔枣花，说道：“你是乔枣花吗？”

枣花回答说是，站了起来。

漂亮女人拉着枣花的手说，等多久了？为什么来之前不打一个电话？走，到我办公室去。

乔枣花想，她是谁呀？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给你打电话？

漂亮女人拉着枣花往走廊的尽头走去，扫地阿姨见了，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她们在一个宽大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门上的标牌是：人事总监办公室。

因为枣花在会计师事务所上过班，又是方姨的侄女，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自己人”，因此枣花分配到了永昌公司内审部。工作一段时间后，枣花向内审部经理提出，永昌公司会计档案管理有些混乱，不符合内部控制制度的要求，需要整改，内审部经理很是高兴，他以前也提出过同样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整改，反而得罪了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他要乔枣花写一个报告，他签字后呈报总经理。

总经理接到报告后不敢大意，他要内审部经理和乔枣花马上到他的办公室谈一谈这件事。

总经理知道，这个乔枣花不是一个一般的员工，她是方姨的侄女，她说的话不仅仅代表了她本人，也代表了方姨，甚至代表了……

第二天，总经理召开内审部、财务部主任科员以上人员开会，商讨会计档案整改工作，乔枣花列席了会议。

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心里有气，他们在想，一定是内审部经理搞的鬼，他让新来的这个女孩出头，这个女孩大学还没毕业，能懂什么？转而一想，要在永昌公司混下去，还得和这个小女子搞好关系。这个小女子是得罪不起的。

一天，乔枣花正在电脑上整理资料，经理对她说，董事长打来电话，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经理说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都在看她。

他乘电梯来到六楼，六楼的走廊里铺满了红地毯。她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透过玻璃，她看到董事长、方姨、总经理和财务总监坐在里面，她敲了敲门。听到敲门声，总经理正要过来开门，方姨制止了他，她从座椅上起身，走了出来，拉着枣花的手，走在红地毯上，枣花盲目地跟着她，来到一个办公室前停下，方姨从手提袋中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门上没有标识。

方姨示意她坐下，马上过来一个女孩，给方姨和枣花每人沏了一杯茶水。

方姨问她工作怎么样，她说还行。

方姨问她，能不能帮她找一个保姆。

枣花说可以，但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方姨说，事不多，主要是打扫卧室、客厅、过道上的卫生，做我们老两口的饭，主要是做我一个人的饭，你伯伯很忙，难得回家吃一次饭。

枣花说，这个好找，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

方姨说，主要是要讲卫生，人要干净，年龄三十岁左右。另外，要求住在我家，晚上陪我，帮我按摩。我年轻时在农村当知青，透支了身体，现在年龄大了，身上到处痛。工资不会少给的，包吃包住每个月三千。

枣花说，要不了那么多，二千就够了。

方姨说，我家房子比较大，做卫生很麻烦，那就这样，工资二千，干得好有奖励。

枣花说好。

方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字，将纸折好，交给枣花说，这是我家的地址，找到人后就带到我家里来，来之前给我打一个电话。

枣花接过纸条，看也没看就放进了手提包内。

方姨说，你有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枣花很想知道方姨和永昌公司是什么关系，但她不好开口问，就说，没有什么要说的。

方姨冲她一笑，说，去上班吧。

枣花从方姨办公室出来，边走边想，要给方姨找的这个人，她姐姐楝花是最好的人选，她三十岁不到，人也白净、漂亮，也讲卫生，菜也做的好，最主要的是，她还会按摩——她在广东一个桑拿城做过技师，按摩技术不错，常在家里给爸爸妈妈按摩。他打定了主意，下班后去找她姐姐，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从广东回来两年多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只好到爸爸的花圃帮忙。

一听每个月工资二千，干得好还有奖励，乔楝花当场同意。姊妹俩约定，明天上午九点一起到方姨家去。

第二天，乔枣花先到办公室，给经理请了半天假，出了门，来到一楼大厅，乔楝花正在大厅等她，她挨着楝花坐下，拿出手机，给方姨打了一个电话，又从手提包中找到了方姨写了地址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地址是：市委大院，东住宅区A-3

乔枣花有些吃惊——怎么方姨住在市委大院内？她家什么人在市委工作？

“她或者她的老伴，一定有一个人在市委工作。” 乔枣花一边想，一边起身。她们出门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到市委大院，他们在市委大院下了车，正要往里面走，执勤的武警拦住了她们，问她们找谁，枣花将方姨写的纸条拿给一个武警看，武警说，请稍等，他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枣花说，你们要进来登记一下，于是她们进了门卫室侧面的一间屋子，填写了表格，出示了身份证。武警让他们进了大门，站在里面的一个武警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对她们说，市委住宅区在院东，你们要这么走，四百米后左拐，又直走六百米，左边就是。

她们沿着武警指的方向，走了四百米，左拐，又直走六百米，左边是三米高的围墙，围墙上面又是一米多高的电网。姐妹俩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离她们二十米远的地方走出来一个武警，大声喝道：“干什么的！”她们忙说是在找人，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她们这才发现那里开有一个门，比刚才进来的门要小些，武警问她找谁？枣花说，东住宅区A-3。

里面一个武警对外面的武警说道，她们是孙书记的客人，让她们进吧。

枣花这才知道，方姨是市委孙书记的夫人。

方姨见乔楝花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心里很是满意，又见她做事麻利，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厨艺也好，心里更加欢喜。晚上睡觉前让她给她按摩了一下，让她感到全身舒服，她更加喜欢楝花了。

楝花在睡觉前，给杨平昌打了一个电话，杨平昌是她的表兄，也是她的情人。她告诉杨平昌，她已经找到了工作，她特别提到她是在市委孙书记家当保姆，特别提到孙书记的老伴方姨对她很好。

杨平昌对乔楝花在孙书记家里当保姆很是意外，他说，你知道孙书记是我什么人吗？乔楝花说她不知道。杨平昌说是他表叔，孙书记管他奶奶叫姑妈。

楝花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她问可可乖不乖，作业写了没有，又让可可接她电话，要她听姥姥的话。可可是她的女儿。

乔楝花初中毕业顶替母亲李友兰进了国棉总厂，当了一名挡车工，工作不满三年，赶上企业改制，乔楝花同许多姐妹下了岗，为了生存，她到了广东，在一个桑拿中心当了技师，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老公同她离了婚，将三岁的女儿交给她的妈妈李友兰带，去年，女儿可可已满6岁，要上小学，乔楝花只好回到昌江。乔楝花回到昌江的第二个月，她姨妈的儿子杨平昌也刑满释放了，于是，乔楝花的妈妈李友兰和杨平昌的妈妈李友梅碰了一个头，姊妹俩商量，想把这两个“不省油的灯”撮合到一起。

对李友梅来说，儿子杨平昌是她的一块心病，她一直很自责，她责怪自己不该对儿子娇生惯养，她如果对儿子管教严格一点，儿子就不会走上歧途。就不会在一九八三的严打中被抓。李友梅花了不少钱给儿子减刑，儿子坐了十一年牢，出来了。李友梅又忙着帮他找工作，听说她儿子是刑满释放人员，没有一个公司想要他。李友梅的婆婆孙芝兰坐不住了，她说她这张老脸不要了。当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孙芝兰找到孙永隆的办公室时，孙永隆吃了一惊，忙说，姑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吩咐表哥表嫂给我打一个电话就行了。

当孙芝兰提出想请孙永隆帮她孙子找一个工作时，孙永隆如释重负，他以为姑奶奶亲自出面，一定是一个天大的事情，他拍着胸脯说，这事他现在就办。

他当场给孙永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那里还要不要人，孙永昌问是谁，孙永隆说是姑妈的亲孙子，我们俩的表侄，孙永昌问他学什么的，有什么特长，孙永隆说，你这话问的，他在里面呆了十多年，刚刚刑满释放，能有什么特长？孙永昌说，怎么没有特长，打打杀杀就是他的特长，专业很对口啊，又是亲戚，用起来放心，让他明天就来找我。从此，杨平昌成了孙永昌的心腹和马仔。

自从方姨辞掉原来的保姆，换了乔楝花后，孙永隆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明显多了，方姨以为，这是因为乔楝花的厨艺不错。她还告诉孙永隆，这个女娃会按摩，要不，让她帮你也按摩按摩？

孙永隆本来就有腰肌劳损的毛病，他让楝花按摩了一次，感觉很不错，她的指压、掌压、指摩、掌摩、搓揉、劈切等手法都很精熟，力度、频率也很到位。每天睡觉前，都要找她按摩。

她帮他按摩完腰部、腿部后，又帮他按摩头部，每次都让他神清气爽。

半个月后，她给他按摩完腰部、腿部、头部后，开始给他按摩商阳穴、关元穴，按摩这两个穴位可以强精壮阳。她不用他吩咐就给他按摩这两个穴位，说明这个女孩很不简单。他几次都想问她会不会按摩穴位，每次他都没有说出口。

他之所以每天要她按摩，一是他腰肌劳损，需要按摩，二是他喜欢这个女孩，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一看到她，就想起了他的初恋情人，她和他的初恋情人长得太像了，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他尊重她，从没想过要非礼她、占有她。他不缺女人。他每天要她按摩，他的思绪就可以每天回到二十八年前，他要重拾二十八年前的记忆、恢复二十八年前的记忆碎片。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二、三十年，得到了尊敬和地位，美女和金钱，却没有了年轻时的率直和纯真，他一想到他的初恋女友，他就自责、愧疚，他心甘情愿在这种自责和愧疚中找寻那朵凋零了的玫瑰，品尝那杯自酿的苦酒。

他喜欢这个叫楝花的女孩，她和他的初恋女友何其相似！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初恋女友的女儿。他问这个女孩家在哪里，她告诉他昌江棉纺总厂。而他的初恋女友是昌江工艺制品厂。

那时候，他在楝树湾当知青，他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身子都站不直，同为知青的女友心疼他，让他躺下，给他按摩，每次都问他： 

“这里痛不痛？”

他每次都告诉她，这里也痛，那里也痛，她只好按摩完这里，又按摩那里。

有一次，屋里没人，她正在给他按摩，他一把抱住她，要亲她，她说不要胡闹，你身上还痛呢，他说他身上压根儿就不痛，是在哄她玩，她说他坏，用两个小拳头捶他，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的额头，亲她的的脸，亲她的耳垂，亲她的嘴。他扯开了她的上衣，亲她的乳头，乳房，她喘着粗气，想挣扎，却没有力气，他把她平放在床上，脱光了她的衣服……

楝花每次给他按摩时，他的脑海里都会涌现出这个镜头，他的眼睛里就会涌出泪水。

这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也是他最自责的事情，

他有很多女人，只有这个女人让他铭记了一生。

他的妻子方雅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贤妻良母，她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不论外面有多少关于他的绯闻，她从来不闻不问，她只是提醒他，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 他曾将刘佳带回到家里，方雅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拉着刘佳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叫，这让刘佳和他反而不好意思。对于他和江流的风流韵事，她只说过一句话：她是一个狐狸精，会害了你的，玩一玩可以，但不能陷的太深。

他对不起妻子方雅萍。他眼睛里的泪水更多了。

“孙叔，怎么了？”每当看到孙永隆眼睛里涌满了泪水，楝花都会问。

“没什么。”他总是这三个字，说完，他吸吸鼻子，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变成了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男人。

楝花知道，孙书记一定有一个深藏在内心里的故事，这个故事不仅哀婉，而且动人。她在广东的风月场上浸淫了两、三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孙书记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故事的男人。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受姚古和阿菲的托付，枣花住到了师傅的住处，照顾师傅，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下楼到菜市场买菜，回转时买四个包子、两袋酸奶，回到家里时师傅刚好起床，她赶快烧一壶开水，给师傅泡一杯茶，把中午的菜做好，放在微波炉中，这时已近七点半，她与师傅道别，拿上馒头和酸奶下楼。她要赶到学校上课。

她现在是大四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实习了，她想去三公会计师事务所实习。枣花知道，三公会计师事务所全程参与了昌江棉纺总厂的改制工作，她想通过实习，调查了解棉纺总厂改制时的资产负债情况。她给方姨打了一个电话，问方姨认不认识三公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方姨说她认识蒋所长，她现在就给蒋所长打电话。十分钟后，方姨打来电话，告诉枣花，她已经给蒋所长打了电话，蒋所长要你明天就去上班。

第二天，乔枣花来到三公会计师事务所，找到蒋所长，蒋所长说，按规矩，实习生实习期间只发三百元的生活费、一百元的通讯费和五十元的交通费，一共四百五十元，你是方姨的侄女，就不按实习生对待了，按工作人员对待。试用期间每个月工资一千五百元，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满二千元。他问乔枣花，有没有意见？

乔枣花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蒋所长还那么热情，还给她发工资，还问她对待遇满不满意。她说没有意见。

蒋所长问乔枣花：“你是方姨的侄女？”

她正想告诉蒋所长她和方姨的真实关系，一位中年妇女进来，她的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乔枣花冲她点了点头，蒋所长看在眼里，以为乔枣花在回答他的问题，蒋所长知道了，乔枣花就是方姨的侄女。

中年妇女走后，蒋所长仔细询问了乔枣花一些业务问题，乔枣花一一作了回答，他又询问了会计档案管理方面的问题，乔枣花对答如流，蒋所长十分满意，问她整理过会计档案没有，她说她在生产实习时，帮助一个工厂的财务科归档过会计档案。

蒋所长“哦哦”的答应着。他说你来的正好，我们事务所这么多年的会计档案都只是简单的归了一下档，我们正准备按照政府新颁发的规范，建立正规的档案室，这件事由韩副所长牵头在做，搞半个月，正缺人手。

乔枣花利用整理档案的机会，暗中调查国棉总厂改制情况，大火虽然烧了部分档案，但有些关键的纸质档案还在，她将它们全部复印。最让她兴奋的是，国棉厂改制的电子档案都在，一直由副所长韩露私人保存着，包括四次清产核资的资料，部分固定资产评估报告，政府部门的批文，领导的批示等，蒋所长要求单独建档保存。乔枣花乘机将其复制了一份。

乔枣花基本搞清了棉纺总厂的改制情况，为了进一步核实这些情况，她准备离开三公会计师事务所，转到永昌公司实习。她又给方姨打了电话，说她在会计师事务所，整天整理会计档案 ，学不到东西，她想到一家大公司去实习，问她认不认识永昌公司的人，方姨说，她和永昌公司的董事长很熟，她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她要乔枣花明天直接去人事部报到。

第二天，乔枣花早早的来到了永昌公司人事部，办公室的门还没开，她只好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为了打发时间，她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一个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她问阿姨几点开门，阿姨瞥了她一眼，见她衣着简朴，认定她是一个农村娃，是来求工作的，弄不好同他一样，也是清洁工，她没理枣花，继续拖地。

接近九点时，走廊里开始人来人往，一个三、四十岁的漂亮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她将电话贴在耳边，边走边大声说话，走道上的人一边同她打招呼，一边给她让道，她走到人事部门口时，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乔枣花，她将电话挂了，拿在手上，看着乔枣花，说道：“你是乔枣花吗？”

枣花回答说是，站了起来。

漂亮女人拉着枣花的手说，等多久了？为什么来之前不打一个电话？走，到我办公室去。

乔枣花想，她是谁呀？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给你打电话？

漂亮女人拉着枣花往走廊的尽头走去，扫地阿姨见了，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她们在一个宽大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门上的标牌是：人事总监办公室。

因为枣花在会计师事务所上过班，又是方姨的侄女，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自己人”，因此枣花分配到了永昌公司内审部。工作一段时间后，枣花向内审部经理提出，永昌公司会计档案管理有些混乱，不符合内部控制制度的要求，需要整改，内审部经理很是高兴，他以前也提出过同样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整改，反而得罪了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他要乔枣花写一个报告，他签字后呈报总经理。

总经理接到报告后不敢大意，他要内审部经理和乔枣花马上到他的办公室谈一谈这件事。

总经理知道，这个乔枣花不是一个一般的员工，她是方姨的侄女，她说的话不仅仅代表了她本人，也代表了方姨，甚至代表了……

第二天，总经理召开内审部、财务部主任科员以上人员开会，商讨会计档案整改工作，乔枣花列席了会议。

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心里有气，他们在想，一定是内审部经理搞的鬼，他让新来的这个女孩出头，这个女孩大学还没毕业，能懂什么？转而一想，要在永昌公司混下去，还得和这个小女子搞好关系。这个小女子是得罪不起的。

一天，乔枣花正在电脑上整理资料，经理对她说，董事长打来电话，要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经理说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都在看她。

他乘电梯来到六楼，六楼的走廊里铺满了红地毯。她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透过玻璃，她看到董事长、方姨、总经理和财务总监坐在里面，她敲了敲门。听到敲门声，总经理正要过来开门，方姨制止了他，她从座椅上起身，走了出来，拉着枣花的手，走在红地毯上，枣花盲目地跟着她，来到一个办公室前停下，方姨从手提袋中取出一把钥匙，开了门，门上没有标识。

方姨示意她坐下，马上过来一个女孩，给方姨和枣花每人沏了一杯茶水。

方姨问她工作怎么样，她说还行。

方姨问她，能不能帮她找一个保姆。

枣花说可以，但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方姨说，事不多，主要是打扫卧室、客厅、过道上的卫生，做我们老两口的饭，主要是做我一个人的饭，你伯伯很忙，难得回家吃一次饭。

枣花说，这个好找，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

方姨说，主要是要讲卫生，人要干净，年龄三十岁左右。另外，要求住在我家，晚上陪我，帮我按摩。我年轻时在农村当知青，透支了身体，现在年龄大了，身上到处痛。工资不会少给的，包吃包住每个月三千。

枣花说，要不了那么多，二千就够了。

方姨说，我家房子比较大，做卫生很麻烦，那就这样，工资二千，干得好有奖励。

枣花说好。

方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字，将纸折好，交给枣花说，这是我家的地址，找到人后就带到我家里来，来之前给我打一个电话。

枣花接过纸条，看也没看就放进了手提包内。

方姨说，你有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枣花很想知道方姨和永昌公司是什么关系，但她不好开口问，就说，没有什么要说的。

方姨冲她一笑，说，去上班吧。

枣花从方姨办公室出来，边走边想，要给方姨找的这个人，她姐姐楝花是最好的人选，她三十岁不到，人也白净、漂亮，也讲卫生，菜也做的好，最主要的是，她还会按摩——她在广东一个桑拿城做过技师，按摩技术不错，常在家里给爸爸妈妈按摩。他打定了主意，下班后去找她姐姐，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从广东回来两年多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只好到爸爸的花圃帮忙。

一听每个月工资二千，干得好还有奖励，乔楝花当场同意。姊妹俩约定，明天上午九点一起到方姨家去。

第二天，乔枣花先到办公室，给经理请了半天假，出了门，来到一楼大厅，乔楝花正在大厅等她，她挨着楝花坐下，拿出手机，给方姨打了一个电话，又从手提包中找到了方姨写了地址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地址是：市委大院，东住宅区A-3

乔枣花有些吃惊——怎么方姨住在市委大院内？她家什么人在市委工作？

“她或者她的老伴，一定有一个人在市委工作。” 乔枣花一边想，一边起身。她们出门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到市委大院，他们在市委大院下了车，正要往里面走，执勤的武警拦住了她们，问她们找谁，枣花将方姨写的纸条拿给一个武警看，武警说，请稍等，他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枣花说，你们要进来登记一下，于是她们进了门卫室侧面的一间屋子，填写了表格，出示了身份证。武警让他们进了大门，站在里面的一个武警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对她们说，市委住宅区在院东，你们要这么走，四百米后左拐，又直走六百米，左边就是。

她们沿着武警指的方向，走了四百米，左拐，又直走六百米，左边是三米高的围墙，围墙上面又是一米多高的电网。姐妹俩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离她们二十米远的地方走出来一个武警，大声喝道：“干什么的！”她们忙说是在找人，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她们这才发现那里开有一个门，比刚才进来的门要小些，武警问她找谁？枣花说，东住宅区A-3。

里面一个武警对外面的武警说道，她们是孙书记的客人，让她们进吧。

枣花这才知道，方姨是市委孙书记的夫人。

方姨见乔楝花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心里很是满意，又见她做事麻利，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厨艺也好，心里更加欢喜。晚上睡觉前让她给她按摩了一下，让她感到全身舒服，她更加喜欢楝花了。

楝花在睡觉前，给杨平昌打了一个电话，杨平昌是她的表兄，也是她的情人。她告诉杨平昌，她已经找到了工作，她特别提到她是在市委孙书记家当保姆，特别提到孙书记的老伴方姨对她很好。

杨平昌对乔楝花在孙书记家里当保姆很是意外，他说，你知道孙书记是我什么人吗？乔楝花说她不知道。杨平昌说是他表叔，孙书记管他奶奶叫姑妈。

楝花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她问可可乖不乖，作业写了没有，又让可可接她电话，要她听姥姥的话。可可是她的女儿。

乔楝花初中毕业顶替母亲李友兰进了国棉总厂，当了一名挡车工，工作不满三年，赶上企业改制，乔楝花同许多姐妹下了岗，为了生存，她到了广东，在一个桑拿中心当了技师，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老公同她离了婚，将三岁的女儿交给她的妈妈李友兰带，去年，女儿可可已满6岁，要上小学，乔楝花只好回到昌江。乔楝花回到昌江的第二个月，她姨妈的儿子杨平昌也刑满释放了，于是，乔楝花的妈妈李友兰和杨平昌的妈妈李友梅碰了一个头，姊妹俩商量，想把这两个“不省油的灯”撮合到一起。

对李友梅来说，儿子杨平昌是她的一块心病，她一直很自责，她责怪自己不该对儿子娇生惯养，她如果对儿子管教严格一点，儿子就不会走上歧途。就不会在一九八三的严打中被抓。李友梅花了不少钱给儿子减刑，儿子坐了十一年牢，出来了。李友梅又忙着帮他找工作，听说她儿子是刑满释放人员，没有一个公司想要他。李友梅的婆婆孙芝兰坐不住了，她说她这张老脸不要了。当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孙芝兰找到孙永隆的办公室时，孙永隆吃了一惊，忙说，姑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吩咐表哥表嫂给我打一个电话就行了。

当孙芝兰提出想请孙永隆帮她孙子找一个工作时，孙永隆如释重负，他以为姑奶奶亲自出面，一定是一个天大的事情，他拍着胸脯说，这事他现在就办。

他当场给孙永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那里还要不要人，孙永昌问是谁，孙永隆说是姑妈的亲孙子，我们俩的表侄，孙永昌问他学什么的，有什么特长，孙永隆说，你这话问的，他在里面呆了十多年，刚刚刑满释放，能有什么特长？孙永昌说，怎么没有特长，打打杀杀就是他的特长，专业很对口啊，又是亲戚，用起来放心，让他明天就来找我。从此，杨平昌成了孙永昌的心腹和马仔。

自从方姨辞掉原来的保姆，换了乔楝花后，孙永隆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明显多了，方姨以为，这是因为乔楝花的厨艺不错。她还告诉孙永隆，这个女娃会按摩，要不，让她帮你也按摩按摩？

孙永隆本来就有腰肌劳损的毛病，他让楝花按摩了一次，感觉很不错，她的指压、掌压、指摩、掌摩、搓揉、劈切等手法都很精熟，力度、频率也很到位。每天睡觉前，都要找她按摩。

她帮他按摩完腰部、腿部后，又帮他按摩头部，每次都让他神清气爽。

半个月后，她给他按摩完腰部、腿部、头部后，开始给他按摩商阳穴、关元穴，按摩这两个穴位可以强精壮阳。她不用他吩咐就给他按摩这两个穴位，说明这个女孩很不简单。他几次都想问她会不会按摩穴位，每次他都没有说出口。

他之所以每天要她按摩，一是他腰肌劳损，需要按摩，二是他喜欢这个女孩，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一看到她，就想起了他的初恋情人，她和他的初恋情人长得太像了，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他尊重她，从没想过要非礼她、占有她。他不缺女人。他每天要她按摩，他的思绪就可以每天回到二十八年前，他要重拾二十八年前的记忆、恢复二十八年前的记忆碎片。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二、三十年，得到了尊敬和地位，美女和金钱，却没有了年轻时的率直和纯真，他一想到他的初恋女友，他就自责、愧疚，他心甘情愿在这种自责和愧疚中找寻那朵凋零了的玫瑰，品尝那杯自酿的苦酒。

他喜欢这个叫楝花的女孩，她和他的初恋女友何其相似！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初恋女友的女儿。他问这个女孩家在哪里，她告诉他昌江棉纺总厂。而他的初恋女友是昌江工艺制品厂。

那时候，他在楝树湾当知青，他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身子都站不直，同为知青的女友心疼他，让他躺下，给他按摩，每次都问他： 

“这里痛不痛？”

他每次都告诉她，这里也痛，那里也痛，她只好按摩完这里，又按摩那里。

有一次，屋里没人，她正在给他按摩，他一把抱住她，要亲她，她说不要胡闹，你身上还痛呢，他说他身上压根儿就不痛，是在哄她玩，她说他坏，用两个小拳头捶他，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的额头，亲她的的脸，亲她的耳垂，亲她的嘴。他扯开了她的上衣，亲她的乳头，乳房，她喘着粗气，想挣扎，却没有力气，他把她平放在床上，脱光了她的衣服……

楝花每次给他按摩时，他的脑海里都会涌现出这个镜头，他的眼睛里就会涌出泪水。

这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也是他最自责的事情，

他有很多女人，只有这个女人让他铭记了一生。

他的妻子方雅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贤妻良母，她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不论外面有多少关于他的绯闻，她从来不闻不问，她只是提醒他，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 他曾将刘佳带回到家里，方雅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拉着刘佳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叫，这让刘佳和他反而不好意思。对于他和江流的风流韵事，她只说过一句话：她是一个狐狸精，会害了你的，玩一玩可以，但不能陷的太深。

他对不起妻子方雅萍。他眼睛里的泪水更多了。

“孙叔，怎么了？”每当看到孙永隆眼睛里涌满了泪水，楝花都会问。

“没什么。”他总是这三个字，说完，他吸吸鼻子，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变成了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男人。

楝花知道，孙书记一定有一个深藏在内心里的故事，这个故事不仅哀婉，而且动人。她在广东的风月场上浸淫了两、三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孙书记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故事的男人。她喜欢这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