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英:一周新闻聚焦:各界悼念赵紫阳政治秘书鲍彤逝世 “争取未来”生日感言成绝响

原中国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重要智囊、著名批评人士鲍彤于11月9日上午在北京病逝,享年90周岁。其生前友好和众多网友纷纷表示哀悼和敬意。家属表示,希望有关部门不要干涉,让他们平平安安办好后事,让逝者安息。

“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鲍彤的儿子鲍朴通过推特发布了这个消息。

鲍彤的女儿鲍简在海外社交平台推特上表示: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九十不九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來、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维基百科介绍,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市长大,中学学历。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宣传理论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中央党的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成员,赵紫阳政治秘书、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据介绍,鲍彤在1989年六四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用武力镇压民主运动,支持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的思路,但赵紫阳的方针不被当时的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接受,最终以武力收场。

1989年学运期间,鲍彤支持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与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反对邓小平使用军队镇压,于5月28日被押入秦城监狱审查,两年半后才宣布逮捕,接着被以泄露国家机密罪和进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出狱以后,鲍彤在北京的住所常年遭监视,个人活动也遭严格限制。今年8月,鲍彤的妻子蒋宗曹病逝的追悼会,也遭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人数。即使长年面对形同软禁的生活状况,鲍彤从未放弃对中国政治社会问题发声,笔耕不辍。

▲自由亚洲电台(RFA)11月9日报道:90岁鲍彤逝世——中共体系的“离经叛道”者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鲍彤于周三(9日)离世,享年90岁。美联社图片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秘书鲍彤11月9日上午去世,享耆寿90岁。鲍彤是“六四”事件中被判刑、被开除党籍职位最高的中共官员。他长期处于遭软禁状态,却从未停止记录历史、为中国争取民主转型发声。本台也记录下过去鲍彤谈疫情、谈香港、谈习近平反腐与中共的声音,让我们回顾鲍彤的理想与务实。

“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鲍彤的儿子鲍朴通过推特发布了这个消息。

四天前,鲍彤刚度过90岁生日。鲍彤的女儿鲍简也在推特上分享父亲在生日上说, “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六四”事件被判刑的最高级别官员

鲍彤是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是“六四”事件中被判刑、被开除党籍的职位最高的中共官员。

1989年学运期间,鲍彤支持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与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反对邓小平使用军队镇压,于5月28日被押入秦城监狱审查,两年半后才宣布逮捕,接着被以泄露国家机密罪和进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出狱以后,鲍彤在北京的住所常年遭监视,个人活动也遭严格限制。今年8月,鲍彤的妻子蒋宗曹病逝的追悼会,也遭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人数。即使长年面对形同软禁的生活状况,鲍彤从未放弃对中国政治社会问题发声,笔耕不辍,也长期为本台撰写文章,接受本台采访。


赵紫阳与鲍彤,1986年访问希腊在地中海游艇上。(鲍彤提供)

“六四后,中国改革就死掉了”

“六四以后,中国的改革就死掉了,政治改革也死掉,经济改革也死掉。”这是2019年‘天安门事件’三十周年时,鲍彤接受本台专访留下对中国改革的评价。“因为赵紫阳的经济改革,农村改革以农民为主体,市场改革以企业为主体,由管理者、经营者、投资者作为主体。但‘六四’以后是放松了自己人,别人要不听话马上就破产。应运而生的是腐败,凡是有权力的人,都可以支配国家的自然资源、国家的企业、支配人民币发行,什么都可以支配。 ”

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长大,除了最为人所知的赵紫阳政治秘书,他还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以及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在鲍彤跃上重要政治舞台的上世纪80年代,中国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结束十年文革浩劫,经济走向改革开放,人民则在黑暗与饥饿之后,追求思想解放的新浪潮。

“鲍彤作为赵紫阳思想的主创者之一,对赵紫阳乃至1980年代中国知识界自由化思潮的滥觞,影响巨大;赵紫阳和陈独秀一样,是中共党魁中仅有的两位离经叛道者,难能可贵。” 原《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主编程益中向本台回忆,80年代在广东上大学的他,看着广场上赵紫阳对学生们的讲话激动不已。

“ 如果十三大报告付诸实施,经济就应该市场化,政治就应该民主化。”鲍彤曾告诉本台。

但历史没有如果。六四运动以血腥镇压告终,赵紫阳下台遭软禁,鲍彤被捕入狱。

2009年,在鲍彤的主持下,赵紫阳的秘密录音集结一本重要的历史著作:《国家的囚徒》。鲍彤在序言里写道,“这些内容关系到一段正在继续影响中国人现实命运的历史。这段历史的主题是改革。在大陆,在目前,这段历史是被封锁和歪曲的对象。赵紫阳的遗言属于全体中国人。”

这些来自最高中共政治领导的口述及鲍彤的采访,成了记录六四历史的重要材料。

2009 年 5 月 15 日,鲍彤(右)在北京家中与赵紫阳的照片合影。

批判党管一切利益 鲍彤:共产党不管蚂蚁

晚年,鲍彤仍持续关注着中国的社会情况。

“大家都知道中国共产党中央有一个‘九号文件’,文件里面有‘七个不讲’,七个不讲当中有一个是‘党的错误不能讲’。党的错误不能讲,就是必须讲党的正确的东西。因此,给全中国老百姓灌输一个观念,就是共产党百分之百是正确的,百分之一百没有犯过错误,即使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也不是共产党搞的,别人搞出来的。我看大概就是要塑造一个共产党只有太阳,没有黑子,更没有罪恶,这样一个形象。” 2016年,北京敢言的《炎黄春秋》杂志遭禁时,他大声批评“中共不准谈党的错误”。

2018年,鲍彤在本台采访时谈到中共中央的反腐行动,这位八十多岁的长者语气中难掩愤怒地说:“搞反腐败,应该有个交代,就是中国共产党中央的反腐败是真正的反腐败,不是假的反腐败;是全面的反腐败,不是选择性反腐败;不是我想反谁的腐败,谁就腐败;我不想反谁的腐败,我就把他保护起来,就不承认,不认帐,装聋作哑。我觉得,如果这样做,那是人性丧尽。”

2019年,鲍彤在推特上支持香港的“反送中运动”,他说,“香港人正在创造自己的历史”,呼吁国际社会的关注。他还写到,中国人有责任不做奴隶,创造自己的历史。

2020年,评论中共以政治领导科学的防疫手段。“共产党领导一切,他们领不领导蚂蚁呢?不领导蚂蚁,因为蚂蚁跟他的利益没关系,所以,他不会下命令蚂蚁要向东边走或向西边走。可是为什么中国领导不喜欢人们研究病毒呢?要研究这个问题,必须要经过他的批准、审查,好像这个问题的研究、病毒的起源问题,跟共产党的利益、跟共产党的命运有什么关系?”鲍彤直言,“ 共产党害怕科学,所以要来管科学。一定这个真相一出来以后,损害它的利益,才要下令禁止这个禁止那个,要不然吃饱了饭撑着阿! ”

用鲍彤的话说,骂皇帝是对社会负责任。

“他也是六四屠杀、八九民运最重要的见证人之一,随着时间推移,像他这样的人过世,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悲哀吧。 ”六四学运领袖周锋锁一早听到鲍彤过世的消息感到非常哀伤,他说就像是一位自己的长辈离开了,2021年,在纽约的六四纪念馆成立时,周峰锁还邀请鲍彤题字。“他的死也让我们反省我们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想实现的事什么?推动中国民主化,希望能有这一天。”

鲍彤的女儿鲍简也在推特上写道,父亲走得安详,他对这块土地仍充满希望。

记者:唐家婕 本台记者乔龙、夏小华亦有贡献 责编:郑崇生 网编:洪伟

▲自由亚洲电台(RFA)11月9日报道:海外华人忆鲍彤:当代谭嗣同 影响未来中国转型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鲍彤周三(11月9日)去世,令海内外很多知识份子和关注中国未来前途的人士感到哀痛和遗憾。如何评价他的一生对中国改革发展的贡献?他为未来中国留下了怎样的政治遗产?本台记者凯迪邀请旅居美国的89六四主要参与者、电视政论片《河殇》的总撰稿人之一苏晓康,与普林斯顿中国学社执行主席陈奎德就此进行讨论。

赵紫阳第一智囊  89六四发挥重要作用

记者:苏晓康先生、陈奎德先生,你们好!首先,我想请两位分别简单地说一下你们对鲍彤先生一生的评价?

苏晓康:我认为鲍彤先生,实际上我们应该称他是一位政治家。因为从80年代的那一场改革直到后来六四屠杀,这两个都是邓小平搞的。这个当中起作用非常大的中共高层的人是赵紫阳,但是赵紫阳最重要的智囊,我称他是第一智囊,就是鲍彤。鲍彤是通过赵紫阳起的作用,他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1989年)5月17日,赵紫阳见戈尔巴乔夫的那场接见是整个80年代一个重大政治事件。赵紫阳见戈尔巴乔夫说的那句话,就是鲍彤替他设计的。

记者:他当时说的最重要是哪句话?

苏晓康:最重要的就是他说“一切事情是邓小平决定的”。就这一句话就炸了锅了。那事实上就是这样啊!天安门广场已经闹起来了,全世界看不懂是怎么回事情,以为是赵紫阳要学生从天安门广场撤出来,而邓小平已经去调兵了。赵紫阳非常清楚,邓小平要调兵来镇压学生,学生又不听赵紫阳的话从广场撤出来,所以屠杀就在眼前,无法避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紫阳获得一个机会去见戈尔巴乔夫,他要去讲一句话,就是在全世界电视台都对着北京的时候。而且我曾在中央电视台我知道,那个现场直播是不能掐断的。鲍彤知道这一切,赵紫阳不会知道。鲍彤叫赵紫阳说这句话。今天的历史就是从那一刹那过来的。所有我说鲍彤的作用比赵紫阳还要大,道理就在这儿。

第二个例子是与我有关系的,就是赵紫阳忽然出来支持当时的《河殇》。据赵紫阳后来的回忆录说,当时也是鲍彤给他出的主意。因为鲍彤跟他讲,《河殇》是支持改革的,而《河殇》电视剧播出后在中国,甚至在整个海外华人世界都影响巨大。他一定要借助这样一个力量来支持中国的改革。

当代中国自由派的民间精神领袖

记者:那我们请陈奎德先生也来分享一下您对鲍彤先生的评价。

陈奎德:刚才苏晓康先生已经说了,我是非常同意他说鲍彤先生是一位政治家,当代中国一位非常重要的政治家。赵紫阳先生的很多重要的讲话稿都是鲍彤草拟的。鲍彤因为“六四事件”,他在没有发生屠杀之前就被中共高层逮捕了,这本身也表明了鲍彤先生的重要性。

我要讲的是在“六四事件”他出狱之后,整个国内支持赵紫阳先生改革的、所谓自由开放的一些人士派别,都是以鲍彤先生为中心的,很多人都把鲍彤当作一位民间的精神领袖来看待。

鲍彤就是当代谭嗣同

记者:苏晓康先生,我也想让您来评价一下,鲍彤先生对于这些年来中国的发展变革的作用?

苏晓康:鲍彤先生当年做赵紫阳秘书的时候,赵紫阳因为得到邓小平的首肯,决定启动政治体制改革的。邓小平曾经有过这种念头,然后告诉赵紫阳,让他来做。赵紫阳就是让鲍彤成立了“中央政治体制改革办公室”。这个期间,鲍彤拿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是可以来帮中共实现一次比以前都更加深刻的政治体制改革,可惜被“八九”这场屠杀给斩断了。

鲍彤就是当代的谭嗣同啊!因为80年代的这场政治改革,以及它后来的夭折和晚清那场戊戌变法是非常相似的。我们可以这样比吧,邓小平就是西太后,赵紫阳就是光绪,杨尚昆就是袁世凯,鲍彤就是谭嗣同嘛!因为谭嗣同就被砍了头嘛!邓小平在89以后,曾经下令要枪毙鲍彤,最后没有通过,陈云这些人比邓小平还更老练的。邓小平就认为鲍彤把赵紫阳带坏了。

他被邓小平关到监狱里很多年,放出来以后,那个时候的中国社会已经完全改变了。那是在高压底下,但是后来鲍彤就成为民间维权的一个精神中心了。鲍彤都有杀头的危险,他照样在国内支持这场维权运动。

精神遗产:影响中国未来能否和平转型

记者:陈奎德先生,您如何评价鲍彤先生给中国留下的政治遗产?

陈奎德:刚才说到鲍彤他在中国“六四”之后三十多年,他起的相当重要的作用,就类似当年的康、梁(康有为、梁启超)等很多人,推动中国的发展。这个精神遗产和他在这段时间所传播的思想,也流传到很大一批人中间,包括老年、青年、中年都有。将来这样一批力量,虽然在现在中国社会完全没有声音、也不能动,但将来还是会发生作用的,对中国的转型和改革发展,我相信他们会起到历史性作用的。

苏晓康:我可以补充一句吗?

记者:当然,苏晓康先生您请讲。

苏晓康:就是今天中国共产党经过89屠杀,到今天习近平这样一个高压的新型集权,中国现在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前途呢?一个还能不能温和改革,还是只有爆发大革命,暴力推翻现有政权的这样一场流血的战争。中国人现在面临这样一个选择啊。也就是和平转型的资源和契机。历史提供你契机,你有资源吗?你有办法吗?这是更大的一个问题啊!所以,这个办法和资源就是80年代留下来的,就是以赵紫阳为首的这场政治改革留下来的,鲍彤的遗产就在这个当中。我们需要去整理。这些东西,对未来中国的转型是极其重要的。

记者:谢谢两位今天给我们这个非常精彩的分享。

记者:凯迪 责编:郑崇生 网编:洪伟

▲自由亚洲电台(RFA)10月9日发表严家祺:沉痛悼念鲍彤


故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秘书鲍彤(鲍朴推特截图)

听到鲍彤去世消息,感到沉重、沉没、沉痛。33年来,“六四”的乌云笼罩中国大地,现在乌云更加浓密、更加低沉、更加沉重,遮遍了中国的所有地方的阳光。

鲍彤自己说,赵紫阳没有想到要向戈尔巴乔夫透露“我们党在最重大问题上要听小平的决策”,在外交部、中联部为赵紫阳起草的谈话稿上,也没有提及“我们党在最重大问题上要听小平的决策”的情况下,是鲍彤主动把这句话加进赵紫阳的讲稿中的,这是鲍彤一生为赵紫阳、并对中国做的最大的一件事。1998年6月2日,鲍彤接受美国之音记者访问时说,是他在赵紫阳和戈尔巴乔夫会见之前用半天时间写出来的。赵紫阳反对戒严,是宁愿牺牲自己而保护人民的负责行为,中国人民永远怀念他。赵紫阳的悲剧,是从他与戈尔巴乔夫谈话开始的。赵紫阳后来说:“这件事我本来可以不做,何必多此一举,实在有些懊悔!” 善良的胡启立、阎明复、胡绩伟也跟着赵紫阳倒霉。严重的是,邓小平对赵紫阳的讲话作出了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反应,决定戒严,并最后导致大屠杀。“天安门母亲”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中。没有正义,就不可能建立法治,33年来的中国,许多律师遭到迫害,一切为建立宪政的努力,受到扼杀,其根源就在于全中国没有正义的阳光照耀。

沉痛悼念鲍彤,沉痛悼念“六四”死难者。我相信,不要很久,正义的阳光一定会照耀中国大地 !

严家祺 2022年11月9日

注:严家祺是原中国社科院政治学研究所所长、并曾在时任国务院总理赵紫阳领导下的“政治改革办公室”工作。现在旅居美国。

(文章只代表作者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9日报道: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祕书鲍彤耆寿90逝世 万润南哀赋悼联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政治祕书鲍彤今天辞世,享耆寿90岁。鲍彤曾在1989年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以武力镇压民主运动,当时他被撤职、逮捕,并长年生活在软禁之中。因六四流亡海外的前中国四通公司创始企业家万润南今天赋写挽联悼念。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祕书鲍彤的儿子鲍朴今天在社群平台推特(Twitter)发出讣文:“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

鲍彤逝世的消息由鲍彤的子女发表讣告,署名为鲍朴与及鲍彤的女儿鲍简。

流亡在法国的中国异议人士万润南为鲍彤辞世撰写挽联,称:鲍彤先生千古

鲍老平生劲节立秋千

彤云一片丹心存万古

并署名万润南敬悼

▲美国之音(VOA)11月10日报道:赵紫阳政治秘书鲍彤病逝 “争取未来”生日感言成绝响

鲍彤生前在北京家中(资料照)


鲍彤生前在北京家中(资料照)

华盛顿 —原中国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重要智囊、著名批评人士鲍彤于11月9日上午在北京病逝,享年90周岁。其生前友好和众多网友纷纷表示哀悼和敬意。家属表示,希望有关部门不要干涉,让他们平平安安办好后事,让逝者安息。

遗言后世

鲍彤的女儿鲍简在海外社交平台推特上表示: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九十不九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來、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鲍简对美国之音表示,他父亲生病住院已有半年,但是走的很突然,她和当时在场的弟弟鲍朴都没想到。

她说:“今天走确实很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到。因为四天前,11月5号是他90岁生日,所以我们也是经过特批,能到医院跟他过一个短暂的生日。生日的当天,他当时也录了音,我也给他录了一段儿,他的一个生日的感言吧。核心的意思就是,其实90岁不90岁对他来讲并不重要,觉得重要的就是今天我们所要希望的明天和未来,希望大家能够共同的努力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应该做的事,都必须做的事情。”

弥留之际

鲍简表示,鲍彤临终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杞人忧天”,但是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很明白。

鲍简说:“我的理解是,他是不是觉得家人在担心他,所以他说了一个‘杞人忧天’。我弟弟鲍朴的理解是,当时他在作梦,脑子里在想一个什么其他事情,所以就说了‘杞人忧天’。”

鲍简告诉美国之音,她父亲生病已有一段时间,医生应家属要求让鲍彤了解他的全部病情,相信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生命到了最后时刻。他的愿望就是平静的离去。

鲍简说:“我们也跟医生交代过,医生也问过他,也问过我,就是我们不做任何有创的抢救,不做任何延长他痛苦生命的抢救。这些我们都不需要,只是让他平平安安,这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觉得,今天他走,应该是按照的他意愿走的,是最好的结局。”

鲍彤因支持八九学运而被以泄露中共中央机密的罪名关进秦城监狱,1996年出狱后长期受到当局监控,行动自由受到时紧时松的限制,但是没有中断对时政的批评。 最近一年来,从国外拨打他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网友致意

鲍彤先生的亲属当天下午发出讣告后,海内外友人和景仰者纷纷表示哀伤和悼念之意。网友王磊在微信群里写道:“惊闻鲍老仙逝!悲从心出,又一位济世为民的前辈离去,他熄灭了自己的那盏灯,却点亮无数人的光明!”

网友陶瑞推文指出,“鲍老先生高风亮节,一生守护良知。他永远是我们后辈的榜样与激励,他的精神将会被无数人继承下去。”

▲德国之声(DW)11月10日报道:鲍彤逝世:对这块土地仍充满希望

曾疾呼“中国在生病,应该靠民主主义起死回生”的政治人物鲍彤11月9日逝世,享耆寿90岁。这位曾任中共最高领导人赵紫阳秘书的被“软禁”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段,还针砭时弊,为中国的民主政治发声。

(德国之声中文网)“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选择和平改良,和平演变”,这是鲍彤2012年处于软禁时,在“中国到底该怎么办”一文中的表述。他当时在给德国之声这份稿件中指出:台湾老百姓用压力帮助了蒋经国, 把他和他的同道们逼成一群伟大的历史人物。大陆人也应该用压力,帮助逼出一群大政治家来。

如今鲍彤先生带着这个夙愿离去。他走的时候,曾经愿景中的“大政治家”没有在中国出现。倒是不久前闭幕的中共二十大期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像预期中的一样,史无前例的进入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第三个任期。还在二十大代表的众目睽睽之下,从政治前辈胡锦涛手中夺过文件,看着手下的栗战书安排人员把年事已高的胡锦涛强制带离会场。

不知道当时还有几天就过90岁生日(11月5日)的鲍彤,有没有看到这一幕。这位1932年生人,祖籍浙江海宁,曾任中共最高领导人赵紫阳秘书的政治人物,是八九年六四学运时期中国当局当时逮捕的最高级别官员。当时的国家领导人赵紫阳主张和学生进行对话,但时任总理李鹏主张镇压,最终得到了实际在幕后掌权的邓小平的支持。赵紫阳随后被撤销一切职务,仅保留党籍并被软禁。赵紫阳被软禁约一周后,秘书鲍彤在北京被捕。

“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

2019年接受德国之声专访时,儿子鲍朴表示在中共当局开枪射杀学生之前,父亲就预测到学生坚持抗议下去就会流血。也正是因为对学生的同情,鲍彤被逮捕近三年后,于1992年3月被撤销中央委员职务,并被开除党籍。同年7月,他因“泄露国家秘密罪”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两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1996年5月刑满释放。此后,鲍彤一直生活在中共当局的软禁之中。

独立记者高瑜11月9日发推文称,鲍彤先生于今晨患骨髓异常性增生综合症病逝。鲍彤的女儿鲍简同日发推文悼念:“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爸爸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妈妈了“

就在鲍彤去世的大约两个半月前,妻子蒋宗曹于8月21日因患癌症去世,同样是享年90岁。追悼会8月25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自由亚洲电台就此报道称: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告别式的人数,熟悉鲍彤夫妇的异议人士全数缺席。

针砭时弊

鲍彤的软禁生活得到一定程度放松后,曾积极参与有关中国时政话题的讨论,时有接受包括德国之声、纽约时报中文网、自由亚洲电台等媒体采访,并撰文针对中国政局发表个人观点。社交网络上也流传着许多他和朋友在聚会时针对中国政治的鲜明表态。

鲍彤在其推特账户上的最后一次发言停留在了2022年10月4日对关注多时推友“mengsunII”推文的转发评论。该文写道:“今日今月今年今世金句:天下大势东升西降;中俄策应上不封顶。自力更生一枝独秀;封城清零管住人民。急急如律令,呔!呔!呔!”,鲍彤转发评论时表示:“句句是真理”。

2019年,鲍彤在最后一次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表示:“(六四之后)开除我党籍,就是解放我了。把我嘴巴也解放了,把我脑袋也解放了。”2012年1月,在“我看新民主主义”一文中,指出:“中国在生病,应该靠民主主义起死回生”。2013年3月,鲍彤在与德国之声谈及习近平当年访问俄罗斯抛出“鞋子合脚论”时表示:“鞋子合不合脚,脚有权利发表意见”。2013年4月,鲍彤在评论中纪委会议上没有官员支持“财产申报”制度时表示:“中国不敢公布财产的没有一个是男儿”。2014年6月为德国之声撰文评价中国官方对一国两制的态度时,指出“ 不管是谁,不谈一国两制则已,要谈,必须以中英联合声明为唯一的法律根据,因为这是香港回归的基础,是中英两国昭告世人并且必须信守不渝的准则。”

鲍彤的种种个人表态,也早已经让他成为中国审查机关屏蔽封锁的目标。如今在中国的新浪微博上输入“鲍彤”,得到的搜索结果是:“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百度百科的词条上,有关他逝世的消息也没有得以更新。对他的描述停留在:1996年5月,刑满释放。

北京资深专栏作家高瑜是鲍彤生前的一位老友。据高瑜发推介绍,鲍彤所患疾病是骨髓異常性增生綜合症,在医疗期间曾与他的夫人蒋宗曹同住一个病房,让人感到安慰。蒋宗曹已于8月21日病逝。

高瑜告诉美国之音,过去二十多年来,1996年从秦城监狱出来的鲍彤先生一直是她和一群经常聚会餐叙的新老朋友的精神导师。

高瑜说:“当年我们有四五十人,最多有七八十人(聚餐),他真是我们的精神导师。我非常有幸在他的晚年认识他,并结成了忘年交。他每次给我们开会都是听他的(讲话)。他不讲话我们不会吃饭的。很多都是对时政的评述。所以他的音容笑貌,他讲话的那种风采一直都在记忆中。”

高瑜表示,由于疫情,她和鲍彤很久没有见面,今年春节通过电话,当时鲍彤告诉她,会好好活下去,希望活过九十岁。如果没有被关进秦城监狱受迫害,包括赵紫阳,都有可能活得更久。

她说:“鲍彤,包括赵紫阳、胡耀邦,他们对历史的贡献,这个是磨灭不了的。没有那个开局,就不会有后来三十年的高速发展。我认为,有一点良心的中国人都会认定这一点的。”

据悉,鲍彤遗体告别仪式将于11月15日11时在北京八宝山举行。鲍彤的亲属和高瑜等友人表示,希望当局不要干预或设置障碍,应该让家人和友人妥善办理后事。

鲍简表示,她当天给殡仪馆打电话联系,对方说要请示,等了半天才答复说得到了批准。而奇怪的是,两个多月前她母亲办理丧事的时候并没有这道程序。

高瑜披露,今年8月鲍彤夫人去世后,当局十几小时后才在鲍简的坚持下准许家属上推特发讣告。她表示,在遗体告别前一天,国保就到她家上岗,不准她和其他一些政治敏感人士参加蒋宗曹女士的葬礼,而且据说当局还在告别仪式现场拉了警戒线布控,这种做法非常少见。

她说:“我希望官方从鲍彤辅佐赵紫阳十年改革为中国所做的贡献来看,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他的功劳大。我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让我们去参加送别鲍老,送别他最后一面。”



维基百科介绍,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市长大,中学学历。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宣传理论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中央党的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成员,赵紫阳政治秘书、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据介绍,鲍彤在1989年六四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用武力镇压民主运动,支持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的思路,但赵紫阳的方针不被当时的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接受,最终以武力收场。

1989年5月,鲍彤在赵紫阳遭党内政治老人整肃失势前就被捕入狱,成为因六四事件被捕的最高级别中共官员。

▲英国广播公司(BBC)11月10日报道:因“六四”事件入狱最高官员鲍彤去世 推动中国政治改革先锋人物

11月9日,中国80年代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的得力助手鲍彤逝世,享年90岁。鲍彤是推动中国政治改革的先锋人物,也是因1989年“六四事件”被捕入狱的最高级别的官员。

其子鲍朴发表了讣闻,表示父亲安然离世。

鲍彤一直用“中国公民”来定义自己,他孜孜不倦地对中国时政发表看法,到了晚年仍时常接受媒体的访问,希望推动中国走民主自由的道路,受到许多人敬重。

鲍彤之女鲍简在Twitter上表示,其父亲“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并引述他在几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鲍彤去世后,许多人对他表示悼念。

独立记者高瑜在Twitter上引述鲍彤赠与其秘书吴伟的一首诗写道:“三十三年难入梦,难歌难哭难惊。闲从窗里数阴晴,风云天际事潮汐,起三更。”

原“六四”学生领袖王丹在Facebook上写道,“这位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的规划者,晚年成为走出体制的反抗者,代表的,是中共内部曾经有过的开明派。”

王丹还说,“我虽然反对中共,但对于鲍老这样的曾经在体制内身居高位的人,还是愿意表达由衷的敬意。”

因“六四”入狱的最高级别官员

1980年代,在赵紫阳任国务院总理期间,鲍彤是他的政治秘书,辅佐赵紫阳对中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进行高层设计。鲍彤后来担任中国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主任等职务。

在1989年天安门运动期间,赵紫阳因对抗议的学生表示同情,失去了当时中共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的信任。鲍彤支持赵紫阳从民主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同年5月28日,他也失去自由。

三年后,中共领导层撤销了鲍彤的中共中央委员职务,并开除党籍。7月,因泄露国家机密罪及反革命宣传煽动罪两项罪名,鲍彤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鲍彤在1996年刑满释放,此后长期住在北京。他的住所被严密监控,个人活动也受到严格限制。

鲍彤生于1932年,早年在上海读书,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4年被调入中共中央组织部,后来升任研究室副主任。文化大革命中,他受到牵连,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

推动中国政改的先锋

鲍彤以敢言着称,尽管一再遭到当局警告,他也从未放弃记录历史,对时政发表看法。他希望推动中国走自由民主的道路,认为民主是克制腐败和稳定政局的根本保障。

2009年,在鲍彤的推动下,赵紫阳的秘密录音被整理成《国家的囚徒》一书,书中汇集了中共高层的口述及他本人的采访,是记录六四历史的重要材料。

鲍彤在书的序言里写道,“这些内容关系到一段正在继续影响中国人现实命运的历史。这段历史的主题是改革。在大陆,在目前,这段历史是被封锁和歪曲的对象。赵紫阳的遗言属于全体中国人。”

鲍彤还曾在BBC中文网发表文章回顾1980年代的改革思潮,表示“改革就是改掉毛泽东的制度”。

他说,“在不愿意做奴隶的共产党员们支持‘改革’的同时,另外一些坚持毛泽东身后中国人必须继续做奴隶的共产党员们对‘改革’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立场和态度——讨伐和镇压。以上这两种力量的消长,形成了1980年代‘改革’潮汐的涨落”。

“中国人要活,不摆脱毛泽东的制度是没有希望的”,鲍彤写道。

不过,这位大力推动中国政改的先锋人物并没有看到中国走上改革的道路。

2019年,87岁的鲍彤在接受BBC中文专访时表示,自己曾大力推动的中国改革与前进方向已不复存在,并称自己今生“一事无成”。

直言不讳论香港

经历磨难后的鲍彤立场更加鲜明,时常对维护民主自由的行为表示支持。

2014年,他在《德国之声》发表文章,对当时争议颇大的香港问题表达观点,称“一国两制”“必须以中英联合声明为唯一的法律根据,因为这是香港回归的基础,是中英两国昭告世人并且必须信守不渝的准则。”

他直指一些人引述邓小平的讲话是误用,写道:“邓小平的个人谈话,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只要没有通过立法程序,统统不足为法,无权约束香港的或大陆的居民,至多只能充当某种参考。”

当年6月正值《中英联合声明》签署30周年,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一国两制”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实践》白皮书,提出香港的高度自治权的限度在于中央如何授予,引发香港民众不安。鲍彤呼吁北京撤回文件。

他当时在接受BBC中文访问时直言,“这个文件意味着中国政府过去向全世界,向全中国人民,向香港居民所做的承诺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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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英:一周新闻聚焦:各界悼念赵紫阳政治秘书鲍彤逝世 “争取未来”生日感言成绝响

原中国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重要智囊、著名批评人士鲍彤于11月9日上午在北京病逝,享年90周岁。其生前友好和众多网友纷纷表示哀悼和敬意。家属表示,希望有关部门不要干涉,让他们平平安安办好后事,让逝者安息。

“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鲍彤的儿子鲍朴通过推特发布了这个消息。

鲍彤的女儿鲍简在海外社交平台推特上表示: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九十不九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來、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维基百科介绍,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市长大,中学学历。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宣传理论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中央党的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成员,赵紫阳政治秘书、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据介绍,鲍彤在1989年六四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用武力镇压民主运动,支持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的思路,但赵紫阳的方针不被当时的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接受,最终以武力收场。

1989年学运期间,鲍彤支持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与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反对邓小平使用军队镇压,于5月28日被押入秦城监狱审查,两年半后才宣布逮捕,接着被以泄露国家机密罪和进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出狱以后,鲍彤在北京的住所常年遭监视,个人活动也遭严格限制。今年8月,鲍彤的妻子蒋宗曹病逝的追悼会,也遭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人数。即使长年面对形同软禁的生活状况,鲍彤从未放弃对中国政治社会问题发声,笔耕不辍。

▲自由亚洲电台(RFA)11月9日报道:90岁鲍彤逝世——中共体系的“离经叛道”者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鲍彤于周三(9日)离世,享年90岁。美联社图片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秘书鲍彤11月9日上午去世,享耆寿90岁。鲍彤是“六四”事件中被判刑、被开除党籍职位最高的中共官员。他长期处于遭软禁状态,却从未停止记录历史、为中国争取民主转型发声。本台也记录下过去鲍彤谈疫情、谈香港、谈习近平反腐与中共的声音,让我们回顾鲍彤的理想与务实。

“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鲍彤的儿子鲍朴通过推特发布了这个消息。

四天前,鲍彤刚度过90岁生日。鲍彤的女儿鲍简也在推特上分享父亲在生日上说, “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六四”事件被判刑的最高级别官员

鲍彤是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是“六四”事件中被判刑、被开除党籍的职位最高的中共官员。

1989年学运期间,鲍彤支持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与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反对邓小平使用军队镇压,于5月28日被押入秦城监狱审查,两年半后才宣布逮捕,接着被以泄露国家机密罪和进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出狱以后,鲍彤在北京的住所常年遭监视,个人活动也遭严格限制。今年8月,鲍彤的妻子蒋宗曹病逝的追悼会,也遭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人数。即使长年面对形同软禁的生活状况,鲍彤从未放弃对中国政治社会问题发声,笔耕不辍,也长期为本台撰写文章,接受本台采访。


赵紫阳与鲍彤,1986年访问希腊在地中海游艇上。(鲍彤提供)

“六四后,中国改革就死掉了”

“六四以后,中国的改革就死掉了,政治改革也死掉,经济改革也死掉。”这是2019年‘天安门事件’三十周年时,鲍彤接受本台专访留下对中国改革的评价。“因为赵紫阳的经济改革,农村改革以农民为主体,市场改革以企业为主体,由管理者、经营者、投资者作为主体。但‘六四’以后是放松了自己人,别人要不听话马上就破产。应运而生的是腐败,凡是有权力的人,都可以支配国家的自然资源、国家的企业、支配人民币发行,什么都可以支配。 ”

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长大,除了最为人所知的赵紫阳政治秘书,他还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以及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在鲍彤跃上重要政治舞台的上世纪80年代,中国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结束十年文革浩劫,经济走向改革开放,人民则在黑暗与饥饿之后,追求思想解放的新浪潮。

“鲍彤作为赵紫阳思想的主创者之一,对赵紫阳乃至1980年代中国知识界自由化思潮的滥觞,影响巨大;赵紫阳和陈独秀一样,是中共党魁中仅有的两位离经叛道者,难能可贵。” 原《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主编程益中向本台回忆,80年代在广东上大学的他,看着广场上赵紫阳对学生们的讲话激动不已。

“ 如果十三大报告付诸实施,经济就应该市场化,政治就应该民主化。”鲍彤曾告诉本台。

但历史没有如果。六四运动以血腥镇压告终,赵紫阳下台遭软禁,鲍彤被捕入狱。

2009年,在鲍彤的主持下,赵紫阳的秘密录音集结一本重要的历史著作:《国家的囚徒》。鲍彤在序言里写道,“这些内容关系到一段正在继续影响中国人现实命运的历史。这段历史的主题是改革。在大陆,在目前,这段历史是被封锁和歪曲的对象。赵紫阳的遗言属于全体中国人。”

这些来自最高中共政治领导的口述及鲍彤的采访,成了记录六四历史的重要材料。

2009 年 5 月 15 日,鲍彤(右)在北京家中与赵紫阳的照片合影。

批判党管一切利益 鲍彤:共产党不管蚂蚁

晚年,鲍彤仍持续关注着中国的社会情况。

“大家都知道中国共产党中央有一个‘九号文件’,文件里面有‘七个不讲’,七个不讲当中有一个是‘党的错误不能讲’。党的错误不能讲,就是必须讲党的正确的东西。因此,给全中国老百姓灌输一个观念,就是共产党百分之百是正确的,百分之一百没有犯过错误,即使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也不是共产党搞的,别人搞出来的。我看大概就是要塑造一个共产党只有太阳,没有黑子,更没有罪恶,这样一个形象。” 2016年,北京敢言的《炎黄春秋》杂志遭禁时,他大声批评“中共不准谈党的错误”。

2018年,鲍彤在本台采访时谈到中共中央的反腐行动,这位八十多岁的长者语气中难掩愤怒地说:“搞反腐败,应该有个交代,就是中国共产党中央的反腐败是真正的反腐败,不是假的反腐败;是全面的反腐败,不是选择性反腐败;不是我想反谁的腐败,谁就腐败;我不想反谁的腐败,我就把他保护起来,就不承认,不认帐,装聋作哑。我觉得,如果这样做,那是人性丧尽。”

2019年,鲍彤在推特上支持香港的“反送中运动”,他说,“香港人正在创造自己的历史”,呼吁国际社会的关注。他还写到,中国人有责任不做奴隶,创造自己的历史。

2020年,评论中共以政治领导科学的防疫手段。“共产党领导一切,他们领不领导蚂蚁呢?不领导蚂蚁,因为蚂蚁跟他的利益没关系,所以,他不会下命令蚂蚁要向东边走或向西边走。可是为什么中国领导不喜欢人们研究病毒呢?要研究这个问题,必须要经过他的批准、审查,好像这个问题的研究、病毒的起源问题,跟共产党的利益、跟共产党的命运有什么关系?”鲍彤直言,“ 共产党害怕科学,所以要来管科学。一定这个真相一出来以后,损害它的利益,才要下令禁止这个禁止那个,要不然吃饱了饭撑着阿! ”

用鲍彤的话说,骂皇帝是对社会负责任。

“他也是六四屠杀、八九民运最重要的见证人之一,随着时间推移,像他这样的人过世,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悲哀吧。 ”六四学运领袖周锋锁一早听到鲍彤过世的消息感到非常哀伤,他说就像是一位自己的长辈离开了,2021年,在纽约的六四纪念馆成立时,周峰锁还邀请鲍彤题字。“他的死也让我们反省我们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想实现的事什么?推动中国民主化,希望能有这一天。”

鲍彤的女儿鲍简也在推特上写道,父亲走得安详,他对这块土地仍充满希望。

记者:唐家婕 本台记者乔龙、夏小华亦有贡献 责编:郑崇生 网编:洪伟

▲自由亚洲电台(RFA)11月9日报道:海外华人忆鲍彤:当代谭嗣同 影响未来中国转型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秘书鲍彤周三(11月9日)去世,令海内外很多知识份子和关注中国未来前途的人士感到哀痛和遗憾。如何评价他的一生对中国改革发展的贡献?他为未来中国留下了怎样的政治遗产?本台记者凯迪邀请旅居美国的89六四主要参与者、电视政论片《河殇》的总撰稿人之一苏晓康,与普林斯顿中国学社执行主席陈奎德就此进行讨论。

赵紫阳第一智囊  89六四发挥重要作用

记者:苏晓康先生、陈奎德先生,你们好!首先,我想请两位分别简单地说一下你们对鲍彤先生一生的评价?

苏晓康:我认为鲍彤先生,实际上我们应该称他是一位政治家。因为从80年代的那一场改革直到后来六四屠杀,这两个都是邓小平搞的。这个当中起作用非常大的中共高层的人是赵紫阳,但是赵紫阳最重要的智囊,我称他是第一智囊,就是鲍彤。鲍彤是通过赵紫阳起的作用,他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1989年)5月17日,赵紫阳见戈尔巴乔夫的那场接见是整个80年代一个重大政治事件。赵紫阳见戈尔巴乔夫说的那句话,就是鲍彤替他设计的。

记者:他当时说的最重要是哪句话?

苏晓康:最重要的就是他说“一切事情是邓小平决定的”。就这一句话就炸了锅了。那事实上就是这样啊!天安门广场已经闹起来了,全世界看不懂是怎么回事情,以为是赵紫阳要学生从天安门广场撤出来,而邓小平已经去调兵了。赵紫阳非常清楚,邓小平要调兵来镇压学生,学生又不听赵紫阳的话从广场撤出来,所以屠杀就在眼前,无法避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紫阳获得一个机会去见戈尔巴乔夫,他要去讲一句话,就是在全世界电视台都对着北京的时候。而且我曾在中央电视台我知道,那个现场直播是不能掐断的。鲍彤知道这一切,赵紫阳不会知道。鲍彤叫赵紫阳说这句话。今天的历史就是从那一刹那过来的。所有我说鲍彤的作用比赵紫阳还要大,道理就在这儿。

第二个例子是与我有关系的,就是赵紫阳忽然出来支持当时的《河殇》。据赵紫阳后来的回忆录说,当时也是鲍彤给他出的主意。因为鲍彤跟他讲,《河殇》是支持改革的,而《河殇》电视剧播出后在中国,甚至在整个海外华人世界都影响巨大。他一定要借助这样一个力量来支持中国的改革。

当代中国自由派的民间精神领袖

记者:那我们请陈奎德先生也来分享一下您对鲍彤先生的评价。

陈奎德:刚才苏晓康先生已经说了,我是非常同意他说鲍彤先生是一位政治家,当代中国一位非常重要的政治家。赵紫阳先生的很多重要的讲话稿都是鲍彤草拟的。鲍彤因为“六四事件”,他在没有发生屠杀之前就被中共高层逮捕了,这本身也表明了鲍彤先生的重要性。

我要讲的是在“六四事件”他出狱之后,整个国内支持赵紫阳先生改革的、所谓自由开放的一些人士派别,都是以鲍彤先生为中心的,很多人都把鲍彤当作一位民间的精神领袖来看待。

鲍彤就是当代谭嗣同

记者:苏晓康先生,我也想让您来评价一下,鲍彤先生对于这些年来中国的发展变革的作用?

苏晓康:鲍彤先生当年做赵紫阳秘书的时候,赵紫阳因为得到邓小平的首肯,决定启动政治体制改革的。邓小平曾经有过这种念头,然后告诉赵紫阳,让他来做。赵紫阳就是让鲍彤成立了“中央政治体制改革办公室”。这个期间,鲍彤拿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是可以来帮中共实现一次比以前都更加深刻的政治体制改革,可惜被“八九”这场屠杀给斩断了。

鲍彤就是当代的谭嗣同啊!因为80年代的这场政治改革,以及它后来的夭折和晚清那场戊戌变法是非常相似的。我们可以这样比吧,邓小平就是西太后,赵紫阳就是光绪,杨尚昆就是袁世凯,鲍彤就是谭嗣同嘛!因为谭嗣同就被砍了头嘛!邓小平在89以后,曾经下令要枪毙鲍彤,最后没有通过,陈云这些人比邓小平还更老练的。邓小平就认为鲍彤把赵紫阳带坏了。

他被邓小平关到监狱里很多年,放出来以后,那个时候的中国社会已经完全改变了。那是在高压底下,但是后来鲍彤就成为民间维权的一个精神中心了。鲍彤都有杀头的危险,他照样在国内支持这场维权运动。

精神遗产:影响中国未来能否和平转型

记者:陈奎德先生,您如何评价鲍彤先生给中国留下的政治遗产?

陈奎德:刚才说到鲍彤他在中国“六四”之后三十多年,他起的相当重要的作用,就类似当年的康、梁(康有为、梁启超)等很多人,推动中国的发展。这个精神遗产和他在这段时间所传播的思想,也流传到很大一批人中间,包括老年、青年、中年都有。将来这样一批力量,虽然在现在中国社会完全没有声音、也不能动,但将来还是会发生作用的,对中国的转型和改革发展,我相信他们会起到历史性作用的。

苏晓康:我可以补充一句吗?

记者:当然,苏晓康先生您请讲。

苏晓康:就是今天中国共产党经过89屠杀,到今天习近平这样一个高压的新型集权,中国现在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前途呢?一个还能不能温和改革,还是只有爆发大革命,暴力推翻现有政权的这样一场流血的战争。中国人现在面临这样一个选择啊。也就是和平转型的资源和契机。历史提供你契机,你有资源吗?你有办法吗?这是更大的一个问题啊!所以,这个办法和资源就是80年代留下来的,就是以赵紫阳为首的这场政治改革留下来的,鲍彤的遗产就在这个当中。我们需要去整理。这些东西,对未来中国的转型是极其重要的。

记者:谢谢两位今天给我们这个非常精彩的分享。

记者:凯迪 责编:郑崇生 网编:洪伟

▲自由亚洲电台(RFA)10月9日发表严家祺:沉痛悼念鲍彤


故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秘书鲍彤(鲍朴推特截图)

听到鲍彤去世消息,感到沉重、沉没、沉痛。33年来,“六四”的乌云笼罩中国大地,现在乌云更加浓密、更加低沉、更加沉重,遮遍了中国的所有地方的阳光。

鲍彤自己说,赵紫阳没有想到要向戈尔巴乔夫透露“我们党在最重大问题上要听小平的决策”,在外交部、中联部为赵紫阳起草的谈话稿上,也没有提及“我们党在最重大问题上要听小平的决策”的情况下,是鲍彤主动把这句话加进赵紫阳的讲稿中的,这是鲍彤一生为赵紫阳、并对中国做的最大的一件事。1998年6月2日,鲍彤接受美国之音记者访问时说,是他在赵紫阳和戈尔巴乔夫会见之前用半天时间写出来的。赵紫阳反对戒严,是宁愿牺牲自己而保护人民的负责行为,中国人民永远怀念他。赵紫阳的悲剧,是从他与戈尔巴乔夫谈话开始的。赵紫阳后来说:“这件事我本来可以不做,何必多此一举,实在有些懊悔!” 善良的胡启立、阎明复、胡绩伟也跟着赵紫阳倒霉。严重的是,邓小平对赵紫阳的讲话作出了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反应,决定戒严,并最后导致大屠杀。“天安门母亲”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中。没有正义,就不可能建立法治,33年来的中国,许多律师遭到迫害,一切为建立宪政的努力,受到扼杀,其根源就在于全中国没有正义的阳光照耀。

沉痛悼念鲍彤,沉痛悼念“六四”死难者。我相信,不要很久,正义的阳光一定会照耀中国大地 !

严家祺 2022年11月9日

注:严家祺是原中国社科院政治学研究所所长、并曾在时任国务院总理赵紫阳领导下的“政治改革办公室”工作。现在旅居美国。

(文章只代表作者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1月9日报道: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祕书鲍彤耆寿90逝世 万润南哀赋悼联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政治祕书鲍彤今天辞世,享耆寿90岁。鲍彤曾在1989年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以武力镇压民主运动,当时他被撤职、逮捕,并长年生活在软禁之中。因六四流亡海外的前中国四通公司创始企业家万润南今天赋写挽联悼念。

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祕书鲍彤的儿子鲍朴今天在社群平台推特(Twitter)发出讣文:“先父鲍彤,恸于2022年11月9日7时08分安然离世。距生于1932年11月5日,享年90岁。”

鲍彤逝世的消息由鲍彤的子女发表讣告,署名为鲍朴与及鲍彤的女儿鲍简。

流亡在法国的中国异议人士万润南为鲍彤辞世撰写挽联,称:鲍彤先生千古

鲍老平生劲节立秋千

彤云一片丹心存万古

并署名万润南敬悼

▲美国之音(VOA)11月10日报道:赵紫阳政治秘书鲍彤病逝 “争取未来”生日感言成绝响

鲍彤生前在北京家中(资料照)


鲍彤生前在北京家中(资料照)

华盛顿 —原中国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重要智囊、著名批评人士鲍彤于11月9日上午在北京病逝,享年90周岁。其生前友好和众多网友纷纷表示哀悼和敬意。家属表示,希望有关部门不要干涉,让他们平平安安办好后事,让逝者安息。

遗言后世

鲍彤的女儿鲍简在海外社交平台推特上表示: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九十不九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來、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鲍简对美国之音表示,他父亲生病住院已有半年,但是走的很突然,她和当时在场的弟弟鲍朴都没想到。

她说:“今天走确实很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到。因为四天前,11月5号是他90岁生日,所以我们也是经过特批,能到医院跟他过一个短暂的生日。生日的当天,他当时也录了音,我也给他录了一段儿,他的一个生日的感言吧。核心的意思就是,其实90岁不90岁对他来讲并不重要,觉得重要的就是今天我们所要希望的明天和未来,希望大家能够共同的努力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应该做的事,都必须做的事情。”

弥留之际

鲍简表示,鲍彤临终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杞人忧天”,但是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很明白。

鲍简说:“我的理解是,他是不是觉得家人在担心他,所以他说了一个‘杞人忧天’。我弟弟鲍朴的理解是,当时他在作梦,脑子里在想一个什么其他事情,所以就说了‘杞人忧天’。”

鲍简告诉美国之音,她父亲生病已有一段时间,医生应家属要求让鲍彤了解他的全部病情,相信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生命到了最后时刻。他的愿望就是平静的离去。

鲍简说:“我们也跟医生交代过,医生也问过他,也问过我,就是我们不做任何有创的抢救,不做任何延长他痛苦生命的抢救。这些我们都不需要,只是让他平平安安,这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觉得,今天他走,应该是按照的他意愿走的,是最好的结局。”

鲍彤因支持八九学运而被以泄露中共中央机密的罪名关进秦城监狱,1996年出狱后长期受到当局监控,行动自由受到时紧时松的限制,但是没有中断对时政的批评。 最近一年来,从国外拨打他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网友致意

鲍彤先生的亲属当天下午发出讣告后,海内外友人和景仰者纷纷表示哀伤和悼念之意。网友王磊在微信群里写道:“惊闻鲍老仙逝!悲从心出,又一位济世为民的前辈离去,他熄灭了自己的那盏灯,却点亮无数人的光明!”

网友陶瑞推文指出,“鲍老先生高风亮节,一生守护良知。他永远是我们后辈的榜样与激励,他的精神将会被无数人继承下去。”

▲德国之声(DW)11月10日报道:鲍彤逝世:对这块土地仍充满希望

曾疾呼“中国在生病,应该靠民主主义起死回生”的政治人物鲍彤11月9日逝世,享耆寿90岁。这位曾任中共最高领导人赵紫阳秘书的被“软禁”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段,还针砭时弊,为中国的民主政治发声。

(德国之声中文网)“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选择和平改良,和平演变”,这是鲍彤2012年处于软禁时,在“中国到底该怎么办”一文中的表述。他当时在给德国之声这份稿件中指出:台湾老百姓用压力帮助了蒋经国, 把他和他的同道们逼成一群伟大的历史人物。大陆人也应该用压力,帮助逼出一群大政治家来。

如今鲍彤先生带着这个夙愿离去。他走的时候,曾经愿景中的“大政治家”没有在中国出现。倒是不久前闭幕的中共二十大期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像预期中的一样,史无前例的进入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第三个任期。还在二十大代表的众目睽睽之下,从政治前辈胡锦涛手中夺过文件,看着手下的栗战书安排人员把年事已高的胡锦涛强制带离会场。

不知道当时还有几天就过90岁生日(11月5日)的鲍彤,有没有看到这一幕。这位1932年生人,祖籍浙江海宁,曾任中共最高领导人赵紫阳秘书的政治人物,是八九年六四学运时期中国当局当时逮捕的最高级别官员。当时的国家领导人赵紫阳主张和学生进行对话,但时任总理李鹏主张镇压,最终得到了实际在幕后掌权的邓小平的支持。赵紫阳随后被撤销一切职务,仅保留党籍并被软禁。赵紫阳被软禁约一周后,秘书鲍彤在北京被捕。

“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

2019年接受德国之声专访时,儿子鲍朴表示在中共当局开枪射杀学生之前,父亲就预测到学生坚持抗议下去就会流血。也正是因为对学生的同情,鲍彤被逮捕近三年后,于1992年3月被撤销中央委员职务,并被开除党籍。同年7月,他因“泄露国家秘密罪”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两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1996年5月刑满释放。此后,鲍彤一直生活在中共当局的软禁之中。

独立记者高瑜11月9日发推文称,鲍彤先生于今晨患骨髓异常性增生综合症病逝。鲍彤的女儿鲍简同日发推文悼念:“我敬爱的爸爸于今早7:08安详离开这个世界。他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正如他4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爸爸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妈妈了“

就在鲍彤去世的大约两个半月前,妻子蒋宗曹于8月21日因患癌症去世,同样是享年90岁。追悼会8月25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自由亚洲电台就此报道称:北京当局严格限制出席告别式的人数,熟悉鲍彤夫妇的异议人士全数缺席。

针砭时弊

鲍彤的软禁生活得到一定程度放松后,曾积极参与有关中国时政话题的讨论,时有接受包括德国之声、纽约时报中文网、自由亚洲电台等媒体采访,并撰文针对中国政局发表个人观点。社交网络上也流传着许多他和朋友在聚会时针对中国政治的鲜明表态。

鲍彤在其推特账户上的最后一次发言停留在了2022年10月4日对关注多时推友“mengsunII”推文的转发评论。该文写道:“今日今月今年今世金句:天下大势东升西降;中俄策应上不封顶。自力更生一枝独秀;封城清零管住人民。急急如律令,呔!呔!呔!”,鲍彤转发评论时表示:“句句是真理”。

2019年,鲍彤在最后一次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表示:“(六四之后)开除我党籍,就是解放我了。把我嘴巴也解放了,把我脑袋也解放了。”2012年1月,在“我看新民主主义”一文中,指出:“中国在生病,应该靠民主主义起死回生”。2013年3月,鲍彤在与德国之声谈及习近平当年访问俄罗斯抛出“鞋子合脚论”时表示:“鞋子合不合脚,脚有权利发表意见”。2013年4月,鲍彤在评论中纪委会议上没有官员支持“财产申报”制度时表示:“中国不敢公布财产的没有一个是男儿”。2014年6月为德国之声撰文评价中国官方对一国两制的态度时,指出“ 不管是谁,不谈一国两制则已,要谈,必须以中英联合声明为唯一的法律根据,因为这是香港回归的基础,是中英两国昭告世人并且必须信守不渝的准则。”

鲍彤的种种个人表态,也早已经让他成为中国审查机关屏蔽封锁的目标。如今在中国的新浪微博上输入“鲍彤”,得到的搜索结果是:“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百度百科的词条上,有关他逝世的消息也没有得以更新。对他的描述停留在:1996年5月,刑满释放。

北京资深专栏作家高瑜是鲍彤生前的一位老友。据高瑜发推介绍,鲍彤所患疾病是骨髓異常性增生綜合症,在医疗期间曾与他的夫人蒋宗曹同住一个病房,让人感到安慰。蒋宗曹已于8月21日病逝。

高瑜告诉美国之音,过去二十多年来,1996年从秦城监狱出来的鲍彤先生一直是她和一群经常聚会餐叙的新老朋友的精神导师。

高瑜说:“当年我们有四五十人,最多有七八十人(聚餐),他真是我们的精神导师。我非常有幸在他的晚年认识他,并结成了忘年交。他每次给我们开会都是听他的(讲话)。他不讲话我们不会吃饭的。很多都是对时政的评述。所以他的音容笑貌,他讲话的那种风采一直都在记忆中。”

高瑜表示,由于疫情,她和鲍彤很久没有见面,今年春节通过电话,当时鲍彤告诉她,会好好活下去,希望活过九十岁。如果没有被关进秦城监狱受迫害,包括赵紫阳,都有可能活得更久。

她说:“鲍彤,包括赵紫阳、胡耀邦,他们对历史的贡献,这个是磨灭不了的。没有那个开局,就不会有后来三十年的高速发展。我认为,有一点良心的中国人都会认定这一点的。”

据悉,鲍彤遗体告别仪式将于11月15日11时在北京八宝山举行。鲍彤的亲属和高瑜等友人表示,希望当局不要干预或设置障碍,应该让家人和友人妥善办理后事。

鲍简表示,她当天给殡仪馆打电话联系,对方说要请示,等了半天才答复说得到了批准。而奇怪的是,两个多月前她母亲办理丧事的时候并没有这道程序。

高瑜披露,今年8月鲍彤夫人去世后,当局十几小时后才在鲍简的坚持下准许家属上推特发讣告。她表示,在遗体告别前一天,国保就到她家上岗,不准她和其他一些政治敏感人士参加蒋宗曹女士的葬礼,而且据说当局还在告别仪式现场拉了警戒线布控,这种做法非常少见。

她说:“我希望官方从鲍彤辅佐赵紫阳十年改革为中国所做的贡献来看,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他的功劳大。我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让我们去参加送别鲍老,送别他最后一面。”



维基百科介绍,鲍彤祖籍浙江海宁,在上海市长大,中学学历。曾任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宣传理论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中央党的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成员,赵紫阳政治秘书、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组组长等职务。

据介绍,鲍彤在1989年六四天安门事件中反对当局用武力镇压民主运动,支持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的思路,但赵紫阳的方针不被当时的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接受,最终以武力收场。

1989年5月,鲍彤在赵紫阳遭党内政治老人整肃失势前就被捕入狱,成为因六四事件被捕的最高级别中共官员。

▲英国广播公司(BBC)11月10日报道:因“六四”事件入狱最高官员鲍彤去世 推动中国政治改革先锋人物

11月9日,中国80年代改革派领导人赵紫阳的得力助手鲍彤逝世,享年90岁。鲍彤是推动中国政治改革的先锋人物,也是因1989年“六四事件”被捕入狱的最高级别的官员。

其子鲍朴发表了讣闻,表示父亲安然离世。

鲍彤一直用“中国公民”来定义自己,他孜孜不倦地对中国时政发表看法,到了晚年仍时常接受媒体的访问,希望推动中国走民主自由的道路,受到许多人敬重。

鲍彤之女鲍简在Twitter上表示,其父亲“对这块土地仍然充满希望”,并引述他在几天前90岁生日时所言:“人是天地之间一个非常渺小的历史的存在……我的90不90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要争取的未来、要争取的今天,要在今天做自己能够做、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并把它做好。”

鲍彤去世后,许多人对他表示悼念。

独立记者高瑜在Twitter上引述鲍彤赠与其秘书吴伟的一首诗写道:“三十三年难入梦,难歌难哭难惊。闲从窗里数阴晴,风云天际事潮汐,起三更。”

原“六四”学生领袖王丹在Facebook上写道,“这位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的规划者,晚年成为走出体制的反抗者,代表的,是中共内部曾经有过的开明派。”

王丹还说,“我虽然反对中共,但对于鲍老这样的曾经在体制内身居高位的人,还是愿意表达由衷的敬意。”

因“六四”入狱的最高级别官员

1980年代,在赵紫阳任国务院总理期间,鲍彤是他的政治秘书,辅佐赵紫阳对中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进行高层设计。鲍彤后来担任中国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主任等职务。

在1989年天安门运动期间,赵紫阳因对抗议的学生表示同情,失去了当时中共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的信任。鲍彤支持赵紫阳从民主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同年5月28日,他也失去自由。

三年后,中共领导层撤销了鲍彤的中共中央委员职务,并开除党籍。7月,因泄露国家机密罪及反革命宣传煽动罪两项罪名,鲍彤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鲍彤在1996年刑满释放,此后长期住在北京。他的住所被严密监控,个人活动也受到严格限制。

鲍彤生于1932年,早年在上海读书,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4年被调入中共中央组织部,后来升任研究室副主任。文化大革命中,他受到牵连,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

推动中国政改的先锋

鲍彤以敢言着称,尽管一再遭到当局警告,他也从未放弃记录历史,对时政发表看法。他希望推动中国走自由民主的道路,认为民主是克制腐败和稳定政局的根本保障。

2009年,在鲍彤的推动下,赵紫阳的秘密录音被整理成《国家的囚徒》一书,书中汇集了中共高层的口述及他本人的采访,是记录六四历史的重要材料。

鲍彤在书的序言里写道,“这些内容关系到一段正在继续影响中国人现实命运的历史。这段历史的主题是改革。在大陆,在目前,这段历史是被封锁和歪曲的对象。赵紫阳的遗言属于全体中国人。”

鲍彤还曾在BBC中文网发表文章回顾1980年代的改革思潮,表示“改革就是改掉毛泽东的制度”。

他说,“在不愿意做奴隶的共产党员们支持‘改革’的同时,另外一些坚持毛泽东身后中国人必须继续做奴隶的共产党员们对‘改革’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立场和态度——讨伐和镇压。以上这两种力量的消长,形成了1980年代‘改革’潮汐的涨落”。

“中国人要活,不摆脱毛泽东的制度是没有希望的”,鲍彤写道。

不过,这位大力推动中国政改的先锋人物并没有看到中国走上改革的道路。

2019年,87岁的鲍彤在接受BBC中文专访时表示,自己曾大力推动的中国改革与前进方向已不复存在,并称自己今生“一事无成”。

直言不讳论香港

经历磨难后的鲍彤立场更加鲜明,时常对维护民主自由的行为表示支持。

2014年,他在《德国之声》发表文章,对当时争议颇大的香港问题表达观点,称“一国两制”“必须以中英联合声明为唯一的法律根据,因为这是香港回归的基础,是中英两国昭告世人并且必须信守不渝的准则。”

他直指一些人引述邓小平的讲话是误用,写道:“邓小平的个人谈话,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只要没有通过立法程序,统统不足为法,无权约束香港的或大陆的居民,至多只能充当某种参考。”

当年6月正值《中英联合声明》签署30周年,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一国两制”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实践》白皮书,提出香港的高度自治权的限度在于中央如何授予,引发香港民众不安。鲍彤呼吁北京撤回文件。

他当时在接受BBC中文访问时直言,“这个文件意味着中国政府过去向全世界,向全中国人民,向香港居民所做的承诺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