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剥削理论是其政治经济学的基石。马克思之所以认为公有制的社会主义一定要取代私有制的资本主义,出于两个基本理由。一个是私有制导致资本家剥削工人,这导致普遍的不公平;一个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生产的社会化合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导致生产力无法进一步扩大。但这两个理由实际都是不成立的。作者试图用当代经济学理论剖析马克思的经济学谬误,此篇是针对其剥削理论的。
一、使用价值和效用
《资本论》是从分析商品开始的,商品的两个基本属性为使用价值(value in use)和价值(value),在商品交换时表现为交换价值(value in exchange)。
当代经济学不用“使用价值”这个词,而是用“效用”(utility)。效用是主观的,也就是说对于同一件商品,其效用是随消费主体的喜好而变化的。不同商品对同一个人的效用是可以比较的,但同一件商品对不同的人的效用却不能比较。[1]使用价值和效用的概念很类似,但是《资本论》没有明确说明使用价值的主观性,同一件商品的使用价值似乎应该是一样的。
与马克斯同时期的门格尔在其《国民经济学原理》中提出了一个现代经济学最重要的概念:边际效用,并且从那时起边际分析成为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之一。如果我们认为一件商品完成它的创造过程后,其使用价值就是一定的,那显然无法做边际分析了。
既然效用比使用价值能更精确的描述商品对消费者的有用性,使用价值就成为没必要的词汇。而且对效用进行修饰可以更精确的刻画商品有用性,比如总效用、边际效用、增加的效用等等。
二、价值和成本
马克斯在定义价值之前,先说明了商品的交换价值。为了找到交换价值背后的依据,于是根据商品所凝结的劳动量多少抽象出价值(value)这个概念。
当代经济学基本摒弃了价值这个概念,而是用成本(cost)来替代它所要表达的凝聚的劳动量。如果一件商品所含有的劳动量越多,那么它的成本就越高。
用“成本”替代“价值”不是只为了用词方便,而是“成本”能够更精确的描述人类为了获得“效用”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成本和效用一样可以加上灵活的修饰语。一旦一只碗被拿到市场上,我们可以很方便的说,这个碗的生产成本是多少,销售成本是多少;或者可以说这一批碗的平均成本是多少,总成本是多少。但是当我们说这个碗的价值(不是使用价值或交换价值)是多少的时候,已经跟为这个碗具体花了多少工夫没有关系了,因为它的价值是由市场上跟它同样的所有产品的平均耗费劳动时间(既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无论生产者具体的成本是多少,它的价值已经由其同类产品决定了,绝不能说因为这个产品采用了落后工艺成本高就价值大,或因操作熟练成本低而价值就小。
“价值”这个词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因为用类同物的平均属性来决定自身性质在当代经济学中也有例子。比如“机会成本”的概念,它是说假如你的资金或时间不用在这件事上,而是用在可能的其他事上,其收益的期望值大小是多少。
可见,对于市场上同质的商品,“价值”还是有价值的。比如电子产品,由于技术进步导致其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减少,因此其价值降低,表现为价格的长期下降趋势(当然下降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被通货膨胀所掩盖)。但是对于不同质的商品,或者说有垄断性因素在里面的商品,比如土地价格的上涨,就不能说其上凝结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增加了。但是用当代经济学里的需求和效用曲线决定价格的理论则很容易解释这个现象。
三、“庸俗经济学”的指责
庸俗经济学在其使用者那里指的是只从表面上分析经济现象的经济学。对于坚信马克斯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人来说,以斯密、李嘉图、门格尔、凯恩斯、弗里德曼等为代表的主流经济学其实就是庸俗经济学。
但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本身就是在研究现象。当代经济学也同样是在试图发现经济现象背后的规律,并且引进数学进行定量的分析。在培根奠定现代科学的基础以前,康德已经揭示人的认知理性只能认识现象,而事物的本质是不能被认知的。
跟马克斯的经济学说相比,不仅当代经济学的概念更精确,研究的范围也更广泛。马克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忽视了很多当代看来难以忽视的因素。比如《资本论》从分析商品开始,但当代经济学总是把“商品和/或服务”放在一起,分析它们的供求和效用、成本及价格。可如果按马克斯的分析,两者很难放在一起,比如你不能说一个人唱戏的价值是多少。这是因为商品是可以大规模复制的(在马克斯时代基本是这样),而服务则是由于每个人的天赋不同而不能大规模复制的。下面的进一步分析就会揭示,马克斯的经济理论的时代局限性不仅在于把商品看成同质的,同时把劳动者及其劳动也看成是同质的,因此才有了“劳动力成为商品”一说。
四、价值概念只符合完全竞争市场
经济学把市场按垄断程度不同划分为完全竞争、垄断竞争、寡头垄断和完全垄断四种市场类型。其中理想的完全竞争的市场模型特征有:(1)市场上有无数生产者和消费者,任何一个生产者和消费者对商品的市场价格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都是价格接受者;(2)任何消费者能够以略高于市场价买入无限数量的商品,而任何生产者能够以略低于市场价格卖出无限数量的商品;(3)所有商品都是同质的,即可以互换的。今天只有较少的商品市场,例如棉花市场,没品牌的廉价消费品市场等适用于完全竞争市场模型。
在完全竞争的市场,由于产品完全同质,因此其销售费用几乎为零,因为只要按市场价有多少销多少。这也是马克斯马克斯定义商品价值时仅考虑其生产成本而忽略其销售成本的原因。
在这样的市场上,生产者都力图采用更先进的工艺,力图降低自己的成本,赚取更多的利润。竞争的结果则是利润率趋于平均。马克斯的这个结论和当代经济学是一致的,因为后者也认为如果考虑到机会成本,完全竞争市场的生产者的预期利润是零。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同类商品的生产成本也应该相同。尽管成本中有固定成本和流动成本,流动成本中有物的成本和人的劳动成本,但是如果所有物质成本都是完全竞争市场的商品,那么它们又都可以转化为另一部分物质成本和人的劳动成本。这样层层转化的结果当然最后就是纯粹的人的劳动成本。
假如某商品符合完全竞争市场模型,而且生产该商品的材料设备和人力以及生产它们的更前一级生产要素都符合完全竞争市场模型,那么就可以承认,商品是可以用其上凝结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定义其价值的。
但是在有垄断因素的情况下,这样定义其价值就不对了。比如耐克鞋比杂牌鞋要贵很多,这是品牌效应。当中国电信垄断电话时,话费很贵,这更是明显的垄断效应。品牌、地域、管制等凡是影响竞争的因素都可以商品价格明显偏离制造它的劳动成本总和。
五、劳动力价值
同商品价值类似,劳动力价值在《资本论》中被定义为“是由平均工人通常必需的生活资料的价值决定的”。虽然人的禀赋确有不同,但在基本生活需要上是差不多的,是可以由平均数反映一般状况的。对于同样的商品,同样的生产工艺,对劳动者所要求的就是重复性的简单劳动。即便是复杂劳动,也可以看成是经过一定的培训和学习后一般人能够完成的劳动。在这个意义上,截然不同的劳动也就可以转化为能够比较的抽象劳动。
商品的成本最终落实在劳动上,劳动可以换算成通用的抽象劳动,抽象劳动又决定于劳动力价值。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价值这个概念才可以定义为某商品所凝结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六、剩余价值
有了劳动力成本的定义,于是马克斯就推导出剩余价值的概念。既然劳动力成本就是这类劳动者的必须平均生活资料价值,那么劳动产品价值减去劳动力价值就是剩余价值。
按马克斯的解释,剩余价值就是被工人创造出来,但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那部分价值,因此反映了剥削。剩余价值率就是在剩余价值和劳动力价值的比例,反映出剥削程度的大小。
七、对剩余价值论的质疑
假如所有市场都是完全竞争市场,剩余价值论是很有说服力的。但是劳动力市场,尤其是高级劳动力市场由于劳动者明显的禀赋差异而偏离完全竞争模型很远,因此也就为以此为突破口发现剩余价值论的悖谬之处提供了机会。
对于从事高级劳动的劳动力比如工程师或销售经理,其工资比普通工人高许多。按劳动价值论,高工资反映其劳动力价值高(除去波动因素),但实际上其必需的生活资料和普通工人是差不多的。并不是说维持一个工程师必需的技能必须要有和他的工资成比例的生活资料做物质支持。即便考虑到工程师多受若干年教育,把受教育的成本平摊到今后的工作年限,和工人相比,其价格仍明显高于其价值。[2]
这个质疑说明马克斯对劳动力套用其商品属性是错误的。因为马克斯时代的商品大部分符合完全竞争市场模型,而劳动力并不符合这个模型。这是因为每个人生来其体力和智慧禀赋不同。体力上的区别尚且可以看做随机波动(因此《资本论》可以用“中等强度的劳动”来作为一般状况),但智力的禀赋差别却导致难以靠自由竞争达到均衡状态。[3]那些受教育程度高的人往往也是智力禀赋较高或其性格适合接受教育的人。
再举一个极端些的例子。譬如有家年生产玻璃钢制品的自动工厂,只有一个工人负责生产,其实也就是按一下按钮开始,到结束时再按一下按钮结束。如果把产品的市场价值都算作该工人的创造,那这个剩余价值率就要百分之几亿了。无论谁也不会认为价值数亿的财富增值仅归功于该工人按按钮的劳动。
这个现象剩余价值论无法解释,是因为这样的工厂是不会出现在完全竞争的市场的。[4]
八、按劳分配的误区
按劳分配的依据是:只有劳动才创造价值,因此按照劳动量的多少来分配财富才是公平的。
依照先前的分析,价值最后归结为劳动,所以这是可以自圆其说的。但应该注意其前提是所有的商品都符合完全竞争市场模型,即产品都是同质的,销售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实际上把价值仅仅归结为生产劳动,还忽略了管理成本、资金成本、培训成本等诸多生产要素。
当我们牢牢记住按照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定义的商品“价值”仅仅是完全竞争商品市场的特例,就会明白,要分配的并不是价值,而是财富。财富是既能满足人的需求而且具有稀缺性的商品和服务。假如所有的财富都是完全竞争市场中的商品,那么分配财富就等于分配总的商品价值,但显然这两者是不同的。
在自由市场经济制度下,显然不是按劳分配[5],而是按要素分配。按要素分配是个自发的过程,而按劳分配则是人为的过程。这意味着要实行按劳分配需要按劳动强度核算每个人的劳动量。在一个企业内部这是不难做到的,但要在一个国家,把所有不同行业的每个劳动者的劳动和换算成标准单位的“抽象劳动”是人力做不到的,即便勉强做个大概,这部分工作也是劳动力的浪费。
九、按要素分配的理论
近来按要素分配的理论又得到广泛支持[6].中国官方的理论并没有否认马克斯的按劳分配观点,只是作为分配方式的补充[7].在中国实行市场经济十几年后,这只是承认了市场经济本身的分配方式而已。
19世纪初期,萨伊提出要素价值论,被马克斯批评为庸俗经济学。今天的学者在提倡按要素分配时仍然加一定语,变成生产要素。或者说,大部分人提倡的是按生产要素进行分配。但要完全理解按要素分配的实质,应该去掉生产二字。
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消费,消费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所以满足人的需求是一切经济活动的最终目的。
这里做一个形象的比喻。懂些物理的人知道,在闭合串联电路中,如果串联有若干电阻,那么根据阻值不同,每个电阻分得一部分电压;阻值越大,分得的电压越多;每个电阻分得的电压加起来就是总电压。
如果我们把从商品或服务的生产到人的需求得到满足看成一个闭合电路,而劳动、管理、资本、销售、消费等环节都看成是一个个电阻,这些环节其实就是要素,每个要素所得的分配就相当于电路中分得的电压。
在电路中,人可以调节电阻大小,但电压分配是自动的。同样,在市场经济中,人的努力可以改变各要素在链条中的贡献大小,但分配的多少是市场自发实现的。
既然资本、劳动、管理、销售等要素都是不可或缺的,那么根据其重要性不同进行分配就是自然的。越是重要的,分配的比例就越大。但市场如何衡量各个要素的重要性呢?缺了任何一个要素,链条被打断,经济活动就没有意义了,但它们确实不是同等重要的。市场认可的标准就是该要素的稀缺程度,越是稀缺的东西,市场价格就越高。
当劳动力稀缺时,劳动力的价格(表现为工资)会上涨,当资金稀缺时;资金价格(表现为利息率)就上涨;当土地等生产资料稀缺时,当然就是地租和地价的上涨。
市场报酬里除了正常的要素报酬,还有风险报酬和创新报酬。但它们不是市场达到稳定平衡状态下的报酬。
十、“剥削”的要素论解释
假如只有完全竞争的市场,那么生产者的成本是大体相同的[8],销售价格是固定的,只要有钱,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把钱变成资本,通过正常生产过程,再把产品变成钱。这就给人以“财富完全由工人创造出来,资本家除了有钱什么贡献也没有”的印象。如果连傻子都能靠钱生钱,人们当然认为这就是剥削了。
在马克斯生活的19世纪中期,大部分商品确实可以套用完全竞争的市场模型。因此劳动价值论就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但如果仔细分析资本家这一角色,就会发现承担了若干职能:资金提供者、生产管理者、销售者,(有些还要兼任技师、会计等职责)。在完全竞争的市场,销售几乎没有成本,生产工艺的类同使生产管理也很简单,资本家的工作不过是雇佣若干工头。因此,销售的要素很不重要,应得分配几乎为零;管理的要素也很次要,那时资本家的真实收入主要来自作为资金提供者。
马克斯的时代高利贷盛行,这就说明了那时资金是稀缺的。资本家提供了稀缺的资金,为此获得了丰厚的市场报酬,这是一定历史时期的正常现象。当资金不再稀缺时,仅仅提供资金获得的报酬就很少了。比如今天,由于储蓄利率很低,我国今天也有许多人面临如何投资理财问题。
作为资金提供者就可以得到报酬,难怪被看成“剥削”。不过这只是市场经济历史上一定发展阶段的现象。
十一、资本家角色的分解
今天由于社会分工进一步发展,集许多只能为一身的资本家基本不存在了,除了很小的企业。
在投资行业有专门的投资银行、投资基金公司等金融企业。企业的管理机构有董事会、监事会以及以总经理为首的行政管理团队。一般来说,采购和销售都有专门的机构或人员负责。在所有这些机构中工作的人都是专业雇员,他们提供的是高级劳动,这和同质化的体力劳动是有根本区别的。正因为他们这些高级劳动的稀缺性,才可以得到很高的市场报酬(工资)。
今天如果一个人什么技能也没有,是不可能还像马克斯时代舒舒服服靠钱生钱当资本家的。他至少要把钱储蓄到银行。假如储蓄到利息高的商业银行,还要冒银行破产的风险。即便把钱存到政府担保的国有银行,也要冒少许的政府破产风险。而且风险最小的这种吃利息投资所得很可能被通货膨胀完全抵消。
这个变化说明,今天的时代资金已经不是主要稀缺要素,而高级劳动的稀缺性表现得更明显。
在今天有基本公平自由的市场经济国家,假如还有某个资本家象19世纪一样集各种职责于一身,而且企业很赚钱,人们不会说他不劳而获了。因为,他的所得高于银行利息的部分都是高级劳动的回报(中国由于缺乏公平的市场环境,资本家甚至受到更多指责)。
十二、资金稀缺的经济学意义
资金稀缺当然不是指发行的钞票少了,否则印钞工人加加班就解决了。这个现象实际反映了资本品的稀缺。
商品可以分为资本品(马克思称为生产资料)和消费品(马克思称为生活资料)。资本品是用来生产其他资本品或消费品的。用来购买资本品的钱就是资金或叫资本。一个人可以拿手里的钱去消费或者去投资,他如果消费就直接满足了自己目前的消费需求,如果投资则是为了满足未来的消费需求。如果社会上的消费需要很强[9],那么为生产出更多的消费品作出的努力就应当获得回报。这个努力就是节省现期消费,也就是把钱用于投资而不是用来购买消费品。
在马克斯的时代,人们苦于日用消费品的匮乏。资金短缺其实就是缺乏生产出足够数量的棉纱、布匹、衣服、牛奶等消费品的生产能力。当一个人不是用钱消费这些生活资料而是投向机器和厂房时,其实就有更多的社会劳动从生产消费品转向生产资本品,从而为将来更大规模的生产出消费品创造条件。
其实服务也可以分为资本品和消费品。炼钢工人的劳动就是作为资本品的服务,因为劳动的结果是为生产做贡献。而按摩工人的服务就是消费品。资本家购买设备和购买劳动都是在购买资本品,从而为社会未来的消费品增加作出了贡献。
在自由市场条件下,究竟人们愿意以多大比例投资和消费,这是自发的。当遇到饥荒时,人们宁可把全部财产都换成食物;当温饱勉强得以解决时,有眼光的人也许会倾向于投资来改善未来处境。由于每个人对自己的状况最有判断权,因此其自发调整的结果也是最优的。
在计划经济条件下,政府掌握几乎全部财富和劳动力。为了将来的生产能力可能会强行压缩人们的消费,把更多的劳动用来生产资本品。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产资本品是为了生产更多的消费品。但在计划经济中,生产资本品会变成为了生产更多的资本品。这就产生了我国改革前高积累高浪费的现象[10].
今天,满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的消费品生产能力早已过剩,因此资金不再是稀缺要素,表现为利息率非常低。如果一个人今天节衣缩食去投资,那是划不来的,除非此人有投资特长(果真如此他也可以在投资行业找到职位)。
十三、两种分配公平性比较
劳动价值论要求按照劳动多少进行分配,资本家的资金贡献被排除在外。可是如果真的把资本家排除在外,那就没有人投资,无法进行社会生产了。于是马克斯设想通过社会革命把资本变成全社会所有,因此剩余价值也就归全社会分配。但除了高积累高浪费的缺点外,这样一个社会还有个难题:如果不允许私人投资,让人们把分配所得都消费掉,那显然浪费了投资机会,损害了未来利益;如果允许私人投资,那发展的结果又会回到革命前的状态。
从道理上讲,政府没有理由限制一个人只能把分配的鸡蛋吃掉,不能换成下蛋的鸡。可只要保障人们的财产处置权,尊重人们的雇佣和被雇佣意愿,就会自发形成市场经济下的按要素分配。
其实马克斯主义公平观的基础也同样是赞同“谁创造的归谁”,因为“剥削”这个概念就是来自“工人创造的价值应该归工人”。
如果不只把劳动看做贡献,把提供资金和管理也看做贡献,那么资本家的市场所得就是公平的了。
财富可以创造可以转移。在生产技术落后的时代,抢掠的好处甚至大于生产,那就没什么公平概念。人们创造出公平这个概念是为了防止人们把精力用于财富转移(当然是向自己转移),也是为了鼓励人们去创造财富。生产技术越进步,财富创造就越重要,公平的概念就越深入人心。
所以公平的核心观念是谁创造的财富由谁享用。由于社会分工的细致,财富往往是一群人协作创造的,所以怎么分配就是个大问题,但公平的原则应该是按贡献大小分配。贡献大小不应由人说了算,而是由市场说了算。
在市场经济中,不仅工人和资本家对财富创造有贡献,政府官员、法官、军人等等都有贡献,所以他们也有权得到一份应有的报酬。
结论:
马克思的剥削理论看似成立,是因为马克思的时代大体符合完全竞争市场模型。随着社会发展,各种削弱完全竞争模式的因素越来越强烈,以至于马克思的剥削理论如今已经完全丧失了评判社会财富分配的意义。
[1]如果有人举例说一个碗在张三看来刚好愿意以10元交换,而李四则刚好愿意以5元进行交换,则该碗对张三的效用大于对李四的效用。但如果换一个参照物有可能引起悖论,比如此碗对张三的效用小于一条鱼,而对李四则相反,因此不同商品的效用只对一个人可以比较大小。
[2]譬如,雇佣一个一般的售货员,其工资大约是1000元,一个普通编程员工资大约是4000元。如果不算波动因素,可以把这两个数字当成劳动力价值。按照普通编程员是大学毕业教育水平,而普通售货员是初中毕业水平,编程员比售货员多受7年教育。按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说法,大学生一年运行经费1.4万左右。高中成本权且按其一半计算,这7年共多出教育成本7.7万元。假如按工作到60岁,编程员从22岁开始工作,共工作38年,平摊到每月其教育成本为:168.9元。这远远不能说明其工资相差3000元的原因。可见按必需的生活资料价值来定义劳动力价值对于从事不同复杂程度劳动的劳动者来说,是解释不通的。
[3]假如人的智力包括性格因素没有显著差异,那么人从事复杂劳动的能力完全取决于教育投入。如此一来,按照完全竞争的模型,多受教育得到的高工资可以完全被教育成本所抵消。那样,马克斯的“劳动力价值取决于必需平均生活资料”的理论就可以成立了。
[4]完全竞争市场上的产品几乎没有销售成本,因此其生产模式可以无限扩大。马克斯时代由于资金和技术限制以及资本市场还不发达,不会产生这个现象。今天可以有这个现象,但其规模可以迅速扩大,直到其产品所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无限市场了。
[5]这里指一次分配,不包括税收和转移支付等二次分配。
[6]中共16大报告有“劳动、资本、技术和管理等生产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说法。
[7]例如赵振华“按要素分配是否排斥按劳分配”(http://www.southcn.com/nflr/zjll/200609190232.htm)
[8]这里研究的是均衡状态,假如有人使用落后工艺会被很快淘汰,而使用先进工艺则引来众多模仿者,最后的均衡结果是所有生产者的成本是差不多的。
[9]这里的需要指潜在的需求,只有把需要转化为目前的消费意愿才构成有效需求。比如一个人有100元,他虽然想消费一件50元的衣服,但为了防备不时之需,不舍得买。这种需要就不构成需求。
[10]一个可能的逻辑是这样的:要生产布,需要织布设备,生产织布设备需要机床,生产机床需要钢铁。在市场经济中这些商品的生产是层层拉动的。但是在计划经济下,生产多少产品是以指标形式下达任务,越是重工业指标越高。于是造成生产机床是为了生产钢铁设备,生产钢铁又是为了生产机床和矿山机械,从重工业产品循环圈里流出的消费品往往变成了飞机大炮,而用于民用产品的很少。大跃进时人们甚至把日用铁器炼成废铁,典型的说明了计划经济的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