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韩人看起来就像机器人一样,在军事阅兵中踩着正步前进或集体表演体操来表现对领袖的忠诚。凝视着照片,我想辨识出隐藏在这些毫无表情的脸孔后面的内心世界。
芭芭拉·德米克《我们最幸福:北韩人民的真实生活》
习近平上台之后,发现中国百病丛生。于是,急病乱投医,好的不学,偏学坏的,而且学最坏的——刚刚三十岁的毛头小子金正恩,成了让习近平“不耻下问”的老师。在习近平看来,金家王朝实现三代世袭,铁桶江山没有一点裂纹,其权力操作一定有超凡脱俗之处。给习近平最大启发的,显然是金家王朝的“先军政治”。习近平一旦大权在握,便东施效颦地掀起了一场“强军运动”。
美国之音“中国网络观察”栏目评论说:对于习近平发出的强烈的军国主义信号,有中国网民把习近平与金正恩的图片并列贴出,算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反响。观察家们注意到,越来越多中国网民将习近平与大多数中国人鄙视的金正恩相提并论,两人的相似之处包括:第一,习、金两人都肥胖,而且都喜欢炫耀喜爱体育运动;第二,习、金两人都是靠老子而不是靠选民的选票当上执政党党魁和国家元首;第三,习、金两人都不学无术、志大才疏,但又刚愎自用,无知无畏,除了老调的宣传和铁腕的镇压之外,治国理念、思想和政绩乏善可陈。
北韩的“先军政治”造成了怎样的恶果?
所谓“先军政治”,是北韩与“主體思想”并行的政治理论和指导方针。这是一个综合性的政策,其内容是“在国家事务中,一切工作以军事为先,以军事为重”。北韩官方在二零零二年开始扩充和完备并且着重强调“先军政治”,并将原英译“Army-first Policy”废除。“先军政治”的推行,使得朝鲜人民军的地位空前提高。西方媒体则评论说,这是北韩軍國主義化的重要表现。后来,北韩陷入经济困境,“先军政治”不得不为经济改革让路。
金正恩接班之后,又走上了回头路。北韩《劳动新闻》发表社论,表示北韩要在金正恩的带领下继续走“先军”道路。二零一三年四月,北韩发表了一份颇能体现其“先军政治”特色的战争宣言,该宣言指出:“敵人應該放明白,在天下第一名將金正恩元帥的時代裏一切都截然不同。……現在,敵對勢力將徹骨地見識白頭山統帥的鋼鐵意志、無比的膽略和猛狠的作風,即沒有先軍北韓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该宣言进而恐吓说,北韩将摧毁南韩乃至美国:“北韓革命武裝力量的首輪打擊,將摧毀美國本土和夏威夷、關島等太平洋作戰區內的美帝侵略軍基地,同時夷平霸佔南北韓美軍基地、青瓦臺等傀儡統治機構和偽軍基地,徹底殲滅侵略者、挑釁者變成灰燼.”这种语言,是从毛氏语言中偷学来的,如今“出口转内销”,成为习近平学习的楷模。难怪近期中国媒体上充满“宇宙真理”、“中国共产党是世界第一强大的党”之类的奇谈怪论。
“先军政治”导致北韩专制强化,经济停滞,进而发生惨绝人寰的大饥荒。九十年代以来的几波饥荒中,数百万北韩民众被活活饿死。美国记者芭芭拉?德米克在《我们最幸福:北韩人民的真实生活》一书中,描述了饥荒中的百姓们如何挣扎着求生的悲惨故事。活下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军人和干部等特权阶级,另一种是善于从杂草和树木里吸收营养的强悍百姓。
如同毛时代的大饥荒并未从根本上动摇中共统治一样,北韩的大饥荒也没有給金氏集团造成致命危机。当其他共产党国家的偶像崇拜逐渐褪色乃至破灭之时,惟有北韩对领袖的个人崇拜继续强化。金氏家族三代统治者都取得了某种“人间神”至高无上的地位。芭芭拉?德米克分析说:“北韩招来世人的讪笑。我们嘲弄北韩宣传的夸大不实与北韩民众的愚昧易欺。但別忘了,北韩的洗脑从婴儿时期就开始了,每天十四个小时待在工厂的日托中心;往后五十年,每一首歌、每一部电影、每一篇报纸文章与招牌告示都在神话金日成;这个国家被密封起来不与外界接触,人民无从怀疑金日成的神性。在这种情况下,谁有办法摆脱呢?”
对于习近平来说,北韩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明天,他的梦想是将所有的中国人都变成乖乖听话北韩人。然而,毛死后三十多年来,中国社会已发生急剧变化,再要闭关锁国、愚弄民众,便是毛泽东复活也做不到了,更何况能力有限、想像力匮乏的习近平呢?
党已腐败,军又如何?
于是,习近平退而求其次,将目光对准军队。既然不能迅速将中国变成北韩,至少可以让中国解放军向北韩人民军学习。习近平接任中央军委主席后,多番强调“从严治军”,中央军委更是下发《中央军委加强自身作风建设十项规定》。习近平提出“能打仗、打胜仗”的“强军思想”,要求军队加强实战训练。
近年来,解放军军心涣散,内部宴会饮酒成风,高级将领腐败案屡有发生,军官提拔也出现老乡拉帮结派互相提携的现象。习近平企图以反腐提升其在军队内外的威望,针对军队的“十项规定”甚至比针对政治局的“八项规定”更严,明确要求军内宴会不得饮酒、军委委员不得擅自题字、坚决纠正用人上的不正之风等等。
在该《规定》中,还有一项具体要求:全军和武警部队五十五岁以下的团级以上领导和机关干部、未有基层任职经历的干部和连职以下机关干部必须“当兵”和“蹲连”。干部“当兵”,要戴列兵军衔,与连队官兵实行“五同”(同吃、同住、同操练、同劳动、同娱乐)。“蹲连”是下到连队,一般住在班排。
《规定》指出,旅团级单位每季度、军师级单位每半年、总部和军区级单位每年至少一次“当兵”或“蹲连”,每次不少于十五天;旅团级单位的机关干部每三年、军师级单位的每四年、总部和军区级军官每五年,一般应安排“当兵”或“蹲连”一次。“当兵”重点安排在先进基层单位和驻边远艰苦地区部队,“蹲连”重点安排在“小、散、远、直”单位(指人员较少、高度分散、远离机关的基层单位和团以上机关直属单位)和执行重大任务单位。《解放军报》发表评论称,部队领导当兵蹲连是军方优良传统,既可有助于了解基基层实情,亦可防治庸、懒、散、奢等“机关病”。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至六十年代初期,解放军曾兴起领导干部下连当兵的热潮。一九五八年八月,毛泽东在北戴河提出全体干部每年参加体力劳动一个月,军官每年下连当兵一个月。
但是,“毛式治军”的策略,早已不合当今时势。习近平如此刻舟求剑,可谓愚不可及。习近平拒绝走民主宪政之路,声称共产党可以“自我反腐”,岂非自欺欺人?党的腐败无法解决,又怎能要求军队“一片冰心在玉壶”?以上诸多规定,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中共的党、政、军各大系统內,早已形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潜规则”。党、政、军一体化,其结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一切向党看齐,党已腐败,军又如何?由一个腐败透顶的党领导的军队,可能纯洁无瑕、军令如山、百战百胜吗?
举例来说,毛泽东的孙子毛新宇,肥胖如猪猡,与金三胖宛如孪生兄弟。弱智的毛新宇居然官拜少将,号称解放军最年轻的将军,可见军队的制度、规则在太子党面前形同虚设。那么,毛少将会奉命到基层“当兵”和“蹲连”吗?毛少将会与普通士兵一起操练和劳动吗?如果毛太孙身体力行,相信他一定能成功完成减肥计划。等着看毛新宇几个月后的照片,真情就将大白于天下。若毛少将的肥胖指标降不下来,习近平“下基层”的号召就是大话连篇。
今天的中国,根子在于统治阶层拒绝启动政治改革、实行民主宪政。一旦民主转型开始,司法独立,新闻自由,官僚腐败必能遏制,军队腐败亦迎刃而解。在此基础上,就能化党军为国防军,军队恪守政治中立,如《零八宪章》所言:“实现军队国家化,军人应效忠于宪法,效忠于国家,政党组织应从军队中退出,提高军队职业化水平。”但这显然不是习近平的愿景。
对外战争是解决国内危机的妙方吗?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习近平开始上台后的第一次“南巡”。总共四天时间,到部队考察就占了一天半。这一天半时间里,去部队基层又占了三分之二。习近平特意乘“海口号”导弹驱逐舰出海,并在甲板上告诉水手们,“中国梦”对于国家来说是“强国梦”,对于军队来说是“强军梦”,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坚持富国和强军相统一。
据中国官媒披露,“海口号”由中国自行设计制造,是“代表中国海军水面舰艇最高水平的第三代导弹驱逐舰,曾两次赴亚丁湾护航,两次荣立集体二等功”。习近平在“海口号”上宣布其强军政策,显然是刻意为之——这样的言词,与当年希特勒上台后的叫嚣如出一辙。
二零一三年十月三日,習近平在印尼國會发表演講,提出“各自的夢想”概念,英文同聲翻譯很準確,為“our respective dreams”。北京奧運時鼓吹“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既然财大气粗,就要将中国的梦想强加給世界;如今,习近平似乎退却一步,允许“同一個世界,各自做夢”。但习近平并未掩饰扩张的野心。印尼国会议员叶哈雅向路透社表示:“我们原本希望听到习近平主席表示,中国有解决南中国海争议的良好意愿。但他并未谈论这一议题,令我失望。”东盟十个成员国中,包括越南和菲律宾在内的四国与中国存在领海争议。美国呼吁中国通过多边谈判解决争议,但北京坚持双边谈判——惟有如此,方能“以大欺小”。
《华尔街日报》评论说,许多分析人士认为,习近平正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强有力的军事领导人,并将接受中国军事将领长期以来勾勒的更强硬世界观。他们认为美国正在衰落,中国到本世纪中叶将成为占主导地位的军事强国。通过这些做法,习近平正在为中国和邻国更长期的紧张关系,以及与美国争夺影响力可能引发的危险争议做好准备。
奥巴马因赶回国内解决政府关门和美债危机而缺席亚太经济合作峰会(APEC),使得习近平似乎一枝独秀。然而,独霸亚太只是习近平的大而无当的妄想。《德國之声》评论说:“在汶萊召開的东盟峰會上,大家的討論很有禮貌而且符合外交規範。但在場沒有人忽視一種氣氛:中國越來越讓人覺得是被排除在這個區域之外的怪人。”比起笑里藏刀的习近平来,东南亚各国更欢迎美国的“亚洲再平衡战略”,没有人真正相信中国——一个虐待自己人民的政府,不可能善待周围的邻居。
而习近平隐然有仿效当年邓小平对越开战的意图:“文革”之后的中国,共产党民心尽失,邓小平以对越南发动一场有限战争来重新凝聚民意。尽管战争本身并未让中国获取领土利益,却让邓小平为成功地转移了国内矛盾,从容地度过了统治危机。当新的危机来临的时候,习近平未尝不会悍然发动一场战争——台湾、菲律宾、越南、日本,都有可能是战争的目标。但是,这一次习近平未必能像昔日的邓小平那样收放自如,一旦引火烧身,其结局很可能是自取灭亡。